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魏昀当然不会告诉齐致他已经把这事告诉王永乾并准备了意外惊喜,他移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可能是小姐姐跟他表白了。”
就这至于激动成这样?
“……别是什么愚人节新玩法吧。”
若是说魏昀正常,他今天也不太正常,平时晚修他就算没事干也会趴在桌上偷看齐致,其最高记录是定定地坐在位置上过完三节晚修。然而今天,他整个第二节 晚修都不见踪影,一看就不太正常。
第二节 晚修下课的时候魏昀回来了。
齐致瞥他一眼,问:“去哪了。”
魏昀没回答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班长,你作业做完了吗。”
“差不多。”
齐致不会把作业从头做到尾,都是挑着做,有意义的做,没意义的不做,永远都做得比别人快,两节晚修就能把作业完成得七七八八,而第三节 晚修一般是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复习的时间。
“那——”魏昀得到回复,满意地弯起眼睛,“你下节晚修的时间能不能给我?”
他莫名其妙消失了两节晚修,齐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运动会上的那次消失,以为他又经历什么难过的事,再加上他莫名其妙提出这种要求,齐致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想找个人倾诉。
齐致自认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但难得魏昀想说,听听也无妨。
魏昀不知道齐致心中所想,随便从桌上抄起两本书挡住他们的脸,拉着齐致混入了下课时间的人群之中。
齐致任由他拉着走,边走边问:“去哪。”
“天台。”魏昀偏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学校天台常年锁着不给人进,那把破锁笨重又复杂,光是开锁就花了魏昀不少时间。
天台鲜少有人踏足,想也知道里面该是怎样一副破败的景象——不过也确实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齐致推门而入,里面果然跟他想的一般无二。他径直走到天台角落,靠在栏杆上,朝魏昀点了点头,“你说吧。”
“说什么?”魏昀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侧着头,唇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带着点神秘意味,“哥哥带你赏月。”
齐致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魏昀拽着走进了天文台。
学校的天文台就建在天台上,由于天台常年落锁,天文台也跟着落了不少灰,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学校里“据说有但从来没人进去过”的传说型建筑。
魏昀消失的一节晚修时间,除了开锁,还干了一件事,就是调天文望远镜。他百度了很久,将天文望远镜调到能看见月亮的角度,再调整图像清晰度,直到望远镜里能呈现出清晰的月球表面图像。
不知是魏昀技术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望远镜只能映出四分之一的月球。
“幸好今天云不多。”魏昀随口说了一句,拉着他来到望远镜前。
齐致看到了映在无垠黑暗中的月球一角。
望远镜中的月球与平时肉眼可见的月球不同,柔和的光晕为月球边缘描出一道浅浅的边际,骨白的月面泛着微微的昏黄,上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陨石坑,月陆与月海明暗相映,它看上去静谧,孤独,而壮丽。
透过望远镜向数万千米外看,仿佛自己置身于宇宙,月球与指尖只隔咫尺之距。
“好看吗,”魏昀站在他旁边,凝视着他的侧脸,“怎么样,浪不浪漫。”
齐致看向他,勾起唇角,“浪漫。”
这还是齐致第一次正儿八经且不带嘲讽意味地回复他“浪漫”,魏昀听了心都漏跳一拍。
“班长,”魏昀低声笑道,“生日快乐。”
齐致总算明白魏昀为什么突然要带他来天台搞浪漫了。他眼底的笑意加深,指指望远镜,问他:“你要不要也看看?”
魏昀依言将脸凑过去,眯起左眼,凑近望远镜。
“啊,”魏昀一边观赏这清晰的月球,一边称赞自己,“我太强了吧,真是不敢相信,是怎样优秀的男人才能得到我啊。”
可以说,魏昀今天做的一切都符合有文化不浮夸不廉价的标准,唯独这句不要脸且煞风景的话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不过齐致也没在意,毕竟他这帅不过三秒的德性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凑过来时齐致没有往边上走,只是略微侧了侧身,人还是离望远镜很近,于是当魏昀称赞完自己准备抬起头来时,呼吸猝不及防地扫过齐致的脸。
齐致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突然就只剩一个直径12毫米的目镜的距离。
天文台光线不太好,昏暗得只能将对方的脸描摹个大概。越是模糊不清,那种仿佛置身烈火的躁动感便愈发强烈,犹如岩浆随着血流淌遍了全身。
周劼伦可真是个人才,魏昀想,搞浪漫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再过两秒他就不是人了!
