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抬起头,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面庞,微光照耀进他的眼睛里,看着很明亮动人,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有点紧张,睫毛还在微微颤抖,他的语气笃定,让一向不相信这些东西的郁锦都受到了蛊惑,乖巧的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之后,没有许愿,而是默默念了一个名字。
睁开眼睛,名字的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温裕溪柔的注视着他,嘴角还有一点酱汁,一点都不邋遢,反而显得他有点天真可爱,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如果没有他,大概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进行这样可笑又庄严的仪式吧,郁锦默默想。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许愿,自己应该许愿,让那双灵动的眼睛永远都看着自己的,万一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真的会实现呢?
姜眠迟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郁谨也太不讲究了,平时和朋友在一起玩的开的他根本看不下去,所以才会提出来让郁锦许个愿,算是给他过一个更圆满的生日。
完全没有意识到寿星想要的礼物就是他自己。
郁锦对着蛋糕吹了一口气,十七支蜡烛的火一起灭掉,还有一根火苗颤抖了几下,倔强的继续发出微弱的光。
“.……”几个人沉默的看着这根倔强的蜡烛,姜眠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什么一口气把所有蜡烛全都吹灭才能实现愿望这种鬼话了。
郁谨沉默的看着姜眠迟和郁锦对视,少见的有些走神,是口袋里手机振动才把他拉回神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郁谨这个手机是私人的,按理来说平时不会接到什么电话,他皱着眉拿出手机看了看联系人,是郁淑芬打过来的。
她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舞池里和野男人蹦迪,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虽然他很不想接电话破坏难得的温馨气氛,但是姑妈怎么说也是长辈,挂电话太过失礼,只好接了起来,只是手指不小心点到了外放。
一个惊恐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她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声音都破音了,说话里面夹杂着哭腔,“郁谨!郁谨!救我!快来救我!!啊!!!唔……唔唔唔…….”
接着就是呜咽声,随着一声粗鲁的男声,“臭女人,力气还挺大,还跑,老子打死你,你看我今个不办了你,”然后一声巨大的响声,电话就断开了。
郁谨脸色一变,想要再回拨过去,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是忙音。
他沉着脸问在一边已经吓得呆滞的陶胤,“郁夫人今天办的生日会在什么地方。”
他连忙回道,“总裁,在郁家私人的聚义酒店。”
他没有多废话,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套上就往外走,因为紧张,手指都有点颤抖,几下都没有把外套套上,幸好别墅里很暗,没有人能看到。
姜眠迟摸着黑在空中抓住他的手,郁谨借着一点点微光和窗外的自然光对上他的视线。
姜眠迟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冷静点,我陪你一起过去,”然后帮他把扣子扣好。
郁谨的嗓子有点苦涩,他现在很害怕,手脚已经冰凉了,郁淑芬是郁家唯一一个关心过他,帮助他并且一路支持他走到现在的人,不管是不是真心,他都不能接受她出一点点意外。
他的软肋不多,但是总有人能准确无误的戳到它们,在他以为生活一帆风顺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姜眠迟显然猜到了他的慌张,握着他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指,无声的安抚他,让他冷静下来。
姜眠迟很担心他,也很担心郁淑芬,他很喜欢那个大大咧咧的,豪爽的姑妈,更重要的是她和郁夫人不一样,她开朗大气,欢脱的样子很可爱,能让郁谨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
郁谨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理智重新回到大脑,现在已经来不及说感激的话,他只是对姜眠迟说了一句,“走吧。”
两个人走的急,甚至没来得及跟过生日的郁锦打招呼。
郁锦就这么沉默的坐着,郁淑芬和他关系不算亲密,所以他像个毫无干系的旁观者,面无表情的看着郁谨和姜眠迟握着的手,然后头也没回的消失在他面前,刚刚温热的心又慢慢凉了下来。
他没有觉得姜眠迟和郁谨是因为有急事才离开的,他只觉得姜眠迟在哥哥和他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郁谨,而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担心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人,哥哥是唯一一个,他的父亲从小就警告他,郁家是郁谨的,让他不要打郁家的主意,他从小受郁谨的照顾,也心甘情愿把郁家都让给他,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哥哥的爱。
后来又多了一个人,叫姜眠迟。
现在这两个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睛里了,他们每一个对视都像是把郁锦远远的隔开。
他没办法接受一下子失去两个重要的人。
最后一根蜡烛还在燃烧,流下了一滴蜡烛油,晶莹剔透的像滴泪水。
啊,原来不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愿望真的会实现不了啊。
他这样想着,把蛋糕推到地上,轰的一声闷响,像信仰倒塌的声音。
蜡烛和奶油混在一起,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整个别墅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郁锦:可恶!明明一切都是我先!
