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被眼前所见惊呆了,那手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出现得莫名其妙,令人心惊胆颤。
"给我出来!"
随着冯遥一声爆喝,空间仿佛被利刃割出一条裂缝,用力一扯,一条灰白色的影子从空间的裂缝中被拽了出来。
冯遥随手一抛,那团灰影被抛在桌面上,桌上的餐具全部震落,摔得粉碎。
众人定睛一看,都情不自禁在心底倒抽了口冷气。
那、那、绝对不是人,虽然它有一副人类少女的外貌,然它全身透明,双眼无瞳,充斥着一片令人作恶的土黄色,灰白的头发像钢丝一样,倒竖着,尖尖的镣牙暴露在外,饱含恨意地瞪着冯遥。
"小鬼,谁是你的主人。"
"啊...呜......"那怪物发出低沉,阴森的狂吼声,那声音听在耳里寒在心里。
忽然怪物的低吼转为尖叫,像割玻璃的声音一样刺耳,下一秒,怪物张着血盘大口,挥着长长的利爪向冯遥扑去。
"不自量力。"
冯遥立于原地,纹丝未动,在怪物快接近他时,突然一股巨风刮起,怪物被弹出三丈外。
怪物发出像小狗受伤的声音,狠瞪了冯遥一眼,转身向门外逃窜。
"给我追!"
话音未落,屋内狂风乍风,接着就听到数声玻璃的破碎,所有门窗无一完好,仿佛刚刚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屋内窜出。
风平,浪静,一切了去无痕。
过了数十秒众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屋里大部分的人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须臾便恢复了过来,但有些胆小的仆人,仍抱着头蹲在墙头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骚乱过后,四周一片狼籍,屋内凡能破能碎的都无一幸免,满地的玻璃碎。
"有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尚无头绪,又怎么向头头解释。
唯一能解释真相的人,正拿着一大包纸巾,含泪努力的擦着自己新衣上的番茄酱。
我擦,我擦,我用力的擦,讨厌~~~~擦不掉了啦。
* *****
第七章
设计典雅,采用暖色系布置的客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沙发前的短桌上,摆着四杯飘着浓浓茶香的上好碧萝春。
月家父子边喝茶,边耐心的等着,等着我们冯大少为他无辜受污的衣服,昭雪清白。
在喝完第三杯茶,月圣麟终于沉不住气了:"喂,你倒是说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跟红色的污点搏斗。
见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月圣祥唯有开口:"刚刚是怎么回事?"
情人开金口问他,他当然是有问必答,冯遥笑眯眯地道:"阿祥你想知道吗?"
废话,不想知道,我干嘛坐在这里陪你耗,这个白痴!
"你想知道什么?"
"呃......首先,我想知道,刚刚想行刺老爸的那......嗯...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有点毛毛的。
"那是鬼仔,这么说吧,人死,灵魂就会离体,如果生前含怨,死不瞑目,怨气积聚就会化成厉鬼,但那充其量只是孤魂野鬼,力量有限,而鬼仔则是有人饲养的厉鬼,它们的能力取决于它的饲主,饲主能力越高,这些鬼仔就越厉害。"
哦!原来如此!
搁在心口一整晚的疑问得解,众人不禁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那后来,我好像听到你叫什么东西去追那只逃掉的鬼仔。"
"那个呀,那是我养的精灵,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我们这些捉鬼的,或多或少都会在自己身边养几只精灵,一来可以保护自己,二来在捉鬼时这些精灵助益甚大。"
"那,你的精灵把那只鬼...鬼仔捉到了没有?"月圣麟问道。
冯遥同样白了他一眼,不予置答。
"捉到了吗?"换月圣祥问时。
冯遥面露难色的道:"它还没回......啊!回来了,什么?被它跑了!算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在众人眼里,冯遥是对着空气在自问自答,如果刚刚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真会以为他神经有问题。
"被它跑了。"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优雅的执起茶杯,啜了口温茶。
相较于冯遥的优闲,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过。
月圣麟霍的站起身,急急的问道:"跑了?这不是说那只怪物还有可能会再来吗?"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见月圣麟因他一席话,血色全无,冯遥心中好不得意。
呵呵呵......看不起我,要你们好看。
"阿遥,想个办法吧,这样下去我老爸会有危险。"
情人开口,冯遥哪有SAD NO的道理,低头思索了一会道:"老头,你记不记得你得罪过什么人?"
"哼!小子,我告诉你,我们这些混黑道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得罪人。"月雷说着,样子有点洋洋得意,好似混黑道是多么光宗耀主。
"罪孽深重!"
冯遥随口一句,顶得月雷呕死!
