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现代耽美]——BY:吕吉吉

作者:吕吉吉  录入:08-15

  “哎呦, 我们的柳大美人儿,这是破相了?”
  袁岚听到开门的声音, 抬头朝柳弈看了一眼, 瞧见他脸颊上那块明显的淤青,立刻发出一声满含调侃意味的讪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问道:“听说你刚才被刘阳打了?呵呵, 光这一拳,你就直接在全国网民那儿C位出道了吧!”
  其实自打刘凌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曝光之后,舆论就瞬间几近爆炸,网民们纷纷对办案人员的“无能”进行口诛笔伐,不仅案件的负责人市局刑警大队队长沈遵陷入舆论的压力旋涡之中,连柳弈这个法医官也没能躲过深扒。
  柳弈作为绑匪遗体的主检法医,恰好又是刘凌霄遗体的第一发现人,之后还挨了全国知名富商狠狠一拳头,此等跌宕起伏的人设,足够网友们脑补出一千八百种黑幕、内情和阴谋论来,一时间他的照片和个人履历随着案情通告传得到处都是,也亏得柳弈除了人在帝都的二哥之外,近亲全移居到英吉利去了,才不至于被迫切想要挖出更多猛料的媒体疯狂骚扰。
  “别啰嗦!”
  柳弈随手撕了个口罩戴上,挡住脸颊上的伤,抽开袁岚对面的椅子,怒气冲冲的坐下。
  戚山雨也很自觉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他的旁边。
  柳弈将凌乱的额发往后一捋,“你们现在在查什么?”
  袁岚挑起眉,将桌上的照片往柳弈和戚山雨那边推了推,“你们发现的那密室,我们在研究现场。”
  柳弈点了点头,将照片拢过来,开始一张一张仔细地看起来。
  “对了。”
  袁岚也翻开痕检科送来的密室现场报告,一边看一边问道:“刘凌霄的尸检,你们是真不做了?”
  柳弈摇了摇头。
  “刘阳和王兰庭都明确拒绝了在尸检同意书上签名,现在警局那边还扣着火化许可,遗体只能先放在殡仪馆,等家属那头缓一缓,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再和他们争取同意尸检了。”
  袁岚蹙起眉,“以刑事案件非正常死亡必须明确死因作为理由,强制尸检也不行?”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粗暴就好了。”
  说到这个他就感到头疼,“毕竟死的是个未成年人,又是这样全国瞩目的大案,双亲还都是知名人士,警方那边也不能不顾及到家属情绪啊!”
  袁岚想了想,懂了,他看了看身穿警察制服的戚山雨,语气中带了点儿怜悯。
  “也对,不然刘阳他们闹起来,舆论风向吹一吹,就变成了警方无能,绑匪逮不到,还非要跟个小孩儿的遗体过不去了。”
  其实袁岚刚才已经在网上翻到类似的采访了。
  某报社记者先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痛失爱子的王兰庭有多憔悴多悲痛,然后以极犀利的言辞暗指警方不作为,最后以一句“现在,大家想要的是凶徒已经落网的消息,而不是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在死前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作为结尾,获得了无数网民的点赞和转发。
  然而事实上,刑警大队那边已经接到了上头限时破案的死命令,即便掘地三尺,也得将几个绑匪的真身和藏身之处给挖出来。
  “哎对了,还有个事儿得问问你。”
  虽然和柳弈八字不合,但袁岚还是承认他这位宿敌,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你和这位戚警官,是怎么找到这密室的?”
  “只是碰巧罢了。”
  柳弈的声音在口罩的掩盖下,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有个住在厂房附近的小姑娘看到仓库窗户上映出了一个梯形的光斑,里面有个人的倒影。”
  他顿了顿,强调了一下,“是上下颠倒的那种‘倒影’。”
  说完,柳弈看向袁岚,“你明白吧?”
  袁岚被问得一愣,然后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两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其实就是很基础的小孔成像原理而已。”
  柳弈干脆随手拿了纸笔,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
  “绑匪在隔开密室的木板那儿留了个‘门’做出入口,镶嵌合页的地方有漏光的细小孔洞,外面还有个用来遮掩的置物架,上头正好有些玻璃雕花装饰,结果刚好就组层了一条小孔成像的通路……”
  他最后用笔尖点了点纸片上画着的窗玻璃。
  “这工厂废弃一年多了,没人打扫,玻璃上就自然沾满灰尘,成了毛玻璃屏的效果,光斑映在上面,小姑娘就碰巧通过投影,看到密室里面的人活动时的倒影了。”
  “哇擦,这巧合,也是没谁了!”
