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电影播了十来分钟,叶初阳感觉到甘宿的手心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随后他听见青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部电影……我看过的。”
“那我换一部?”叶初阳摸到了遥控器。
“别换,哥,让它放着吧,”甘宿的手指插进叶初阳的指缝里,跟他十指相扣,“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说着挪近了一点,叶初阳有一种直觉——这只小绵羊打算向他袒露软软的肚皮了,而他也因为这种直觉而心跳怦怦然。
“阳哥,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我曾经想,如果我说我们五年前曾在一起,能不能把你骗上钩……”
他的声音小钩子似的,钩住了叶初阳的耳朵,顺带着连心也勾走了。
“唔,宝贝儿,想唬我上钩,你的故事得打动我才行。”叶初阳不动声色地按捺住躁动的心跳。
“哥,故事很长,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青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若有似无地挠着叶初阳的耳朵,他觉得半个身子都酥麻了。
甘宿第一次看见叶初阳,是在甘钧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和王静姝、甘恬,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坐在同一个包厢里,切蛋糕、说祝福,表现出一副阖家幸福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时甘钧说了一些夸他的话,说自己把百分之七十的希望都放在他这个儿子身上,甘钧还夸他有孝心。
甘宿当时什么也没说,回学校之后,他没去晚自习。自己坐在食堂附近的小石墩子上喝了一罐啤酒,无意间在微博上刷到了一个美食博主。
他随手点进去,本来以为自己在直播间待不到两分钟就会退出来,没想到直到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他还愣愣地蹲在直播间。
食髓知味,往后是日复一日的意犹未尽。
叶初阳身上有一种温度,隔着屏幕他都渴望汲取。
“阳哥,你愿意咬我的钩吗?”
叶初阳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宝贝儿,你是我的……粉丝?”
貌似还是元老级的那种。
叶初阳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到惊讶,同时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振奋和疯狂——原来他放在心尖儿上的这个人,曾经那样深深地、默默无语地喜欢着他。
他忍不住抓紧了甘宿的手。
压抑了许久的天狼星擦亮了獠牙,狼叔叔揽住小绵羊的腰,欺身将他压在沙发上。唇齿厮磨,甘宿喘息时,叶初阳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声音几不可闻:“我想要你。”
一直都想要。
今夜欲念得了滋养,更加不可收拾,已然决堤了。
甘宿回应他:“我们去卧室……”
黑白电影仍在放映,影片里的女主角看着巨大的雕像陷入疯狂。叶初阳抱起甘宿,摸着黑进了卧房。
床单沁着一股凉意,叶初阳扯开被褥,把甘宿压在软软的被单上,伸手拨开一盏小夜灯。
光线昏暗,隐约能看清屋子里的光景。甘宿能感觉到小天狼星炙热的压迫,叶初阳撩开他的衣服,手从衣摆处伸进去,顺着脊背匍匐而上,一路摸到甘宿的肩颈,摸索着拉下他的小辫子。头绳掉在枕头边,很快找不着了。
叶初阳的另一只手的运动方向截然相反,从腰背滑到尾椎骨,甘宿的裤子在纠缠的过程中被拉扯着褪至胯骨。
“阳哥,你好重。”他弯着眼睛抱怨,双手勾住叶初阳的脖颈,上半身轻巧地支起来,就着仰卧起坐的姿势,亲吻了叶初阳。
因着辣椒刺激的缘故,他的嘴唇还隐隐发烫,甘宿不轻不重地咬了他几下,摩擦之间,这个吻有了火热的味道。
叶初阳的手勾到裤腰处时,被冰凉的金属扣刺激了一下,脑子清醒了一点,动作倏地停下来:“宝贝儿,明天你还得……”
话还没说完,他噤声了——甘宿伸手拉下了他裤子上的拉链,半眯着眼睛跟他说:“不去了,旷一天班……陪哥哥。”
叶初阳清晰地听见自己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嘣”一声断了。
他一把扯下甘宿松松垮垮挂在腿间的裤子,伸手够到床头柜,拉开了第一个抽屉。
甘宿侧过脸,看见了抽屉里的东西。
叶初阳正要拆包装的时候,听见甘宿哑着嗓音说:“哥,我们不戴好不好?”
