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顿了很久很久,在张聪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时,开口道:“那个翟川,是怎么死的?”
张聪想了想:“程秘说……好像是爆.炸?”
祝曜渊再没说话了。
……
当天晚上祝曜渊就做了个梦,梦中燃起了好大的火,铺天盖地的热像天上同时有几个太阳在烧,能把人皮肤都烫出个大泡。
轰鸣声、倒塌声、人的哀嚎哭声如同死神的尖叫,钻入他的耳朵中,他站在中央,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是那个清澈婉转的嗓音,软绵绵的,还没染上冰凉的冷漠,他哭着说:“怎么办?”
祝曜渊想让他别怕,有他在,但说出口的却是:“你先走,躲远点,有多远躲多远。”
这话细听甚至有几分冷酷,祝曜渊心里急得不得了——他并不想让他走的。
那声音的主人也急了,带着哭腔,搂住他的手臂,“我不走!”
祝曜渊待着的身体的主人又说:“宝儿乖,快走,老公过会儿就去找你,听话,松手——松手!”
周围还起着大火,祝曜渊生怕他这样闹会烧到他,他心想直接一起走不就完了,可是身体不由他5" 二婚0 ">首页7 页, 控制。
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刹那——他终于能够睁开了眼睛,得以看清楚钟文冉,以及周围的状况。
火,到处是火,但他无心观察这个,眼睛里只有钟文冉,他伸出双臂,用他此生最温柔、最神情的声音说:“冉冉来,我们一起走。”
偏偏钟文冉盯着他的眼睛,眼泪慢慢的没有了,后退半步,充满戒备:“你是谁?”
祝曜渊语塞:“我、我是祝曜渊……”
“不对,”钟文冉摇着头,神色崩溃,“翟川呢?翟川呢!”
祝曜渊受不住,他上前想抱住钟文冉,却被钟文冉反手一推——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力气,竟然直接就将他推进了火堆里!
身体完全接触到火的瞬间,祝曜渊从梦中抽搐着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腿抽筋了,起身去摁,紧接着滚到了床下去。
床下还有酒瓶,玻璃的易拉罐的应有尽有,叮叮当当硌在他身下,宛如场短暂的鸣奏。
祝曜渊很短暂的晕眩了下,他勉强爬起来,酒精让他手脚不太配合自己的动作,当他撑着身体坐到床上,指尖因为虚弱还抖了下。
不过他的神志却是越来越清醒,他找到了自己记忆断层的地方,并清楚地知道哪里有空洞,他努力回想,一点一点把模糊的地方拼凑起来。
可是该想不起来的还是那样,他几次觉得力不从心,光是思考就让他精疲力尽。
他从这间公寓里,度过了他此生最混乱、颓废的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没有去上班,也不出门,一天点一顿外卖,酒喝光了就让张聪送,最后一次张聪让他叫来,气得大发脾气,把几箱子酒堆在他面前,扬言再也不管他了。
然后他就真的再没过来。
当半个月后他混混沌沌的从垃圾堆中醒来,张聪拿着钥匙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五六个男人,都是alpha。
张聪把钥匙扔在他面前,“现在钟文冉在门外等着,你是想让这几个人帮你洗澡,还是自己来?”
祝曜渊抬起手,慢慢地爬起来,自己去浴室了。
他出来时,身上整洁了不少,房间也被张聪带来的人给打扫干净了,钟文冉正坐在那个他躺了半个月的沙发上,端端正正的喝着杯水。
半月不见,祝曜渊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个侧身,都呆滞了片刻。
钟文冉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祝曜渊狼狈地转过头去,对上了张聪揶揄的目光。
张聪给他让座位,“来老祝。”
祝曜渊却不过去,也不再看钟文冉,只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张聪反问:“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这里?”
