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吧,也就那样子。”
“我才不信,我知道校队邀请过你的,你没答应。”闫诺奇怪到,“为什么不答应?不然我们可以早一年就认识了。”
方乐不知道闫诺是怎么定义“认识”的,他们从高一就在校报上常见面,那也算认识了吧。
“当时脚踝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方乐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受伤的原因,在深深的无力感和厌恶感涌上来之前叉开话题,“你不去那边儿篮球场么?”
“那现在好了吗,脚踝。”闫诺问。
方乐叉开话题失败,下意识动了动脚,“还没痊愈,快了吧应该。”
闫诺“操”了一声,“你中午踹我那力道,一点儿也不像没痊愈啊。”
方乐轻笑起来,“我为什么要用受伤的那只脚踹你?”
闫诺看他笑就想起来四人群里付路阳说的话,“他们同班一年也没看他笑过几次”,心里突然就冒出一个疑问,“你在你们班说话说的最多的是不是你同桌?”
方乐愣了愣,犹豫到,“应该是吧。”
“我想就是的,我觉得吧,传闻有误,你不是什么拒人千里,还有那什么高冷什么玩意儿的,你就是闷骚,”闫诺乐呵呵的说,“你看我们俩就很愉快啊,你就是需要多泡一会儿,泡一泡多说几句话还是很好相处的。”
方乐不笑了,“闫诺你是不是想干架。”
闫诺“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话溜的太快说错了,赶紧摆摆手澄清到,“是软磨硬泡,喂,还来真的啊,啊操,我说错了,你不好相处,不好相处还不行么?”
闫诺被甩在地上,虽然有榕树庇荫,地上的温度也没阴凉多少,他被烫的嗷了一嗓子赶紧爬起来,用小臂挡住方乐揍过来的拳头,边躲边求,“喂喂喂,方乐,冷静,冷静喂,你太凶了,你会没朋友的。”
方乐被防的严实,好几拳都没揍下手,于是屈腿开始攻下盘,闫诺一边要防一边要注意不去碰他的脚踝,躲躲闪闪好一会儿才终于偷了空捉住方乐的手腕,用蛮力把人压在了榕树干上,生怕他再飞起一脚,反着压的。
“方乐,”闫诺累的哼哧哼哧,本来一整天就吃了两口饭,体力欠佳,“保证不动手了我就放开你。”
“你放手我还揍你。”方乐也累的哼哧哼哧,“操,你他妈捏的我手腕好疼。”
闫诺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连着后退三大步,“一架泯恩仇啊,冷静,你再动手我就要告老师了。”
方乐握着手腕活动,闫诺一副随时预备跑的模样,两个人相互瞅了半晌,方乐终于松下眉眼,没忍住低下头轻轻笑了,“滚过来,给你机会重新说。”
闫诺也低低笑着,“方乐,咱们鸢高的学霸,真不好相处。”
不远处一直捕捉他们诺哥动向的张予帆和付路阳还发着呆。
付路阳问,“帆哥,我,我没看错吧?”
张予帆说,“我也没看错吧?我他妈瞎了,我居然看到诺哥‘后丨入’了学霸...”
整个操场上,惊悚到凝固的同学们都想问,“这啥情况啊?!”
赵老大也观战了,他很久没亲眼看到干架的现场直播,闫诺的不迎战甚至让他有些遗憾,还期盼着两个人不可开交的关键时刻再出手阻止呢,可惜。
赵老大颠着羽毛球,对旁边儿的女生说,“把他们俩叫过来。”
那女生是二班的同学,缓了会儿神才朝着榕树下走去,战战兢兢的不敢看闫诺,对方乐说,“赵老师叫,叫你们两个过去。”
闫诺问,“过去哪儿,他人呢。”
女生指指主席台方向,“在羽毛球场。”
羽毛球场围满了人,全校也就只有赵老大能这么别出心裁的要和学生比一比拳脚了。
赵老大说,“纯属娱乐,不可当真,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能挨揍的。”
这话说的,难不成前八个字就是说出来好听的么?