叶初阳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把东西随手扔到一边,低低地说了声“好”。
甘宿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嗅到肥皂和洗发水糅合在一起的香味,手指把床单攥出深深的皱痕,叶初阳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两个人十指交缠,叶初阳听见身下的青年轻轻说了句:“哥……轻点,我怕疼。”
叶初阳蓦地想起那一回,小绵羊问他“做吗”,然后他把人家狠狠地欺负了一把。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我他妈就不是个东西。叶初阳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低头在甘宿后颈上落下一个吻:“对不起……”
星星被帘子挡在窗外,黑夜躺卧。
小天狼星啃咬小绵羊,辗转反复,甘宿忍不住闷哼了几声。
又疼又喜。
空气加湿器喷出薄薄水雾,小夜灯的光晕模糊了,床单纠结成乱麻,被褥悄悄从床沿垂落,短促隐忍又难耐的声音低低地溢出喉咙,昏暗的卧室里,空气都震颤。
甘宿眼尾泛着薄薄的红,一点泪痕半干而未干。叶初阳俯身亲了一下,把甘宿的手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声音有些喑哑:“我掏空了心思把你搁在这儿,你可不许走了。”
咽喉被火燎过一场,干涩得发疼,每个字都带着血似的。平淡至极的一句话,叶初阳说完,几乎要落下泪来。
甘宿的吻落在叶初阳的锁骨,几乎是有点发狠地、他咬了叶初阳一口,在那里烙下一枚滚烫的吻痕。
“哥,生日快乐。”
“我爱你。”
第28章
2019-06-16 10:19:19
这只是第一次,咱们还要“天长日久”呢。
小绵羊起晚了。
狼叔叔在闹钟开始作妖以前,爪子一按,把它给收拾了。
明明折腾了半宿,两个人都累得不像话,然而清早晨光熹微时,叶初阳就神采奕奕地醒了。甘宿还沉沉地睡着,眼尾残红未消,昨晚被泪水振颤的眼睫已经干了,白花花的脖颈上吻痕鲜明得刺眼,落花似的隐入被单。
叶初阳盯着酣睡的小青年看了半晌,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温暖的满足感。
真好。一觉醒来,被单里满溢着心尖上的人的体温,好像一生所求都在此刻圆满。
他伸手轻轻地拨开小青年眼前的一绺碎发,起身准备早餐。
叶初阳离开后不久,甘宿就醒了。他扯了扯被子,伸手碰到叶初阳方才躺着的位置,还有余温。小绵羊贪恋狼叔叔的体温,曲着腿打算挪过去,才稍微动了一下,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疼。
火辣辣的温度已经退下去了,可还是疼。
狼叔叔压抑不了天性,在情事方面有点狠。
小绵羊咬了咬牙,忍着疼一点一点地挪到“狼窝”里,枕头上、被子里都是狼叔叔的气息。甘宿侧着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属于叶初阳的味道跟他的混在一起,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有点小雀跃。
“宝贝儿,多大人了还赖床呢?”叶初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甘宿跟他四目相对,倏地收回了视线,把被子一拉,盖住了自己的脸。
叶初阳挑起眉,在床边坐下,他拉了拉被褥,发现小青年粗心大意,防备不周——一条腿还露在被子外面。于是他伸手握住青年的脚踝,手指若有意似无意地在踝骨上画圈:“宝贝儿,怎么躲着你哥呢?”
他的手落在青年脚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对方瑟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甘宿的声音才隔着被褥传出来:“哥……我害羞。”
这话跟猫爪子似的,猝不及防地在叶初阳耳朵边挠了一下。鬼迷心窍了,他心甘情愿地着了小绵羊的道:“害羞什么?宝贝儿,这只是第一次,咱们还要‘天长日久’呢。”
叶初阳嘴里说着荤话,手上也没闲着,一只狼爪子从脚踝攀上小腿肚,一路无遮无拦地摩挲着,一直顺着匀称漂亮的肌肉线条钻进被子里。
狼叔叔下流无耻没个底线,小绵羊干不过他,主动缴械投降,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耳朵有点红,瞧着委屈巴巴的:“哥,不闹了,我起来。”
叶初阳摸摸他的头,微笑道:“乖宝贝儿,阳哥给你穿衣服。”
他的语气里有春风气息,透露出吃定了小绵羊的志得意满。狼叔叔哼着小曲儿给小绵羊整理衣领的时候,却听见对方低声说了一句话。
“哥,你说错了,不是第一次……”
叶初阳扣扣子的手顿住了,心里泛起一阵凶猛的酸意,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着甘宿,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是第几次?”
