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血缘关系,季光汐是他继母和前夫的小孩,从小被养在外面的,季明洵无意发现这桩事,又看他太可怜,让他进了季家的家门,改了姓氏。”
“亲个嘴,也没什么大问题。”江行雪揪心。
“事后季明洵和我具体地描述了下动作,他把季光汐摁着肩膀压在墙上亲……”
江行雪随即替他们提心吊胆起来:“好严重的样子。”
“没什么,也就露馅以后,季明洵一时冲动,拉着季光汐打算私奔,季光汐转头在家人那里否认了自己和季明洵有关系,再被送出国了四年而已。”
“季明洵很生气吧……”江行雪想象不出来,那个风流倜傥的总和自己嬉皮笑脸的季明洵,板下脸来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确实,不过那会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未免太想当然了点,为了爱情可以抛弃所有。”杜羡道,“我曾经一度替季明洵不值,感觉他被季光汐给耍得团团转,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许季光汐才是对的。”
“他们和好了吗?”
“不清楚,但一定放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杜羡的手还搭在江行雪的腰上,可两人不再继续跳舞,“理智上来讲,万一私奔成功,那后果真叫不堪设想。”
“就算是感情上,如果喜欢的话,也不图着那一时必须在一起啊。”江行雪蹙了下眉头。
要是二十九岁被家人反对要搞私奔,江行雪可以理解,十九岁,开什么玩笑呢?
“但季明洵的确在最需要季光汐支持的时候,被人家二话不说地抛下了。因为当时很多人在场,所以直到现在,有些人也对季光汐指指点点。”
杜羡说完,再腾出手点了下江行雪的眉心:“别人家的事情,你别闷闷不乐好吗?”
“他们会和好吗?”
“你是月老?”
江行雪认真地思考了下,讲:“如果我是,我会帮他们把红线牵上的。”
杜羡挑了下眉,这动作本该很痞气,甚至油腻,但在他的脸上,就有种所不出来的风流。
他狡黠地问:“怎么不先给自己安排下?”
“我安排什么?”江行雪疙疙瘩瘩地说。
他怕自己说的引发误会,继而补充:“暂时没有想安排的对象。”
“你也永远成不了精,没法当月老。”杜羡翻了个白眼。
得知季光汐和季明洵的往事,接下来一天,江行雪对季光汐的态度极其友善。
他本就是个软糯乖巧的人,眼睛亮亮地看向旁边的季光汐,问他要不要吃蛋挞的模样,让季光汐有点扛不住。
一天下来,季光汐神情恍惚地拉住杜羡:“你家亲戚好可爱。”
杜羡面无表情:“你要移情别恋的意向吗?你俩撞号,别想了。”
季光汐揉了揉太阳穴,说:“情什么情?我早就清心寡欲了,少和我谈这个字。”
“季明洵为了庆祝我生日,今天特意跑过来了,刚上船,在茶吧里休息。”
“几楼的茶吧?”
杜羡别开头笑了几声,季光汐见状心知被骗,又不可以拿面前的杜少爷怎么样,气得去健身房打拳击。
江行雪在二楼茶吧,这回他捧的饮料变成了草莓汽水,喝完轻轻打了个嗝,一股甜味。
有人坐到他对面:“喜欢喝汽水?”
江行雪点点头,他在家时对可乐很上瘾,可惜杜羡不让他多喝,和他说喝太勤快牙齿会掉光的。
“我叫陆成川,突然来有点冒犯,但你有个角度,脸长得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陆成川说。
江行雪仿佛没听懂:“我朋友快来了,不好意思。”
言下之意他并不想和陆成川多说,陆成川问:“杜羡?”
江行雪没回答他,垂下眼睫看着汽水,在眼光下,粉红色液体撒着细细的光。
“他不在的时候,你总是显得很孤单,在这里没别的朋友?还是杜羡不让你和别人走得太近?”
陆成川看着江行雪的手,细长的手指正捏着玻璃瓶子:“不用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江行雪道:“不怎么孤单。”
“那你平时肯定很无聊,有二十岁了吗,在读书?”
