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一直暗中观察的两个战队八位执行官,全都默默地憋出了内伤。
我靠,齐征南你这个混蛋——宋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可转念之间又有了新的主意。
“哎呀~~”
他假惺惺地嘤咛一声,干脆歪倒在了齐征南的肩膀上,顺便还朝人家脖子上吹了一口仙气。
“干什么,坐没坐相。”齐征南终于发话了,同时还抖了抖肩膀,想将他推开。
“靠一下会死吗?小气鬼?”
宋隐不满意地嘟囔着,很快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
不过在此之前,他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靠上去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齐征南的脖子后面留着一枚浅浅的肉红色指痕,和造型师涂抹在他嘴唇上的是同一个色号。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齐征南就是云实,马甲之争就此盖棺定论。
逮到你了!
尽管早就十拿九稳,但是这一刻,宋隐依旧开心得想要和全世界分享喜悦。
他的嘴角抽搐两下,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个继续“玩弄”齐征南的好点子。
“南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又故意贴了上去,强行和齐征南咬起了耳朵:“我好像……恋爱了!”
那带着体温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撩拨,循着耳道舔上鼓膜。幸好齐征南的耳朵不像鼠兔那样活动自如,否则肯定已经抽搐起来了。
短短一两秒钟之内,齐征南的内心百转千回。最终那些此起彼伏的情绪全都沉淀了下来,化作最为保险的一个字。
“哦。”
“你哦什么啊!”
宋隐心里快要笑断气了,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提出抗议:“我没开玩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看上的是谁吗?”
“关我什么事。”齐征南决定好了要当一次缩头乌龟,防御就是最好的进攻。
啧,还嘴硬,真是个不可爱的家伙。乖乖地承认自己就是云实不好吗?
他越是逃避,宋隐就越是主动凑上前去。
“可你是我在炼狱里唯一的亲人呐,我还以为你会替我高兴呢!而且这对你来说,不也是件好事吗?毕竟以后我会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和小情人谈情说爱,以后就不会总是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了。”
不来烦你才怪了,以后每天一个表情包照旧,而且还要变本加厉地每天给云实也发一份。如果云实不回话,那就继续回头骚扰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先受不,亲手扒了这层皮。
来啊,反正还有大把大把的炼狱时光可以造作。
宋隐这边美滋滋地制定了计划,就看见好奇宝宝鼠兔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凑了过来:“小闪蝶,你跟老大咬什么耳朵呢?你俩有秘密?”
宋隐倒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也不算是秘密,就是我……”
“他和我在商量待会儿的一些问题。”
齐征南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他的,然后又扭头小声提醒宋隐:“候场室里可不止有我们的人。不想被媒体骚扰个没完的话,最好别对外公开自己的绯闻。尤其是待会儿在录节目的时候。”
“这哪里是绯闻了,我可是以结婚为前提,认真考虑交往的。”
虽然说归说,不过考虑到另一半(也就是齐征南本人)的意愿。宋隐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暂时守口如瓶,至少至少不会爆出对方的名字。
这边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只见房门又打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宋隐在来之前好歹做过一点功课,因此知道眼前这位正是这档访谈节目的制片兼主持人——虎睛。
根据网络上真真假假的传闻,虎睛在人间原本就是一档电视节目的主持人,来到炼狱之后,他发现这里的舆论体制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于是重操旧业,还为自己定制了全新的外表形象。
没过几个月,他很快就凭借着访谈节目“炼狱面对面”走红。甚至成为了炼狱社交网络上的意见领袖和社会名流。
但是与此同时,有关虎睛的负面评价也不少,最着名的自然是有关“潜规则”的传闻,甚至还有某些匿名账户列出了长长的所谓“上位名单”,声称名单里的那些炼狱名人,都曾经或正在与虎睛保持着不正当的权色交易。
那个名单上甚至提到了秘银,但并没有焚风这个代号的存在。
宋隐当然没有傻到去相信一份无厘头的网络谣言,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提高了警惕。
虎睛是从与过道相连的侧门进入候场室的,他首先与姑娘们、以及郁孤台的其他几位执行官做了简单的寒暄,最后才看向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齐征南和宋隐。
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宋隐能够明显感觉到虎睛的目光在他和齐征南身上停顿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迈开脚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感觉有点来者不善?
