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沈丛安在视频里问,他其实还真有考虑过送茶园给未来岳父,不过想着对方应该不会收,也就作罢了。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占玉轻哼了一声,“反正等你回来了,自然有爸爸收拾你。”
沈丛安听着他有些小傲娇的语气,失笑了一声,说:“嗯,我上门负荆请罪。”
占玉被他逗乐了,拿着手机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枕头上和他聊天。
不过沈丛安明天一早还要拍戏,两人也没有多聊,互道了晚安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占玉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餐就去琴房练琴,刚练了十分钟,舒姨就上楼来说有快递需要他本人签领。
占玉最近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听闻有自己的快递,还必须是本人亲自签领,不免感到奇怪。
他放下手中的琴,问舒姨:“是什么东西?”
“是花。”舒姨笑着说道,“快递员说要本人签收,所以我上来叫你一声,就在门口等着呢。”
“花?”占玉更加奇怪了,把小提琴放好,和舒姨下了楼。
如舒姨所说,门口有个穿着快递工作服的小哥在等着,占玉一出去就看到了对方怀里抱着的那一大束芬得拉玫瑰。
快递小哥看到他出来,抱着花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是占玉先生吗?”
占玉点点头,快递小哥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他:“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占玉在单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花,顺道问:“是哪里寄过来的?”
“鹿角湾。”快递小哥把单子收好,回答完占玉就骑着车离开了。
鹿角湾是沈丛安住的地方,占玉拿下花束中间的白色小卡片,发现上面确实写着“沈丛安”三个字。
占玉没有想到沈丛安在T市拍戏的期间,还托人给自己送花,意外之余又不免感到惊喜,唇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转身抱着花束进了门。
颜笠和平常一样在偏厅边看电视边插花,看到占玉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回来,问:“小玉,你哪儿来的花啊?给我两朵搭配一下。”
占玉从花束中取出两朵插到颜笠的花篮里,说:“沈哥订的。”
颜笠闻言,停下摆弄花叶的手,感叹道:“嗑到真的CP就是好,每天都在吃糖!”
占玉:“……”
占玉把花分了一些放在一楼客厅的花瓶里,其他的拿上楼插自己房间的花瓶,摆弄好之后,才给沈丛安发了信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收到花了。
沈丛安没有回复,占玉猜他在拍戏中,也不多作打扰,又去了琴房练琴。
到了中午沈丛安的电话打了过来,占玉得知玫瑰花是由钟伯安排的,挂了电话之后便给钟伯也打了电话。
此时钟伯正在院子里和鱼叔下棋,看到手机屏幕上占玉的名字,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起了电话:“小玉少爷。”
听闻占玉已经收到花了,他笑道:“收到就好,您不用客气,都是少爷的安排……对,请不必放在心上……您有时间随时过来玩,好,小玉少爷再见。”
接完电话,钟伯把手机放回原位,鱼叔问他:“少爷不在,小玉少爷不会来吧?”
钟伯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谁知道呢,也许很快就来了呢。”
“神神秘秘。”鱼叔瞥了他一眼,催促道,“轮到你了,快点下。“
钟伯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占玉原以为钟伯是心血来潮才替沈丛安给自己送花,不料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每天早上都收到一束来自鹿角湾的芬得拉玫瑰,家里的花瓶已经插不下了。
再次签收完一束新的花束,占玉不得不发信息给沈丛安,让他告诉钟伯不要再送了。
信息发送过去,沈丛安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复,占玉考虑了一下,给钟伯打了电话。
钟伯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有礼:“小玉少爷。”
“钟伯早上好。”占玉和对方问好之后,说明来意,“今天的花收到了,跟您商量个事情,您别再帮沈哥送花了,实在太破费了。”
“小玉少爷不必困扰,这花不送才是浪费。”钟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总不能让它们又凋谢在花房里。”
“什么花房?”