“还好,我马上要去T大帮忙。”
“帮忙。”陆成川道,“因为成绩不够,还是申请学校的时候没选好?我可以帮你直接入学,走衡化录取的正规渠道,很容易的一件事。”
“不用了,谢谢。”江行雪干巴巴地回答。
意识到自己或许目的性太强,陆成川想换个方式问话,然而杜羡已经来了。
他坐到江行雪身边,夺过江行雪的汽水,训话似的:“让你少喝点碳酸饮料,你还喝。”
江行雪支支吾吾:“还剩下大半瓶,没喝多少。”
“杜少爷,生日快乐。”陆成川扫了眼杜羡的脸。
杜羡笑着问:“这里挤得没有空桌了?”
“只是想问问,你的亲戚叫什么名字?是你母亲那边的吗?”
“姓江。”杜羡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瓶子,说,“民政局那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在正文没多少篇幅!这是最多的一章了,不占什么戏份。
即便是副CP,他们也HE,属于“表面关系超差,实际早已暗落落睡在一张床”的两人对外装蒜对内瞎撩,梗看上去虐,实际会比较欢脱,请不用担心=3=
第二十一章
气氛凝固了两秒钟,陆成川笑了下,已掩饰当下的尴尬,道:“开什么玩笑。”
杜羡表情轻松:“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陆成川带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打量完江行雪后再看了看杜羡,杜羡不像是在做恶作剧,可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太荒谬了。
“这位姓陆。”杜羡给江行雪介绍,那表情好似两人第一次提起他。
并且,杜少爷难得心思细腻,特意只说姓氏不肯透露姓名,仿佛这样可以拉远这两人的距离。
江行雪礼貌地和他打招呼:“陆先生好。”
“你是哪里人?”陆成川好奇。
杜羡抢先替江行雪回答了一个偏僻的地名,随后说:“你去玩过?”
“不。”陆成川摇摇头,再解释,“那是我母亲的家乡,怪不得有一瞬间会觉得江先生有点眼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杜羡看向江行雪,江行雪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露出一段绳子。
他意识到了什么,拐弯抹角地像是开玩笑:“记得没错的话,你母亲也姓江?或许你和他是亲戚。”
“是姓江,叫江怀菱,但那里的村落应该许多人都是这个姓氏。”陆成川道,“我母亲家里人丁稀薄,我没有舅舅或是阿姨,不存在亲戚这么一说,巧合而已。”
江行雪附和:“的确姓江的非常多,我爸妈的家人们都各自是左右邻居,以前没听说过那位阿姨的名字。”
“哦,这样。”杜羡遗憾地说,指节散漫地敲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
“走近一看江先生,发现还是很不相似的。”陆成川道。
杜羡说:“可能气质稍微有些像。”
陆成川实话实说:“完全没有。我之前粗心大意误会了,把这段插曲当做是老套的搭讪吧。”
确实,杜羡见过陆成川的父母,单单就长相和脾气,在他平心看来,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陆成川转移了话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见过双方家长了吗?”
“家长是见过了,那么隆重的事情,当然要从长计议,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低调筹备个大半年,先把证领了再说。”
关于婚礼,杜羡说得那么扯,面色却丝毫不改,江行雪瞧着他,佩服到五体投地,如果哪天杜少爷进军演艺圈,家里可以摆一排小金人。
“江先生很漂亮,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给亲朋好友们介绍一下?”
