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现代耽美]——BY:苏景闲

作者:苏景闲  录入:08-04

  他心里全是疑问,但全搅在一起,反而不知道问什么。
  非要说,就是觉得……很心疼。
  陆时应该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在学校,拿着最好的成绩,被老师嘉许、被同学仰望。是在青川路,揍人从不手软,鲜少有人敢挑衅。或者是在赛道上,以车窗外,化作虚影的景色为陪衬。
  而不是在逼仄阴暗的小巷子里,靠在他肩膀上,无声无息,狠狠克制着,不允许任何人看见他在掉眼泪。
  但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吧?
  旁人所看见的,俱是光鲜亮丽。但外人看不透的内里,却早已成荒草败絮。就像别人看他,都是楚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一样。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陆时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仿佛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回家。
  推开铁门,花园里凌乱地放着几把花剪,陆家大宅寂静无声,一个人都看不见,连风也没有一丝。
  他拿着成绩单,推开大门,经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沿着楼梯往上跑。噔噔噔,上下里外,回响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经过一扇紧闭的门前,忽然听见了怪异的声音。粗喘,尖叫,仿佛浓稠的黏液,从门缝里不断地渗出来,脏了他的鞋底。
  “你回来了。”
  陆时转过头,就看见幽深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心里开心起来,陆时没再注意脚下的黏液,转身往女人跑去,兴奋道,“妈妈,看,我又拿了第一!”
  女人穿着奢华的晚礼服,怨毒道,“小杂种,你听到了吗,你爸爸他又有了别的女人,又把那些婊-子带回家里来厮混!他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不住自己呢?为什么啊?陆时,你身体里流的血,真脏啊,真是让人恶心。”
  从窗户里穿进来的光,将女人的影子拖得老长。黑色的人影不断拉长,变大,仿佛藏在暗处的恐怖怪物一般,伸出利爪,抓向陆时。
  陆时握着成绩单,仓皇后退,声音仿佛堵在喉口,“滚开,不要碰我,滚,滚啊——”
  呼救与挣扎没有任何作用,陆时被卷进阴影,下一秒,又被投入江水之中。
  水冷得刺骨,阴暗不见天日,他仿佛被困在一个箱子里,只能任由自己下沉、再下沉——
  “陆时!”
  陆时陡然睁眼。
  他看见楚喻站在床边,瞳孔微缩,仿佛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神陌生。
  这一刻,陆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开了精美皮囊的肮脏怪物。
  他那些阴暗的心思,那些阴暗的过去,尽数被摊开在烈日下暴晒。
  头脑昏重,将手腕搭在眉骨,遮住眼睛。
  陆时想,要离开便离开吧,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这样的自己,能把人一直留在身边。
  欢愉从来不过片刻即止,从最初,便不该贪求。
  因为有手臂遮挡住半张脸,楚喻看不清陆时的神情。
  想起刚刚陆时惊醒时煞白的脸色,他试探性地问道,“陆时,你、你要不要喝……热水?我给你倒。”
  没有听见回答。
  楚喻原地纠结两秒,走出卧室,去倒了一杯水。
  “那个……我看见网上说,多喝水,会好受一点。”楚喻心跳得有些快,没话找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还是没有回应。
  楚喻也有少爷脾气。陆时这种明显不配合、没反应的态度,他懒得再傻兮兮地端着水杯了。
  随便把水杯放桌子上,他也没走,脱了鞋子上床,跨坐到陆时腰上,手握住陆时的手腕,捏着挪开,语气有点凶,又有点着急,“有事就说,不开心就是不开心,玩儿什么自闭颓废?”
  想起陆时才哭了,他心又有点软,语气也跟着软,“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醒不过来。我听兰姨说,做了噩梦,说出来就行了。”
  楚喻软着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真的,不骗你,说出来就不怕了。”
  陆时睁开眼睛,看着楚喻,眼眸黑的像深潭。
  楚喻再接再厉,拿出陆时哄他时的招数,“或者,要不要抱一下?”
  陆时不说话,楚喻就当他默认,俯身,手环着陆时的脖子,脑袋蹭着脑袋,把人抱住了。
  屏气凝神,直到陆时手搁在了他背上,楚喻心里绷着的弦才松了两分。
  靠陆时耳朵很近,楚喻小声问,“陆时,你到底怎么了啊?”