钟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谭姨准备了您最喜欢吃的虾球,您中午要不要过来家里用餐?我让人过去接您。”
占玉听他话中有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思索了一下,说:“我自己过去就好,一会见。”
挂了电话之后,他和颜笠打了声招呼,就开车出了门。
钟伯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占玉一靠近别墅的大门,巨大的雕花大门就往两边打开。
占玉停好车,对上前的钟伯问了声好,随着他往里面走,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钟伯带着他过了前院,一路往别墅的后面走。
占玉知道鹿角湾的别墅占地面积大,却不知道有这么大,他随着钟伯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才在一间玻璃房前停了下来。
在那间白色的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占玉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那是一间很大的玻璃花房,他随着钟伯进到花房里,视线被一大片白色的花朵占据,眼前的芬得拉玫瑰有的已经开花了,有的还是花苞的状态。
“都是您种的吗?” 他惊讶地转头看向旁边钟伯
钟伯摇摇头,温和地笑道:“这里的每一株玫瑰,都是少爷亲手种的。”
占玉整个人愣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沈丛安……亲手种的?
第57章 新曲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下旬, 占台市的温度也已经降到了十度以下, 但是花房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不少,占玉穿着大衣在里面甚至有些热。
这一间花房是他始料未及的, 钟伯的话更是让他震惊。
眼前的玫瑰花, 都是沈丛安种的?
占玉看着眼前成片的玫瑰花,内心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绅士有礼还有轻微洁癖的沈丛安为了种花, 在这里弯腰翻土或除草的样子。
钟伯看出了他惊讶的心理, 在旁边说道:“花确实是少爷种的,平时也是他在打理, 有工作外出的时候才由我代替。”
占玉听着他的话,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在这边留宿时,卧室窗边放着的那一束芬得拉玫瑰。
他记得第二天和沈丛安从山上看日出回来的时候, 不经意间发现窗边那一束玫瑰花好像有些变化, 花瓶的位置被移动过了,花瓣上还多了新的水珠,他当时以为是钟伯给花瓣重新喷了水, 现在想来应该是换了新的花。
突然间想起来,占玉出声向钟伯求证。
“小玉少爷真是细心呢,确实是换了花。”钟伯笑着的回答,看着花房里这些精心护养的花朵, “您过来那天, 房间里的花束是少爷亲手摘的, 少爷说希望您能起床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占玉从他的话中, 似乎看到了沈丛安亲手摘花, 然后放在卧室里等自己入住的样子。
芬得拉玫瑰,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花。
现在钟伯带自己过来看,是想要告诉自己,这一花房里的玫瑰花,都是沈丛安给自己种的吗?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可是他却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占玉深呼吸了一下,想让自己的内心稍等平静一点,“都是给我种的吗?”
钟伯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占玉的眼中带着一丝来自长辈的宠爱,不疾不徐地说:“当然,除了小玉少爷,没有其他人能让少爷费这么多心思。”
占玉没有种过花,对花也没有什么了解,他不清楚这些花到底需要费多少心思,只能求助眼前的老人。
“少爷没有经验,一开始难免有些麻烦,种坏了不少,后来便好了许多。我记得少爷有本记录玫瑰花生长的本子,就在那边的柜子里,您要是有兴趣可以拿来看看。”钟伯说着指了指角落那边的休息区,说完还打趣了一句,“也许以后还要靠您来照顾呢。”
占玉没有在意这句玩笑话,他此刻的心思都在这些花上面,接着问:“沈哥他种了多久?”