“我是一个智力正常的人,弄不死自己,”祝曜渊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心理准备,随即面对着钟文冉,“对不起,我没想再去打扰你。”
钟文冉的眉毛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没展开过,闻言只有皱的更深,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张聪急了:“我好不容易把人弄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当然,我伤害了钟老师,是要有弥补的,”祝曜渊打断他,“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全部都能给你,对不起,那天我……我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现在无论我怎么样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其实不必管我。”
张聪简直有点崩溃:“你干了什么!不是,你这段时间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吗,把你想说的赶紧说出来啊!”
“这就是我想说的了,”祝曜渊提高声音,“我已经想通了,勉强来的感情终究不能长久,我不再勉强了。”
钟文冉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面对着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认真的?”
不是啊。
祝曜渊几乎想对着他大吼。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钟文冉的信息素就萦绕着他的鼻尖,他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去触碰钟文冉,去抱他亲吻他,然而他连在梦里都是知道钟文冉不爱他的。
钟文冉看他陷入沉默,叹了口气,说:“好,不过补偿就不用了。”
他转过身走了出门,而后消失在了拐角处,祝曜渊目送着他,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对着张聪道:“扶我一把。”
张聪气得不轻:“我确实挺服你!”
他话音刚落,祝曜渊便双腿一软,跪在了沙发前面,一只手摸住沙发靠背,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张聪一惊,半蹲着扶他起来,祝曜渊自嘲的笑:“喝酒喝得肌肉都软了,妈的。”
张聪是真的不能理解他,但他身为祝曜渊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终究还是心疼他,扶他到沙发后,头疼的想打人。
“聪子,”祝曜渊仰头在沙发上,苦笑着道,“还得麻烦你件事儿……给我找个心理医生,要专业能力过硬的,嘴严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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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想象自己处在一片海洋中,或者任何一个能让你感到舒适的地方,你躺在其中,温热的气流从你的之间滑过,抚慰着你的面庞。
“你感到很舒适,很放松,你可以不用想任何事情,就任自己漂浮着,放松……彻底的放松……
“现在,你的面前出现了个箱子。”
祝曜渊躺在诊疗的长椅上,医生的话刚落他的指尖就不自觉绷紧了些,医生眼尖看到,咳嗽两声,道:“祝先生,睁开眼睛吧,又失败了。”
初夏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没有起伏道:“抱歉,我还是投入不进去。”
“没关系,能接到这样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是我的荣幸呢。”医生用欢快的腔调眨眼道,这是他惯用的调整气氛与病人心情的技巧,若是此时钟文冉在这,估计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这人正是他的心理医生,单闻盛。
单闻盛所在的医院是所私人医院,这医院名气很大,经常有络绎不绝的病人来看诊,但其中最出名的,是他的心理诊所。
国内的顶尖的心理医生有不少,而这单闻盛就能从中排上号,加上他的编制不在国家内,是张聪目前能联系到的最好的医生。
但就是这最好的医生,对于祝曜渊的记忆也有些许的无能为力。
祝曜渊从椅子上起来,系好治疗前解到一边的领带,看起来倒是没多少失望,看向医生,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再来吧。”
单闻盛坐回他的椅子上,拿着记录册后仰,安慰道:“你的神经实在太紧绷了,像是对我有防备,可是祝先生,其实我对你真的产生不了什么威胁,或许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祝曜渊确实防着他,被他戳破后也无心解释,只点头:“我尽量。”
“不止是要‘尽量’啊,”单闻盛无奈的说,“已经好几天了,我却连你的病因都找不出来,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只能另请高明了。”
单闻盛对他讲话很随意,其中有部分原因来自他曾在外留学时和张聪是同学,当然这也是他能这么快腾出时间来给祝曜渊治疗的原因。
祝曜渊才来找他时,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仔细闻身上还有不明显的酒味。他早就对祝曜渊这个年轻有为的alpha所有耳闻,诊所里好多护士小姐都是他的粉丝呢,因此不免对他不修边幅的形象大吃一惊。
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两人渐渐熟悉了,单闻盛却一天比一天头疼——他当心理医生这么多年,最怕遇见的就是他这种表面上配合,实际上心里防备比谁都重的病人。
可他除了让祝曜渊放松也别无他法,反正他也不着急,照他看来,他是医生,祝曜渊则是病人,继续拖延下去,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祝曜渊可就不一定了。
祝曜渊告别了医生,开车往公司走。
他毫无征兆扔下公司半个月之久,若不是公司里有他的心腹坐镇,怕是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心中清楚,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不负责任。
他没有狡辩,而是天天泡在公司里,先通宵把堆积成山的工作做完了,一改先前踩点走的状态,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
老板不下班,身为下属也都不敢随意走,程滢这几天叫苦不迭,尤其是她接到另一个一看就能让祝曜渊火冒三丈的通知时,简直想把消息藏起来,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当祝曜渊出现在公司里时,她还是跟了上去,有些踌躇的说;“祝总,钟博士的项目已经完成了……”
果然,祝曜渊立马停住了,神色竟然带了点茫然:“不是实践部分还没完成吗?”
