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染早就料到薛音知道了一定会怪她,可她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顿时一副可怜模样,哀求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可是你的亲表妹。”
“我没你这样的亲人。”
薛音难得这么生气,她最近被季明染折磨得,真的快疯掉了,“你做模特的时候家里帮你铺路,你要演戏我也陪你血拼,这些年你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啊?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项不是我掏钱养的?现在倒好,你想用钱那没毛病,可是你没有跟我商量,就花掉这么多!每年支出这么一大笔钱,你被雪藏这几年竟然都没断过,你都干什么了?”
季明染委屈的缩成一团,口口声声都是,“我错了。”
“你是不是去赌博了?”薛音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我记得你三月份还去……”
“打住!”季明染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及时解释道:“我发誓,我可是个文明守法的好公民,犯法的事情我一个都没干。”
薛音被季明染捂住的嘴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语调,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季明染连忙安抚说,“等我比赛完拿到奖金,一定补上这个缺口。万一输了比赛,我一定更加努力演戏,好好挣钱养你和姑姑。”
“唔唔——”
季明染看薛音的态度平静许多,略略松开手,“我放开你你别再逼我哦,反正关于这件事,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
薛音刚喘了一口气,稍不注意,季明染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自己逃出了停车场。她没有心思上去,就在附近走了一圈,刚巧遇到在剧中做季明染舞替的女演员,因为关系比较熟就直接喊了一声,把刚从车里拿出来的外套递给了何美,“你正好上去,帮我把衣服给一下明染,谢谢了。”
何美一向都很随和,人缘也不错,听薛音这么说立刻答应,也没有多问。
上了楼,剧组正组织大家聚在前厅一起拍合照,后面的场地空无一人,何美先找到了季明染的座位把衣服放下,才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怎么不过去一起拍照啊?”
何美抬头,看到是纪兮兮的助理小扬走过来,就摇了摇头说:“反正也挤不上去,不如安安静静地等着。说不定哪一天,不用争不用抢,就能被所有人看到呢?”
小扬微微一笑,瞥了眼刚刚何美放东西的位置,不悦道:“戏都拍完了,她还拿你当打杂的使啊?”
“别这么说,明姐人挺好的。这不刚刚顺路,我就带了件衣服。”
何美都这么说了,小扬也没再深入这个话题,她挨着何美,目光顺着她的眼神落在人群里,颇为感慨,“其实你和季明染还真挺像的,不过你比她文气,可惜她现在已经不火了,要不然你……”她话说了一半却不肯再说,但是何美却知道她的意思,可惜她却不屑于蹭热度。
何美就是何美,没有季明染,难道何美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吗?凭什么她一定要是别人的附属品。
“对了,你和季明染关系那么好,知道前几天热搜是怎么回事吗?”
小扬只是随口一提,想八卦一下,没想到何美却突然严肃起来,“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季明染。”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小扬和何美向来走得近,见她表情不对,连忙说,“知道你们关系好,不愿意透露就不说嘛,真是的。”
何美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顺着小扬说,“其实季明染很少和我聊私事,所以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她看小扬的兴致淡了不少,就主动说:“我知道我和季明染有几分像,但是我不想被拿来和人比。这份工作只是我的兼职,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别人的替身,刚刚语气有点差,你别放在心上。”
小扬握了握何美的手,不在意地笑道:“没事啦,我懂的。”
等到剧组的合照拍完了,季明染回到座位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到了,可回头看却没有发现薛音。
何美就主动解释了一下,季明染笑着道了谢,道:“对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帮忙啦,今天剧组杀青宴你多吃点,好好玩。”
何美甜甜一笑,“还要多谢剧组和明姐,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季明染微笑坐下,想到刚刚路琤邀请自己往前站时,纪兮兮的复杂眼神就有点幸灾乐祸,甚至还和同席的演员们碰了个杯,彼此互捧了一番。酒过三巡,时间也差不多了,季明染突然看到纪兮兮朝自己走来,“呀,明染你怎么坐的这么远,我找了你好久。”
谁不知道纪兮兮最讨厌季明染了,突然把酒言欢,这是唱的哪一出?季明染站都没站起来,周围一圈人等着看戏,关注度比男女主那桌还要热切。
“不是说纪兮兮带资进组抢了季明染的女三吗?怎么看着挺和气的?”