“能不能……”魏昀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为月亮破例一次?”
“不能。”齐致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两个字将魏昀那颗猛烈跳动的心给按平在地上,正当他暗示自己快点平静下来时,那颗活泼的心脏又一下子反弹跳出三倍高——
“不为月亮。”齐致说。
随后齐致拽着他的手腕把他再拉过来一点,又伸手粗暴地把他的头按低一些,眼中噙着温柔的笑,认真地说:“为你破例。”
有一瞬间魏昀脑子停止了运转,如同生锈的废旧机器一般,每一个脑细胞的移动都要经过重重摩擦才能艰涩地迈出一步。
神奇的是,魏昀这次脑子恢复得异常地快,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绝对不能浪费。
“好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魏昀在这种时候绝不含糊,二话不说就吻上了齐致的双唇。
唇齿交缠之际,百转情思尽付唇边,万千旖旎悉藏齿下,就连出于吻技青涩而不小心造成的磕碰都能敲出清甜的滋味。他们纠缠的缝隙之间,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目镜,数万千米外的月球正透过它,为人类的绝美爱情赞叹不已。
——当然,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美好。
事实是,他们俩都是没有经验的直男,数万千米外的月球正在透过一个直径12毫米的小小目镜,观赏人类社会中真正的菜鸡互啄。
“技术很差。”完事之后,齐致是这样点评的。
“啧,”魏昀也有点嫌弃自己的技术,“不是说男人这种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所以你想让我说什么?”
魏昀没忍住咧开嘴笑了,“下回我事先百度一下。”
等两位大佬赏月归来,就到了王永乾等人的表演时间。
宿舍没开灯,黑漆漆的,齐致没想到有后续节目,以为只是其他人回来得比较晚。谁知他推开门,一抹烛光晃过他的眼睛,接着就见王永乾庄重地端着一盘插着一根蜡烛的生日蛋糕踢着正步来到他面前。
王永乾一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举起来,五指张开,表情严肃得像电视剧里喊“给我冲”的司令官:“预备,唱!”
仔细一看,齐致才发现宿舍里居然还不止他们几个人,隔壁宿舍的人也过来凑热闹,整个宿舍被挤得满满当当。
不甚整齐且跑调的生日歌在宿舍中响起,直男唱歌,胜在嗓门够大,好不好听不是重点。
“许愿许愿许愿!”
所有人的眼睛齐齐盯向他,都想听听班长会许什么神奇的愿望。
齐致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不好说自己其实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便吐出几个字:“世界和平。”
……真是个伟大的生日愿望。
“班长吹蜡烛!”
蜡烛吹灭后,一声欢呼响起,众人纷纷拥上来瓜分蛋糕。
“哥挑的,”魏昀捏着小叉子,将一口巧克力蛋糕胚送进嘴里,问齐致,“好吃吗。”
“还行。”
只是“还行”怎么行,魏昀又想说骚话,于是含蓄地牵了个头:“我觉得很棒啊。”
“甜的,”他将嘴角的巧克力酱舔掉,悄声对齐致说,“像你。”
仿佛在回味刚刚那个吻。
齐致的耳朵尖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是吗,”齐致极具迷惑性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手下却毫不留情地刮了满满一叉子的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到魏昀脸上,“那你多吃点。”
本来大家都是文明人,秉持着“有文化不浮夸不廉价”那套理念,不兴往脸上抹奶油那一套,然而如今一看寿星都这样做了,他们便也不再拘束,放开胆子把奶油抹在别人脸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方方!你忘了是谁陪你一起不及格!你忘了是谁陪你一起写检讨!你忘了……”罗正浩煽情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多了厚厚一团奶油,“卧槽!你好狠!”
