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那少年吗?
父亲的死,让托雷下定了决心要亲手将那杀人犯绳之以法。
潜意识里,托雷还希望能够和那个少年再见一面。
阔别七年后的见面,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托雷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鼻间似乎闻到了那少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Ⅳ
接近囚室,慕容晔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猛然加快脚步,慕容晔推开了门,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地上躺着四具尸体,死状凄惨。
"混......"
慕容晔的声音颤抖着,跟着慕容晔进来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惊讶了。
"混、混蛋!!给我找出来,将那个少年找出来!!"
慕容晔咆哮着,心中染上羞愧的感觉。
那个小鬼,竟然让自己蒙羞。
慕容晔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 ※ ※
拖着步子,修重楼用有节奏的声音,敲响了这隐藏在楼梯下的小门。
开门的是菲亚•王,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修重楼。
走进室内,门在身后关上,刚刚站定,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修重楼的脸上,口中,有血腥的味道。
"任务失败了吗?"
打完之后,菲亚转动着手腕,注视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修重楼。
点了点头,修重楼走到菲亚的面前。
"杀不了他。"
"混蛋,你就回来说这个吗?"
"我意思是杀不了他,被东西保护着,没有办法杀。"
"那就解决掉保护他的人。"
"我没有说是人,是被东西保护着。"
一屋子的人全部怪异的看着修重楼,一个任务失败的人,回来大谈鬼神论吗?谁会相信。
"混蛋,你以为找借口就......"
菲亚的声音嘎然而止,抓紧修重楼衣领的手陡然松开,周围的人也应声起立,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幕。
修重楼抬起手,锥形利器抵住了菲亚的喉头,顺着利器,渗出血来。
"你、你干什么......"
菲亚的语气中满是惊慌,抬起双手,脸上陪着笑容。
"我是你们的成员,不是你们的手下。"
修重楼的声音极其深幽,如鬼魅一般淡淡的回荡在室内,让所有人不禁溢出汗水。
收回利器,修重楼转身向房间内走去,不多会,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毛巾和换洗的衣物。
看着修重楼关上了浴室的门,屋内的人全部送了一口气,坐下来,菲亚抚摸着被刺伤的地方。
看着修重楼,就好像是看着被自己养大的老虎一般,威胁性越来越大。
最让他们感到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快七年了,这个当初被捡回来的少年,外表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菲亚不止一次担心,当初自己没有杀了修重楼,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 ※ ※
浴室中充满了雾气,修重楼蜷缩在浴缸中,身体不断地发抖着。
--今天又有四个人的生命结束在自己的手上了。
修重楼将毛巾紧紧地抱在胸口,热水落下,蒸起腾腾的雾气。
生命结束在自己手中的那一瞬间,心总会随之一震,感觉又堕落到了更深处一般。
修重楼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处,稍稍偏过头,看着放在洗脸台上的那根利器。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睡觉,洗澡都不曾离开那个了。
好像离开了,就会随时被杀害一般。
刚刚开始杀人时候,每夜还会不断地被噩梦纠缠,渐渐的,连梦也不做了,漫长的夜,修重楼都根本无法入睡,总是在天快明时在恍惚的沉睡过去。
心已经堕落到地狱的最深处了。
修重楼哭泣着,泪与洗澡水一同落入浴缸之中。
※ ※ ※
走出浴室,房内的人即刻警戒的目光看着他,修重楼没有多说什么,到了一杯水,走到桌边坐下。
"要吃东西吗?"
问话的是菲亚•王。
修重楼点了点头,一碗面放在了修重楼的面前。
"这个任务放弃吧,没有办法杀慕容晔的。"
修重楼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伸出手,拿起筷子吃着面。
他是第一个任务失败了还能活着回来,并且安然的洗完澡坐在桌边吃面的人。
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房间内加上修重楼依旧只有六个人,但是与修重楼来的时候不同,成员的构成有些变化。
如今的六个人当中,已经有两个被替换了。
"我们不可能接下生意还放弃的。"
菲亚•王显然不想放弃这个生意。
修重楼看了他一眼,继续吃着面。他不知道菲亚•王从雇主那里拿到了多少钱,但是以他如此执着的态度来看,应该有不少吧。
虽然有着高超的杀人技巧,但是对钱财却贪得无厌。
这是修重楼眼中的菲亚•王。
不是喜欢的人,但是也不会特别的讨厌,毕竟他给了自己安身之所。
"你愚昧至此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修重楼喝完了汤,擦了擦嘴,旁边的人过来将碗收了回去。
"我将你带回来,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还像伺候少爷一般将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伺候着,不是让你来侮辱我的。"
菲亚•王似乎也生气了,语气中带着怒意。
修重楼注视着菲亚•王的脸许久,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我再去一次,若依然失败,我不会回来了。"
修重楼站起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下次依旧失败的话,慕容晔一定不会放自己回来了,说不定会寸步不离的看守着自己,又或者会在抓到自己后就直接了解自己的生命。
--慕容晔一定被某种东西保护着。
修重楼确信这一点,否则不会自己在他的面前无法使用任何的能力。
--某种东西......
