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第二部）枪手之血×鬼之妻————苍绯灵

"谁知道呢！"
黑月并不想回答修重楼的每个问题，他感觉得到修重楼也并不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还好......我们不会这样对待彼此......"
修重楼转过身搂住黑月，身体不断的发着抖。
现在才突然感觉到那样的感情好可怕，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感情都是如此可怕的，若是喜欢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那么修重楼宁愿不要喜欢这个感情。
风吹过，修重楼落入柔软的怀中。
变为人形的黑月用手轻轻的抚着修重楼的背。
"嗯，我们绝对不会。"
"我喜欢你......黑月......"
睡意渐渐袭来，修重楼躺在黑月的怀中，闭上眼，口中嘟哝着。
"嗯，我也是！"
黑月微微露出微笑，在修重楼的脸上印下轻轻的一吻，靠在墙上，沉沉的睡去。

第七章
"怎么样？会不会不习惯？"
听见托雷的声音，修重楼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摆弄着手上的锁链。
灯被拉开，房间内瞬间充满了昏黄的灯光，修重楼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瞥了托雷一眼，继续摆弄着手上的锁链。
"呼......"
轻轻叹了口气，托雷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修重楼的对面。
"你不准备自首吗？"
"我为什么要自首？"
修重楼停止手上的动作，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托雷脸上显出怒气，看着修重楼。
一切的事情，要从四天前开始说起。
--第一天
"少爷，祠堂......祠堂出事了......"
走下楼梯，慕容晔看见奔过来的一群佣人，一脸的惊慌，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什么事？"
比起佣人们那慌乱的情绪，慕容晔却一派从容，抬起头看了看祠堂的方向，走下楼梯。
打开门，里面一片狼藉。
慕容晔稍微愣了愣，那进入祠堂必然会闻到的甜美香味消失了。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慕容晔随意将桌上倒下的烛台扶正，看着那掉落下来的挂画，后面，是一片雪白的墙壁。
伸出手，慕容晔抚上那块墙壁，没有任何感觉，跟普通的墙壁一模一样。
"不知道，今早准备祭奠的事情，一开门就变成这样了。少爷，该如何？要不要通知乡下的老爷和夫人？"
"不用了，不用让他们担心，收拾好这里，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
"照我说的做。"
放下手，慕容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祠堂。
※ ※ ※
"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面色不佳的慕容晔走进餐厅，修重楼停止将食物送入口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修重楼还记得唳吟跑出去时候那悲伤的表情，让人看到会感觉到心碎的表情。
看到慕容晔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
慕容晔拉开椅子坐下，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看修重楼，但表露出的意思就是叫他不要在继续追问下去了。
"哦，是吗！"
目光从慕容晔身上收了回来，修重楼如他所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天气，很好呀！"
餐厅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转过头，黑月斜靠在门上。
"啊！你起来了！"
"嗯，不过还真是累呀，昨天看到那样的场面，对心脏不好呀！"
黑月走到桌边，看了慕容晔一眼，坐在了修重楼的身边。
"黑月！不要说了！"
修重楼看着慕容晔额上冒出的青筋，连忙制止。
"你想说什么？"
慕容晔抬起头，注视着黑月，一脸的阴沉。
"没什么，契约......被破坏了吧......"
黑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花纹。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
听到慕容晔的问题，黑月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慕容晔不知道这样做会破坏契约，难道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契约的内容？
--不过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黑月拿起桌上的食物送入口中。
毕竟慕容家的契约是世代性的，一代代的传下来，契约的内容早就已经不全了。
比起人类用头脑记忆契约的内容，契约方直接将契约完整的刻到心脏上保存的时间要长久得多。
大部分的契约，人类违反了，不过是失去保护者。而契约方违反了，则是要用性命来偿还。
--还好违反契约的是慕容晔，那条蛇算是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到底什么意思？"
慕容晔脸色变了，语气也变得急躁了。
违反契约是什么意思？契约到底是什么内容？
当初父亲告诉自己的契约内容，不过是用自己的婚姻换来终身的保护，后来知道了原来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换。
那么要顾忌些什么？谁知道？
"果然是不知道，你昨夜做的事情，违反了你与唳吟定下的契约。"
"那么......"