“什么呀!你不知道前几天俩人还在片场吵起来。”
“听说纪兮兮和季明染都在追路琤…”“真的假的?”
“呵,有什么好看的,塑料姐妹花要炒作了呗。”
季明染的耳朵周围又开始聒噪,瞅着纪兮兮的眼神就很不耐烦,“怎么,你看得上我这个位子?”
嘶——腥风血雨的前奏啊。
“哈哈哈明染你真风趣。”纪兮兮举杯,道:“以前呢我们是有点小误会,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知道你也是个直性子,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季明染也很识趣地也举起杯子,液体倾泻而下,瞬间溢满了薛音的酒杯,她挑挑眉,“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不如把咱俩的友谊全干了?”
“快点啊,你看情谊满的都快装不下了呢。”
季明染口无遮拦地说着,还拿起旁边女演员的杯子照样灌了进去,“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在座的诸位都知道纪兮兮抢了季明染的角色,却都不知道她们在三年前,就曾经腥风血雨过。正是因为纪兮兮,季明染才被原来的经纪公司雪藏,以至于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资源和曝光。三年之后的现在,季明染一无所有,可纪兮兮也还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和她的恩怨啊,实在是需要慢慢清算。
其他人都不明就里,看着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不过很显然,对面的纪兮兮不堪受辱,一忍再忍,终于不顾理智的劝说,哗地一声一杯酒泼在了季明染的脸上,摔下一句“给脸不要脸”扭身要走。
于是,薛音刚调解完心情,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的小艺人被人欺负了,直接冲进人群骂道:“纪小姐,您的教养呢?”
纪兮兮怒气冲天,足底生风,丝毫不理会薛音的质问,踩着细高跟无比优雅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季明染勉强擦出睁眼的地方,先是环视了一圈,继而抖抖裙子,惋惜道:“好好的宴会被毁了,真扫兴。”
一直看热闹的何美这时候跑过来,“我正好新买一套衣服,你快去换一下吧。”
季明染着意看了眼何美,心里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庆幸,就在薛音的叠声感谢中,被拉着去了卫生间。
围观的人群散开,纪兮兮走的飞快,也没意识到,刚刚最后一幕场景刚好落在闻声而来的韩导耳目中。韩导对纪兮兮的到来本就十分无奈,看她这么嚣张,还欺负了大金主拜托要“照顾”的季明染,就更加没好感,挥挥手回桌坐下。
夹了几筷子菜,突然对身旁的路琤嘱咐,“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蒋山歌那个角色很不错,女主也差不多快定了,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路琤做足了晚辈恭敬的样子,“多谢导演的指点,我一定不负厚望。”他说完这句话,目光下意识往身侧瞟了眼,没看到猎物微微失落了一下,继续询问:“姜导的女主角,一定有很多人争着上吧?有没有确切消息。”
韩导拍了拍路琤的肩膀,“怎么?你还怕拖你后腿?”
路琤赔笑,“哪有哪有。”正调侃着,在卫生间换完衣服的季明染没事人似的走了出来,宴席的前排交杯换盏十分和谐,而后排的吃瓜群众却几乎都在看季明染的笑话。
“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纪兮兮还不是看人家抱上了大腿,上赶着来?只不过这位不给面子。”
“她得罪了纪兮兮,估计以后也不好过……”
薛音被这事一搅合,几乎要忘了还在生季明染的气,从座位上拉起季明染拉下的外套和手机,就是一通数落,“都狼狈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笑?”
季明染抿了抿嘴,偷偷跟薛音说,“装软弱谁不会啊,我也能赚同情分。”
“差不多得了啊。”薛音真是拿季明染没办法,却听到季明染挥挥手,她脑袋刚伸过去,就看到季明染的手机里收到几张照片,纪兮兮这杯酒泼的,简直是五官扭曲,“还有视频呢,我看她敢对我的戏份动手脚。”
薛音清了清嗓子,夺了季明染的手机一顿操作后,提醒道:“你真是无法无天,好好的杀青宴还要折腾。”万一弄巧成拙咋办?
