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赦免——止坠

作者:止坠  录入:05-28

  炎振挡在床前的身子慢慢挪开。

  闻人诀平静的和来人对视。

  蓝岸收回还伸着未放下的脚,笑容含蓄:“你醒了啊,我听人说赌坊喊了医生就很是担忧,这不还在半路就听说你已经醒了。

”  炎振刚才有交代过,在自己昏迷期间来看望过的人,其中蓝岸的次数不少。

  只不过,他抬眼,未见什么波动,平视着对方的目光问了句:“我们很熟吗?”  “呃!”蓝岸身子有些僵。

  手心中话筒里,担忧的呼唤还在不断传来,闻人诀面无表情的把话筒重新放回耳边,打断云暮一叠声的问话,说了句:“很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

”  搁下电话,他靠回床头,看着僵在门口处的蓝岸。



对方身后跟着一群赌坊的护卫,想必是知道蓝岸身份,赌坊之人不敢真动手阻拦,而只要有一瞬间的犹豫,蓝岸的身手足够他闯到门前了。

  这些日子他来看过闻人诀数次,赌坊的人不会真下狠手。

  理解他们的为难,炎振挥手让人散去。

  那边蓝岸终于回过神,抬脚进入房间,口中不满道:“闻大队长好生见外,你之前嗷嗷向我求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  闻人诀依旧的面无表情。

  蓝岸似觉无趣,终于摆出正经神色,道:“你为了得到王的信任,吃这么大苦头值得么?”  闻人诀没回应。

  “好吧好吧,”蓝岸垂目,有些认输,“我来是想问问你,三个战队里,你为何单单选择告知我呢?”  “第四战队还没有能力独自应对袭击,且打扰了刺杀,背后之人定会恼羞成怒,有你蓝家挡在前头我会舒适很多。

”没理会蓝岸难看起来的脸色,闻人诀简直知无不言,继续道:“我要的只是王面前的一出苦肉计,若真让他死掉,那我可太困扰了。

”  蓝岸盯着他,面上表情已无法维持,笑容消失。

  “你问我三人之中为何单单选择了你?”探身拿过水杯,他喝了口继续:“若是武广,我提早告知消息,他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等我死了,或者干脆暗中杀掉我,他再救王。

”  把水杯放回,勾起嘴角,他淡道:“若告知的是潘肖,他又怎么会让王以身涉险?那这出戏还怎么演?”  蓝岸盯视着床上的男人冷笑,阴柔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王?”  “你不会。

”闻人诀平静回答。

  蓝岸本该气恼,可现下看去,他的神色别有深意,静了会,开口直接道:“那你呢?你要什么?你究竟要的是什么呢?闻人,我这个人的直觉很灵,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的你不会安生,这王区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有点乏味,你说的没错,我乐于看点热闹。

”  这王区平静?  一旁安静杵着,如同木桩子的炎振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十七区内权势争夺如此白热化,居然还有人说平静的乏味。

  “不管什么人,玩家是谁,身上不还溢散着那股子相同的腐臭么。

”把玩起自己波浪卷的头发,蓝岸话语中带着试探,目光清澈的和闻人诀对视。

  没理会他话中试探之意,闻人诀只平静复述了一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  “是啊!”蓝岸没否认,耸肩无所谓道:“所以有时候,我也挺想死的。

”  呃……  飞驰一头雾水。

  炎振差不离,看看床上之人,又瞥瞥蓝岸,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听什么的茫然。

  对话终止的很奇怪,炎振看着蓝岸洒脱的转身离去,还是一脸的不知所云。

  真是很奇怪……同样注视着人离去的背影,闻人诀想,一个人厌恶身周事物不稀奇,可厌恶到连自己都想毁掉,就够奇特了。

  不过……之前的“配合”加上今天的这一番话,他无意探究对方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确定可用就行了。

  一个可用的,稍微有点意思的 “人”。

  这是他给蓝岸打的标签,而给眼前这个睁着大眼看自己的少年,标签则无害许多。

  云暮,云家五子。

  一身特意剪裁的白色长衣,儒雅得体,袖口云家纹绣精致高贵。

  在前边跳跃着的步伐无忧无愁。

  闻人诀对他这么执着于跟自己做朋友有些讶异,可毕竟救过自己一次,又帮过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且这些日子关注下来,只有云家的“运兵车”最合赌坊需求。

