顾灵泽笑了笑,一手抱起一个放在床上。
点了点傻金子的鼻子说:“你都叫她玲子了,我还能叫什么?不过你们两个人这名字确实要改,不能再这么糊弄下去了,金子你以后可是要读书的。”
金子听完顾灵泽的话,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哽咽的问:“我能读书吗?哥。”问完却低下了头,用袖子在脸上用力擦了两下。
“我不读书,我就希望快快长大,能种自己的地,不再饿肚子,哥,我还要给妹妹攒嫁妆。”
顾灵泽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把金子和玲子都圈进怀里。
“哥说能让你读书你就一定能读书,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以后咱们三个相依为命,我就是你们的亲哥,你们俩好好长身体,别家孩子有的你们一定有!”
金子听完这一番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玲子看哥哥哭了,也难受起来。
金子哭了一会,用袖子把鼻涕眼泪一抹,道:“哥,我和玲子都听你的,你不是要给我俩起名字吗?我们俩跟你姓好不好,这样一听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肯定是要给我姓啊,我说了我是你们的亲哥,不跟我姓,我还不答应。”顾灵泽笑着说道。
顾灵泽想想就知道金子和玲子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爹。
毕竟稍微看重孩子的人家,无论条件如何,孩子出生以后,也会挑个日子给秀才先生提点东西,取个像样的名字,金子和玲子一看就是随便叫的,压根没想着给讨个正经名字。
顾灵泽想了想,之前在府里清醒的时候,是看过书的。
所以知道这个时代跟自己原来那个时代字的构造都差不多,只不过有些字是繁体的罢了。
对于自小博览道家古籍的顾灵泽来说自然是信手拈来。
于是去柴火堆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出……顾灵泽三个大字。
然后指着字对弟弟妹妹说:“这是我的名字,顾灵泽,以后不要在叫我狗子哥了,你们两个谁要是叫了就挠脚心,求饶都不管用。”
顾灵泽说完,金子就笑了起来,反而晃了晃小脚丫。
顾灵泽蹲在地上又写了……顾朝雨和顾春霖。分别是金子和玲子的名字。
灵泽,朝雨,春霖分别都有下雨的意思,皆代表润泽万物的雨水,全是吉祥的兆头。
只希望这两个名字能为孩子们带来好运,保佑他们平安成长。
顾灵泽之前用灵气流转到后脑的伤口,不一会就愈合了大半。
他摸了摸头上的布条,把它扯了下来,已经好了大半,还是别绑着了。
上面都是血,看着怪渗人的,总捂着也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让两个小家伙乖乖坐在床上取暖,尽可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顾灵泽决定先去看看陶大婶。
既然自己好多了,现在也该去登门道谢。
走在路上,不时的有人打量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前面蹦蹦跳跳来了一群小孩。
被簇拥在中间的小胖子指着他叫道:“是傻子,傻子出来了,我们砸傻子玩,他又不会躲。”说完便蹲下找石块,其他小孩也有样学样找了起来。
小胖子找到一块像他拳头那么大的石块,刚准备朝顾灵泽身上扔……
只见眼前的人目似寒星,一张脸虽然还是有些苍白,竟让人觉得十分威严。
小胖子顿时吓的一愣,石头从手上掉下去都没感觉。
顾灵泽只淡淡的瞥他一眼,便移开双眼,不缓不慢的往前走。
手中却暗暗掐了一个手诀。那小胖子以前就爱带头欺负茅草屋的三个人,小惩大诫也不为过。
转眼间便到陶大婶屋前,敲了敲门,门却没有关严,自己就开了。
顾灵泽刚迈进院子,只听见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似的难受,顾灵泽便知是陶大婶的儿子。
陶大婶的儿子徐明彦的确是少年英才,读书的好料子。刚入学一年就成了童生,不到十四岁就考了秀才,按道理来说前途一片光明。
谁知在准备乡试之前却因为一场风寒,至今卧床不起。
本来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落后,一场风寒要了命也是有的。
顾灵泽并没往别处想,正所谓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
归一派也一直保持着医道不分家的传统,如果真的是风寒,他也许能帮忙看看。
但当他踏进陶大婶的院子,就发现事情不对。
太冷了,这冷跟这初冬的天气无关,是一种直达骨内的阴冷。
