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眉心微蹙:“创世纪?”
温健点头。
矛青也点头。
穆渊交叠着腿坐在经理的办公桌后面,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眯眼看去:“说来听听。”
……
夏知州自从在医院里有了灵感之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爆炸的灵感里,过年前后都一直呆在工作室里,要不是过年一定要在家族团年里露个面,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忙碌着一个月都不见人。
他是个花花公子,别人口里的纨绔子弟,但他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设计就是他的最爱。
比和女朋友开车都让他沉醉。
这些天,他找来了花滑服装的细则,按照要求,亲手裁量出一件衣服。
这是一件仿金丝绒料子的上衣,前面开口,款式有点类似于小西装,但是这种布料本身自带华贵的气息,就像是放着王冠的绒布一样,非常适合衬托华贵的色泽。
然后这几天的时间,他就在家里,一针一线,慢慢的为衣服添上花纹,秀出精致的装饰,就像是整理自己的内心,又像是一种类似于赎罪的心态一样,他认真细致,期望能够让穿着这衣服的主人满意。
初六那天。
终于最后一颗银白色的珠子被牢牢地固定在比赛服上,夏知州用着小巧的剪刀将蓝色的线头剪短之后,他看着最后眼前这宛如艺术品的比赛服,高兴的在圆凳上转了一圈。
下一秒,几乎是迫不及待,他抱着衣服冲出门去。
车已经被卖了,夏知州只能打车过去,熬了一个通宵,大早上的阳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在站在马路边上叫网约车。
手机一打开,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乔迪。
这孙子,估计又是要去哪儿喝酒,炫耀吧?
夏知州没回电话。
他怕乔迪早上在睡觉,而且乔迪和夏凯凯“竞争打架”,他也颇觉得棘手,怎么劝合,这事得好好想一想,他最近都美滋滋地想着,左手表哥,右手兄弟,大家手足情深,要是能因为这件事“不打不相识”,倒也是美事一桩。
夏知州美滋滋地想着,白日做着大梦。
网约车开到面前,他抱紧怀里的衣服,这才想起给夏凯凯去电话。
上午八点。
夏凯凯已经起床,出过早操回来了。
手上的伤养了半个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就是手上沉的厉害,洗澡也不太方便。
但该进行的训练,都在坚持着,等到了下个月就可以上冰恢复训练了。
吃过早饭,夏凯凯下楼准备去练习室,继续陆地训练。
路过二楼,发现昨日空着的窗户今天还空着,两天的进度为零。
正寻思着怎么回事呢,夏知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知州说:“夏凯,你在俱乐部没?”
夏凯凯“嗯”了一声,倒也不算特别排斥夏知州的接触,主要还是夏知州这人不烦人。
夏知州说:“等我啊,我一会就到,最多十分钟。”
夏凯凯又“嗯”了一声。
夏凯凯也没特意坐在那儿等夏知州,他去了训练室,进行一些基本训练,中途周悦珊过来,两人一边练着一边说了一会儿话。
夏凯凯小小地分神了一下,那小子说要十分钟过来,这都半个小时了。
没过一会,训练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
夏知州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像个魔鬼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指着夏凯凯的鼻子说:“我还以为你和小时候一样,夏凯凯我告诉你!你过分了啊!过分了啊!这事和谁都没关系!它就是个意外!你太让我是失望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屋里的两人都愣住了。
夏凯凯还在机器上呢,急忙将机器停了下来。
周悦珊也将弯下去的腰缓缓地直了回来。
夏知州还站在门口喘,红彤彤的眼眶里似乎盈着泪,一副委屈极了,又恐惧极了的模样,浑身绷得紧紧的。
夏凯凯从机器上下去,走向了夏知州。
夏知州的拳头捏紧,但是视线落在夏凯凯的脸上,又落在他打着石膏的手上,最后狂吼一声:“啊——”冲上去,在自己带来的口袋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转身离开。
等脚步消失了,周悦珊这才收回了护着夏凯凯的手。
夏凯凯尴尬咳嗽:“谢谢。”
周悦珊捏拳蹙眉:“哪儿来的疯子。”
夏凯凯苦笑:“应该是我家的。”
“什么?”