  今天是十七区的交流会,月末这三天,区内所有城镇商人都会汇聚到王区来,交易各自的物品,人流和车流超过以往数倍,王区战队分散成组,散布在偌大城市中维持秩序。

  作为新组建的战队队长,闻人诀自然不得闲。

不过鉴于他前段时间刚为王受了重伤,这次的放假也不奇怪。

  云暮很是开心,前不久发生在自家门口的暗杀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云家没受什么牵连,到底家里人也紧张了些时日,他自然作为重点关照对象,学校去不了,外边更别想。

  等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家里几位哥哥才点头放他自由。

  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约了闻人,趁着王区最热闹的交流会出来放风。

  可惜闻人是个闷葫芦,一路来自己雀跃不已,对方却始终冷着脸,不太说话,不过……  迎面几个粗壮男人抬着木架子从人群中挤撞过来,闻人诀快走两步,拽过云暮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旁避开冲撞。

  云暮弯了下唇,不过……对方虽然不太说话,却始终关注着自己,这种感觉不差,他没理闻人松开的手,趁他抓住自己手腕时,反手拽过他手指,拉着往前冲。

  人都会避开人流拥簇之处,可云暮不,哪里人多他便偏要往哪里去,也不为看热闹,纯粹为了挤个场面,乐的脸颊飞红。

  闻人诀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种看见人多就开心的心情,身周吆喝声嘈杂,卖什么的都有,也有挑着担子卖各种零嘴的,一番挤下来,衣服上不知沾上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他的耐心告罄,不顾前头还想往异形拍卖处去的人,拽手腕不动,干脆探身前去,半揽着人腰,把人从人群中夹带出来,拖进一旁的茶楼。

  等到安生坐在茶楼二楼窗边,往下一看,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在街道两旁的摊前,一望无际,如此拥簇的人流中,居然还有人举着糖葫芦等吃食往嘴中塞,他真正蹙起眉。

  云暮坐在他对面,还探着身子往外看,等回头见他不算好的面色,总算有些害怕起来。

  “你生气了?”声音怯生生的。

  店家适时端着茶水瓜果上来,闻人诀没回答,等人退下去后,重新戴上面具,问:“好玩吗?”  云暮眨了下大眼睛,辨别不出他话中情绪。

  只再看一眼街道上的人群,又唇角飞扬起来,伸指雀跃道:“你看,他们都在笑。

”  是都在笑,闻人诀顺着他手指处收回目光,无声摇了下脑袋。

  大概喜悦可以传染?又或者这样热闹的日子总能让人类成群兴奋起来。

  自己不是很能理解,也不想去探究身前少年喜悦的表情和眼角眉梢的飞扬。

  又有茶楼侍者上前,替二人倒上泡好的茶水,弯身替闻人诀倒水时,轻声开了口:“老大,有人尾随。

”  云暮见有外人过来,自然收身端正坐好。

  那边闻人诀半侧着身子,眼神漫无目的打量窗外,左手托着半边脸颊,唇轻启:“谁?”  “云家的人。

”  侍者替他倒好茶水,又转身伸手去移云暮身前的杯子,待茶水满上后,恭敬弯腰后退。

  视线落到对面正襟危坐,努力装出架势的少年头上,闻人诀漫声道:“由他们。

”  已转身的侍者没有任何反应。

  对面的云暮眨巴了下大眼睛,“啊?”了声。

  收回目光,看自己杯中茶梗沉浮,闻人诀默道:“没什么。

”  “哦。

”云暮不知所以,只好捧起杯子喝水。

  周身的默然无害,连捧着杯子喝水都透着股稚气的认真,闻人诀趁对面人喝水之时,便又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云家会派人跟着不奇怪,云家若没有人尾随,自己才会震惊。