杜羡道:“他不喜欢被团团围住的感觉,到时候请客喝喜酒,大家早晚会知道的。”
江行雪犯晕,隐约记得在一个多月前,杜羡还让自己签保密协议,这时候怎么和陆成川演戏演上了……
“我尽快。”杜羡说完,还补充了这三个字。
陆成川发觉杜羡把江行雪看得很重,这种下意识护住对方的行为,根本不是帮自己的亲戚打发人,全然出自于强烈的占有欲。
这样的举止放在杜羡身上十分有趣,他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比起自己严厉的成长环境,杜羡过得可谓轻松。
即便他家里对他不过多管教,杜羡也从小保持着同辈人望尘莫及的优异成绩,长大以后,早早流露出正确性极高的商业直觉。
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年人生,令他养成旁若无人的性格根本不奇怪,可他没变得自负嚣张,不仅如此,现在居然会这么在意一个人,因此从神坛上跌了下来,浑身散着人烟味。
陆成川淡淡道:“确实该尽快,也能早点安下心来,那么招人的Omega,得防着被别人半途抢了。”
杜羡刚想回一句什么,突然他爸打他电话,于是把汽水还给江行雪,自己要上楼去书房。
江行雪抱怨:“都没气了,杜羡,我想吃薯片。”
杜羡冷哼:“昨天刚吃过两包,你想想得了。”
“切。”江行雪不满。
等到杜羡离开,江行雪去超市买薯片,发现原来在这里一包薯片要八十块钱,再灰溜溜坐回来,把不再冒泡的汽水给喝光。
对面的陆成川也起身走了,一片清净,江行雪支着头望着窗外的大海,今天是杜羡的生日,这扇窗户上布置了贴纸,写着一些生日祝福语,望着望着,他的视线就从海水挪到了贴纸上。
“才二十二岁啊。”江行雪喃喃。
过了会,走掉的陆成川又回来,递给江行雪一包薯片,在给他的时候还把包装给撕开,让江行雪难以推脱。
江行雪抱着薯片,心说这么贵的薯片,吃着杜羡的就喜滋滋,怎么拿了陆成川的自己会那么忐忑。
他道:“谢谢你。”
“搁着占地方,正好你想吃,就给你了。”
江行雪不好意思地把薯片放在中间:“你吃吗?”
“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之前我妈怕我饿,顺手塞进去了我的公文包,一直忘了拿出来。”
他们一起吃了几片,陆成川再问他:“你去T大帮哪个教授的忙?”
“宋学舟。”江行雪道。
“他是建筑学院的,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嗯嗯。”
陆成川莞尔:“又巧了,我妈妈也是他的学生,当年受过他的资助。”
“宋教授人特别好。”
“是,现在应该六十多岁?”
“差不多,人还很硬朗。”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你年纪还小,应该去读书。”
江行雪抿了抿嘴,委婉拒绝:“我没打算那么多。”
真没想过读书吗?倒也没有,但肯定不是以欠陆成川人情的方式。
虽然之前的注视和搭讪是场乌龙闹剧,但江行雪不想无故收下别人这样的好意,就算想要寻求帮助,自己该找的人也是杜羡。
陆成川失笑:“尊重你的想法。话说回来,你和杜羡认识多久了?你们看上去很亲密。”
江行雪回答得模糊:“有段日子了。”
“喜欢他的人一直很多,主动的或委婉的都有,但他对此态度全部非常冷淡,甚至把相亲对象气哭过,好多人以为他对此无感,没想到他一声不吭谈了恋爱。”
“啊,是吗?我不清楚,不过他说话偶尔会比较气人。”
“刚才说的气人吗?”
“也有点吧。”江行雪犹豫道。
陆成川把眼镜摘了,扯了张纸巾低下头擦拭着镜片。这个角度下,他的鼻梁更加高挺,整个人有种成熟稳重的英气。
他仿佛在拆穿江行雪的小秘密:“但我看你挺开心的。”
·
“爸,怎么了?”杜羡开门进去。
杜母杜父都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窗外映着刚封顶的超七星级酒店的轮廓,拔地而起的庞然大物在不久以后,将成为这座旅游城市的新坐标。
杜母打听着:“你和小江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杜羡坐到她边上去。
“前几天他的妈妈联系了你爸的秘书,问他要小江的电话,他没给,再来告诉我了,连着一星期这样子打过来。”杜母道。
“然后呢?”
“我今天得空和她讲了几句话,她说想小江了,那我觉得这是情理之中,不过我是给她了你的电话号码。”
杜羡记起江行雪身上的淤青,心里微妙,认为江母的表现并没她说的那么简单,可他没和家人讲。
他说:“这样比较好。”
“嗯,主要人心难测,怕她们有些别的打算,你要多帮帮小江。”杜母慢条斯理地喝着清茶。
杜父叹了一口气,被杜母瞥了一眼。
他再咳嗽了声,道:“你们母子俩之间的事情,赌气也好正经也罢,随着你们,我尽量不参与。”
现在说是这么说,杜羡心里明白,万一他哪天因为江行雪,而被缠上甩也甩不掉的大麻烦,父母肯定会非常偏心于自己。
或许可以趁此,干脆把江行雪哪来的送到哪里去。
这种情况杜羡不是没有设想过,甚至一度祈祷着希望它可以发生,但当这真显露出了一些端倪的时候,他并没自己意料之中的松掉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