大招CD好了,先蓄个力
第55章
坐在车上,郁谨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 此时夜晚才刚刚开始, 华灯初上,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嘴唇微抿, 像一把锋利的刀,他抱着臂,只有在胳膊上打着节拍的手指可以看出一点焦急的端倪。
冷静下来的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他想了很多可能性,并且保证每种可能性都有应对的方案, 理智让他看上去有些冷酷, 但是他不喜欢被情感支配时失控的感觉。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人轻微碰了一下,他顺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看过去, 姜眠迟正看着他, 递过来一个糖果, “吃个糖吧,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先补充一点糖份。”
一个铝箔纸包裹的糖果躺在他的手心。
“谢谢,”郁谨接过糖果,还有一点温热, 剥开糖纸是粉色的硬质糖果,草莓味在唇舌之间弥漫开来,中和了嗓子里的苦涩, 让他舒服了不少。
姜眠迟也剥了个糖塞进嘴里,含着糖含糊的安慰他,“姑妈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别太担心。”
郁谨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疲惫的靠着椅背看着窗外。
“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这么大胆,敢在郁家的宴会上对她下手。”
郁淑芬从小就是混世魔王,每次都是她闹得别人鸡犬不宁,没想到这次居然着了别人的道。
车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停下,马上就有侍者笑着迎上来拉开车门,刚要说什么,郁谨下了车冷着脸看了他一眼,“郁家今晚的宴会在什么地方。”
那位侍者看出了总裁没有心思和他虚以委蛇,讨好的笑僵硬在脸上,很识趣没有再说什么奉承的话,畏缩的低眉顺眼,“在四楼。”
郁谨率先大步走进去,姜眠迟紧跟在他身后,和那个贼眉鼠眼的侍者打了个照面。
聚义酒店是郁家名下不对外开放的酒店,只有在郁家或者朋友举办宴会的时候才会用到,一楼是普通的酒店装潢,只是比普通酒店更干净大气一点,但是坐电梯上了四楼,就可以感受到和其他酒店不一样的地方了。
巨大的水晶琉璃吊灯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宴会已经酒过三巡,气氛火热朝天,男人们端着酒杯推杯换盏,女人则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聊天,时不时矜持的捂着嘴笑出声。
郁谨走进来一下子吸引了很多注意力,他扫了一下就看到坐在一群女眷里的郁夫人,她穿着大红色的晚礼服,头发高高盘起,坐姿端庄,要不是早就见过她撒泼的样子,怕是见到她都要夸奖一句大家闺秀。
郁谨径直走到她面前,质问道,“郁淑芬呢?”
郁夫人演技拙劣,惊讶的样子做过了头,语气听说去有点阴阳怪气,“哎呀,小谨啊,你怎么过来了,”发现有不少妙龄少女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就主动给她们介绍,“他就是郁谨,我的大儿子。”
郁谨皱着眉,“我再问一遍,郁淑芬在什么地方。”
郁夫人拿起一个高脚杯晃了晃,装作不经意的看着里面的红酒,“哎呀,她呀,刚才还在这和我们聊天,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大概是耐不住性子去和年轻人玩了吧,”还问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妇人,“你还记得她去哪了吗?”
那位妇人拿手帕捂着嘴,眼神躲闪不敢看面前的人,“好…….好像是…….”