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就算他有天大本事也无用武之地,怎么办?等等!现在又不是要他去铲除对方,只要保得住那老头的命就好了嘛,YA!就这么办,他果然很聪明。
冯遥站起身,走至月雷面前,取下身上戴着的一块玉佩,亲手戴在月雷身上:"这是我的护身玉,我把它给你,有了它,所有咒术都近不了你的身。"
软润通透的碧玉用红绳系着,乍一看去没什么特别。
月雷奇怪的伸手抚上在胸前摇晃的玉佩,软玉残留着些许温暖。
"把它贴身戴着,别显露在外,无论何时都不能解下它。"执着玉佩,微拉开月雷的上衫,随手就将玉佩投进去。
微温的暖玉贴在前胸,温暖的感觉透过肌肤缓缓渗入体内,寒冷的心窝感到一阵温热。
是这玉的功效?不,是玉上的残温,和那......
"把玉给我,那你自己呢?"
"虽然没有护身玉,我会有点麻烦,不过,不要紧,而且你比我更需要它。"
月雷眯起鹰眼。
"看什么看,死老头,别以为我多疼你,要不是因为你是阿祥的老爸,我才懒得鸟你呢?喂,你看,你把我的新衣服弄成这样,我不管,你要赔。"
月家三兄弟都一同为冯遥掬一把冷汗。
他、他现在是在向美国黑街顶头老大,教父月雷索赔,向来只听过,月雷向人索钱,索命,这小子,不要命了。
月雷双手交叠,优闲的倒进沙发里,悠然道:"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我赔足一百件给你!"
"你说的哦,如果你敢不赔,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比惹上恶鬼更可怕。"
"老爸!没事的话,我想带他先回我那里去。"还是在老爸发飙前,速速将炸弹带离,否则等会这里会有人粉身碎骨。
月雷没有表态,月圣祥就当他默许了,拉起还在叨念赔偿事项的冯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月雷的视线内。
有趣的小子。
冷若冰霜的俊脸破天荒扬起一抹浅笑。
月圣麒,月圣麟同时打了个冷颤,天啊,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他们那个冰山老爸竟然会笑,呃......他们祈祷老爸心中想的不是他们。
***********
回到月圣祥的公寓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接下来当然是恩爱缠绵一番。
第二天,冯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客厅的吵闹声吵醒了。
随意披了件睡袍,冯遥揉着朦胧睡眼,走出房间,一探究竟:"什么事啊?这么吵!"
"这、这是什么?"
五坪左右的客厅,摆满了一件件的衣衫,数量之多,令冯遥乍舌,且款式各不相同。
"这是老爸答应赔你的一百件衣服,今天一大早,服装公司的人就送来了。"
冯遥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阿祥,你老爸神经有问题。"
昨天他是听到月雷说要赔他一百件衣服,他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毕竟有哪个白痴会做一赔一百的傻事,但眼前堆积如山的衣服说明月雷不是神经有问题,就是另有所图。
他是有点呆,但他并不笨。
不要说冯遥,连月圣祥本人也吃了一惊,记忆中的老爸不像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布满整个客厅的衣服,看起来异常刺眼。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随手捞一件上来看看,哦!全新的,而且还是名牌。
老爸你在搞什么鬼?
"当然留下,送到嘴上的大肥肉,不吃才是傻瓜。"
"我家里可没地方让你放!"
"也对哦!这样吧,我挑几件喜欢的,其他的--退货!"
语毕,冯遥迫不及待的冲进衣山,左挑右拣,忙得不亦悦乎!
经过一上午的折滕,冯遥终于敲定几件自己喜欢的,其他的就打电话,叫服装公司的人拿回去,当然衣服拿回去,钱要拿回来,而且要现金。
呵呵呵......数着手里花花靓的美钞,冯遥笑得见眉不见眼,无本生意,一本万利,赚--翻了,呵......
第八章
好难受。
冯遥拉拉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吊命绳,不,领带。
该死的,就知道那个老头不安好心!他开宴会,关他鸟事,竟然要他来当他的保镖,他当他是什么啊!
才不屑去保护他呢?但......拿人的手短,要他把入荷包的钱再掏出来,那比抽他的血还痛,没办法,硬着头皮,干吧。
这是冯遥第二次来到这座漂亮的庄园。
今天在庄园漂亮的大花园里有一个露天的酒餐会,绿茵草地上摆着一桌桌的美食,所有食物都采用自助式,随处可以看到穿着华丽的人一手拿着纸盘,一手托着酒杯,三三两两随意攀谈,气氛十分融洽。
但不包括冯遥,他的英语水平只到初中程度,再加上多年未用,早就生疏了,此时,他像只被丢入人群中的猴子,四周的人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他一句也没听懂。
嘴巴不能说话,那就只剩下唯一的用处--吃。
冯遥输人不输阵似的,横扫桌上的珍脩百味,而且专挑那些贵而不饱的东西下手。
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盘子装得满满的,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还死盯着桌上的食物不放,整个饿死鬼投胎。
"喂!小子!我叫你来当保镖,你给我在这里狂吃,你不怕撑死啊!"