闫诺秒回,“他脚踝有伤,不可以碰。”
赵老大“嘿”了一声,“哪只脚啊。”
闫诺又秒回,“两只都不能碰。”
方乐看了闫诺一眼,很想告诉他,赵老大知道他哪只脚有伤,别睁着眼蒙人了。
赵老大也不戳穿,“二对一,小打怡情,暴力伤身,我们怡个情就停手。”说着单手附在背后,仙风道骨的,“来吧。”
这一场师生对决让大家感受了一把专业吊打业余的精彩体验,方乐攻左闫诺攻右,两个人本来还算有招有式的动作被赵老大游刃有余稳如老狗的气场一对比,略显尴尬和好笑。
闫诺躺在做仰卧起坐的软垫上,累的四肢乏力,下巴上滴着汗水,方乐屈腿靠坐在他旁边儿,也是一句话不想说。
叶丛买了水跑回来,递给蔫透了的两人,“你们还好吧?”再回头看看和女生打羽毛球打的不亦乐乎的赵老大,他觉得这两人可能不太好。
闫诺支起身子灌了两口水,“我以后再也不想打架了,丢人。”顿了顿又问,“那两个兔崽子呢?”
“不知道啊,刚刚观战的时候还一惊一乍的叫唤,现在没影了。”叶丛跟招呼他的足球队挥挥手,又对闫诺说,“我踢球去了,下课来扶你回教室?”
“滚边儿去,哥有那么弱么?”闫诺仰头喝完了水,把空瓶砸向叶丛,“踢你的球去,看到小雨儿让他别跑,把我手机给送过来。”
方乐看叶丛跑远了,才问,“你真没事儿?上课前你还在楼梯上头晕。”
闫诺又四仰八叉的躺回垫子里,胳膊横在额头上,“想抽烟,而且好饿啊卧槽,腿有点儿疼,赵老大下手真狠,被打了好几下。”
方乐“嗯”了一声,“我也是腿疼。”
“哪儿疼?脚踝疼吗?”闫诺又支起身子,看着他问,“你是哪只脚受伤了?”
“左脚。”方乐盖好了水瓶盖,说,“赵老大知道我受伤,你还睁眼说瞎话。”
闫诺愣了一下,“操啊,那你怎么不拦着我,卧槽好他妈丢人。”
方乐一回想就要笑,“我拦得住么?你想想你当时的语速。”
闫诺又躺到软垫里不吭声了,有种好心办坏事的委屈感,“你脚踝没事儿吧,这算剧烈运动了。”
“没什么感觉。”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肚子一前一后都咕噜噜一串长叫,叫的格外清楚,方乐捂着胃半晌没吱声,闫诺先撑着地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起来,去找点儿吃的,饿死老子了。”
方乐握着他的手站起来,两个平时身体素质都挺不错的大男生没走几步就不声不响的相互搭起手,看上去是勾肩搭背好兄弟,实则上是累成老鹿蹒跚需要搀扶,那一点儿尴尬的心思谁也没戳破,叶丛才进了一个球,转头就看见那一双无言的背景,操,诺哥说好不弱鸡的呢?
此时的张予帆和付路阳躲在校园小卖部里,找了最角落的位置,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胆战心惊的偷看闫诺的手机,从微信一路翻到了短信,看着那收件人为“方乐”的二十多条信息,两个小弟的心情很复杂。
“不能怪我们,得怪诺哥手机不设解锁,这是犯罪级别的引诱。”
“帆哥,看来诺哥是真准备和方乐交朋友了,还是跟屁虫一样上杆子交。”
“啊?”
“他说和我们混在一起拉低智商,要多交朋友。”
张予帆一脸吃屎的表情,“这他妈你也信啊,那按照他这想法,人家学霸也怕拉低智商,诺哥这朋友未交先败。”
付路阳拿过手机又看了一遍短信,推算了一下时间,“我知道诺哥在生物课上为毛那么开心了,喏,猫救活了邀请方乐周末一起去看呢。”
“救活了也不跟...”话没说完,张予帆抬头就看见闫诺和方乐并肩走进小卖部,看闫诺那姿势,手刚从学霸肩膀上放下来,张予帆吓的吸管差点儿戳鼻子里,“卧槽!诺哥!”他低声对付路阳吼到,“手机手机!”