  “要不要跟我说说?我帮你保密,就像你帮我保守我是吸血的小怪物的秘密一样,我也帮你保密,好不好?”
  或许是被“小怪物”戳中,又或者,一个人强撑太久,陆时已经无法一个人承受真相的重量。
  他嗓音干涩地开口,“他们都告诉我说,我妈结婚后不久,就怀上了我。后来死于难产,生下我后,就死了。”
  楚喻没敢插话,暗自猜测,“他们”应该指的是陆时的爸爸,还有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后妈,或者,还有陆时的爷爷。
  死于难产,所以陆时才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生母吗?
  “但一次偶然,我知道了另一种可能。她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被杀了。”
  楚喻心脏一凛。
  陆时嗓音淡哑,没有任何凸显的情绪。
  “我雇了私家侦探,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想要求证。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了一些细碎的往事。
  她生下我时,是孤身一个人,身体恢复得很好。我没有足月,就被抱回了陆家,而她,被安上了‘难产而死’的名头。甚至在去年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方薇云是我的亲生母亲。”
  楚喻呼吸一滞。
  短短几句,让人胆寒。
  陆时重新闭上眼。
  他曾日日夜夜被困在梦魇之中,每一个夜晚,都听见他的生母在哭泣,在怨,在恨。
  她的亲生儿子,一年又一年,亲昵地喊着仇人“妈妈”,卑微地讨好、取悦。
  他坠入梦魇与深渊,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自己,以换取半秒的好过。
  他想要报仇,却困兽无门。如陷在泥沼,艰难蹒行,陷得太深,无法回头。他也没想过回头。
  那些该死的人,早就该死了。
  楚喻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想安慰,但词穷,最后只好闭紧了嘴不说话。
  这时,所有安慰都显得徒劳而苍白。
  楚喻躺到陆时旁边,盯着天花板,默默在脑子里拼凑细节。
  按照陆时的说法,他的生母自己一个人把他生了下来,没过多久,他就被陆家的人抢了回去。他的生母,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杀的。
  陆家的人,一直告诉陆时,他是方薇云的孩子。在陆时揭穿这个谎言后,又换了一种说辞,对陆时说,他的生母死于难产。
  估计还编了不少话来粉饰。
  楚喻再深想,只感觉遍体生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雨。楚喻从思绪里被惊醒,手臂撑着床坐起来,“我、我去关窗。”
  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浸得双脚麻木。
  风有些大,将书桌上的草稿纸吹得呲啦作响。
  楚喻余光瞥见,纸面上字迹凌厉,是一首词,他曾经看陆时写过,还特意查了查,词牌是《西江月慢》。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楚喻重新躺回床上,迟疑着问,“那些词——”
  “那是我妈妈的名字,她叫江月慢。”
  他曾一笔一划,将这些词写过一遍又一遍。
  只为让自己,片刻不遗忘。


第54章 第五十四下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 中午总算是放晴了。阳光不暖和, 还晃眼睛,但总比阴沉沉来得舒服。
  楚喻把书立着,挡脸, 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数学老师感冒, 嗓子哑,拎着水杯进教室时就说, 大家这节课安静些, 他讲课声音会比较小。
  楚喻听了一会儿课,实在撑不住,开始打瞌睡。他撑住眼皮,扭脖子往旁边看,发现不仅他,不少人都快在犯困。梦哥还跟他一个路数, 课本立得好好的,人睡得都快打呼噜了。
  陆时被叫起来讲大题的解法,楚喻瞬间清醒了,坐直,竖着耳朵, 听身后椅子在地面摩擦,接着传来的是陆时的嗓音。
  很好听。
  陆时讲题的时候, 从来没什么废话, 几句话就把思路捋得清晰, 还给出了一二三种解法。
  楚喻听见李华手里正转的笔“啪”一声落在课桌上, 低声跟章月山说话,“原来是这样,老师刚刚讲的太复杂了,陆神这个解法简洁很多。”
  楚喻听着,心里咕噜咕噜冒出点高兴,心道,那当然!
  下课,祝知非抱着厚厚一本习题集来找陆时,手指扶扶眼镜,“这天气也太潮了,都快被闷成蘑菇了。”
  楚喻正借了章月山的魔方玩儿,接了句,“我要是变蘑菇了,肯定是毒蘑菇,剧毒那种。”
  祝知非不解,“为什么啊?”