“亲戚。”
“哦。”周悦珊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口袋,嘴里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
夏凯凯也看见了夏知州丢下来的东西。
他蹲下身去,将口袋上的封条解开,露出了一片蓝色的布,然后手里一用力,一件衣服就被他抓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些金色的银色的珠子。
断了线的珠子悉悉索索地掉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珍珠。
夏凯凯只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了,心里颤了颤,抓着衣服的手突然多了些力气。
周悦珊偏头看:“什么?”
夏凯凯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地干涩:“衣服。”
“看起来闪亮亮的,很高调。”
“比赛服。”
“比赛服?”
说着,周悦珊将比赛服从夏凯凯手里抽出来,展开一看,顿时吹了口哨:“好看,金光闪闪啊?这是男款吗?夏凯,这衣服给谁穿?不会是你新赛季的衣服吧?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款式啊?我的呢?”
夏凯凯没说话,眉心一直蹙得很紧。
他不相信这是夏知州独自一个人发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接下来也不用练了,夏凯凯找个地方坐下打电话,夏知州那小子一直在挂他的电话。
周悦珊把衣服平平整整地展开在地上,又将散落的珠子和水晶一一捡回来,一边看着一边说:“好看啊,真可惜,夏凯,真的很好看……”
夏凯凯心烦意乱,一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边又怕夏知州气急了发生什么意外,最后就只能在手里上敲敲打打了半天,发了条短信过去。
石沉大海。
气急的夏知州把夏凯凯拉黑了。
从金鑫俱乐部出来的夏知州其实也没去哪儿,他发泄完一口气冲出了大楼,却又迷茫的不知道去哪儿,最后又回到大楼里,找了个空着的座椅,一边吹着自己的暖风,一边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他是真的快被气炸了……
……先是乔迪的电话打过来。
上午八点,乔迪除非熬了一个通宵,否则这个时间都在床上睡大觉。
但他还是一大早打了电话过来。
一开口就说:“你干嘛呢?打电话怎么关机?你死哪儿去了?”
夏知州兴高采烈:“来了灵感,闭关设计。”
乔迪却问道:“你是不是把金鑫俱乐部选手的手干骨折了?”
夏知州嘴角的笑收敛:“你怎么知道?”
乔迪说:“金鑫的赞助商唬我呢,发个律师函说我不正当竞争,故意伤害什么的?哥是被吓大的吗?等着,我今天就用诽谤罪告回去。”
夏知州的眉心狠狠地蹙了一下,说:“你说金鑫告你?因为我?他们觉得我和你联手了?”
乔迪笑:“知道你够兄弟,这次我也不怪你,但以后别这样了啊,我不需要你这样帮。而且法治社会嘛,万一真让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行了,跟你说一下,这事别怕,我扛得住。”
电话挂掉的忙音像是在夏知州的脑袋里拉出一个长音,久久无法平静,回荡着耳鸣的声响。
车还在奔往金鑫俱乐部的途中。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夏知州浑浑噩噩地再次拿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响起一个特别理性,特别公式化的声音:“您好夏知州先生吗?我叫史进,是华星集团在华国的代理律师,我的委托人华星集团,以及金鑫俱乐部,就您与创世纪俱乐部可能达成协议,对我方选手造成故意伤害的刑事案件,给您寄出了律师函……”
手机从夏知州手里掉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脑袋都空了,手轻微的颤抖着,根本拿不住手机。
夏知州都无法想象这世上会有这种人,表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后捅你一刀,而且还是那么狠。
故意伤人,刑事罪啊!
姑且不论这个罪名是否成立,但他心寒啊!
前几天,他为夏凯凯做比赛服的时候,心里有温暖,有多期待。
现在就有多恐惧,多后悔。
真是做梦都没想过,夏凯凯会明里暗里的这么对他。
夏知州握着拳,抵着自己的嘴唇,似掩饰,却无法克制眼泪在自己的眼前汇聚。
真是够了!
