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及时刹住,说:“反正,给你当小弟没什么好的。”
“教你学习我是不行,衣服谁不会洗?”姚望嗤之以鼻,道,“给我当弟弟,好处多得你想都不到。”
曲燎原一脸不以为然。
姚望道:“你要是我弟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除了学习成绩,我做什么都比姓宋的强,你信不信?”
曲燎原心里一动,道:“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我说话算话。”姚望似笑非笑的,说,“不过你要先叫声哥来听听。”
曲燎原马上叫:“哥!”
姚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道:“乖了,想让哥给你做什么?”
曲燎原为了班级荣誉忍辱负重,双手抱拳,郑重其事道:“望哥,下周校运会,请您老人家跑个三千米如何?”
姚望:“……”
曲燎原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请求。
去年秋天有次上体育课,姚望没按规定穿运动裤或校服裤子,而是穿了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体育老师看不过自然要说他,他和体育老师顶了两句嘴,最后老师勃然大怒,罚他跑圈。他当时展现过惊人的长跑实力,老师没说罚他跑多少,他大有和老师较劲的意思,就一直跑到下课才停下,据偷偷在计数的几个女生说,他总共跑了十六圈还多,而且跑完就只是出了一头汗,脸变红了,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他肯跑3000米,就算拿不了冠军,前三名都有奖牌,他拿枚奖牌想必没有问题。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姚望只得悻悻地同意了。
晨跑结束,学生们解散。
“走,回宿舍,”姚望道,“我从家里出来得急,还没刷牙洗脸。”
他的意思是,他是专门从家里赶来参加晨跑的。
曲燎原却没有领会他这层意思,张望人群道:“你先走,我还要等人。”
姚望一想便知道他等谁,道:“你和他天天在一起不烦吗?跟我玩两天呗。”
“什么玩?”曲燎原心里发虚,严肃脸说,“我们是一起,好好学习!”
姚望冲天翻了个白眼,摆了下手说:“得得得,你们都是好学生,我走了。”
稍等片刻,曲燎原和宋野会和。
操场一共就这么大,早上七班的闹剧又被宋野看见了,见面就问他:“你跟姚望怎么了?他又找你麻烦吗?这人怎么这么烦?”
曲燎原道:“没有,我让他参加下周校运会的长跑比赛,我们班男生都跑不了。”
“怎么感冒了?”宋野听他鼻音浓重,摸了摸他额头,倒是不烫,说,“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他俩肩挨着肩一起走,曲燎原超级小声地说:“就昨天,我没睡好。你呢,睡得好吗?”
宋野说:“我睡得好啊,你是怎么回事?”
曲燎原:“……”
宋野很低地笑了一声。
曲燎原明白了,愤愤道:“笑什么?你别老是逗我,就显你脑子聪明是不是,显我笨。”
“你本来就笨,”宋野道,“还不好好睡觉,只会更笨。自己说吧,不睡觉都想什么了?”
曲燎原不争馒头争口气地回答他:“你管我呢,反正没想你。”
宋野叹气道:“那,这就不公平了。”
曲燎原没有明白,道:“什么不公平?”
“我睡着了还一直都在想你,”宋野朝他凑近一些,眼睛里含着促狭的笑意,说,“你居然敢没想我?”
曲燎原心里十万头小鹿疯狂乱跑起来,分秒间就都撞得头破血流横尸遍野。
“班长!”郭小天从后面跑着追上来,问,“你回宿舍吗?我忘带宿舍门钥匙了,问了他们都说不回……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曲班长正在偷偷搞早恋,还被同学现场抓包,紧张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的早恋对象却十分镇定,还一派好兄长的模样,替他解释说:“对的,我弟弟感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们上午好~
54、54
第五十四章、烦恼和模范情书
曲燎原的这场感冒来势汹汹, 恰好这周又变了天, 连续下了几场绵绵春雨,他的感冒又加重了, 吃过感冒药也没有很见效,还会犯困, 一连几天都没精打采, 学习效率都变低了, 上课在药物副作用下控制不住地打盹,自然就有没听到或没听懂的知识点。
还好课外活动时间,有宋野帮他再敲敲打打地补充巩固一遍, 他才没有落下功课来。
和生病比起来, 让他更觉得郁闷的一点是:他俩之间都已经变成是“那种”关系, 宋野教他学习的时候, 怎么竟然还比以前更严厉了?
