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时代的条件限制,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 不过他是熟练的手术医生,心里有杆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等着的人依旧没有散去,反而有更多的人走了进来。 问及缘由,待听闻救活了县令公子的神医又在救人,而且还用那么可怕的手法时,这些人都不走了,一同等待结果出来。 这医馆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壮汉的妻子眼睛通红地站在老妇人身后,而老妇人则非常冷静地坐在门口,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流露出里面的焦急和担心。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翘首以盼的门终于开了,陆瑾和方掌柜的走了出来。 老妇人顾不得自己腿脚,蓦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陆瑾。 壮汉的妻子往前两步,小心地问:“怎,怎么样,孩子他爹可……还活着?”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似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方掌柜看看陆瑾,陆瑾点了点头,于是难掩兴奋地说:“活着,依旧活着,就是麻醉还没过,人还没醒,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能醒了。”说到这里,他佩服地看着陆瑾,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赞叹道:“我憋了很久,刚才一直不敢说,你小子,怪不得何老回来喋喋不休,赞了一次又一次,我这亲眼见的,也实在忍不住,厉害,当真厉害,原来这样也能救人!” 方掌柜的话非常明白,众人简直难以置信,那壮汉的妻子当场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本已经绝望,没想到上天给了奇迹,她激动地握住老妇人的说:“娘,孩子他爹没死,他活着,活过来了!娘!”又抱住自己的女儿,热泪盈眶,“你爹还活着,他还能和我们在一起。” 老妇人那份冷静终于维持不住了,眼中含泪,连连说了几声好字,看见陆瑾,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大夫,您救了我们全家啊,谢谢,谢谢您!你们娘儿俩过来,给恩人磕头。” 壮汉的妻子带着女儿二话不说就朝陆瑾跪了下来,陆瑾愣了愣,连忙俯下.身要拉这对母女起来。 尽最大努力挽救患者生命本就是医者的使命,实在不需要行这么大礼。只要手术成功,家属不会找他算账这就算最好的结果了。 可那对母女硬是不肯起来,结结实实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 待三个响头已过,陆瑾便将她们扶了起来,“他还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天,虽然此刻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就怕伤口感染了,在这里也好随时查看。” 这个时候陆瑾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妻子问:“那我能去看看他吗?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老妇人也急切地看过来。 陆瑾点了点头,“你们先消毒,最好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每日这些都必须要做,待伤口愈合,过了危险期,才能放下心来。” “是。” “闲杂人等就不要去看了,等他能下床了自然就能够出来见人。” 陆瑾身上满是血,刚刚拔刀的时候还溅了一身,黏腻的很,他急需要洗漱一番。 手术结束后他便将后续治疗跟孙大夫交代好了,孙大夫善于给人调理身体,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等那家人进去看过壮汉之后,他就准备先回家,晚点再过来看情况。不过才走了两步,老妇人却拦住了他。 “还有何事?”陆瑾问。 “大夫,这个诊金……”如此大动干戈,这诊费和药费怕是不低,而她们一家看身上的补丁就知道不富裕,是以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么,陆瑾回头看方掌柜的。 方掌柜说:“这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药费倒是好算,你这诊费却不知怎么定。” 按照前世他的级别,这一台手术的费用可并不低,不过这也算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成名作吧,也无需太在意这个。 是的,经过这台手术,陆瑾知道今后这样的事情会很多,他推都推不掉的,自然想不从医也难。 想想那道圣旨,若是无人追究也罢,真到了御前,活脱脱一个欺君之罪。 不过再转眼一想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儿那么多的事情,经过这么多年了,大概是不会记得远在天边的一个小人物吧。 而且…… 陆瑾不是没想过给死去的爹一个沉冤得雪的机会,只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呆的越久,越发感受到皇权的高高在上,他根本没有能力见到他,更没可能让他给陆家一个公道。 皇权大于天,可这天也会慢慢地老去,也需要救命的时候吧? 陆瑾虽不敢保证自己是最好的大夫,可他出自御医世家,又有前世外科医生的经验,总是会比别人多一点认识。 他有三个姐姐,姐姐们需要他的依靠,所以他不能依旧挣扎在社会底层,他得长成大树,能够为姐姐们避风挡雨,至少能够在她们受委屈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姐,离开他们,弟弟来养你! “我的诊费这次便算了吧,你家也不容易。”陆瑾如是说。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老妇人愣了愣之后,连连摆手,“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那你们就看着给吧。”陆瑾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身后老妇人眼眶湿润。 那壮汉没有死,自然也就构不成杀人行凶,本是口角之争,一气之下才错了手,这罪名也就小了很多。 于是另一家对陆瑾也是感恩涕零的。 而本县没有发生凶杀案,对即将离任的赵知县也是好事。 赵知县还特地大赞了陆瑾的医术和医德,让陆瑾的名声彻底在这水桥县传开。 