钟伯看着眼前的玫瑰花,有些怀念地说道:“从建这间花房,到它们开花,花了差不多两年半的时间。”
两年半……这是一个不算很长,却也不短的时间。
占玉想说自己和沈丛安明明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拥有一间两年多前就建起来的花房?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略了的,他需要理清楚。
钟伯看他沉默不言,误会了他的意思,说道:“小玉少爷,我带您过来,本意并非想给您压力,希望您别误会。”
占玉没想到会让他误会,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太惊讶了而已。”
钟伯温和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少爷的性格,很多事情他可能不会说,但是作为照顾他多年的人,我难免会有点私心,想为他做点什么,希望您别介意。”
占玉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以他对沈丛安的了解,沈丛安应该会在某一天让自己知道这个花房的存在,却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在这里面。
占玉曾在某本书上看过一句话——愿意给你送花的人有很多,愿意给你种花的人却很少。
沈丛安便是那个愿意给自己种花的人。
之前沈丛安说自己不需要给他送什么,因为拥有自己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幸运的事情。
可是占玉其实并不认同他的这种说法。
对占玉来说,感情应该是相互的,沈丛安想对他好的心,他对沈丛安也同样持有,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去珍惜。
对于钟伯的这番举动,他不止没有介意,甚至觉得感激。
谢过钟伯之后,占玉表未自己想单独在花房待一会儿,钟伯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钟伯走后,占玉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排玫瑰花前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朵花苞。
花瓣柔嫩的触感在指尖上传来,上面还带着一点点湿润,应该是上午喷过水的原因。
在花房入门的左边角落有个遮阳伞,伞的下面有洗手台、桌子、椅子和小置物柜,在柜子的下方放着种花用的工具。
这里应该是丛安忙完用来休息的地方。
占玉在白色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旁边置物柜上面的两个相框上。
相框里照片一张是芬得拉的花苞,一张是已经盛开的芬得拉,日期均是去年。
占玉想起刚才钟伯说沈丛安有记录这些花生长的过程,心里颇为好奇,伸手拉开置物柜的抽屉想找来看看。
第一格抽屉里放着好几本书,都是有关于玫瑰花养殖的,书本有些旧,右下角也有些微微卷起,应该是经常翻看的缘故。
钟伯所说的记录本在第二格的抽屉里,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占玉打开它,在扉页上看到了了“沈丛安”三个字。
他认出来是沈丛安的字迹,手指停在字迹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才翻开了下一页。
20XX年7月7日(晴)
芬得拉第一次扦插200株。
20xx年7月8日(晴天)
没有动静。
20xx年7月9日(晴天)
没有动静。
20xx年7月10日(晴天)
没有动静。
……
20xx年7月17日(阴转多云)
没有动静。
20xx年7月18日(小雨)
没有动静。
记录本最开始的日期是前年七月份的,占玉看到第一页一长排的“没有动静”唇角忍不住弯了一下,继续翻开第二页。
第二页也仍旧是“没有动静”四个字,一直到8月3号才有了变化。
20xx年8月3日(晴天)
有动静了;
水浇太多,淹死32株,失策。
看到后面的“失策”两个字,占玉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仿佛看到沈丛安皱着眉头写下行记录的样子,笑过之后,心里又泛起了点点酸涩。
从7月7日种下芬得拉玫瑰花开始,沈丛安每一天都来看它们的生长情况,他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等到插穗发芽,却发现自己养死了32株。
他当时有没有难过?
占玉失神地想,拿着记录本的手指不自动用了点力,目光也落在了下一行的记录上。
20xx年8月4日(晴天)
补插200株。
占玉把记录本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这些记录期实很简单,但是看着他们,他仿佛从记录里看到了沈丛安打理这片玫瑰花的点点滴滴。
第一批芬得拉玫瑰成功存活了126株,沈丛安有了经验之后又重新扦插了两次,直到把这一间花房种满为止。
记录本上的内容截止去年的5月,这些玫瑰花第一次开花的日子。
20XX年5月11日
开花了。
这个日子与相框里的时间吻合。
占玉坐在椅子上,将记录本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看完,视线停留在最后一次记录上面。
他想起学校周年庆演出那天沈丛安送给自己的花,心里下意识觉得它们就是来自这一间花房。
一想到那天沈丛安匆忙间从家里赶回来,还不忘捎上自己最喜欢的花,而这些花都是沈丛安自己亲手种的,他便觉得心口涨热得厉害,各种情绪在心里冲撞着,有感动、有欢喜、也有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