宋隐不否认自己有点紧张,浑身上下的肌肉一块块紧绷起来。他也顾不上粘着齐征南了,甚至还不自觉地朝着沙发角落挪了一挪。
这一连串的细微动作当然没能逃得出齐征南的眼睛。
不过齐征南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直接换了一个坐姿——就像宋隐刚才骚扰他时那样,将自己的大腿紧贴在了宋隐的大腿上。
几乎就在彼此再度接触的同时,他感觉到宋隐的腿部肌肉放松下来,轻轻地依偎着自己的膝盖,像只温顺极了的小动物。
而这个时候,虎睛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还没有开始说话,就突然在宋隐的面前单膝跪下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宋隐原本就有点儿紧张,这下子的反应更是比兔子还快,唰地一下就把两条腿盘到了沙发上。
不只是宋隐,就连齐征南都没料到虎睛会有这种举动。他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地倾身向前,将宋隐护在身后。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然而下一秒钟,虎睛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别紧张,我就是想再仔细点看看你。”
“看我?”宋隐像只猫头鹰似地蹲在沙发上,满眼的狐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虎睛竟然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只是我一直没敢确认…没想到还真就是你!”
他完全不介意宋隐警惕的表情,自顾自地沉浸在了回忆里。
“不过也难怪,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你,沉默寡言又自闭;可现在却是一副阳光开朗的模样,这变化可真大。怪不得我总听说情绪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表,现在看起来,倒是此言不虚了。”
“沉默寡言……自闭?”
别说宋隐自己了,就连听见这六个字的齐征南都开始怀疑虎睛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我们以前,见过?”
感觉到对方似乎没什么恶意,宋隐在狐疑中慢慢舒展身体,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可我不记得见过你这样的名人。”
虎睛依旧以堪称热忱的目光打量着他:“啊,我的这张脸换了。不过就算没换,你也可能不记得了——两年前在美国,有一个从国内来的记者,偷偷地给你买过一支香草冰激凌。”
“两年前……”
宋隐茫然地回味着这个时间节点,双眸陡然一亮,紧接着却又慢慢黯淡了下去。
两年前……齐征南的心里也随之打了一个疙瘩。难道是校园枪击案之后?
那段时间的宋隐,对于他而言差不多就是一个空白。虽然前些日子的确听宋隐本人提起过只言片语,但无论再怎么想,他都难以将“沉默寡言”、“自闭”这些词跟那个开朗灵动的人挂上等号。
见他们两人依旧一脸迷茫,虎睛唯有主动挑明了那段往事。
“两年前,我受某个科技公司之邀,来美国参加春季新品发布会。飞机刚刚落地就听说当地一所大学发生枪击案,还有中国留学生伤亡。我和同事们中断行程紧急赶来采访——然后就遇到了你。”
听到这里,宋隐的眼神微微一怔,明显记起了什么:“可那时候明明——”
“嘘。我在炼狱里用的是伪装。”
虎睛再次强调这点,然后冲着宋隐眨了眨眼睛:“至于我的本来面目,希望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一点小秘密。”
“保密没问题,但这逻辑不通啊。”宋隐觉得奇怪,“既然不想被人给认出来,你就不该主动和我相认,干嘛多此一举?”