虽然他依旧干着屠夫的伙计,依旧在菜市口摆着猪肉摊,可谁来买肉都是口称陆大夫,有个头疼脑热直接就来这儿找他了。 比如 “陆大夫,来条猪后腿。诶,我最近嘴巴老是干燥要喝水,还咳嗽,您要不给看看我这怎么了?” “陆大夫,五花肉三两就够了,还有啊,我娘最近痰多喘气大,这是什么问题?” “陆大夫,您给我看看这个方子,都吃了七天了,还是没有气色呀。” “陆大夫……” 陆瑾:“……”能不能不要一边买猪肉,一边看病呀!回春堂并不远,往那里走走行吗? 当然这是后话。 过了两日,赵知县终于准备启程去任上,提前一日,水桥县的乡绅老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一起摆了一桌酒水做送别宴。 赵知县没有推辞,另请了陆瑾一同前去。 陆瑾最近可是风云人物,有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这县上,大家都挺高兴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个万一,有人能救回来那便是幸事。 连梁秀才都没有个荣幸,陆瑾可算是独一份了。 这最高兴的莫过于陆瑶。 她的生活如今这样平平静静,不去管那些糟心事,已经满足了,至于能不能脱离梁家,并不重要。 而相对的,梁家却不那么高兴。 梁夫人愤愤不平,“那臭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种好事也让他碰上了。” 梁秀才捧着书本装模作样地读书,闻言故作淡定地说:“不过是个大夫,等儿子考上举人,也可做座上宾。” 这话不错,可他那页书已经看了有一刻钟了,至今还未翻篇就知道,他并有表现出来的淡定,而书更是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脸上的不甘和眼中的嫉恨。 “那等你考上再说,这一次可有把握?”梁主簿一边又梁夫人服侍今晚的官服,一边问。 梁秀才握紧书本,“若无意外,应是可以。” 这么一说,梁主簿就知道儿子并没有底,不免有些失望。 梁夫人说:“娘相信你能成,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梁秀才眼神闪烁了一下,翻了书页。 考了这么多次,他当然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就是因为这一次不如一次,他才更加不愿意看到陆瑾压在自己头上。 总有办法让他跌下来,他想。 “今日之后知县老爷就该换人了,他可不认识什么陆瑾。”梁主簿斜睨了儿子一眼,淡淡地说。 梁秀才被他爹这一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禁撇开了脸。 “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中举,其他的为父会解决,你可明白?”梁主簿说。 梁秀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当日宴席上,陆瑾坐在角落,除了最初众人对他那手术感兴趣让他讲解,不过太多的专有名词,陆瑾讲了个大概众人似懂非懂之后便忽略他了。 他本是小人物,受这焦点并不自在,如今倒是落了个轻松。 宴席上的菜品很是不错,陆瑾已经很久没有大鱼大肉过,于是便专心致志地放在吃食上。除了总是感觉赵知县旁边的梁主簿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瞄,其他的都挺满足。 赵知县高升,这里多得是对他的马屁声,大家互相吹捧,男人之间不过是那点事情,陆瑾听了个大概便没兴趣了。 倒是后面,吃饱喝足之后,赵知县透露了一个消息。 朝廷派出了钦差下江南。 “这虽说是体察民情,怕是为了阳江吧?”有个乡绅说。 众人眼前一亮,另一个说:“以前过阳江都得先送孝敬给阳河帮才能放心通行,虽说要价不菲,但也维持得住,可现在……的确是太过了,这水路虽便捷,可也负担不起啊。不让他们满意,直接劫船。” “咱们行货也就算了,可上次有个官船也被劫了,一船的税粮都送了阳河帮。” “胆子也太大了。” “这不,朝廷派出了钦差,听说江州将军被革职了,新的不知道是谁?” 阳江就在隔壁县,水桥镇离得并不远,所以和大家的利益都是息息相关的。 …… 这聊着聊着,等散了宴席已经到了二更,陆瑾好不容易摸黑回到家,却发现又有个人正等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因某遥不是学医的,若是有出入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看文图个乐子,祝大家看文愉快~ 当然有硬伤是一定要改的,请不吝赐教!谢谢!第14章 夜除阑尾炎 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人喜欢等在人家家门口呀? 陆瑾摇了摇头,走进他,问:“你哪位?” 突然听到陆瑾的声音,这人显然吓了一跳,他提着灯笼,看到来人,才长舒了一口气,作揖之后说:“在下李子然,是阳江书院的学生,今日这么晚来找陆大夫,实在是我爹病情加重,等不及明日便冒昧前来求诊,还请陆大夫见谅。” 又是一个看病的,陆瑾心知两日前救了那壮汉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找自己,没想到这么快,估计还都是急诊。 幸好今晚没有喝酒,不然有这心也是不行的。 “说说什么情况,越详细越好。” 陆瑾推门进了屋子,李子然跟在他身后说:“我爹卧病在床已有多日,一直反复腹痛,难以忍受,到最近几日开始呕吐不止,而且额头滚烫,有发热之症……” “之前可有就医?” “何老大夫来看过几次,也开了方子,抓了药吃,可依旧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老大夫怎么说?” “他说吃了几次药也该好了,他也弄不清楚为何我爹还会更加严重,今日看过之后,他便建议我尽快找您来试试,我等不及就立刻来了。” 陆瑾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拿了药箱,对李子然说:“走吧。” 到了李家,李子然直接带陆瑾到了父亲的床前,此时李夫人正给他换额头的帕子,并顺着他起伏的胸口。 “娘,陆大夫来了。” 李母听见声音,连忙起身,看见陆瑾,不禁愣了愣,这大夫似乎过于年轻了,不过一闪神便对陆瑾说:“大夫,请快来看看。” 李老爷的脸色发白,躺在床上不住地呻.吟着,他的手捂着腹部,似乎这疼痛便是从这里来的。 陆瑾二话不说便放下药箱,他让李老爷平躺,将他的膝盖曲起,从上腹部开始按压,一边仔细观察李老爷的神情,倾听他的呻.吟声。这按压直到了下腹部李父的呻.吟声便忽然加大。 陆瑾问:“这里是不是特别疼?” 李老爷此刻的神情已经痛得有些恍惚,良久才艰难地回答:“是。” 待陆瑾按到右下腹部,李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额上汗滴不住地冒着。
医刀在手(穿越 种田)——遥的海王琴
作者:遥的海王琴 录入: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