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许你完本[古耽]—— BY:白芥子

作者:白芥子  录入:04-12

用完晚膳,祝云瑄三人继续喝茶闲聊,元宝带着祝云琼去了外头玩,两个小的却不肯走,黏着祝云璟就怕他一眨眼又不见了。
好在他们也不闹腾,大人聊天,他们就乖乖在一旁下跳棋,不出半点声音。
贺怀翎详细与祝云瑄说起了那些海寇的来历,他比祝云璟知道得显然更多,虽然还摸不清楚那些人的老巢在哪里,但已大致能估摸出他们如今一共有近万人,船三十余艘,确实是前朝余孽的后代,这两百年多陆陆续续从大衍和南洋又抓了不少人去他们的岛上,才能一直繁衍不息。
“这些年我们也活捉了不少贼寇,严加审问,只是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出他们的老巢所在的方位,似乎那些中下等的贼寇也不大清楚他们驻扎的岛屿到底在哪里,每一回进出那片鬼蜮他们都得在船舱底待上近两个时辰,根本分辨不了方向。”
祝云瑄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盯着暥儿瞧,贺怀翎说完顿了半晌,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收回视线,沉吟问道:“那你现在可有何打算?”
贺怀翎答道:“这回捉回来的那些贼寇已经关押起来了,臣打算明日再亲自去提审他们。”
祝云瑄点了点头,祝云璟见他依旧心神不定,干脆岔开话题聊起了家常:“暥儿刚跟着师傅念了几个月的书,读文识字都十分不错,进步很快,他挺聪明的,是个好苗子。”
祝云瑄再次望向暥儿,小娃娃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走,很是认真。看了一阵,笑意在祝云瑄的眼中晕染开:“那就好。”
其17" 江山许你0 ">首页19 页, 实,他的暥儿不聪明也没有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就是暥儿这个性子确实是软了些,太爱哭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才三岁,长大了就好了,”祝云璟笑叹道,“其实也是像了陛下,陛下能做到的他以后自然也没有问题。”
似乎是意识到了大人们在议论自己,暥儿抬起头,茫然地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小声争辩道:“暥儿不哭。”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铭儿揉着眼睛跳下椅子,偎到祝云璟身边去撒娇:“爹爹我困了,我想跟你一块睡。”
暥儿也颠颠过来,眼巴巴地瞅着祝云璟:“暥儿也想……”
贺怀翎按住俩人的肩膀,提醒他们:“爹爹刚回来,累着了,你们别缠着他,都听话。”
两个小的哪里肯听,一人一边死死拽着祝云璟的衣摆,祝云璟十分无奈,祝云瑄走上前,满眼期盼地看着暥儿:“暥儿,小叔叔带你睡行吗?”
他弯下腰,朝着暥儿伸出了双手,小家伙下意识地往祝云璟的身后缩了缩,低下了头,很小声地告诉他:“我想要爹爹……”
祝云瑄怔住,眼神黯了些许,勉强笑道:“好……”
祝云璟冲贺怀翎使了个眼色,一人一个把孩子抱了起来,走之前祝云璟劝祝云瑄道:“你也早些去歇息吧,别急,慢慢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祝云瑄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木愣愣地目送着他们一家四口走远,高安上前一步,小声提醒他:“陛下,奴婢伺候您去歇了吧?”
祝云瑄闭了闭眼睛:“……走吧。”
夜深人静。
祝云璟过来时祝云瑄还在灯下看书,身上披了件单薄的外衫,瘦削的身影映在墙上,更显落寞。
见到祝云璟进来,祝云瑄放下了书:“哥你不是带着孩子们去睡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过来了?”
“把两个小的哄睡着了就过来看看你,你果然还没睡,”祝云璟盘腿坐上榻,笑望着他,“怎么?睡不着?”
“还早。”
“这都快亥时了,还早呢?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今日第一回 见到暥儿,他不肯跟你亲近,心里不好受了吧?”
祝云瑄苦笑:“也算我自作自受,他不肯要我都是我活该。”
祝云璟叹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有犹豫,到底要让暥儿怎么叫我和贺怀翎,可暥儿和铭儿一般大,两个孩子是一起长大的,铭儿学会喊爹爹不久,暥儿也开始叫人了,他是跟着铭儿学的,我不忍心纠正他,便让他这么一直喊下来了。”
“哥……你不必特地解释这个,我明白的。”
“阿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被抱来东宫时的场景吗?”