修重楼低下头,用手触着水晶链。
"黑月......"
苦涩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修重楼的喉咙呻吟出,他不知道黑月是不是真的死了,自己复活之后身上所带有的奇异能力,难道说是原本是黑月的能力?或许真是黑月将生命给了自己,代替自己死去了。
死在了那个充满悲哀的地方。
修重楼靠着门,身体滑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窗外透进月光,落在手腕的水晶链上,发出淡淡的,微弱的生命气息。
第四章
满月之夜,月光洒满了整片大地。
坐在卧室中的慕容晔,一杯接着一杯灌下那些珍藏多年的名贵红酒。
走到窗边,慕容晔挑开窗帘,天边那圆满的月亮让人觉得有些晕眩。愤恨的关上窗帘,慕容晔拿起酒瓶,整瓶向口中灌去。
昏暗的床头灯亮着,将慕容晔的影子扩大映在墙上,如妖魔包围着整个房间一般让人有种恐惧的感觉。
"混蛋--!!"
酒瓶被摔倒柔软的地毯上,红酒顺着瓶口流出来,染湿了地毯。
此时的慕容晔心中,除了焦躁不安,就只剩下愤怒了。
目光时不时望向房间内的座钟,随着时间越来越进,心情越来越不安。
咚咚咚咚......
终于,整个慕容家的钟都传来了沉重的敲击声,回荡在幽静的夜空中,如夜莺的伴唱一般。
随着钟声的响起,慕容晔有些微醉的身体因为受到惊吓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满眼惊恐的看着卧室的门,脸色渐渐苍白。
黑暗安静的走廊内响起了长袍拖动的声音。
每一个脚步声,都刺激着慕容晔的心脏,充满了恐惧的眼睛中积累的恐惧越来越多,若是可以逃跑,恐怕慕容晔会随时逃跑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唳吟穿着华丽的衣服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身后是黑黑的走廊,唳吟的全身,散发出如月一般的银色光芒。
看到的人,一定会被如此美丽的景象吸引住视线。
慕容晔是唯一的例外。
想要逃跑,身体却无法动弹。
房间内弥漫着唳吟带进来的那甜美的香甜味到。
混杂着酒精的味道,可以让人陶醉的味道。
唳吟关上身后的门,靠在门背上,看了一眼掉落在地毯上的酒瓶,发出了阵阵的轻笑。
笑声是那样的妩媚,透着淫荡的气息。
慕容晔大口的喘着气,微醉的肌肤透上了一层绯红。
若不是刻意的日晒,慕容晔原本应该有一身白皙如玉的肌肤。但是这健康的肤色,也可以轻易的勾起唳吟的欲望。
注视着慕容晔,唳吟露出满意的笑容。
慕容晔就快要无法忍受了,每次见面,被注视,被爱抚的时间总是冗长的叫人心慌。
若情事能够快点结束,慕容晔也不必在这种恐怖的煎熬之中受尽折磨了。
慕容晔知道没到这个夜晚,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对于唳吟来说都是一种挑逗,所以为了不受到更多的折磨,他总是刻意不让自己有任何动作,岂知就连那脸上不服输的表情,对唳吟来说也是上等的催情剂。
慕容晔不明白为什么唳吟会对没有丝毫诱人气息的自己产生如此的情欲。
"好乖,已经洗过澡了吗?"
唳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妩媚的笑容,如微风拂过上等的丝绸般叫人觉得舒服。
唳吟靠近慕容晔,用手捧起那半长的红色长发,放在鼻下闻着,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慕容晔别开头,将自己与唳吟的距离拉开,他无法忍受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如此靠近自己。
一想到自己即将用身体为这个如女人般的男人服务,就有种恶心的感觉泛上来。
"呵呵!好可爱!"
唳吟轻笑着,一把将慕容晔搂入怀中,手探入他的睡袍。
"我看到了,那个要暗杀你的少年。"
唳吟的头靠在慕容晔的颈间,手继续向内探着,玩弄着胸口的突起。
"嗯......"
压抑住呻吟,慕容晔没有回答。
自己没有被杀,确实是被唳吟所救。
"也是很漂亮的人呢。"
唳吟轻咬着慕容晔的脖子,落下一块块的红痕。
--漂亮?
慕容晔回忆着少年的容貌。
黑色的长发,衬着白皙的皮肤,在自己的面前一直低着头,所以容貌......具体没有太多的记忆了。
但是恍惚中,慕容晔还有那少年是一个美人的记忆。
"呵呵......"
唳吟发出那独特的夹杂着淫荡感觉的笑声。
外衣脱落下来,修长的玉腿裸露在外面。
唳吟用双手搂住了慕容晔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吻住慕容晔冰冷得有些发抖的嘴唇。
慕容晔紧咬牙关反抗了一会,就顺从的张开嘴巴。
唳吟的舌头长驱直入,与慕容晔的舌纠缠着。
唳吟的吻技特别的好,这点慕容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床上技巧,可以说是唳吟一手调教出来。
慕容晔虽然承认这点,但是却不相信。
他相信的,就是那甜美的香味,如春药一般淫乱了自己的身体。
"嗯......不、不要在这......"
