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霖停下回头看着樊逸清,笑道:“不喜欢吗?”
樊逸清: “你不觉得过于女性化吗?”
蒋正霖笑着说, “不会,我只是觉得初见你时,你纯洁、清冷,很像我母亲在花园里亲手种的白玫瑰。”
这个人果然情场老手,樊逸清笑了笑,“那你应该是只花蝴蝶吧?”
蝴蝶纵横花海,怎么可能为一朵寡淡的白玫瑰停驻大好年华。
蒋正霖没反驳,只是盯着樊逸清看了会儿,然后道:“我先去洗澡了。”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关门声音略微有点大,樊逸清猜他可能生气了。
明明想要缓和关系,可直男骨子里没有风情可言。
樊逸清控制不了自己想反驳蒋正霖的欲望。
更何况,他说的都是事实罢了!
因为蒋正霖的身体原因,樊逸清也乐得一天清闲,除了早餐与午餐二人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接触时间外,其他时候都是各自待在房间里。
夜幕降临,成都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这是樊逸清出狱后在现实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他在狱中幻想过很多次出狱后的春节。
一家人围着圆桌热闹的看着春节晚会,樊母亲手煮了一大桌菜,蒸了香甜可口的年糕,满嘴的软糯桂花香;赵叔乐呵呵的拿出私藏许久的白酒,给自己倒满一杯,嚷嚷着喝个痛快;妹妹穿着花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样,吃了会儿饭就会嚷嚷着拉自己去楼下放烟花玩儿。
樊逸清没开房间灯,站在窗前看楼下车水马龙,各式彩灯装点街道和建筑物,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小灯笼或者闪灯氢气球,倒是一点儿烟花爆竹声都没有。
十年,国家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非有重要仪式,可以提前跟政府打申请,拿下烟花爆竹燃放许可证。
这项政策确实有效,大气环境好了不少,但樊逸清就是觉得很寂寞。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在黑暗中敲击着樊逸清的心脏,他走过去打开灯深呼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的蒋正霖穿了一身深黑色暗纹西装,将他出众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他胸前又佩上了专属胸针,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英俊逼人的脸在走廊水晶灯光的映射下既精致又柔和,但最吸睛的就是他在胸针上别了一朵白玫瑰。
优雅又魅惑。
白玫瑰依旧新鲜动人,不曾像是离去根枝。
更像是破晓前天幕上悬挂的那颗启明星。
二人四目相接,樊逸清一时忘了说话。
蒋正霖见樊逸清呆呆的站在门口,笑着说,“怎么了,沉迷我的魅力无法自拔了吗?”说完抬起右手,手中一个挺大的手提袋,沉甸甸的,“樊先生,借过一下。”
樊逸清的思绪拉回,不明所以地问:“你说什么?”
蒋正霖笑的灿烂,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眼角甚至呈现出几道很浅的笑纹,但却更增加了这个男人的魅力。
这个傲睨一切的男人慢慢靠近樊逸清,在距离双拳的位置停下,微弯腰背,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真笨啊,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借你一生,护你一辈子。”
樊逸清瞬间僵直了身体,身体像是被打了麻药,除了自主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死人。
他从小缺失父爱,被同龄男孩欺负到步入青春期,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男性对他说,我想保护你。
樊逸清连连后退几步,离开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
蒋正霖不是认真的,他只是在狩猎,不要被糖衣炮弹迷了眼睛。
樊逸清的右手握紧,不长的指甲竟也嵌入掌肉,痛疼感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蒋正霖太危险了,他要时刻保持警惕。
樊逸清回复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蒋正霖不以为意,“逸清,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怎么能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樊逸清反驳说: “对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你认为有可信度吗?”