祝云瑄怔忪了一瞬,点了点头:“记得的。”
他自然记得,那个时候他又害怕又茫然,是兄长的笑抚慰了他,从此以后他便有了依靠。
“暥儿其实和你特别像,都是那种你对他好,他便会记在心里,千百倍地回报你的性子,也从来不记仇,你要对他多一些耐心,多给他些时间,慢慢就好了。”
“……我知道,是我一时想岔了。”
“还有啊,你别看暥儿年岁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先头是我疏忽了,没有管好家里的下人,叫他们在暥儿面前胡乱嚼了舌根,暥儿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根刺,所以他从来不跟铭儿争,每一次都是铭儿说要什么,他只跟着附和,才三岁多点的孩子,就懂这些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学来的,会这么叫人心疼,我也不敢斩钉截铁地跟他说我就是他亲爹爹,不然等到你想要回他的时候,就更不好开口跟他说了。”
祝云瑄的喉口发苦,半晌才呐呐道:“都是我的错……”
祝云璟摇头:“现在说错不错的也没意思了,你那个时候也是逼不得已,我明白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暥儿他性子软有性子软的好处,先头我抱他回去的时候他还偷偷问我,小叔叔是不是生他气了,这么贴心的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了,你就偷笑吧。”
祝云瑄心中一紧,赶忙道:“你跟他说,我不会生他气的。”
祝云璟笑着安慰他:“你放心,我自然跟他说明白了的,你多在这待些日子,多陪他玩玩,一准过几天他就愿意亲近你了,你就放宽心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嗯。”
祝云璟的目光落到他的手腕上,触及那串已经黯沉得几乎要掉色了的佛珠,顿了一顿,问他:“你什么时候还带起佛珠来了?”
祝云瑄下意识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尴尬道:“没什么,求个心安而已。”
祝云璟未有再追问,犹豫之后与他说起了另一件事情:“上个月,元宝趁着我和贺怀翎不在家,偷偷带着两个小的去外头庄子上玩,后来嬷嬷回来告诉我,那日暥儿午睡时忽然不见了,她们到处找才在后头的院子里发现了孩子,当时暥儿身上还裹了件男子的外衫,他说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伯伯把他抱了出去。”
祝云瑄袖子下的手慢慢握紧:“……后来呢?”
“小孩也说不太清楚,只说那个伯伯问他叫什么,还帮他把吹走了的风筝捡了回来,那之后我便再不准他们几个孩子离开府上半步,护院人数还多增加了一倍,这一个月我们去江南,回来我也问了管家是否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他都说没有,暥儿也再没见过那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伯伯。”
祝云璟没有明说,但无论是他还是祝云瑄都心知肚明,抱走暥儿的男人,最有可能会是谁。
见祝云瑄神色晦暗,祝云璟宽慰他道:“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再过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你把暥儿带回宫去就没事了。”
祝云瑄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藏在袖子中的佛珠,点了头:“……嗯。”
第五十五章 面具之后
清早,卯时刚至,祝云瑄便起了身,半个时辰后,祝云璟带了几个孩子来给他问安。再见到暥儿,祝云瑄的心境已经平和了许多,笑着与他招了招手,小家伙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祝云璟,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走了上前去。
祝云瑄把小孩抱到身上,递了个点心果子到他嘴边,暥儿乖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果子,软绵绵地与他道谢:“好好吃,谢谢小叔叔。”
“乖宝宝……”祝云瑄捏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唇角,眼里都是笑意。
吃了半个点心果子,暥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贴到祝云瑄耳边小声嘟哝:“暥儿不是故意不要小叔叔的,小叔叔不要生暥儿的气……”
祝云瑄失笑:“好,不生气。”
用过早膳,祝云瑄与贺怀翎要去检阅水师,出门之前暥儿忽然追出来,塞了个东西进祝云瑄的手里,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送给小叔叔。”
没等祝云瑄反应过来,小孩已经扭身跑了回去,祝云瑄摊开手心,怔怔看着那颗用糖纸包裹起来的彩色糖果,唇角上扬起,眼眸中泛起了湿润的亮光。
一直到出门登上车辇,祝云瑄的心绪才逐渐平复下去,恢复了冷静自持之态。
时候尚早,祝云瑄提议先去瞧一瞧那些被捉回来的海贼活口,贺怀翎领命,吩咐下去将人提了出来,到水师衙门问审。被关押了几日又经过严刑拷问,这些人大多已奄奄一息,但都嘴硬得很,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开他们的嘴。
祝云瑄冷眼打量着堂下的这些人,衣着发饰都与大衍人略有不同,确实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些前朝陈氏族裔的影子。
前朝覆灭已有两百多年,朝代更迭、成王败寇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前朝末年时天灾人祸不断、战乱频繁,大衍的太祖皇帝起初不过是个最末等的兵丁,只因抓住了机会趁势而起,才有了大衍如今的百年基业。陈氏最后一任皇帝当年逃出海外后便失去了踪迹,太祖皇帝还曾派兵去追寻过却一无所获,本以为他们早就葬身海上,哪曾想两百多年过去,这些人却已然落草为寇了。
原本闭着眼睛一心等死的海贼们见到大衍皇帝俱都激动了起来,张嘴便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贺怀翎叫人用布堵了骂得最凶的几个的嘴,祝云瑄的目光扫过,落在了跪在后头的一个年轻人身上,那人不似其他人那么激动,反倒是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之态。
他示意贺怀翎:“将那人提到前头来,朕有话问他。”
年轻人被提上前,抖抖索索地跪到祝云瑄跟前,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祝云瑄用力磕起了头:“大衍皇帝饶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祝云瑄冷淡道:“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说清楚,只要你肯说,朕留你一命就是了。”
“我……我只是岛上最下等的杂役,别……别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进出岛上,但是我……我有一次偷偷看到那些南洋来的番邦人出现在岛上,他们还进……进了主公的住处……”
祝云瑄神色一顿:“番邦人?”