慕容晔推开唳吟,别过头,脸上染上红晕。
慕容晔的睡袍已经松开,那一点也不较小的身体却在这昏暗的灯下显得如此煽情。
里面没有穿任何的衣服。
唳吟看着,笑了笑。
虽然他知道慕容晔很讨厌跟自己上床,但是唳吟感觉得到出来,那从内心透露出来的,一点点地期待。
"那到床上。"
唳吟突然松手,慕容晔便即刻推开唳吟,拉了拉身上的睡袍,向床走去,坐上去,眼睛看着唳吟,其间的恐惧已经消失了。
唳吟走过去,坐到慕容晔的腿上,解开他的睡袍带子,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结实的胸膛,然后将唇凑了上去。
冰冷的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慕容晔闭上眼,伸出手想要关灯,却被唳吟拉住手,整个人按进床内。
"关掉灯......"
慕容晔抗议着,声音有气无力。
"不要,我想看你。"
唳吟撒娇般的话语拒绝着,紧紧地抓住慕容晔的手,唇在慕容晔身上卖力的讨好着,经过的路线流下淡淡的痕迹。
衣服被完全的挑开,慕容晔开始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手反过来紧紧地抓住唳吟的身体,口中压抑着呻吟。
"虽然那也是个美人,不过不可以喜欢上他哦!"
慕容晔脸色突然变了,别过头,却依旧引来唳吟的笑声。
"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呐......依你,将灯光了。"
伸出手,唳吟将床头灯熄灭,房间内,瞬间落满了月光。
Ⅱ
站在桥上,修重楼抬头望着那亮堂堂的月光,将手中的玫瑰一片片的撕碎,抛入河中。
"我将我的身体奉献给你,若是你期望得到;我将我的生命奉献给你,若是你期望得到;我将我的过去奉献给你,若是你期望得到;我将我的未来奉献给你,若是你期望得到......"
半眯着眼,修重楼望着那随着河流漂离的零星花瓣,如歌唱般低吟出契约样的诗歌。
"我将会见不到日出的光芒,见不到落日的余晖。我的心脏将停止跳动,我的血液将流逝,我将死去,成为你的果腹之物,在黑暗中侍奉着你。我将祭祀的羔羊给献给你,来洗清我的罪恶......"
细柔的嗓音伴随着河水流淌的声音,在月下,慢慢的散开去,如糖块在热水中化开般溶解在这夜幕之中。
上空有夜莺的啼叫。
不知名的某处传来了风铃的叮咚声。
某个时段过后,教堂里沉重的钟声响起。
一切。
都在宣誓着这个夜的宁静。
风拂过,轻轻地,翻弄着修重楼的外衣,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在月下飞舞着。
花瓣全部抛入水中,玫瑰的清单香味与修重楼身上那檀香味到混杂一起,被风带到遥远的地方。
垂下头,修重楼抚摸着手腕上的水晶链,在月下,恍惚闪着微弱的光芒。
"黑月......你在哪......"
修重楼压低声音问着,其中似带着哭泣。
水晶链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修重楼并没有感觉到。
每当任务开始之前,修重楼对外界的一切感觉几乎都被封闭起来。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
那死之前恐慌的目光,那如诅咒般求饶的声音,还有那刺鼻的,让人呕吐的血腥味道。
修重楼封闭住自己的所有感官,如一台机器般,只是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要活下去,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亡......
修重楼回忆着菲亚教导自己的话。
确实是这样没错,自己又何尝不是踏着其他人的鲜血延续着这个生命的呢?
转过身,修重楼低着头向桥下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街头。
※ ※ ※
坐在离慕容家并不远的一个石墩上面,托雷强忍着自己的烟瘾,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那幢自己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豪宅。
自从那日在慕容家外看到那那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之后,托雷一直盯梢着慕容晔的一举一动。
反正警局向来都是很注意慕容家的事情,现在不过是加强了注意,局长也没有多问原因就准许了托雷的行动。
毕竟在警局之中,作为探员的警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夜晚的风有些冷,托雷拉紧了外衣,闻到了外衣内口袋中传来的烟味,有种想要掏烟的冲动。
若是黑暗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火光,谁看见了也会觉得奇怪吧。
虽然这个时间应该不会被人看见。
托雷抬头看了看月光,以月亮的位置估算着时间。
若是现在自己在这里被人看见了,这么晚还在慕容家外面的人应该是有特殊原因的。
强压下烟瘾,托雷走到了更隐蔽可是也更靠近慕容家的位置。
风,突然变得大了。
吹过托雷的发,发梢进入了他的眼睛。
拉开头发,托雷震惊的望着慕容家的门口,身体,连忙往更里面缩去。
一道并不高的纤细身影站在慕容家的正门前,抬着头,望着三楼的窗户处。
顺着那个人的目光看去,托雷知道他望得是慕容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