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酒把消息列表滑到底,才捞到了齐灼的消息。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大事儿也不说一声,我现在就去机场,晚上见。”
柏酒看到这条消息时距离对方发送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估计已经来不及阻拦。
柏酒只能回复,“没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齐灼可以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两年出国留学去了,而他则留在国内当起了演员。
尽管境遇各有不同,却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谊,柏酒不是矫情的人,所以只是叮嘱对方注意安全。
不料消息才发送出去,齐灼的电话就紧随而至,听筒里声音有些失真,可是那担忧的情绪却无法掩饰,“小酒儿,你没事吧?别害怕,哥马上回来陪你啊。”
柏酒揉了揉额头,“说了没事,你知道我不说谎的,你几点的飞机?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嗨,哥这不是担心你吗,我马上就飞了,大概九点到,你现在出现在机场合适吗?要不还是我自己去找你吧。别再给你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灼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柏酒一时有些愣神,然而之后就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对方是真的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
“放心吧,我稍微注意点就行,这两年变化可大着呢,还是我去接你吧。”
两个人最终达成了统一意见,然后齐灼忙着登机,便挂断了。
柏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原来他竟然就那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到冰凉的洗澡水落在身上,柏酒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天灵盖到脚后跟彻底清醒了过来。
从他的房子到机场大概得一个小时的路程,柏酒换了身休闲舒适的衣服,便拎着车钥匙出门了。
温柔的晚风从车窗吹进来,柏酒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一路扬长而去。
城市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斑斓的光影在柏酒的侧脸上跳跃出不同的舞步。
齐灼远远地就看到了柏酒,因为柏酒的气质真的是与众不同。虽然从小就知道对方是那种人群中焦点一般的存在,每次却还都是不得不叹服。
许久未见,他的朋友似乎更加吸引人的目光,齐灼发现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都会把视线落在那个清俊的身影上。
一头黑发大抵是在来的路上被风吹乱了,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让人觉得那应该拥有柔软的触感,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揉一揉。
一身简单的白T搭配牛仔裤,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装束,偏偏这人穿起来就格外有味道。
裤脚松松地挽起来,露出白嫩纤细的脚踝,恰到好处地拉长整个人的身材比例。
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却成功地阻隔了那些窥探的视线,让人抓心挠肺般想要一探究竟。
齐灼理了理压出褶子的衣服,一改之前疲惫的面容,脸上换上大大的笑容,脚步轻快地朝青年走去。
柏酒正低头捣鼓手机,就发现身前洒下了一片阴影,才抬起头,就被拥进一个热情的怀抱。
齐灼声音带笑,“你好啊,我的朋友,我终于回来了。”
柏酒随手把手机揣在口袋里,伸手拍了拍齐灼宽阔的后背,“啊,欢迎回家,我的朋友。”
两个本就显眼的人这么抱在一起,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索性他们也不在意,结结实实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走吧,这两年没回来,还得你给我带带路呢。”
齐灼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揽着柏酒往外走去,周围人没得看热闹,也都散了,机场依旧行人匆匆。
等车子平稳地行驶开了,柏酒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开口询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再带你出去吃饭?”
齐灼正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不时点点头,一副评估这辆座驾的样子,闻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飞机上睡过了,今儿哥哥请你喝酒,咱不醉不归啊。不过地方得你找,我可不熟悉。”
“行,都听你的,那就去咱以前经常去的那地儿吧。”
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两人逆着人流磕磕绊绊走到目的地。
齐灼看着眼前熟悉的招牌,一时有些感慨,“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这店竟然还在啊,真是令人怀念啊。”
他们眼前的是个名叫邂逅的酒吧,两人上大学时就经常来。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柏酒陪齐灼来的,柏酒虽然名字里带着个酒,其实酒量并不怎么好。
尽管才将近十点,酒吧里边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卡座坐下来,服务员就过来等他们点单了。
齐灼大手一挥一大堆点了酒水,果然是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末了还在上边不知涂涂写写了些什么,服务生接过本子冲他们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柏酒只觉得肩膀一沉,身边座位向下陷进去,鼻间就都是齐灼清冽的气息。
“矫情的话咱就不说了,伯母这番也算是解脱,希望你能够自私一点,以后只为自己而活就好。”
尽管周围嘈杂万分,柏酒仍然一字不落地听了个齐全,甚至有些振聋发聩。
最终他只是看着好友在昏暗光线下近在咫尺的面孔点了点头。
酒水上来的很快,占据了整个桌子的三分之一。
柏酒就近拿了一瓶给自己满上,然后摩挲着杯沿看灯光闪烁折射出的光。
酒吧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尖叫,齐灼拽着他就往人群中挤去。柏酒尽量躲避开那些香喷喷的□□们,倒不是他有洁癖还是什么的,只是单纯不想占姑娘便宜。
终于在靠近舞台的地方停了下来,引起轰动的源头也出现在了柏酒视线中。
只见舞台中央有个男孩正在卖力舞动着,应和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整个舞台仿佛都在震颤。
舞者看着也就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从头到脚一身朋克风的打扮,露在外面的身材线条特别引人犯罪。
可是长相却意外的漂亮,精致的五官在酒吧灯光下毫无瑕疵。眼角一颗泪痣更是平添一分妖娆,目光流转间只余排山倒海的尖叫。
随着围观群众热情不断高涨,有晶莹的汗珠顺着性感的锁骨流入黑色的T恤内,让人实在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柏酒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周围的呐喊声和口哨声给淹没了,震耳欲聋的音乐是最好的释放剂,人们此刻抛弃了一切生活中的真实烦恼,只跟着节奏疯狂摇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漂亮的舞者以手比枪冲着台下轻轻“棒”一声,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然后利落转身跳下,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久久不能回神,片刻后才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惊叹。
“啊啊啊,他是谁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气又可爱的男孩子啊!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呀!”