“不,这件事我必须做。从我在炼狱里看见你的第一眼起、不…应该是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幻想着能有这么一天。”
说到这里,虎睛忽然把手指向了一旁的齐征南。
“我?”齐征南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回应些什么,但他直觉这不会是一段令他愉快的对话。
“两年前,我也曾经见过你,就在美国的医院里,你正在抢救。”
果然,虎睛提到了那段他自己毫不知情的往事:“当时你的肩部中枪,子弹穿破肺部,造成了急性血气胸、失血性休克,还曾经一度失去生命体征,情况非常危急。事发当天的晚上,有很多家媒体蹲守在医院外,等的就是医院发言人将重伤改为死亡的第一手消息。说老实话,当时的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我还真是让你们失望了。”齐征南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焚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毕竟干媒体的也不是什么恶魔。”
虎睛冲他一笑,“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当初医生宣布你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可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对于灾难美学而言,的确是少了一个煽情的要素,但好歹为人间留下了一个优质的男人……也许还是两个,因为直到确定你死不了之后,小宋同学才总算愿意好端端地吃点儿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隐为什么会对虎睛这么诧异呢?因为虎睛不仅易容了,还变了外观上的性征——人间的她,其实是一位女性。
而有关于虎睛的那些潜规则之类的都是烟雾弹,其实并不存在。
虎睛这个代号,有虎睛石和虎睛石蔷薇两种意义,代表了双性的身份。
这里删掉剧透二十字
第78章 爱是香草冰激凌
两年前,刚回到炼狱的齐征南正处于“白手起家”的阶段。由于缺乏启动资金,他不能前往游乐园购买人间的情报商品。至少有小半年时间,人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他完全不知情。
也正因此,齐征南并不真正了解枪击案发生后那半年时间里的宋隐。
他所能够看见的,只是半年之后那个重新振作起来的、再度笑容满面的青年。
「果然也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啊。」
齐征南甚至还这样想过,之后更是慢慢减少了对于宋隐的关注。
可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通过如此特殊的方式,补完那六个月的点点滴滴。
按照虎睛的叙述,枪击案发生后,他和同事是最早抵达案发现场的国内媒体人。其后虽然稍有曲折,但还是很快就接触到了在案件中生还的中国留学生。
当时的现场混乱复杂,多方情况交织、千头万绪,但凭借着媒体人的敏锐嗅觉,虎睛立刻将重点锁定在了宋隐一人的身上。
提及过去虎睛毫不讳言,那时的宋隐,身上同时贴着好几个诱人的标签:枪击案幸存者,以一己之力保护几名同学的庇护者,身为模特的养兄也在枪击案中重伤、生死未卜。
况且齐征南当时在模特圈内也算小有名气,而宋隐自身的外形条件也十分优秀,很容易引发大众的同情心——对于媒体而言,简直就是“灾难美学”的最佳范例。
所以当时的虎睛想尽一切办法要采访到宋隐,最后辗转通过当地商会的关系,取得了齐家的同意。
但是准备充足的第一次采访却并没有成功。
因为宋隐压根不肯开口,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是枪击案发生之后的第三天了,齐征南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期。在警察局做完笔录的宋隐长时间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
在长达72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只喝了几瓶水,无法摄取任何的固体食物——就算勉强吞食下去,很快也会干呕出来。
“医生说那是心因性呕吐,过几天就没事了。”虎睛提到这一段时,宋隐轻描淡写地补充。
多亏了宋隐平日里身体健康,这三天时间靠着喝水和营养针,也勉强捱了过来。
尽管没能完成采访,但是虎睛依旧选择留在宋隐身边,记录下这个青年最痛苦无助的一段心路历程。
到了第四天,齐征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没有苏醒。同一天,宋隐接受了心理专家的干预疏导,开始进食,并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对抗焦虑和应激反应的药物。
第七天,也就是枪击案中方遇难者的头七当天,宋隐接受了虎睛的第二次采访。
这一次他虽然能够开口回答虎睛提出的问题,但是说话明显缺乏条理,而且许多记忆前后矛盾、支离破碎。
为了能够按照提纲完成采访工作,虎睛做了大量的诱导工作,但是采访播出之后的效果却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那次我可真被骂惨了,几万名网友在我的社交账号下面变着花样地骂我吃人血馒头,甚至还有要求电视台解雇我的。”虎睛叹了一口气,看得出尽管时过两年,他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能说实话么?”宋隐朝他眨了眨眼睛:“其实当年你提的几个问题还真挺傻叉的。不过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而且对我也挺好的,所以我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