还不如出国了呢!
这糟糕的家族,糟糕的亲情,糟糕所有的一切!糟糕透顶了!
他现在只想逃离,跑的远远的,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
夏知州靠在座椅上,大口的喘气,想要把泪水压下去。
来往的人都在看他,有人甚至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并不久。
夏知州的微信“叮咚”地响了一下。
过了几秒,又“叮咚”地响了一下。
愤怒委屈过后,平静下来的夏知州再次拿起了手机,他的微信有新的消息。
只是这样盯着的短短时间,又“叮咚”地响了两声。
微信打开。
是夏凯凯发来的微信。
夏知州嗤笑。
蹙眉。
继而又疑惑地打开了微信。
“回来!”
“看见了吗?”
“在吗?”
“在哪儿?”
“我去找你。”
夏知州愣了一下,眼睛迅速地眨了好几下,紧蹙着眉心,挤出了两滴余泪。
他擦了一下眼睛,微信里有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很长的一段话,夏知州一句一句地看了下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有了被背叛的感觉,但你如果愿意说,我会很乐意地倾听,并且对你解释。又或者我真的做错了,也希望能够在你的面前,亲自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记得的,你为我找来冰块,裹在毛巾里,放在我的额头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担忧,蹙着眉,好像都快哭了。大约是你前一天晚上,你把自己的被踢到了床下,然后又抢了我的被,害的我感冒了,对不对?
你看,你弥补了你的错误,我也想要弥补我错过的。
所以,可以给我一次倾听的机会吗?
以及。
你的衣服质量真的很糟糕,随便踩两脚就掉珠子,你确定要让我穿这件衣服上场比赛?快点回来,拿走你的衣服,回去好好巩固一下饰品。不要拖延,我还等着穿呢。”
夏知州嘴角咧了咧,最后“呵”的一声,又呛出了笑。
他就知道。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手机傻笑,笑了一会就在微信里打字,打完了又删除,最后想了想,说:“我去找你。”
第66章 他真可爱 [VIP]
——“雨果从容宽厚,待人以诚, 是我认识的最容易接触的老板。”
——“雨果聪明善良, 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经历过上流社会礼仪的严格教导,但同时他也会盘膝坐在地上和其他人一样笑的东倒西歪。”
——“雨果的成功绝不是幸运, 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于苛责,他将所有的包容送给了其他人, 对自己严苛以待。”
因而,在这些第三者描述的语言里, 雨果的善良与温柔, 高贵与平易近人,以及他对成功的追求, 向来都是话题的中心。
无论其他人再如何夸赞雨果,都离不开雨果品性中最重要的这几点要素。
又或者说,在他温柔的性格里,甚至包括了他为什么可以平易近人,又为什么只对自己苛刻。
作为宽容善待的第一要素。
雨果并不太喜欢发脾气。
毕竟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冷静下来的处理,才能跟找到根源。
所有和雨果相处的人都会夸赞他的好脾气。
当然。
只有维克多·雷蒙德不会这样认为。
因为叛逆时期的维克多·雷蒙德被雨果体罚过。
雨果的理由很简单,他说:那是因为我对别人没有所求,而我对你, 是真心的期待你能够更好,希望你能走出为自己设下的围城。华国有句俗语: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是维克多·雷蒙德学会的第一句华语成语。
才接触华语的男孩以为他的收养人“恨”他, 想要抛弃他,所以在那网络还不够发达的年代, 他通过各种办法找到了这成语的含义。
继而维克多·雷蒙德就发现,他从原生家庭缺失的感情在雨果的身上都得以补足,甚至浓郁到充满了占有欲。
说实话。
那之后维克多·雷蒙德甚至会故意做些讨厌的事情,看着雨果暴跳如雷,然后在被惩罚的时候,他甚至有种幸福的感觉。
看……雨果果然是爱我的。
雨果从未对其他人生过气。
朋友背叛了他,至多遗憾之后不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