  云暮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太过完美,一举一动,就算是做作的拿捏架势都透着天真无邪,很好下口又颇能引动人凌虐之欲,从第一眼起……  黑暗中的生物或许厌恶光明,但对绝对的干净又有奇怪的,于身不符的向往,不一定是爱惜,却有很大的摧残欲望,若没了云家,对面这人会如何?  会怎样哭?或怎样痛苦的呻吟,残喘?  还会笑吗?  又能笑出什么模样?  瞧啊……低头抿上口茶水,闻人诀颇为玩味的盯着云暮,看他认真叠好自己衣袖。

  就连自己,偶尔也会闪过这样的想法,虽缺乏兴致去实施,但若有人伸手染指,他倒……也想看看。

  “闻人!喂。

”  云暮上半身趴到桌上,伸手在人脸前晃。

怎么喊了几声这人都不理自己,明明就看着自己,可目光……好似远的很。

  抬手握过那只白暂手掌,把身前放着的几碟子干果推到人身前,闻人诀轻声哄道:“别闹了,坐好。

”  如被上了发条,云暮整张脸红到了脖根,僵硬收身,端正坐回,一动不动,半晌后,才缓慢僵硬的把脑袋转向窗外,看起楼下人潮。

  自己倒上茶水后又贴心给对面人倒好,放下茶壶时,他漫不经心般问了句,“你们家,这次有百辆运兵车下厂?”  “唰”才转过去的脑袋一瞬摆正,云暮很认真的严肃表情,回道:“啊?”  闻人诀没问第二次,只盯着他眼睛看。

  云暮心思都在他身上,现下终于分了些放到他所说的话上,收回不知飘到哪里去的灵魂,半肯定道:“嗯,有听哥哥们说起过。

”  “哦。

”  不再多问,更多的云暮也不可能知道。

  云家的事情怎么也轮不上他这个最小的少爷插手。

  过会,自然会有人主动来找自己。

  今天逛的也够久了,不是么。

  眯眼看楼下人流中始终不太移动的二个中年男人,闻人诀嘴角弯的毫无人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记者:闻大攻,在你眼里,人际关系的要素是什么?  闻大攻:可利用点。

  记者:那爱情呢?  闻大攻:没有可利用点却还要维持人际关系?第95章 娶妻之事  等结了账到茶楼底下,人流还是一点没少,闻人诀拉着人手腕退到一旁,举起右手,朝天打了个响指。

  就见有统一服饰的王区战队成员从四面八方汇拢到茶楼底下来,他点了下头,男人们训练有素的手拉手,排成长队,分开人流,为二人离开街道创造了一条小小过道。

  云暮被拉着往前走,去路顺畅很多,他看着身旁两边替自己阻开人流的战队成员,诧异极了。

  直到径直走到大街之上,路旁已停了辆赌坊的轿车,看他们二人过来,副驾有黑衣男人下车绕到后头开门,又伸手请他上车。

  他还傻着,“哎?”了声。

  放开手,闻人诀把人塞进车中,自己却没进去,一手撑着车门,弯身看车内。

  猝不及防被推进后座,云暮慌忙坐稳,就见闻人手臂撑在车外,探身看着车内的自己,柔声道:“今天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  可是……他不满,气哼道:“我还想和你吃晚饭啊!”  闻人诀揭开面具,黑瞳盯着他,语调平平的,听着却有些像是训斥,“你知道,交流会最后一天的晚上,王区会很热闹。

”  他的“热闹”二字分明加重。

  到底是十七区的人,云暮再不经事,也知道今晚王区会有很多“活动”且大多绝对的少儿不宜,确实不适合自己在外。

  可不是有闻人在吗。

  “不是有你在吗?”还是耍了少爷脾气,家里人虽然管着他,却也惯着他,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闻人就该陪着自己才是。

  别了下脑袋,闻人诀示意车外那些黑衣在身,齐整站着的人,又扭回头看车内不开心的他,语气一如初始,听在云暮耳中却无端温柔了几分,“我今晚会很忙,顾不上你。

”  捏了下自己的手,云暮透过对方身子,去看那些隔开人群的男人,穿的都是王区战队服饰,他认得。

  今天这样的日子,王区战队都不得空,闻人虽然和自己一般大,可到底和在哥哥们庇佑下的自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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