贺怀翎简单与他说了一遍占据南洋岛国的那些番邦人的来历,祝云瑄并不意外,早在他登基之初就有番邦人进京朝拜,试图与大衍谈两国通商之事,狮子大开口提了一堆想要的好处,当时负责接待他们的便是严士学,后头事情交给户部去办,因那些番邦人胃口太大,再后来事情便不了了之,不曾想他们竟会与这些前朝余孽搭上关系。
祝云瑄蹙起眉,吩咐贺怀翎:“盯紧南洋那边的动态,派探子去打听打听,那些番邦人到底想做什么。”
贺怀翎应下:“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审问完了海寇,皇帝的御驾才再次出发,去往水师驻扎在泉州的码头。
巳时四刻,祝云瑄在一众水师将领的拥簇下登上船舶,猎猎军旗迎风招展,近百艘军舰排成威武之师,傲然伫立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祝云瑄站在船头,从贺怀翎手里接过望远镜,看向远方,接天蔽日的舰船似望不到头,沐浴在晨光之中更显巍峨,亲眼所见远比想象中更加震撼。
看了许久,祝云瑄放下望远镜,斟酌着问贺怀翎:“……若是与那些盘踞在南洋的番邦人一战,我大衍水师可有胜算?”
祝云瑄所顾虑之事并不出乎贺怀翎的意料,就听他沉吟答道:“那些番邦人占据了南洋众多岛国,尤以爪哇岛一带的番邦人势力最大,他们派了近五万人驻守于此,有船约八十艘,虽数目不及我大衍舰队,但舰船的性能及所载火炮之威力都在大衍水师之上,两相碰上,只怕会是一场恶战。”
祝云瑄沉下目光,神色有些凝重,贺怀翎宽慰他道:“陛下且放心,南洋与那些番邦人所在的西大陆相距甚远,没有充足的补给,他们未必敢主动挑衅我朝,即便他们来了,我大衍水师占据地利之势,也并不惧怕他们,至于那些前朝余孽,则更不成气候,不必过于担忧。”
祝云瑄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数自然是好的。”
从船上下来已快到晌午,上车之时祝云瑄忽然抬头,望向前方的山脉,双瞳微微一缩,高安小声提醒他:“陛下当心脚下。”
祝云瑄依旧看着远处,不知为何,自从进了这泉州城,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时时刻刻地在背后盯着他,今日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昨夜祝云璟与他说的话犹在耳边,那个将暥儿抱走的伯伯……
见他一副失神之态,高安再次喊他:“陛下……”
回过神,祝云瑄轻摇了摇头,踏上了车辇。
白日里祝云瑄一直处理政事,到了傍晚才得空闲,刚放下笔,祝云璟便过来说晚上外头有灯会,元宝吵着要去,两个小的听了便也说要一起去,连晚膳都不肯吃了。
“陛下想去吗?不过最近不太平,你要是去得多派些人跟着了。”
祝云瑄好奇问道:“灯会?今日什么日子怎会有灯会?”
祝云璟好笑道:“这里的民间传说吧,什么仙人羽化登仙的日子,老百姓办灯会许愿祈福,其实跟庙会也差不多,无非是吃喝玩乐那一套,那几个孩子都嚷着要去外头吃小吃,我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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