付路阳白毛汗都出了一层,做贼也没这么心虚的,手忙脚乱赶紧退回到主页面去,烫手山芋一般丢到张予帆怀里就埋头吃冰,也不知道他帆哥手机揣好了没,就看见他诺哥的球鞋走到了跟前。
“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闫诺撑在张予帆肩膀上,“手机呢,给我。”
付路阳调整好吓崩了的心态,抬头想跟闫诺打招呼,半天张不开嘴,只好对着他傻笑,一时间画面有点儿诡异。
张予帆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轻咳一声说,“那什么,诺哥,那个,猫救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操啊不打自招么这是,张予帆跑都不想跑了,直接等着掉脑袋,但他不知道闫诺现在饿的头晕耳鸣,一句话十个字能听到三个就算不错,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趁着他诺哥去买吃的,和付路阳一对视,撤。
小卖部没有八宝饭,让闫诺妥协的跟着方乐也要了一份面包牛奶的促销餐,又加了两根烤肠,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也差不了多少,方乐嫌不够,又买了两份香芋烧仙草,一人一杯。
“你要么,送的。”方乐问。
放在桌子上的是一本半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或者说便利贴加了个印着烧仙草的封皮,闫诺拿起来看了看,“要啊,考试做小抄,省的裁纸了。”
方乐抬眼看他,“我以为你会直接抄书,或者直接抄同学的。”
闫诺含着勺子,说话的时候勺柄翘来翘去的,“有骨气,作业抄一抄,考试的时候向来自力更生不求他人,宁可交白卷也不抄袭。”
“真有骨气,”方乐被他说的轻笑道,“作弊让你这么得意。”
两个人才吃了没几口下课铃就没点眼力见儿的作起妖来,方乐嚼着一大块芋头,口齿不清,“走吧,边走边吃。”
闫诺摊在椅子里不愿意动,他十分怀疑自己一个暑期在家里宅着肝画没怎么运动,小体格就这么不给面子的虚成这样么?
第八章
第四节 是化学课,是闫诺最头疼,比物理还头疼的课,因为除了难,物理课上做实验至少不会有味道。
闫诺现在回想起“氨气”那堂课,都会感觉鼻子一酸整个鼻腔都有反应,难受程度堪比闻到皮蛋的膻味,自此对化学产生不可逆转的心理排斥。
老师在讲台上讲“物质的量”,他还是无法彻底理解这居然是个量单位,当初刚分文理班的时候,学校给同学们一周的时间可以慎重选择,很多孩子们都是在上了一节化学课,听了一节“物质的量”之后,下了课一脸懵逼二话不说就搬着桌子坐到文科班去了。
闫诺趴在桌子上玩儿手机,看了会儿涂鸦号和P站,又点进校内网看自己依旧高楼在建的帖子,到底会是谁呢,真是思春哥暗地里祝自己一帖之力?也不能去问,万一真的是个听墙角的路人甲呢?而且偷拍他的同学能不能手稳一点拍的好看一点儿,一张一张的哪有他本人十分之一帅气。
看了一会儿也没意思,四人群里很难得的安安静静,闫诺把手机丢进桌肚里,拿起三花笔在化学书上画画,画着画着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招惹方乐,又把手机掏出来给他发短信。
你是怎么听懂物质的量的?
他依旧没指望能收到回复,颇有些无聊的来回翻着那本记事本,捏着页边儿翻的呼啦啦响,放空的脑袋里突然就灵光一闪,这本子很适合画个连环画啊。
画什么呢,要不就画体育课上和方乐干架,嗯,应该说被方乐干架。
闫诺在心里大笑,反应在脸上就是勾着嘴角,稍稍一回想在榕树下手忙脚乱的干架就觉得回味无穷,他心里哼到,“就是闷骚。”
笔尖还没落下去,手机毫无预料的点亮屏幕,是方乐的短信。
你听不懂可以在第三节 晚自习的时候来问我。
鸢高的第一二节 晚自习必须上,第三节是自由自习,那时老师下班,走读的孩子们回家,住读生可以在教室呆到十点十分熄灯了再回去宿舍楼,简直就是大好的互动玩耍时间,抄作业看视频聊八卦干什么的都有,但是闫诺没忘,他要打扫卫生。
校霸一枝花:@小太阳 [/微笑]
小太阳:哥?[/发抖]
校霸一枝花:晚自习帮哥一起打扫卫生。
小太阳:没问题!
校霸一枝花:...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答应的这么利索。
小太阳:哪敢!
付路阳已经对此感天谢地万分庆幸了,跟脑袋被拧下来相比,打扫卫生算个什么事儿。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都是班主任镇场,杨思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老式电视上的天线,抽出来三节长敲敲黑板,“第一天作业不多吧?学校倒是给我们班主任布置了一个作业---咱们来开个班会,着重讲一个事情。”
扫一眼全班小可爱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杨思春很满意,转身在黑白上写下两个字---安全。
“老生常谈的安全问题,讲多少遍都不算多,”杨思春索性拉过椅子坐在讲台后面,“一个暑期,发生了很多事儿,新闻上啊,还有你们年轻人喜欢玩儿的什么微博上啊,天天都有社会事件发生,太多了说不过来,我现在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大家默不作声。
杨思春想了片刻,又问,“你们哪些人现在就带着手机?”
大家更是默不作声。
“我们在班群里说,匿名说,这样大家就能畅所欲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