以前他做错题或者回答不对问题,宋野最多用笔敲他头, 骂他两句“笨”, 现在,宋老师直接上手了!有时弹他脑门,弹得嘣嘣响,有时候甚至还会拧他的脸、扯两下他的耳朵。
问题他又不是故意做不对、故意不会的,高中老师几乎都不会体罚学生,顶多就是罚个站,哪想到来了宋野这里,他还要被“体罚”, 当然会觉得委屈,但他听宋野话也听成了惯性,只能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默默改错。
宋野所在的一班,一共只有三十名同学,虽然也是一大周就换一次座位,可是因为人少,就不像曲燎原他们七班换得那么复杂,只是从前到后转着轮换一下即可,这样的换法,林苗差不多就一直都是宋野的后桌。
这几天,每次曲燎原被宋野“教训”的时候,林苗就坐在两人后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被老同学看笑话,让曲燎原更觉得委屈。
而且他看过别人早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远的不说,就说他的舍友郭小天和隔壁八班那个女生,人家两个也经常一起写作业,那个女生比郭小天成绩要好,教郭小天做题时轻声细语,别提有多温柔了。
再反过来看宋野教他,一点没比从前变温柔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打”他了?还不如不要早恋的时候呢。
每天课外活动用来学习的时间大约五十到六十分钟左右,这几十分钟里,总能让曲燎原萌生出“要不还是分手吧,早恋也没什么好”的悲情腹诽——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敢自己偷偷想一想。
可是一旦课外活动结束,一天中除了这一个小时以外的所有时间,曲燎原又很容易就沉溺在早恋而带来的非凡体验里难以自拔。
他很早就已经觉得宋野非常“那个”了,现在他俩确立了不一样的关系,宋野像是卸去了伪装,更加肆无忌惮,就也变得更加“那个”,除了长得格外漂亮,宋野好像天生就很会说些拨人心弦的话,总能把曲燎原撩拨得小鹿瞎撞,有着前所未有的身心愉悦感。
他都感觉自己快被宋野搞得分裂了,他像是认识了两个宋野,一个是黑着脸揪他耳朵骂“能不能长点脑子,猪都比你聪明”的严酷宋老师,一个是只要合上习题集就弯起一双笑眼的撩人宋小野。
其实他都这样了,当事人宋野又怎么会不分裂?
宋野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曲燎原在学习文化知识这事上,属于那种不抽鞭子就不拉磨的懒驴型学生,自控力也很差,恋爱第一天就因为兴奋地睡不着而生病感冒,这怎么行?他只能扬起手里的小皮鞭,抽起来。
他由于太聪明而产生的烦恼,和曲燎原那种单纯的乐天派大不一样。
曲燎原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课就听讲,下课就来找宋野写作业,到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高中生从起床到入睡,铃声和哨声都无比明确,他只要照着指令过日子就好了,省心之余也没让他长出更多的心窍来。就连和一个男生确定了love的关系,他都仿佛完全没有担心任何现实问题。
宋野一直等他来问自己一些问题,事先早已想好了很多种不同角度的洗脑答案来对付他,结果过去了好几天,他什么都没问。
他不问证明他没想,宋野是有点焦虑的。尽管宋野能清楚感觉得到,曲燎原对他也有那种感觉,但就像曲燎原用puppy love来表达一样,曲燎原理解和希望中的感情,也许就是年少无知、转瞬即逝的一段快乐。
可是宋野想要的不只是这样。
按照他自己本来所计划的,可以比现在晚一点,等曲燎原考进实验班,或是等他俩都成年,甚至等他们都上了大学。这样考虑的时候,他还自信地以为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况以他和曲燎原朝夕相处的感情基础和默契程度,不太可能有人能超过他在曲燎原心里的地位,那么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计划赶不及变化,事情的发展和他自己的估计发生了偏差,他错估的并不是曲燎原,而是他自己,聪明人想得多,烦恼自然也多,一点点不寻常的风吹草动在他这里都是阴森森的刀光剑影。