何美从旁边经过,以为他们还在闹别扭,就跟着热络地劝导薛音,“也是纪兮兮平时总给明姐使绊子,大家也都不喜欢她。”
薛音看也不看何美,自顾自地唠叨,“你还帮她说话,看把她得瑟的,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了。”
何美讪讪的坐回座位,小扬才悄悄问道:“你刚刚去干嘛了?我好像看到有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她摇摇头,看似很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于是小扬又问,“接下来你打算干嘛?继续呆在剧组吗?”
“随缘吧。”何美开始收拾东西,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等到何美离开了,一直留心周围的薛音,才拉着季明染说,“唉,我看何美还挺老实的,下次有机会也可以带着她。”
季明染四处看了两眼,随口说道:“这姑娘挺有野心的,我看不用你带她也能混出来。”
“圈里混的,谁还没个野心,有野心不是坏事。”
第7章 十八线明星去表白了
听薛音一直念叨,季明染只好答应,酸溜溜地来了一句,“我看要是没有我,你怕是要跳槽做她的经纪人。”
“你别小看人家,演员有时候就是要看运气,说不定哪天她一翻身,连你都要仰人鼻息呢?”
季明染是个很少会有负面情绪的人,可是薛音这句却让她心理上十分的不舒服,她张了张嘴好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草草道:“挺晚了,我们回吧。”
薛音说着看了眼时间,果然有些迟,想着明一大早还要带季明染去见人,连忙拉起她去几位前辈们道别。
季明染到家洗漱完,已经十点半了,薛音提醒她,“记得明早九点钟在微博上发LOLI酸奶的广告,文案发到你邮箱里。”
“知道了。”季明染大声答应着,吹风机的声音吵得她脑仁疼,不知怎的她想到薛音夸何美的话,就觉得很不安。好像,这并不是猜想,而是即将到位的现实一样。
她从来没有这种危机感,哪怕她处于最低谷的时候。
发梢的水珠蒸发,季明染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异样。
她不安的情绪完全是来源于薛音,薛音是个很警惕的人,但是她这段时间对何美太殷勤了,甚至超出了同事之间的范畴。
“小音。”季明染关掉吹风机,大声喊了几声,看到薛音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连忙招招手,急切地问道:“我记得,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再到大学,你都没有谈过恋爱,对吧?”
薛音莫名其妙地望着季明染,完全不理解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可值得严肃的。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薛音微微扬起下巴,系睡衣带子的手也跟着顿了顿,“什么?”
季明染咽了口口水,接着说出了她特别特别想问的话,“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薛音的脸就唰地红了,连忙嚷着,“你胡说什么!”
季明染看到薛音神情紧张起来,就知道有情况,从沙发上绕过来继续黏着薛音追问,“怎么回事?你真的喜欢何美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觉你是les!姑姑知道吗?”
“你闭嘴。”薛音站稳脚跟,白了眼季明染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说呢,你怎么对何美那么关照,你喜欢她早说嘛!我又不是那些顽固的家长,我肯定挺你们啊!”
季明染自个先激动起来,“你们俩现在发展到啥程度了啊?她也是弯的吗?改天带她回家,我们一起吃个饭啊。”
薛音被季明染突如起来的八卦搅得心乱如麻,几步回到房间,锁了门警告道:“你给我安生点,别搞事情,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别怪我撕了你的参赛函。”
季明染听到参赛两个字,立刻挨着门乖乖站好,“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嘛,你要是不敢表白,我帮你问问呗。”
“不需要。”薛音的声音很有穿透力,隔着门都让季明染感到一股杀气。
突然发现大秘密的季明染回到沙发,翘高了二郎腿哼着歌,脑子里把薛音和何美日常的互动过了一遍,瞬间觉得“恋爱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她火速打理完头发,就踩着小白兔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暖暖的被窝,季明染鬼使神差地点开自己和枯骨的热搜,排名已经从第二降到了二十三,很快就要消失了。
“截个图存在来。”季明染甜滋滋地操作着,顺手去给枯骨的微博下面留了个言。做完这一天的最后一件事情,怀揣着小心思,季明染做了一夜的噩梦。在她的梦境里,白天和韩导在一起的小美女熟练地控制着手里的金线,一边露出残忍的笑,一边说着喜欢她的话。
季明染就是在这样诡异的夜里,被披头散发的薛音摇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薛音的粉色睡衣十分显眼,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吓得脑袋着地,摔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