  袁岚感叹了一句,“要不然,怕是等尸体发臭了,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里头还有那么个地方吧!”
  他说着,又似乎被自己说得恶心了,捂嘴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袁主任一贯自诩风流,对外泡妞时从来不跟美女们说他是法医,而是自称“检验专家”。
  而事实上,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直接接触尸检了,蹲实验室蹲得久了,耐受能力也直线下降,光是脑补一下一具童尸沤在密室里的刺激画面,就觉得喉头直泛酸水,快要被自己的想象弄吐了。
  “好了,先别管这些了。”
  柳弈摆了摆手,打断袁岚过分丰富的想象力,“你呢?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
  袁主任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密室里空间很窄,东西也不多,不过……”
  他拖长声音,“线索嘛,我还真找到了一点儿。”
  柳弈的脸被口罩遮了大半,但一对眼睛却显得特别亮,这时他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穷嘚瑟。
  袁岚咳了一声,有点儿装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地进入正题。
  “里面找到一些完整的脚印,已经甄别过了,初步判断,除了死去的刘凌霄之外,出现在密室里的绑匪应该有三个人,这一点,也和录音里的人数相符。”
  他将分别属于不同人的脚印照片挑出来,在柳弈和戚山雨面前一一排开。
  “其中一对脚印,和死掉的绑匪常遇兴所穿的鞋子完全吻合,九成九就是属于他的了。”
  袁岚说着,将中间的一张照片捡出来,“至于这一对,我们在门卫室里找到相同的鞋印,而且痕迹很新,应该是最近留下来的,我们推测,很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保安的。”
  戚山雨拿过那张照片,和旁边一张门卫室的脚印照片对比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保安很可能确实参与了绑架案咯?”
  袁岚一摊手,“反正这发现我已经跟你们头儿汇报过了,沈队长肯定不可能会放过这条线索吧!”
  戚山雨听他这么一说,有心给自己的搭档安平东去个电话问一问,不过此时袁岚已经指着第三张脚印的照片说道,“至于这最后一个,绑匪X先生,目前只知道他穿43码的鞋,还有身高推测应该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三之间这两点而已。”
  “还有呢?”
  柳弈将几张照片推回给袁岚,追问道。
  “还有好几处血迹、DNA和指纹采样,都让人拿去匹配了,如果绑匪中有人曾经留过案底,只要花点儿时间,迟早能匹配到的。”
  他说着,朝柳弈挑衅一笑:“怎么样,还是我们科比较牛吧?”
  柳弈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跟他争长论短,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一边看,一边还在脑中回忆着之前自己亲眼所见的场面。
  在充足的照明之下,当时被黑暗掩盖的许多细节,都被镜头完完整整地保存在了相片之中。
  忽然,他翻动照片的手指停了下来。
  照片里的,是一条麻绳,一头垂落在地上,另外一头系在了一个钉在墙上的铁架上,从一同入镜的比例尺来看,绳子大概粗约一厘米左右。
  柳弈亲自做过死去的绑匪常遇兴的尸检,他记得死者脖子上的勒沟,宽度就和这个吻合。
  “这绳子,你们做现场勘查的时候,就这么丢在地上?”
  柳弈指了指照片,问袁岚。
  “这根绳子原本是用来绑住刘凌霄的手的,喏,这是我们给尸体拍照时原本的样子。”
  袁岚从另外一叠照片里翻了翻,找出一张,正正地摆在了柳弈面前。
  “因为绳子一头系在了铁架子上,要将小孩儿的遗体运走时,才把它解开的……”
  “等等!”
  戚山雨忽然开口,突兀地打断了袁岚的话。
  他伸手拿过柳弈面前的照片,认真地看了看。
  照片里是一对细小苍白的手的特写,被以极别扭的姿势,交叠着反扭到背后,几圈麻绳捆住他两只腕子,在交叉处死死缠了个结。
  “这是‘称人结’!”
  他说着,又飞快地取过前一张的照片,仔细地看过绳子系在铁架上的那一头之后,忽然“腾”一下站了起来,也不多做任何解释,掏出手机,径直拨通了搭档安平东的电话。
  “安哥,关于绑匪绑走人质之后,如何转移的问题,我觉得,之前的调查路线一直都弄错了,他们很可能是——”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一点再回留言哒!


