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淼看着傻狮子,皱着眉沉思。
……当初他怎么不做一个等身小丛呢?
拥有一晚上冷静思考时间的韩训,直接从网上开始搜索上山用的装备。
既然把《晨昏线捕手》重启的消息发了出去,那就得跟文老定好时间,不能整个剧组都准备好了等他。
万象天文台的天气干燥阴冷,特别是晚上,温度常年零下,工作需要顶着寒冷进行宇宙观测。
韩训去过芬兰回来,简直对寒冷有了切肤体验,只要一想想零下多少多少度,就会觉得手脚冰冷,忍不住搓一搓取暖。
手指相碰,就摸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虽然徐思淼说是纪念戒指,但韩训还是没有取下来过。
他轻轻旋转着细小的环,有些想念徐思淼温暖的躯体,即使硬邦邦的惹他生气,可在冷空调吹拂的房间里,特别实用。
早知道把小狮子玩偶拿上来了,韩训想,这种等身大的柔软毛绒绒玩偶,抱着睡觉比徐思淼舒服多了。
韩训挑选了文老所说的必备品,将它们统统归进了购物车。
犹豫片刻之后,他离开书桌,打开了房门。
徐思淼不在客厅,连阿斯也不在。
韩训径直走到侧卧房门前,敲了敲。
徐思淼开门相当迅速,然而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傲慢,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有多急切。
而且怀里还抱着他的超大阿斯。
他像是胜利者一样,扬起下巴抱着阿斯猛蹭脸颊,骄傲的说:“这么可爱的大狮子,舍不得了吧?看见没,蹭秃了也不给你。”
幼稚的徐思淼成功引起韩训的笑意。
于是,他笑着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我和阿斯睡得很好,不需要你来暖床。”
“不是暖床。”韩训坚定不移的要将徐思淼从戏精频道救出来,“《晨昏线捕手》的拍摄地点定在山上,因为地方远,又是涉密单位,所以我进了剧组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了。”
平时韩训去剧组,从来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前报备。
徐思淼本能的对“涉密”两个字反感,让他清晰想起那段寂寞难耐的日子。
他狮子不蹭了,也不装可爱了,皱着眉沉声问:“去哪儿?要去多久?”
“万象天文台。”韩训站在门外,有些紧张的摩挲着戒指,仿佛一位坦白从宽的罪人,“可能……一两个月吧。”
第114章
韩训觉得自己脸皮变薄,或者自己的厚脸皮, 都长到了徐思淼的脸上。
要不然, 他这种曾经能够和直男假装秀恩爱的人, 现在怎么说出“一两个月”, 心里就一阵狂跳,好像是背着徐思淼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听到韩训只是进组一两个月,徐思淼松了一口气。
他神情温柔,扔掉狮子,把韩训抓进来展现爱人之间的温柔,“才一两个月,我不会怪你的。再说了, 这点儿时间, 我偶尔接个项目出去谈判都不止, 干嘛神情那么凝重。”
徐思淼善解人意得令人心虚。
韩训不说话。
徐思淼亲亲他的脸颊, 说道:“我知道你拍戏认真, 怕文老现场要改剧本自己又不在。之前你去军营我都能忍, 一两个月根本不算什么事。”
韩训仍旧沉默的看他。
“舍不得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溢满柔情, 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眉梢, 似乎在责备韩训的粘人,“怕什么,天文台的保密程度和军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你们住的地方一定没有电网铁栅栏,你要是想我,我就请假上山, 陪你住一两个月,当作度蜜月。”
徐思淼度蜜月的计划简直是全球作战,都这么久过去了,他对度蜜月这个概念,还没腻味过。
也许是徐思淼的语气太温柔,也许是韩训的良心痛。
韩训苦笑着伸手捏了捏徐思淼的脸颊,戴着戒指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温暖的皮肤。
他坦白道:“算了,不骗你了,我良心过不去。”
“嗯?”徐思淼伸手握住韩训的手指,轻轻亲。
“去一两月是我骗你的,可能要拍一两年。”
徐思淼脸都黑了。
“……你们到底去哪儿?!”