“实践部分需要我们自己来,这个阶段倒是很少有专家留下,钟博士也选择了离开。”
*
钟文冉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他让人进来,发现是陈秋离。
这个beta曾在酒桌上帮他解过围,他一直记得他,但正式工作后,因为负责的东西不一样,两人很少能碰面,他过来找钟文冉,钟文冉还有些意外。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什么事?”
陈秋离见识过他工作时冷冰冰的模样,因此最初的陌生褪去,他和下边一起工作的同事一样,对钟文冉有点畏惧。
可人都要走了,他便大着胆子,道:“钟博士,同事们想给您办个欢送会,您今天晚上赏个脸来吧?”
要是之前,钟文冉不懂得拒绝也就答应了,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喝酒多坏事,是绝不想再沾一滴酒的。
他摇摇头:“心意领了,不过今晚有事,抱歉。”
陈秋离又想故技重施,撒娇是世界通用的令牌,尽管钟文冉是个omega,应该也不太能抵抗这种腻歪的对话方式,上次就明显奏效了。
但这次他没能如愿,钟文冉的态度坚决,甚至在他说话的空隙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他东西不多,就一个箱子的文件。
“真的很抱歉,”钟文冉抱着箱子从办公桌里面出来,站在他旁边,陈秋离这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己一个beta都高,“不过你们想玩就出去吧,账单发给我报销就好。”
人都这么说了,陈秋离当然不能做那么没品的事情,他悻悻然作罢,刚要走,迎头撞上了钟文冉的助理。
钟文冉的助理走过去接过钟文冉手中的箱子,两人一前一后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钟文冉还与他点头示意。
等这个独立的办公司空荡了下来,陈秋离转身要走,还好心把办公室门带上了,就是这一刹那,他们的主任不知道哪窜了出来,四十岁的中年人喘得都快背过气去,“你等……等等,钟博士呢?”
陈秋离一怔:“刚刚走了啊。”
这主任一听捂着胸口扶住墙,是真的要背气了:“上边刚下来指令,让想办法留住钟博士,你说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被上司逮住撒气的事情陈秋离也不是没经历过,早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了,因此并不放在心上,等主任气冲冲地走了,他便耸耸肩,一笑置之。
却说钟文冉回了研究所,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杨嘉。
彼时助理正帮他端来了杯咖啡,杨嘉也同时拿着杯咖啡进来,钟文冉回头一看,见是他,整个人都懵了下。
杨嘉对他笑得腼腆,把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之前听几个老师讲您今天能回来,我特意去给您泡了咖啡,没想到已经有人代劳了。”
从前他在时,都是他帮钟文冉跑腿买咖啡,每次都以“顺路”的理由,助理乐得有人抢他活干,一来二去这咖啡的活就落在他身上了。
但那时钟文冉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现在知道了,难免不自在,他没动咖啡,看着杨嘉问:“你怎么在这里?”
“哦,老师还不知道呢,”杨嘉语气轻松,“我通过今年的招聘进来了,现在是马老师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