顾灵泽皱了皱眉,这徐明彦的病因,肯定不简单。
陶大婶因为儿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正顾自悲伤,没发现顾灵泽已经进了院子。
还是徐明彦先发现的,看向他道:“狗子来了,伤好些了吗?”徐明彦说起话来也气若游丝,嘴唇泛白,气色非常不好。
除了金子和玲子,其他人还不知道他已经不傻了,但徐明彦还愿意跟他这么一个傻子平心静气的说话。
顾灵泽已经引起入体,自然能观人面相……
只见徐明彦耳轮长阔,额头方正,眉有霞彩,眼形秀气,神出自如,完全是一副天生读书好的面相。
尤其是这眉如霞彩,霞彩并不是指颜色,而是一种形状。
徐明彦的眉毛有棱有角,贴肉又有序而生,不但科举之路应该十分顺畅,竟然还是独占鳌头中状元的面相。
第4章 阴煞夺命
徐明彦看着顾灵泽对着自己发起了呆,以为他还痴傻不会回自己的话,只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刚拉他过来准备看看他脑后的伤势,猛地一股冷气冲向喉咙,竟喷出一口血来。
陶大婶刚迈入房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心中大惊。
手上给顾灵泽倒的热茶碗也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接着徐明彦就双眼翻白向后倒去,顾灵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幸得对方是常年缠绵病榻,身体单薄,不然他还真接不住。
顾灵泽赶紧把徐明彦放在床上,指尖探向对方喉咙处,跟他刚才想的一样。
有股阴煞在作怪,如今这股阴煞更是要绝了徐明彦的生路。
顾灵泽顾不得其他,现在跟阎王抢命最重要。
他迅速转身对着陶大婶喊道:“大婶,你快去找童子发四两,干漆并川乌一两半,川椒四两半,阳起石二两,胡椒五钱,干漆和川乌是药材去李郎中那儿拿,要快!”
陶大婶这才回过神来,听了顾灵泽的话,心里居然没有半分起疑,便急忙跑了出去。
先是跑去茅草屋剪了小金子几屡发尾,来不及解释便一口气跑到李郎中那里要了提到的药材。
刚好李郎中这里还有阳起石也一并拿走,然后就被陶大婶拽着往家里狂奔。
金子想着自己哥哥去了陶大婶家不大一会,陶大婶就急急忙忙的进来绞了自己几缕头发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觉得有些忐忑不安,想了想就牵着妹妹一起去往陶大婶家。
刚进门就看见哥哥安然无恙的坐在里间的床上,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哥,我和玲子来了。”金子叫了一声,正准备过去,就听见顾灵泽冲他喊道:“别过来!”
看着金子惊慌的样子,顾灵泽有些懊恼自己的语气太过焦急。
这阴煞之气小孩子可不能沾染,再别说金子和玲子身体早就亏损许多,如果染上更是雪上加霜。
“金子乖,你带着玲子去帮哥借瓶酒可以吗?我给你徐大哥治病,一会要用。”
金子听哥哥的语气放缓了下来,也不再紧张。
“好,哥你等着,我马上就去!”
金子不疑有他,拉着玲子就出了门。过了一小会,陶大婶手上拿着药材,和李郎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院子。
气还没喘匀,只听顾灵泽对着他二人道:“你们暂时别进来,先把拿来的所有东西在院子里研磨成粉,我一会要用。”
李郎中被陶大婶这么火急火燎的拉来,就知道肯定是徐明彦出了事。
他站在里间门口望了一眼,只见徐明彦嘴角和前襟都染上了血,整个人脸色发青,状态十分不好。
现在这种情况,李郎中也只能束手无策,毕竟徐明彦病了这几年,底子早就坏了,许多药也吃不得。
到了今年,李郎中也只能给开些温养的药,能撑一时是一时了。
就算县城里的大医馆能救,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肯定来不及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顾灵泽真的有办法把徐明彦给救回来。
李郎中叹了口气,转身就帮陶大婶研磨药材去了。
顾灵泽这边也并不轻松,他这具身体刚刚修出气感,身边连个衬手的工具都没有,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先暂时压制这团阴煞。
“哥,我借到酒了。”金子一进门就喊道,手上提着个瓶子。
过了一会,陶大婶和李郎中也表示药材已经全部研磨好了。
“烦请李郎中将这些药粉并两碗酒,大火快速熬成膏状,我有大用。”
李郎中接了任务就去了厨房。
陶大婶站在院子里只觉得五内俱焚,坐立难安,方才还没顾得上,现下心里涌上一阵阵绝望,不禁泪如雨下。
“大娘,不哭。”玲子拽了拽陶大婶的衣角。
“大娘你放心吧,我的命就是我哥救回来的,徐大哥一定没事!”