甘宿全然没有察觉似的,掰着指头认认真真地算了一会儿,煞有其事道:“记不清了。”
叶初阳的捏着衣裳的手指倏然收紧,狼牙蠢蠢欲动,想咬人了。
“第二次,”小绵羊总算体谅了他家狼叔叔嚼柠檬的心情,不捉弄他了,弯起眼补充了一句,“第一次是在梦里,和你。”
叶初阳呼吸猛地一滞,他又掉进这小子的套路里了,哪有这样的?给一巴掌再塞一个甜枣?
这孩子实在欠收拾。
叶初阳美滋滋地生着气,一边嘎嘣嚼着甘宿给的甜枣,一边牙疼地想起甘宿先前那一句“害羞”——他害羞个屁!
然而不管怎么说,叶初阳承认他被小青年的话打动了,一想到这个人从始至终只把他一个人揣在心里惦记着,心里就甜蜜蜜的。
甘宿旷工一整天,第二天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碰上正准备外出采访的刘记者。他拍了拍甘宿的肩膀,出门前跟他说:“今天日头挺毒,你待在办公室吹空调吧,别出门了。”
甘宿愣了愣。
众所周知,刘玉有一个习惯——出门的时候一定会拉上一个实习生。甘宿跟他出去过好几次,除了帮忙举话筒、做会议记录以外,还能获得撰写新闻稿件的锻炼机会。大部分实习生很珍惜跟着有经验的记者出去采访的机会,偶尔还会因此暗戳戳地发生争执。然而小青年贯彻了不思进取的品质,比起外出采访,他更愿意待在办公室里尸位素餐。
目下其余两个实习生还没到,刘玉居然没让甘宿跟着一块去,实在有些反常。
甘宿也没多想,坐着玩了会儿手机。没多久门又开了,甘宿尚未回头,就听见来人的声音:“小甘,来得这么早?”
玩手机被当场抓包,甘宿立刻按了锁屏,游戏界面在余明的镜片上闪了一下,灭了。
“余主任早上好。”
余明含着笑意看了甘宿一眼,堪称亲切地问道:“我打扰你了吗?别怕我,接着玩儿,不扣你工资。”
他手上端着茶杯,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还夹着一个茶包,话音未落,忽然皱着眉“哎”了一声,甘宿抬眼看见茶包松松地夹在他两指之间,快要掉了。
余明另一只手还夹着文件,有些慌乱地想去稳住茶包,一不留神拿杯子的手倾斜了,杯子里的水差点泼到衣服上。几乎是在茶包掉落的瞬间,甘宿伸手接住了它,顺道还帮余明扶稳了茶杯。
余明的目光扫过甘宿的手,夹在胳膊底下的一沓文件忽然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甘宿把茶包递给余明,准备帮他把地上的文件收拾好。谁知余明五指一收,握住他的手没松开。
甘宿怔了一下,回头跟余明四目相对。
余明歉疚地笑了笑,把茶包放在甘宿手上,说:“小甘,你看我……手忙脚乱的,麻烦你帮我泡杯茶,文件我自己收拾。”
说着他把茶杯也交给甘宿,还说了声“谢谢”。
甘宿把电热水壶的插头插上,刚按下开关,余下的两个实习生先后进来了。两个小姑娘一进门就对上余主任不冷不热的视线,当即吓了一跳,小学生进老师办公室似的,差点喊“报告”。
“余主任早!”
余明扶了下眼镜,垂目看了看时间,“嗯”了一声:“朝九晚五,踩点踩得挺准,小姑娘,打算做办公室主任还是记者啊?”
俩姑娘挨了批评,脸上飞红,低着头连说了几句“不好意思”。
采编部主任平时不苟言笑,不怎么喜欢跟下级打成一片,电视台的实习生和几个新记者都挺怕他。
热水壶“哒”地响了一声,甘宿端起茶杯,起身准备泡茶。实习生中的一个小姑娘隔着电脑悄悄朝他挥了挥手,用嘴型说“给我”,意图不言而喻。
甘宿把茶包放进杯子里,一并递给那姑娘,对方接过来道了声谢,随后泡了茶端到余明桌边放下,借此机会再次为自己的“迟到”认错,态度可谓十分诚恳。
余明却似乎油盐不进,只瞥了她一眼,十分冷淡地抛出两个字:“去吧。”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除了几个老记者进进出出,跟楼上的剪辑师交流新闻编辑结构问题以外,几乎没有人说话。
甘宿把录音资料整理成文档之后闲着没事,戴上耳机,偷偷地围观他家阳哥直播。
叶初阳今天做的是红豆饼,自从知道小青年是自个儿的粉丝之后,他就“骄傲放纵”了,时不时就意有所指地隔着屏幕跟某位粉丝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