时间多走一天,他就多焦虑一天,结局真的会如他自己所想吗?有没有落空的可能?万一曲燎原太贪玩,被半途中的乱花迷了眼怎么办?万一有任何的万一,人生是条单行道,无法回溯,既定的事实都不能再逆转。
宋野不是一个甘于顺其自然的人。任何事,顺其自然等来的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结局,不管是打游戏也好,出门旅游都好,想提高成绩也好,任何事都好,要有攻略,才能事半功倍。
阴雨天气和曲燎原的健康,一直到了周四这天,才一起好转了。
雨过天晴,温度回升,中午时有些爱运动的男生都只穿一件短袖就能在太阳底下来回走动,也不怎么冷。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曲燎原收拾好书本,打算去找宋野,林苗上来给他送了张宋野写给他的小纸条。
纸条上说:【我有事不在教室,你就在你们班教室等我,好好背今天学的英语单词,我等下要检查,写不对会挨打】
曲燎原:“……”
“林苗,”他问,“他去干什么了?”
林苗道:“不知道,他把纸条给我就走了,可能是哪个老师找他?”
“行,谢谢你啦。”曲燎原把纸条重新叠好,攥在手里。
林苗问他:“你是明天过生日吗?”
曲燎原意外地点点头,道:“你听小野说的?”
“不是,”林苗却说,“我记得你俩前后没差几天。曲燎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曲燎原有点感动于她居然还记得这个,对她露出笑脸,左脸腮边有个很深的酒窝,真挚道谢说:“谢谢老同学。”
林苗站在那里看了他片刻,像是等他再说些什么,曲燎原被她看得一脸莫名,她才下楼走了。
曲燎原想了想,也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又想说他和宋野传纸条很幼稚吗?
他回教室,把那张纸条收好,开始背单词。
今天他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塞了好几天的鼻子也终于通畅,感觉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脑子都比前两天转得快,不一会儿就把几个单词倒背如流,又默写了几遍,确保百分百的正确性,等下被宋野检查,肯定不会再被揪着耳朵挨骂。
背完了单词,今天各科老师都没有布置额外的作业,他没事干了,在演算本上乱画画,画了个方头方脑的小机器人,头上有两根长长的天线,用来接收信号,越看越觉得像他自己,伸长了天线,在等宋野的信号。
宋野怎么还不回来?
外面校园广播里在唱周杰伦的《发如雪》,他跟着唱了两句,后面都记不住歌词,只能跟着瞎哼哼。
每天傍晚课外活动时都有校园广播,讲讲学校的新闻,念念经典散文和诗歌,不过广播站播音人才不足,不是每天都有精力搞这些,更多时候就是播几首歌,广播站还设有开放信箱,接受学生们点歌,播音员会把收到的点歌信息念出来,例如:“高三几班的谁谁谁祝高三几班的谁谁谁金榜题名”,“高二几班的谁谁谁祝高二几班的谁谁谁生日快乐”之类的。如果想点指定歌曲的话,需要自己提前把歌曲下载到u盘或mp3里提供给广播站,因为广播站用的是台很旧的电脑,网速很差,联网直接播放歌曲会很卡。
没有人给曲燎原点过歌,他自己也没给别人点过,平常听见广播念到这些也不太留心,因而一下听到播音员好像念了自己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问同桌:“刚才是念了我的名字吗?”
同桌在看历史教科书,道:“我没听。”
“没错,就是你,高一(7)班曲燎原。”后桌男生提醒他。
广播里,女声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念道:“高一(7)班的曲燎原同学,明天是你十七岁的生日,你的哥哥宋野送给你一首歌,来自歌手老狼的《青春无悔》,祝你生日快乐,并希望你无悔这段青春的日子,珍惜现在,好好学习,踏实努力,才能拥抱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