郁谨冷笑一声,看来是气极,大庭广众下没有给她面子的意思,语气带着威胁,“郁夫人,我以为你能活到今天靠的是足够识相。”
郁夫人一下子气的脸铁青,啪的一声把红酒放在桌子上,飞溅出几滴酒渍,落在她手上,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都没有一个帮她开口的意思,还有更甚的眼神戏谑,明摆着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她不想在这里和郁锦闹翻,就气冲冲的随手一指,“她半小时之前好像和一个男人上楼了,”然后就撇开脸,一幅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郁谨转身就走。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马上就笑闹在一起,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望着他高大笔挺的背影,脸红着拉了拉郁夫人的手,“哎哎哎,他结婚了吗?”
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姜眠迟没有进大厅,站在走廊里等他,看到人出来之后连忙问,“怎么样。”
郁谨的脸色看上去不像太好,“在楼上。”
姜眠迟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楼上是干嘛的?”
“是给客人休息用的房间,没有房卡进不去,”说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酒店经理,没过一会,经理拿着一张万能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两人上了楼,姜眠迟望着长长的走廊一时语塞,这一层起码有一百多个房间,如果一个一个找,怕是要找很久。
郁谨没有多废话,从第一个房间开始刷卡开门,看来打定主意是把这一层翻过来也要找到郁淑芬。
姜眠迟没有跟着他盲目的去找,而是顺着走廊里红色的地毯,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两边的墙上贴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他扶着墙,摸着光滑的墙,一路往前走。
大概走到走廊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环形楼梯,他走到楼梯旁,捡到了一片红色的甲片,上面还镶嵌着昂贵的碎钻,甲片碎成两片,他顺着甲片的位置在墙上的大理石上看到了几道划痕和血迹。
他飞快转身跑回去,拉着郁谨到楼梯口,把划痕和血迹指给他看,“这个甲片一看就价值不菲,应该不会随便掉在这里。”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楼梯口旁边的房间门上,这个房间比较偏僻,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是坐电梯上来的,没有注意到这旁边还有一个环形的楼梯,如果挨个找怕是找几个小时都找不到这个房间。
郁谨没有多说,上前拿万能卡刷开门,才发现里面被拴上了锁链,他转身对着姜眠迟说,“离远一点。”
姜眠迟乖巧的走到环形楼梯的另一边,遥遥的看着他。
郁谨后退几步,蓄了个力,长腿一踹,门轰鸣一声撞到墙上,手指粗的铁链断成两段。
门开了之后,他没有进去,姜眠迟跑过来头探过他的肩胛,才看清屋里的情况,吓得后退了几步。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和衣服碎片,几个小沙发东倒西歪,卧室的门紧闭着,门下一大滩血迹在往外流,把白色的地板染成血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酒气。
姜眠迟吸了吸鼻子,推了推像雕塑一样杵在门口的郁谨,“进去看看。”
郁谨走了进去推开卧室的门,卧室的门只是关着,没有上锁,所以一推就开了,里面的灯没有开,很安静,但是能听到女人虚弱的喘息声。
姜眠迟摸着黑开了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裸着躺在地上,头上被开了瓢,流了一大滩血,旁边是一个碎花瓶,尖锐的瓷器上血迹斑斑,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单,灯开了之后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呜咽,只露出长长的头发。
姜眠迟走到男人身边探了探,确定人没有死才松了口气。
郁谨一个视线都没有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他走到床边小声喊,“姑妈?”
女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个,呜咽声逐渐变大,没过一会就变成了闷声大哭,悲鸣声让郁谨的手直打颤,他愤怒的握紧拳头,转身走到地上的男人身边,狠狠的踹了一脚,“狗东西,你这个狗东西…….”
姜眠迟咬着唇上面想要拉住他,“郁谨!郁谨!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郁谨挣脱开他的手,眼里全是红血丝,恨得咬牙切齿,“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地上的男人像是恢复一点意识,哀嚎出声,此时他已经不知道面前打他的人是谁了,只是潜意识还在,骂骂咧咧,“啊!死女人…….不识好歹…….还敢打我,老子玩死你……..哎哟,好疼,救救我,救救我…….”
郁谨咬着牙又在他瘫着的肚皮上踢了几脚,姜眠迟环抱着他强行把他拉开,“先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