把最后一块鹅肝塞进嘴里,意尤未尽的抬头,"是你啊,老头,你不去跟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跑来这里革屁啊!"
今天,月雷穿着一件三件式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
宽广的肩胸,结实的胸膛,粗壮有力的手臂,虎背熊腰,全身散发着一种不可抵御的魅力,不能否认月雷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男士。
"小子,你嘴巴挺厉害的嘛!"
"过奖!"
"喂,我说,我们一定要这么争锋相对吗?"
"是你自己过来找喳,一开口就咒我死。"
"OK!OK!算我不对。上一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死得冤枉了。"
"没错,上次真是千均一发,对了,你有没有把我给你的玉佩随身戴着。"
"当然有,不信你自己摸摸看。"长满厚茧的大手捉起冯遥的手,拉着他贴在自己胸前。
衣服底下的确有东西鼓鼓的,那大小好像就是他的护身玉。
"有戴就好,我可警告你,你可别把它弄丢了,我只是把它借给你,等你渡过危机,可是要还我的!"
"放心吧,我好好保护它,日...夜让它跟在我身边。"凝望着冯遥的冰眸闪过一抹暖意。
"你嘴边脏了。"
"在哪。"抬起手,就准备往嘴边擦去。
月雷制住他有点粗劣的举动,掏出一块白帕,轻轻帮他擦去嘴边的菜汁。
"谢了。"冯遥感激的微笑道。
看到他的笑容,月雷竟有瞬间失神,那不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但那单纯毫无心机的微笑却在不知不觉中拨动了他的心弦,冷血无情的心第一次悸动,因一个少年的微笑。
"对了,阿祥呢。"冯遥这才发现身边没有情人的身影。
是不是因为自己只顾着吃,忽略了他,所以闹脾气走开了。
"我刚刚看到他跟李欧走开了。"
李欧?什么鸟,不认识,"我去找他。"
月雷伸手拉住他,"别去,我想他现在可能没空。"
"什么意思?"
"李欧是我好友的儿子,是个长得像女孩子一样漂亮的金发男孩。"
冯遥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月雷的弦外之音。
甩开月雷的手臂,往主屋方向走去。
"啊!SORRY"
一名少妇一个不慎,与匆匆而来的冯遥撞个正着,杯上的红酒洒在冯遥身上,她慌张的道着歉,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拿出手帕,帮冯遥擦拭弄湿的地方。
"没关系。"
少妇听不懂中文,还是一个劲的道歉。
"真的没关系。"
好不容易打发走她,冯遥不禁轻叹了口气,这言语不通还真不方便。
苦笑看看半湿的西装,好在他穿的是黑色的西服,所以水迹并不明显,不近看看不出来。
抬头围视全场,搜寻情人的身影。
紫色西服!
在黑白相间的图案中,紫色像一面旗帜,引人炫目。
紫色,是那人最喜欢的颜色,是他最禁忌的颜色,是哀伤的颜色。
冯遥望着那紫色的背影,突感一阵眩晕,数丈之内,咫尺天崖。
"就是你吧。"一名少女突然窜至冯遥跟前,笑着打量他。
冯遥根本无暇理会,他的眼神追随着记忆中的温柔......
"听圣麟说你是魔术师,会变魔术,上台表演一个吧。"不知从哪里相继冒出几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围在冯遥身边用英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见冯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几名少女互通了个眼神,狡猾的笑了笑。
* ******
"抱歉!"月圣祥坐在床上,对正在着衣的李欧致歉。
"算了,你也不想的,何况是我主动勾引你的。"李欧拉开窗帘,倚窗向外望,就看到楼下几十个人聚集在一起。
"圣祥,下面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下去看看吧。"
月圣祥伴着李欧走出屋子,一走进会场,就看到冯遥被七八个女生推上场中央临时搭建的唱台。
女生们的样子似乎十分兴奋,而冯遥则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冯遥呆呆的站在台上,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全身的神经好像发生了故障,他听不到,看不见,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像纸片搭建起来的布景,虚假,没有一丝真实感,唯一,真实的只有记忆中的身影,与痛得令人心碎的悲伤。
台下所有的人都引颈以待,等着看表演,但等了好久都未见有动静,人群开始骚动了。
"搞什么?"
"他在干什么啊?"
"就是。"
"怎么像个傻子似的。"
这时,冯遥轻轻抬起左手。
骚动的人群因他这个动作,复又静了下来。
"哒!"冯遥轻弹了一记响指,本来倚放在椅子上的小提琴,竟飞至半上,搭弦拉弓,开始演奏起来。
"啊......"底下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喂,你那朋友挺有一套的嘛。"李欧带着几份调笑的说道。
月圣祥没有回答,双眼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人。
跟平常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跟平常的冯遥不同,那双明亮的黑檀大眼中,流露着无尽的悲哀,如梦似幻,迷离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