第二天,韩训赶到文老别墅的时候,疲倦得直打呵欠。
身体倒是不累,但是昨晚徐思淼翻来覆去的问万象天文台的信息,怎么都不让他睡觉。
韩训没去过万象天文台,也只能给他讲讲网上查来的消息。
万象天文台隶属国家天文台,下属一个观测站,地偏山高,荒无人烟,还没信号。
他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大半时间都在安慰徐思淼,这种地方虽然下山不容易,但是他保证每个月下山两三次,保证准时休假,一定不玩人间蒸发。
万象天文台虽然涉密,毕竟不是军机要地,安保机制一定没有当初拍《代号枭鹰》时真枪实弹来得可怕。
最后,韩训睡着了都不知道徐思淼认可他的计划没有。
反正他一觉醒来,总是要抱着他赖床的徐思淼就不见了。
韩训打了个呵欠,困得看字都眼花,他握着笔揉揉眼睛,说道:“文老,林小柔这句话我再考虑考虑,因为这句台词是我当初问的天文专业老师给的原句,要改的话,我得问问专家。
“不急不急,等我们上了山,到处都是专家。”文鹤山为了上山,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说道,“你们年轻人呀,要注意节制,早睡早起,多锻炼身体。”
韩训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晚才跟徐思淼说要去万象天文台这么久,所以聊得有点晚。”
“他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韩训心想,只是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影,只剩超大小狮子躺在床边,眼神谴责的看着他。
文鹤山点点头,很是欣喜。
徐思淼曾经的风评不怎么样,收了心却是一枚居家好男人,不会阻碍韩训的事业,实属难得的良配。
他见韩训确实困了,站起来说:“小韩,去客房休息一下,就当睡个回笼觉吧。”
韩训没有在别人家睡觉的习惯。
陌生的环境跟酒店不一样,总觉得随时都有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无法安稳。
可是,他真的太困了,又是文鹤山的别墅,客房干干净净的,床铺充满了温柔的阳光味道,令他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短暂的午睡总是无法安慰,睡梦中老是有一只毛绒绒的大狮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仿佛考虑着从哪里下口,吃掉他这个熟睡的人类。
大狮子长着一圈鬃毛,锐利的眼神满是野性的敌意,可韩训根本不怕,出声说道,徐思淼,你要是不想睡觉就出去,困死我了。
然后,生气的大狮子抬爪扑过来,圈着韩训,狠狠压住他,不准他跑,还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噔噔噔”的声音。
……噔噔噔?
韩训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都快被敲门声炸糊了。
他偏头盯着被人敲响的门,听到了文航的声音。
“韩老师,你醒了吗?吃午饭了。”
“起了。”韩训头脑昏沉,出声回应的嗓子都有些干涩,他轻咳两声咽了咽口水,并没有缓解喉咙轻微的不适。
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只是犯困而已。
一觉睡醒,韩训就头重脚轻起了,开门的时候,眉头紧皱,试图压下浑身的酸痛感。
“中午炖了萝卜鸭汤,本来我说让你多睡一会儿,但是爷爷说饿着肚子睡觉伤身体,所以就来叫你先吃饭,吃完再睡。”
“嗯,吃饭吧。”韩训捏着肩膀,皱眉活动了一下。
文航觉得他声音不对,疑惑的问道:“韩老师,你今天感冒了?”
韩训喉咙不舒服,头痛肩酸,都是睡出来的。
他比文航还困惑,说道:“我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啊。”
韩训睡觉之前虽然没感冒,但绝不是好好的。
等他吃完滚烫的老鸭汤午饭,文鹤山找出了温度计,一定要他测一下发烧了没有。
“不会吧。”韩训觉得难以置信,“我没受凉。”
昨晚徐思淼根本没做太狠,逮着他问了一晚上的问题,两个男人浑身滚烫,最多摸了摸,热出了一床汗水,怎么可能着凉。
文鹤山却不信,说道:“那就是熬夜熬出来的,这么不爱惜身体,老了可怎么办。”
老年人教训年轻人,韩训只能讪讪的听着。
温度计测完一看,38.2,一点点的发烧。
这种小病,韩训绝对随便找点药来吃,好好裹着被子睡觉,发完汗就不管了。
可是文鹤山十分重视,说不能在进剧组之前感冒发烧,万一病根没好,去了高海拔的荒山野岭,就很容易出事。
于是,打算敷衍了事的韩训,在文航的亲自护送下,去医院挂上了号。
简单的发烧都得在门诊走一遭,韩训不禁觉得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更大题小做的还在后面。
他排着队和文航聊天等着缴费开药,徐思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怎么了?受伤了?”徐思淼的声音急切不已,“严不严重,我马上过来。”
本来担心着徐思淼赌气的韩训,心里温暖又愧疚,声音低沉说道:“我没事,发烧而已,拿了药就回家。”
“嗯,那我过来接你。”说完挂断,都不听韩训的拒绝。
病中的人总是容易感动,哪怕医院人群吵杂,文航正凝视着他,也无法阻止韩训露出傻气的笑容。
“徐总的电话?”文航提起这个名字,语气都无奈起来,“韩老师你跟他还好吗?”