“妈妈,我要嫁给他,我单方面宣布和他锁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柏酒感觉自己都变得有些热血沸腾。
等他下意识去寻找齐灼时,才发现那人早就不知道被人流冲到哪里去了。柏酒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
正打算回去自己座位时,突然身边人都安静下来,他这才发现就连酒吧音乐也变成了极安静舒缓的曲子。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今天对于我的朋友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请大家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柏酒感觉今天真的是非常魔幻了,他转身望向台上笑得真诚的好友,脚下仿佛生了根。
调光师配合着关掉了那些把人晃得头晕目眩的各色闪光灯,如今只打了一道柔和的光线在齐灼身上。
灯光下,青年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层柔和滤镜下,甚至显得有些虚幻。
柏酒一直知道齐灼唱歌好听,只是这次格外动听。
“你总说生活是虚妄
时间像是三足怪物
愚蠢的人才口口声声为爱而活
可我想说
这世界会好的
只要你愿意
往后都会走花路
……………………”
一曲终了,整个酒吧落针可闻,人们仿佛被时间施了某种魔法,继而就是如雷般的掌声。
齐灼就在这掌声之中退了场,柏酒看着对方背在身后的手势,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因为那个手势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突然眼眶发酸。从小到大,齐灼对他做了无数次。每次他都慢悠悠跟在齐灼身后,像个安静的牵线人偶,而齐灼就是线那头的人。
☆、一个热搜
等终于穿梭人群回到卡座,齐灼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柏酒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说不出口,一时脸都憋红了,索性拿起杯酒闷头就喝。
齐灼一看他这样也就明白了,这人大抵是害羞了,不过他们之间相处向来如此。在他看来,柏酒就像是他的亲弟弟一般,这个弟弟虽然拙于表达情感,可是他情愿宝贝着。
“哎,慢点喝,当心呛着,怎么着,是不是快被哥感动哭了?来来来,肩膀可以暂时借给你用一下!”齐灼笑着就要去揽人肩膀。
柏酒放下酒杯,直勾勾盯着人正色道,“虽然知道你要说我见外,可是真的谢谢你。”
齐灼一看这情况哪里还能不明白,拍了拍柏酒瘦削肩膀,“不客气,不过以后下不为例啊,咱可不兴这个啊。”
酒吧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柏酒和齐灼就在这杂乱的背景音里对饮,时不时凑在对方耳朵上说些话。其实到后来柏酒都没听到批齐灼的话语了,他只觉得耳朵里仿佛有水波在缓缓荡漾,这使得齐灼的话音像是远在天边的低声呢喃,模糊而催眠。
柏酒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所有肚子里的酒液化成一股尿意催促着他不得不支撑着可怜的意识向洗手间走去。
他拒绝了齐灼扶他去的提议,柏酒属于喝醉了也看不出来的类型,甚至他还能正常走路不打拐。
因此齐灼也没太担心就放他自己去了。
柏酒此时最大的感觉就是像踩在软绵绵飘忽忽的云朵上,每一步都踩不到实处。
过道里不时有些搂搂抱抱的小年轻,柏酒依着薄弱的光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不同于走廊里微弱的可视条件,卫生间里简直明亮如昼,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只是柏酒此刻最大的感觉却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甚至鬼使神差般退回到门口,确定厕所标志确实是男,然后又重新提步走了进去。
刚才还粘在一起的俩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分了开来,齐齐把视线投向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柏酒本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他慢吞吞地掏出憋屈的小弟/弟放了水,期间由于酒精作祟还撒出了规定范围。等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作案工具,转身才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其中一个还颇为眼熟,正是那个轰动全场又迅速退场的漂亮青年。
此时那个青年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那样子让柏酒莫名想起屠夫看猪肉的眼神,尽管他也不知这感觉为何而来。
另一位主角斜靠在墙壁上,整个人西装革履的风格实在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柏酒估摸着这人大概是精英一类的存在,然而那眼神里的调笑意味却让他无法说服自己。
发现柏酒的视线,那人也不避讳,更加肆无忌惮地和他对视起来。
这放在平时柏酒肯定是不会这样的,可是今天他喝多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对方不移开目光,他也就站着不动。
打破这一诡异局面的还是另一位当事人,“喂,我说二位这是一见钟情了?这里还有活人在好吧?”
柏酒虽然醉了,可也勉强记得先前是自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于是把身体转向舞者,“抱歉,无意打扰二位了,提个小小的建议,下次还是开个房间吧。”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年轻人明眸圆睁,而后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甚至捂着肚子蹲下了身子,“哈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呀?哎,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和他开房?”
黑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西装男,“饶了我吧,我得有多想不开才和他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啊?”
柏酒分明看到那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于是他再次看向那个男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把男人的身材衬托得一览无遗,宽肩窄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勃发的荷尔蒙气息。那样貌也是极好的,柏酒用视线描摹过对方高挺的鼻梁,唇形优美的嘴巴,还有那优秀的下颌线。
最终得出结论,即使放在美人无数的娱乐圈这皮囊那也是不遑多让。
那双幽深的眼睛此刻正满满的印着柏酒的脸,让人有种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错觉。
突地那人动了,一改之前懒懒散散倚靠在墙没骨头的模样,等柏酒反应过来时,男人陌生的吐息已然近在咫尺。
也许是柏酒呆若木鸡的样子取悦了对方,只见那人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来,继而俯身贴着他的耳际轻轻吐了一口气。
柏酒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外界的一切都远离他而去,只有耳边温热的触感真实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