陶大婶听着金子这样说,又燃起一小撮希望。
是啊,金子是抱到自家医治的,李郎中已经摇了头了。
结果狗子来看了之后,金子睡了一觉就大好了。
陶大婶心里舒服了许多,过了一阵,李郎中端着一个罐子,里面黑乎乎的一坨散发苦味的膏状物体。
“狗子,这药膏成了,我给你拿进去?”李郎中问道。
“放在门口即可,你们先不要进屋,不然明彦会有危险。”
顾灵泽这话也不是胡说,现在这阴煞吞了不少徐明彦的生气,如果其他人再进来,只是给它送养料。
幸亏今天自己来了,如果没来,死的就是陶大婶一家了。
李郎中小心翼翼的将罐子放在门口,顾灵泽一扬手,便把罐子吸到身边。
惊的李郎中目瞪口呆。“这这……?”要不是罐子在顾灵泽手上,李郎中还以为自己眼花。
陶大婶看到这个情景也激动起来,狗子果然有大本事,自己儿子有救了。
不是顾灵泽想如此高调,只是自己的手万不能离开徐明彦的喉咙,现在全凭一口气吊在这里。
顾灵泽一手点住徐明彦的喉咙之处,一手将罐子里的药膏用力涂抹在他身上。
只见这时,徐明彦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
这股阴煞显然是感觉到了这药膏传来的炙烤之感,现在它与徐明彦之间就是你死我活,只争这一口气,如何能不拼上一拼。
“还想作怪!”顾灵泽一声低喝,咬破指尖凌空画符。
接着用手一指,一道光印没入徐明彦眉心之间。
这时眉中间的青色气团竟像活了一般,挣扎扭曲。
“金子,给哥把酒瓶子扔过来!”金子听罢,转身拿起酒瓶一抛……
顾灵泽又是隔空吸到手里,然后将瓶塞打开。
另一手迅速的掐了个指决,直指徐明彦的眉心,怒道:“给我出来!”
只见那股青团由徐明彦的眉心随着顾灵泽手指的上升,移到了前额位置,拼命挣扎也无计可施。
顾灵泽猛的一抽,把这股阴煞彻底从徐明彦身体里拔出。
然后按进酒瓶,将瓶塞塞住,又在瓶身上画了几道。
顾灵泽处理完才松了一口气,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第5章 何人害我
他这一问徐明彦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比以往舒缓多了。
往日的头疼咳喘,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感觉身体还是有些软弱无力。
自己的身体……?徐明彦依稀记着自己昏迷之前吐血的事情,明明已经这般严重,怎么一觉醒来病痛就没了?徐明彦有些惶惶。
毕竟自己病的这几年已经快把他的希望磨光了,一时半会竟不敢置信。
陶大婶看自己儿子醒来,早就想进去了,只是顾灵泽还没发话,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进来吧,已经好了。”顾灵泽挥了挥手道。
陶大婶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床前,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一时百感交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娘,别哭了,我现下感觉好多了,真的!”徐明彦劝慰道。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那种沉珂的压迫感,现在自己身上一丝都没有。
李郎中看他脸色,虽还带着些许苍白,但并不像之前那般面如死灰。
李郎中便知徐明彦并无夸张。
陶大婶听见儿子说的话,再望向儿子温和舒缓的眉眼,不敢置信的问道:“明彦,你的病真的好多了吗?”徐明彦笑着点了点头。
陶大婶这才信了八分,她生怕儿子刚才的好气色是回光返照。
“徐大哥并没有生病,他这是被人用术法给害了。”顾灵泽的话如惊雷一般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另众人大吃一惊。
陶大婶立马就坐不住了,刚想开口,徐明彦轻轻的拍了拍娘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徐明彦知道顾灵泽身上一定有秘密,一夕之间痴傻就好了,还救了他的命。
但是徐明彦懂得知恩图报,如果对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去探究。
李郎中却忍不住问道:“狗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灵泽一听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舒坦,对着三人说:“我头上受了伤,一觉睡醒,灵台清明,也不再继续痴傻,便想起我原来的名字叫作顾灵泽。”
村里一直有传闻说,狗子是京城大家族里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