"唳吟不会在保护你，现在开始跟你是毫无关系的人了。"
"没有......关系了吗？"
"这只是契约的内容，你们毫无关系了，不过以这样的情况看来，说不定他会报复你。"
"什么意思？"
"你没有察觉到吗？"
黑月再次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两个定下契约的人，竟然丝毫察觉不到对方的事情。一般定下契约之后，就仿佛一根线将两人的灵魂连在了一起，虽然不像黑月与修重楼这样的契约相互联系之深，但是大多数的事情，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小孩呀！"
"什么？怎么可能！"
慕容晔笑了笑，对黑月的说法嗤之以鼻。
两个人同是男人，怎么可能有小孩，即使其中一个是妖怪，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唳吟他们就是这样的一族，以吸取契约者的精气来孕育下一代的族群。昨夜他进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特别的浓郁，一般是下一代的卵壳出现才会有这样的情况。违反了契约，那卵壳就会......"
拿起桌面上的鸡蛋，轻轻地敲开，黑月看着慕容晔一脸颓废的模样，果然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黑月，是真的吗？"
修重楼看着黑月，刚刚那些话，另他有些震惊。
"我这个王又不是随便说说的，看到身上的图案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契约了。即使没有看到图案，弄清楚种族还有两个契约者的相处关系，也会轻易的知道是什么样的契约。"
"那......"
"不可能挽回了，唳吟他们那一族，是不会跟同血缘的人定两次契约的。"
"那唳吟走了吗？"
慕容晔终于说话，从早上开始就闻不到那香味了，祠堂里一片狼藉，唳吟已经离开慕容家了吧。
他根本没有想到是这样。
原本只是想要报复。
想要拿回自己的自尊。
"不，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被困住无法出来。"
黑月清楚的感觉到了唳吟在这个屋子内的气息，虽然没有消失，但是比起以往那强烈的包围住慕容晔的气息，现在几乎难以捕捉到了。
--果然是被困住了。
或许第一个定下契约的人已经猜到了家中可能会有人违反契约。
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用结界将那蛇族禁锢住，契约破裂后，结界就无法打开了。
--还真是想得周到。
"不过出不来你的生命就不会因为他遭受威胁了，不过......"
黑月斜眼看了慕容晔一眼，虽然看不出此时他心中所想，但是光是那一片乌云的表情，就知道并不是什么喜悦的事情了。
"不过没了他的保护，你以后可能会辛苦很多呀......"
"不要开玩笑了，哼！并不是我求他保护我的，没有他，我也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慕容晔突然站起来，将餐具摔在了地上。
"是呀是呀！没有他的保护，你早就死在楼的手中了......"
黑月嘴角勾起了笑容，话语中满是冷淡与嘲讽。
慕容晔低低诅咒了一声，愤然离开了餐厅。
"黑月，你说的太过分了一点。"
"人类在我看来，全部是低贱的生物，我当然不会站在慕容晔那一边。"
话音一落，黑月看见了修重楼脸上的表情，陡然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伤到了修重楼。
"不过......你是例外，我的契约者，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黑月，我们的契约......是如何的？"
"嗯？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不，我是说，我要给你什么吗？只是你保护我，而我却什么都不用给你，这样的契约，对你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修重楼伸出手，触碰着黑月脸上的花纹。
原来这个就是契约的图案呀。
原来这个就是深刻在黑月心上的契约所呈现出来的图案。
修重楼想要清楚地记下契约的内容，然后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上，然后永远也不要忘记。
"你给我的......"
黑月的脸色变得凝重，看着修重楼的样子，又别过头。
"你的生命......"
"但是给我生命的不是黑月你吗？"
"嗯，这是我们定下契约的契机。我们定下的契约......"
黑月摸着那突起的图案，脸上闪过笑容。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人类定下这样的契约。
"我们定下的契约......是任何一方背叛了，两人的生命都会在同一时间结束。"
"太好了！"
"怎么？"
修重楼突然露出的喜悦表情，让黑月有些不解。
"我和黑月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嗯......是呀，永远......"