第44章 3.panic room-18
  12月29日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即便鑫海市这个人口超过两千万的大城市素有“不夜城”的称呼,然而事实上, 此时大部分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准备或者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而距离鑫海市大约一百四十公里的海棠镇,某座三层的自建别墅的院墙外头,已然被警察悄然无声地包围住了。
  确认每一个可能的逃跑路线都已经紧密布防之后, 市局刑警大队的队长手持对讲机,面容冷肃,一声令下:“准备抓捕!”
  十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破开院子大门,径直闯入别墅里头。
  几分钟之后,警官们反剪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 将嫌犯押出了房子。
  他们后头还跟着面容憨厚的一家三口——那对五、六十岁的中年夫妻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被“请”上警车的时候, 表情还是一片茫然, 看起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抓捕行动来得轰轰烈烈,完成得也干净利落,这时附近的邻人们才刚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慌慌张张地钻出被窝, 三三两两站到门窗边围观,还没瞅出什么名堂, 已经看到警车列队而去, 呼啸着驶进了夜色之中。
  被逮捕的男人,名叫范烽,正是那个被安保公司派遣看守南诚印染厂旧址的失踪保安。
  他被拷着双手塞进沈遵所在的警车里, 屁股刚刚沾上座椅垫子,立刻急不可耐地怪叫起来:“我、我坦白!我现在就坦白!”
  还没等沈遵问话,范烽已经语气急迫地继续说道:“我没杀人!真的!人不是我杀的!”
  沈遵扭过头,眼神凶狠地盯着后座的年轻人,“你口中的‘人’,指的是谁!?”
  “当然是刘阳家那个小崽子!”
  范烽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
  他抬头时正好对上沈遵在数以百计的凶徒身上练就出来的凌厉视线,立刻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噤了声,喉头滚动几下,才结结巴巴地补了一句:“那、那啥……还有,呃,对了,余哥也不是我杀的,是……是罗哥动的手……”
  沈遵闻言,心中琢磨着,看来常遇兴连带在同伙面前,用的也还是“余平”这个假身份。
  根据警方的调查,这个范烽今年二十八岁,是Y省人,早年在当地“道上”混,后因打架斗殴致人伤残,被关了好几年,出来以后就到了鑫海市谋生了。
  像他们这些身上背着案底,又年轻力壮的人,如果不想重操旧业,最常见的选择,也就是到安保公司当保安了。
  范烽于是入职了鑫海市的某安保公司,然后在去年年底被派遣看守南诚印染厂的旧厂址。
  谁料他竟然监守自盗,伙同常遇兴,与他口中的“罗哥”,共同策划并参与绑架了富商刘阳的独子刘凌霄,并把人藏匿囚禁在厂房仓库隔出的密室里。
  后来刘凌霄死去,范烽大约也察觉到了不能继续呆在工厂里,就逃到了海棠镇上,躲藏在他的姑妈家中。
  不过,知道了绑匪的身份之后,警方自然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范烽的姑妈家,二话不说,趁着夜色就杀上门来,直接将人抓捕归案了。
  “你口中的‘罗哥’,是不是叫罗健强?”
  沈遵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你们知道了?”
  范烽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很快又跟想通了一样,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也是,你们都找到我了,罗哥肯定也该暴露了……”
  他说着,战战兢兢地看向副驾驶座上那位面目威严的络腮胡警官,“我真的没杀那小子,真的没杀他……”
  沈遵却不管范烽在说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安平东的电话:
  “……我们这边抓到了……对,就是罗健强,你们也赶紧动手,务必不能让人跑了。”
  他说完,挂断电话,才回头看向范烽。
  “好了,你可以交代了,你们是怎么盯上刘阳一家的,还有,人质又是怎么死的?”
  …… ……
  ……
  与此同时,一百六十公里外的鑫海市云天机场,安平东将手机揣回外套口袋里,和戚山雨一块儿,匆匆穿过深夜依然还人来人往的国际航站楼。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机场里还有好几队便衣。
  根据票务记录,他们在追捕的这个名叫“罗健强”的男人,买了12月30日凌晨两点二十分,也就是两个半小时之后,飞往暹罗国的红眼航班,算一算时间,这会儿也应该要到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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