蒋正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他越过樊逸清慢慢走到室内,将手提袋放到茶几上,他指了指这个袋子,说:“我给你定制的西装到了,你把它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蒋正霖离开了樊逸清的房间。
樊逸清懊恼的的走到茶几边,从手提袋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盒子,上面只有简约的Kiton英文标识,樊逸清虽然不了解西装牌子,但光从包装盒上镶嵌的红宝石就能清楚这件西装的价值。
他打开盒子,一套白西装呈现在眼前。
蒋正霖在会客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听见楼上的开门声,他迫不及待的抬起头看着楼梯。
随后他目光一滞,嘴唇微张,忘记了呼吸,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眼神直直钉在樊逸清身上。
世界上除了那入眼的纯白色,其他颜色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这一刻,蒋正霖觉得樊逸清就像大海孕育的希腊神祗维纳斯,海水洗涤过他的灵魂,纯净无暇,令人心驰神往。
人都想追求快乐,真正的快乐在伊甸园,而伊甸园的尽头有樊逸清。
蒋正霖心里暗下决心,这个男人他要定了!
第17章
世天大厦36楼,是一家著名的空中音乐旋转餐厅。
在餐厅正中间,一袭蓝色长裙的琴师小姐正坐在Yamaha白色钢琴前,弹奏Canon,指尖下流泻出美妙的音符。
这家餐厅原本可容纳18桌客人同时用餐,但今天只接待了一桌,仅有两位男客人正面对面的用餐。
他们二人黑白色的西装搭配,西装上好的衣料材质和极好的剪裁做工,将二人的身材优势完全展现出来。
餐厅经理亲自为他们服务,其余的侍者聚在后台,十分好奇地谈论这对豪级客人。
并非她们没见过男男约会,而是没见过这么下血本的。
原本春节期间,餐厅被预订一空,谁知就在一周前,餐厅老板通知经理有人包场,要求取消先前所有预约,甚至给原先预定的客人赔偿十倍的定金价格。
所以大家一直都在等待今天的到来,觉得春晚吐槽大会都没有幕后神秘人有趣,可大家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两个如此出众的男人在约会。
“二位先生,您点的主餐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餐厅经理恭敬的朝蒋正霖二人鞠躬,便退了下去。
餐桌上点的都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樊逸清庆幸蒋正霖没搞烛光晚餐那套,否则本就对西餐没什么胃口的自己肯定更吃不下。
樊逸清意兴阑珊的用刀叉切着身前的牛肉,切成一小块喂入自己口中,机械的咀嚼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的成都景色,万家灯火辉煌,该是一家团聚的时刻,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才八点多一点,跨年时他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拜年,然后跟程桦拜个年,再就是对自己照顾多年的赵哥。
心里盘算着,不觉间走了神。
“看得出来,你不是很喜欢西餐?”
樊逸清愣了愣,敷衍道:“没有,这里的菜味道很好。”
蒋正霖放下手中的刀叉,双手交叉,正色道:“为什么要委屈求全?在你这里,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喜欢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我说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想要真相,你给的了吗?
樊逸清自嘲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多尝试下也是好的。”
蒋正霖感觉自己被他噎了一下,注视着他,“所以你现在也是在尝试我吗?”
樊逸清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谨慎的回道:“正霖,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会努力去接纳你,给你追求我的机会,你也说过会尊重我的想法。”
蒋正霖没回话,而是按了两次桌面铃,没等几分钟,餐厅经理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过来,他微笑着打开餐车,从里面端出一盘水煮鱼片,又陆陆续续端出许多四川特色菜,红亮亮的一桌十分好看。
樊逸清看着满桌子的中西结合,有些哭笑不得。
待餐厅经理离开,蒋正霖直勾勾地盯着樊逸清,笃定的说:“我改主意了,逸清,你最好爱上我,因为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注定是我的,如果说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愿意等,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等待不过就是多付出些时间成本,但你值得这一切。”
樊逸清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晃了晃,红色的液体像一条盘旋的毒龙,他望着那条毒龙慢慢停止旋转,隔着酒杯看着对面的蒋正霖,笑答:“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
蒋正霖也举起红酒杯对着樊逸清举了举,信心百倍的笑道:“一定会有一天,你再也离不开我。”
二人相视一笑,将杯中剩余的红酒饮下。
吃了晚饭,蒋正霖在世天大厦的十二楼电影院包了场,带樊逸清去看了渤哥最新的2030年贺岁电影。
樊逸清坐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即便笑料不断,也确实笑不太出来。倒是一旁的蒋正霖一副霸总的姿态,但多次笑出声来,跟他以往的风格完全不搭边。
樊逸清心想,看来他心情很好。
电影结束都十一点多了,樊逸清以为可以回酒店了,回去正好可以赶上零点祝福。
进入电梯后,蒋正霖又按了26楼的楼梯按键,樊逸清疲惫的皱起眉头问:“我们不是回酒店吗?”