  楚喻弯起眼尾,“因为毒蘑菇长得好看!”
  “哈哈哈非常有道理了!”
  祝知非被逗笑,又叹气,“草了,期中考退步了两个名次,我妈的焦虑症都要犯了。”他把题摊开放在陆时面前,“就这道题,我算一节课了,硬是没算出来!”
  陆时捏着铅笔,随便拿了一张草稿纸,开始讲。
  李华积极地凑过去听,方子期路过,也停下来看题。
  楚喻背靠着墙,手指玩着魔方,眼睛看向被人围着的陆时。
  捏着笔的手指骨节分明,校服领口扣子没扣上,露出肩颈线条,那里他熟悉,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嘴唇有些薄,讲题时声音不高,听在耳朵里酥酥痒痒的。
  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一个晚上,染着酒气的陆时,隐忍哭泣的陆时,手腕盖着眼睛沉默的陆时,都仿佛是楚喻自己虚构出的幻觉。
  但楚喻又清楚,都是真的。
  只不过一夜之后,陆时就将所有的情绪,重新藏了起来,半分不露。
  但越是这样平静,楚喻就越是心慌。
  再回想自己才听到真相时的惊诧与寒意,难以想象,陆时在得知真相时的心情。
  应该不止是难过吧?
  却又必须在人前,做出无事发生的姿态。
  想到这里,楚喻眼睛又有点酸了。
  “楚喻。”
  楚喻偏头,就看见陆时停下笔,递了一张纸过来,上面写着一道题。
  “把这道题做了,转移转移注意力。”
  说完,他垂下眼皮,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给祝知非讲题。
  楚喻在桌肚里找了好久,才扒拉了一支笔出来。觉得不好看,又重新找了一支。
  题是陆时现写的,差不多比楚喻的水准高出一点点,处于“这道题我想想还是能解、但又不能很快解出来”的水准。
  楚喻认真做题,等上课铃响了才把答案算出来,转身拿去给陆时看。
  陆时看了眼步骤,“对的。”
  上课铃的响声里,陆时隔着课桌,没怎么用力地捏了捏楚喻的嘴角,低声道,“乖点儿,别要哭不哭的。”
  楚喻拒不承认自己刚刚眼睛红了,“谁要哭不哭了?”
  “小哭包啊。”
  楚喻哼了一声,不想再跟陆时说话了。
  进来的是英语老师,楚喻把课本拿出来,立着,继续挡脸。手伸进桌肚里,想拿漫画书,碰到封面,又放弃了。
  他用食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有点烫,还有点痒。
  楚喻赶紧撤手。
  他这几天,都有点神思不属的,梦哥那句“但凡你或者陆神是个女的,老叶就要找你们谈话了”,一直在脑子里转悠。
  早恋……
  要早恋,得先有喜欢的人。
  那他,喜欢陆时吗?
  这个疑问一出来,楚喻自己先倒吸了口气——这想法,真刺激。
  但这还真是个问题。
  有女生来找陆时要电话,他会紧张。陆时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他们晚上睡一张床,坐前后桌,他还吸陆时的血。
  可是这些,应该不足以佐证吧?
  楚喻有一点不确定,他到底是喜欢陆时,还是依赖陆时。
  因为依赖,所以害怕陆时被别人抢走?
  这个念头一出来,楚喻在心里啧啧摇头,哪儿有这么多矫情!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章月山和李华就跑没影了。周五,楚喻今天也没准备回家,照例陆时去哪儿他去哪儿。
  祝知非拎着沉甸甸的书包,站教室门口喊人,“陆哥,校花,走了走了!”
  三个人顺着人潮出校门,门口的马路已经被挤成了停车场,前后都看不见尽头。学生家长挤在一起,还有不少发传单的在中间,根本不问要不要,直接把传单往人手里塞,十分粗暴。
  这些传单多半都来自各类补习班,会写上诸如“三十天提高总分”、“名师精讲,助你更上一层楼”之类的广告词。楚喻手里被塞了好几张单子,一张是雅思提高班,一张练英语口语,还有一张是——
  陆时发现楚喻站原地没走,转身问他,“怎么了?”
  祝知非正跟陆时哔哔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布置了四张卷子两篇作文,极为丧心病狂。见两人都没走,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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