罗正浩赶紧摸了一把奶油,对张立垣展开了穷追不舍的追杀,另一边王永乾也在和傅卓阳相爱相杀,后来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找到了自作聪明躲在阳台外的蔡元达,连安静的张启也没能幸免于难,最后的最后,所有人的目标都对准了寿星。
寿星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全场脸最花的人。
魏昀在一旁憋笑,扬了扬眉:“后悔了吧。”
齐致没答话,直接用奶油糊他一脸。
下一秒魏昀就被其他人拖走了,整蛊大哥的机会不多,罗正浩等人都握着满满一手的奶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企图为大哥弄一个班长同款奶油脸。
玩闹的间隙,齐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宿舍里每一个人的脸——
作为主角处于这样热闹的场景之中,是两年前的齐致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又将目光落在魏昀身上。
魏昀可能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眼睛在厚重的奶油中撑开一条缝,也回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们莫名相视而笑,离唇角最近的一块奶油跌落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尝了尝——
甜的。
后来大伙儿都玩累了,卸下手上的奶油去厕所洗了手。将一切收拾干净之后,他们连回自己宿舍都懒得动,身体一倒就摊在下铺,放眼望去像一排咸鱼。
就在这时,精力无限的王永乾从床底下掏出红盆,大胆提议:“这么一个美好的日子,我们要不要叫上班长一起来点男人的刺激?”
罗正浩摇摇头:“你好土啊。”
傅卓阳也叹气:“你好俗啊。”
王永乾一脸懵逼:“这不是你们教我的吗?!”
“你还不懂吗,”张立垣拍拍王永乾的肩膀,“班长不需要这种刺激。”
罗正浩点头,“他们有更刺激的。”
傅卓阳悄悄往阳台一指,“你看。”
阳台外边站着脸部遭到大面积奶油污染的两位,清洗完后隔着阳台门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人类观察分析师团成员们看得清清楚楚——
行吧,刚刚还相爱相杀的两个人这会儿又在偷偷牵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表示这章太难写了!!!更新晚了,希望各位小天使看在我这章比较粗长的份上……烤我的时候少放点孜然TvT
第61章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教室后面那块黑板上的“热血拼搏”主题板报已经被擦掉, 换成了高考倒计时。
偌大的黑板中间只写了“高考倒计时”五个字和两个数字,未免显得有些空旷,同学们纷纷拿起粉笔往上面写东西加装饰。
王永乾挑了根黄色粉笔, 自信满满地在黑板空白处写下“我要考清华大学”的伟大理想。写完还跟旁边的蔡元达宣传了一下他的想法:“你听过‘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吗,就是说我本来只能去蓝翔, 但是我的目标是清华,最后我考上了复旦。你也可以试试。”
蔡元达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随后一本正经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目标:霍格沃茨魔法学院。
他还按照王永乾的思路认真推理道:“假如我本来只能去蓝翔, 但是我的目标是霍格沃茨魔法学院,最后我就能考上哈佛?”
“兄弟,我看你很有前途,”王永乾低头看了看表,也认真地说, “我说怎么天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 原来是这么早就开始适应美国时差了啊。”
密密麻麻的字填满了黑板上的大片空白,放眼望去尽是大学名字,有人郑重地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真实目标, 也有人自我调侃似的写下与自己实力相去甚远的目标;有人满怀憧憬写下壮志豪言, 也有人揣着期待写下励志语句。
更精彩的是黑板的角落, 小小一角写的都是些放飞自我的骚话, 还有不知名的画师在上面画了自己和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
魏昀和齐致没有写自己的目标,倒是在写骚话的那个角落留下了足迹。
-一起去北京啊。
-好。
五颜六色,笔迹各异, 将所有的遗憾、期待、回首、展望、孤注一掷的勇气、奋力拼搏的汗水都掩藏在那意蕴无穷的两三言中,黑板上的每一笔,都仿佛在拔剑出鞘,向未知的前路宣战。
高考迫近,当日历翻到六月一号那一页时,浓浓的不安和紧张席卷而来,高三年级淹没其中时,还感到一丝对漫长暑假的期待。他们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一方面不想高考来得那么快,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另一方面又希望快点高考完,早死早超生。
王永乾经常会从书海中抬起头来,仰天长啸:“等我考完,我就跟小姐姐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