“好啊。”韩训奇怪于文航的问题,“怎么了?”
“普通情侣都没有你们这么感情好,有点羡慕。”
文航眉目清秀,浑身书卷气,说话坦诚直白,并不介意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他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脾气,自由随心的性格,养成了他导演恣意洒脱的风格,就算在片场自毁形象的暴跳如雷,也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
文航很少会在韩训面前提到徐思淼的事情。
他们三个人合作时的不愉快,着实给文航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直到现在,他对徐思淼都没有多少好感。
韩训这样优秀的人,愿意为了徐思淼装作贪慕金钱,也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免得徐思淼误会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文航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陪韩训拿了感冒退烧药,离开医院的时候,终于说道:“韩老师,你知道基地住宿紧张,我们只能安排两人或者三人一间房吗?”
韩训提着塑料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基地”在哪里。
文航继续说:“因为爷爷要跟林叔一起住,林叔好照顾他,所以剧组里安排房间,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间。”
“啊。”韩训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原来是在说万象天文台的基地。
于是他问道:“两人一间,也应该是标准间两张床吧。”
“是两张床。”文航说,“但是我一直挺喜欢韩老师的,住久了难免产生感情。”
韩训:……
“徐总这么强势的人,知道我们住一间房,肯定会生气。”
韩训:这倒是。
“但是我认为,这是条件不允许,不是我们故意这么安排的,希望韩老师先和徐总解释一下吧,免得他多心。”
韩训:……
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文航,但是文航说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他头晕发昏难以琢磨出文航的深意。
不过韩训想了想,自己一个格格不入的基佬,好像跟谁住都不太合适。
所以,他眨着烧得困倦的双眼,说道:“徐思淼如果知道我和你住一间房,肯定不会生气。”
文航眼里满是不理解,根本不懂这种另一半和男人住在一间房不生气的原理。
但是,韩训面无表情的补充道:“……他只会在那边修农家乐。然后强迫我们剧组全员入驻,一人一间,不准合住。”
而且徐思淼必定留一间豪华双人房,大床、隔音、昼伏夜出、九浅一深,稍微想想,韩训就觉得后背发烫,笑出声来。
怎么徐思淼,突然就成为了剧组改善居住条件的冤大头了呢。
文航见韩训笑得开心,一双烧得水润的眼睛里,全是对徐思淼的信任。
这两人之间,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裂痕,因为他们的财力和感情,可以击溃任何的困难。
于是,文航也笑了,“也对,徐总有钱。”
有钱,他要承包山头当地主都可以。
韩训在文航的目送下,登上了徐思淼接人的车。
不知道徐总今天是去了什么地方,司机开来的竟然是一辆宽敞的商务车,引得浑身懒散的韩训,上了车就放平了椅背,躺着闭目养神。
徐思淼滚烫的掌心,摸到了韩训的额头。
温度比手心更烫一些,烧得韩训的眼角都泛着浅淡的红。
“早上没我陪你就病了?”徐思淼语气带着嘲笑,“你这家伙,都不让我安心上个班。”
他本来想假装生气一两天,等着韩训来哄的。
谁知道韩训忽然病了,他只好赶紧赶回来,当一个二十四孝好爱人。
韩训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说:“明明是你昨晚摸的时候非要抱着我,被子也不让盖搞出来的事。”
“盖了被子你嫌热我才掀开的。”徐思淼戳破韩训的恶人先告状,“韩老师你又推卸责任。”
韩训打了个呵欠,“反正都怪你,快点回去,我吃个药睡觉了。”
病人在家就是大佬,韩训吃药睡觉养生,获得了好好睡觉不受打扰的权利。
韩训趁病汇报了万象山两人一间的住宿条件,表情十分抗拒和虚弱,表达出了我完全不愿意但是条件所逼的态度,得到了徐思淼恶狠狠的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