窗外，那越来越明亮的阳光，让黑月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没有告诉修重楼，这个契约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解除的契约。
Ⅱ
--第二天
"今天天气也很好呢！"
打开窗子，窗外的凉风吹进卧室，修重楼张开双臂，呼吸着那清凉的空气，转过头，看了一眼埋头还睡在床上的黑月，露出一个笑容。
"起来了！"
修重楼走过去，拉了拉被子，没有丝毫动静。
"起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做，不要打扰我睡觉！"
黑月的头往里埋得更紧了，手紧紧地拉住被子，不让修重楼将被子拉开。
"真是没办法！"
修重楼放开手，脱下睡袍，向浴室走去。
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黑月将头从被子中伸出来，眯着眼看了浴室一眼，又转过头看着那随着风不断摆动的窗帘。
黑月感觉得到，那越来越弱的气息，已经开始在这幢房子中消失了，等到彻底消失的时候，契约的内容就彻底结束了。
--不知道到时候慕容晔会怎么样。
黑月笑了一下，又埋入被子中，继续睡着。
外表上看来，修重楼似乎比慕容晔要弱很多，但是毕竟慕容晔是在唳吟的保护下成长起来的，那从未间断过的保护，在慕容晔的生活之中已经成为了习惯，因为什么都不需要顾忌，才会有他那样嚣张的性格吧。
--如今保护消失了......
--慕容晔那长年养成的性格若不收敛，会害死自己的。
意识又变得模模糊糊，黑月听见了修重楼从浴室中出来的声音。
虽然说修重楼吃了很多苦，不过这样的结果，或许更能够保护自己，虽说是契约的双方，但是却是对等的立场。
两个人......都不会有自卑的感觉吧。
"嗯......你还在睡呀......"
修重楼轻轻的抱怨着，有些不满的看了那床上的突起物一眼，走到窗边，又拉上了窗帘，然后轻轻走出了卧室。
※ ※ ※
如往常那般，慕容晔睁开了眼睛，呆然的看了那随风飘动的窗帘一眼，整个卧室，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一般让人觉得一阵不安。
咚咚--
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修重楼的声音。
"慕容先生，起来了吗？"
"嗯，你去餐厅等我吧！"
停顿了几秒，慕容晔才回答修重楼的话，听见门口脚步离去的声音，慕容晔翻身下床，走进浴室。
今天同昨日一样是好天气，屋外阳光灿烂，和风徐徐，传来淡淡的花香。
浴室的窗户，可以看见那被锁上的祠堂大门。
才第二天而已，慕容晔却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他不知道黑月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唳吟是不是真的不会出现了。
他并没有乞求唳吟来保护自己，所以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即使没有唳吟，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关上水，慕容晔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 ※ ※
"早，今天早上是你喜欢的菜色！"
看见慕容晔走进餐厅，修重楼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昨日一整天慕容晔的气色都显得极其的阴沉，所以他才会吩咐厨师做慕容晔喜欢的东西。
不过今天看来他的气色好象很不错。
"黑月呢？"
环视了餐厅一周，慕容晔没有看见那个叫自己感到心烦的人。
"还在睡觉，过会就会下来了吧！"

"你们晚上有做什么吗，他每天都起来这么晚。"
修重楼动作突然僵硬，手中的餐具掉落在桌面，引来了慕容晔的侧目。
"不，没什么，我和他并不是你认为的关系。"
"哦！是吗，还真是好呀！"
慕容晔笑了笑，语气中有着嘲讽。
"嗯，或许吧！"
修重楼也尴尬的笑了笑，尽力不触碰到任何跟契约有关的话题。
"今天......好像比平常更晚......"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用餐结束后，修重楼都没有看见黑月出现在门口。
"不用等他了，我要出去办事，你跟我来。"
再次翘首看了门外的楼梯几眼，完全没有看见黑月的身影，无奈之下，修重楼只得点了点头。
※ ※ ※
车子中比想象的要沉闷。
这是修重楼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汽车。
窗子紧闭着，空气中充满了异味，坐在慕容晔的对面，修重楼不断从他的手中接过各种文件，然后分别归类。
看到文件的内容，有好多，都是属于不法的合约。
--警局想要拿到的就是这些资料吗？
修重楼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却让警局那些人如此伤脑筋。
被掌握了证据，慕容晔恐怖就麻烦了吧。
修重楼在头脑中思索着慕容晔哪些地方需要自己来保护。
唳吟与慕容晔的契约已经破裂了，自己成为了他的贴身保镖，也就是说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唳吟曾经要做的事情吧。
对于性格如此自傲的人，感觉上还是有些麻烦的。
修重楼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签下了那张合约，原本以为慕容晔是个更加懂得收敛的人，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今天要去谈什么生意吗？"
修重楼问着，调整着自己的警戒性。
若是谈普通的生意，警戒性就不需要那么高了，毕竟正经的生意上不会有警方来干扰。
"嗯，也没什么，去收几个场子的帐。"
"哦！"
看来不是太正经的生意，但是也不会严重到被警方干扰到。
"可以开窗吗？"
听见修重楼的问题，慕容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