蒋正霖看着他,笑的十分温柔,他的眼睛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很有味道,像是漩涡,能将心魂绞进去,他温柔的说:“我想跟你一起跨年,不好吗?”
樊逸清妥协了,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26楼一到,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蒋正霖率先跨了出去,樊逸清紧随其后,等到了餐厅,门口站了两排女侍,她们一并鞠躬,然后问好。
“祝福蒋先生樊先生新年快乐,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的夜晚。”
“谢谢”
“谢谢”
餐厅正副经理一人一边拉开了餐厅的大门,在柔黄色的灯光下,一片白玫瑰花海绽放眼前,花瓣洒满了水珠,晶莹剔透像极了水晶花海,花香扑鼻像勾魂使者,引诱着樊逸清慢慢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像一座盛大舞会现场,除却中间那架白色钢琴位置依旧不变,其他角落都铺满了白玫瑰,樊逸清突然想起蒋正霖曾经说过要送他999朵玫瑰。
但现在,数量明显超过了。
蒋正霖从后面轻轻拥住樊逸清,感受到怀里人的身体有着瞬间的僵硬,但欣喜的是没有挣脱开,这是第二次拥抱怀里的人,他的腰线应该很美,曲度和触感都是自己最爱的,蒋正霖情不自禁紧了紧手臂,企图将他封印在臂弯里。
蒋正霖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问道:“都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樊逸清试图挣扎:“我又不是女人。”
蒋正霖低低地笑出了声:“你们直男的思维很单一,花不是用来送给女人的,是用来送给心里珍视的人。”
樊逸清又道:“那你应该给很多人送过花吧?”
蒋正霖用侧脸去蹭了蹭他的耳珠,乐于看着那个部位变红,才说:“我发誓,玫瑰花我只送给过两个人。”
樊逸清清笑了一声,歪着头试图远离蒋正霖不安分的唇。
蒋正霖笑道:“你是吃醋了吗?”
“你觉得呢?”
“放心,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母亲。”
樊逸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可以与蒋正霖正常相处,但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段位太高,像一棵胡杨木,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中也能扎下深根,茁壮成长。
不过樊逸清自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万年干旱的地步,即便他根系扎得再深,也寻不到水源。
注定枯萎。
见樊逸清没什么动静,蒋正霖放开了他,走到他面前的钢琴,坐到琴凳上,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逸清,我有一首钢琴曲送给你,不过我已经很久不碰钢琴了,可能弹的不怎么好。”
说完,蒋正霖的指尖在黑白键上缠绵飞舞,身体随着弹奏而上下起伏,侧脸透出一股深情和温柔,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樊逸清,眼中的深情如汪洋般深邃。
樊逸清被他震撼到了。
这首曲子他以前从未听过,前奏缓和幽美,涓涓细流般,似一段美梦的开场,迷了人心;中期低音到高音的转变,水流变的湍急,似美梦遇到了瓶颈,稍有不顺可能变成一段噩梦;幸好,结尾时音调缓缓降落,触不及的音符在琴键轻轻拍打,美梦终于完满。
樊逸清的心脏完全被琴声迷惑,随着音符的变幻而律动,甚至于他的心脏也嗅到了一丝玫瑰花香。
就在蒋正霖的手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时,“咻~砰!”
樊逸清的眼前炸开了一朵花,映红了他的脸,震动了他的心。
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无数朵五颜六色的花在夜空绽放,流光溢彩,整个夜空彷若极光,那一瞬间的美好,樊逸清已经十年未见。
他慢慢将身体移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近距离的感受那人间的声音和颜色。
樊逸清鼻子有些酸,甚至没有感觉到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正在他沉醉不醒的时候,蒋正霖再一次从背后拥住他,右手拦住他的腰,左手去安抚樊逸清缺失的小指,陪着他看漫天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