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程然坐得很端正。
那边林总监正和其他几人玩儿骰子,沈钦也一个人坐着,包厢里光线暗,他大概是怕程然有什么事他不能及时发现,所以视线频繁落在程然身上。程然也早就察觉到了,每次对视都会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拘着了,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不用在我这儿。”秦予忽然出声,声音透着疲惫的沙哑。
程然下意识回头看他,没看到他的表情,倒是撞上了他解开扣子露出锁骨和一小片麦色的皮肤。
只一眼,程然就收回了视线。但刚才看到的却像是被拍下来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不用了,我对象不喜欢我玩儿那些。”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简直想把舌头咬断。
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要说那个,刻意又矫情。
秦予没再说话,他也没能再看到秦予的表情。
林总监他们那边的声音并不大,包厢内总体来说不吵,男孩儿的歌声也可以听得很清楚。
程然低垂着眉眼,安静地听歌。
男孩儿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不符,看起来很甜的一个男孩儿,唱起歌来声音磁性低沉,气息控制平稳,很有韵味。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歌曲唱到副歌部门,一字一句,都带着那么点儿苦情的味道。
“我都要哭了,能不能换一首?”有个女孩儿喊了一句。
恰好到间奏,唱歌的男孩儿对着话筒说道:“我予哥最喜欢我唱这歌,是吧予哥。”
秦予动了动身体,没说话。
刚才说话的女孩儿急忙笑着附和:“这歌好啊,这歌好。”
程然端起面前圆桌上的一杯饮料放在手里,不时地喝一口。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
秦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唱歌的男孩儿最先停下来的,紧接着林总监那边的声音也消失了。
秦予接通了电话:“怎么还不睡?”
温柔的声音让程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让我抱着睡?好,你乖一点,我马上就回去……”
后边的声音越来越低,程然并没有听清。
他原以为,即便是再见面时秦予身边已经有了人,他也可以接受。但是今晚毕竟喝了酒,情绪上来太过汹涌,想收都收不住。现在还没有见到秦予和别人成双成对,仅仅就只是听了一句话,他心里就已经难过得要命。鼻子很酸,喉咙里也像是卡了东西。只有双手不断地用力,才能稍微缓解一点。
秦予电话挂断后,起身拿过外套,还没等他开口,林总监就先说道:“都十二点多了,明天还上班,我们也回去了。”
沈钦走到程然身边,说道:“程然,你跟我一起吧,我叫个代驾,先送你回去。”
“沈经理喝了不少酒,就别折腾了,早点儿回去休息,我送程设计师回去。”
程然还没说话,陈楠就先他一步说道。
他急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跟沈经理一起回去就行了。”
秦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沈钦。沈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明明是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男孩儿,眼神却让他有点儿架不住。
“沈钦,你跟程然不顺路,拐那么远,明天还上不上班了?就让楠哥送他吧,我记得秦总平时偶尔也回玫瑰园那边儿,正好程然就住昌平,顺路。”林总监说道。
程然有点儿无奈,这个林总监难道看不出来秦予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吗?不知道还在热情个什么劲儿。
“对,小予没工作的时候就在那儿住,挺巧的。走吧程设计师,一起。”陈楠笑着说道。
程然在心里嘀咕,你们有钱人房子多,这叫哪门子的巧?
但是话说到这反儿上,他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了。
“那谢谢秦总,谢谢楠哥。”他说。
上车的时候,秦予坐在了后座,程然为了避免尴尬,本想坐副驾驶,但刚拉开门,就看到座位的座套上写着十分醒目的几个大字:男朋友专座。
“抱歉,我坐到后边去。”程然急忙关上了车门,拉开了后边的车门。
坐上去之后,他听到陈楠说:“其实没事……”
“你说了算?”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予打断了。
程然紧靠着一侧车门坐着,低声说道:“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陈楠透过后视镜眼神复杂地看了程然一眼,随后启动了车。
“在这边儿上班,住昌平,是不是有点远?没想过在这边买房子吗?”车开了一会儿,秦予忽然说。
程然侧眸看了他一眼,窗外忽明忽暗的夜景斑驳了他的面容,他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刚上班一年多,钱还没攒够。”他如实回答。
“对象不给买吗?”秦予接着问道。
程然微微皱眉,他很清楚秦予绝不是出于关心问的这个问题。不是关心,那只有是揶揄了。
“对象也只是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钱。”他说。
秦予想听的,不就是他这个回答吗!
“这样啊,难怪!”秦予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平淡淡的,但仔细听,可以听出来一丝讽刺。
“嗯。”
程然轻嗯了一声,继而转过头假装看窗外,没再说话。
第39章 霸道总裁住的地方
程然租的房子离高教园不远,这里的房子相对来说要便宜一些。他让陈楠把车停在一栋公寓楼前,他下了车。
“小予住的地方就在玫瑰园,你知道吧?离地铁站就两站路,从你这儿过去,也就二十多分钟,没事儿过去玩儿。”陈楠从窗口探出头来,笑着说道。
程然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了,楠哥你路上小心。”
玫瑰园他当然知道,就在大学城里边,b市唯一一座被高等学府围绕的别墅区,是很出名的富人区。
只是,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人家客套的话,他自然不会当真。
回到家洗过澡已经接近两点多了,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失眠了。
脑海里不断闪过今天见到秦予的种种画面,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秦予穿在身上,处处透着禁欲的气质。
这种想法不能有,一旦冒出头,便像是发了芽的种子,开始肆意疯长。
身体深处的渴望从他的四肢百骸渗出,叫嚣着渴望。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不住地叹气,小声嘀咕着:“酒精真害人,是万恶之源。”
在这之前,他一直一个人,有需求的时候很少。忙学习,忙工作,忙赚钱。很多时候,他都处在累到极限的状态。公司破格提升他,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如果长时间没有,也不接触,那么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且他和秦予的第一次,并没有让他体会到欢愉。所以这几年他自己纾解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但今晚,像是沉睡许久的欲望被唤醒了,他完全无力招架。
挣扎几番,手最终还是滑了下去。快到的时候,他想象着是秦予有力的手在抚慰着他,他一遍一遍低喃着秦予的名字,鼻子和嘴巴都埋在枕头里,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刚洗过的澡,睡衣弄脏了,床单也弄脏了,酒劲儿似乎也彻底过去了。
他没有马上去清理,而是愣在床上发着呆。高潮后的失落感让他无所适从,他皱着眉,暗骂自己太胡来了。
久别重逢,见过面之后回来,竟然是想着人家做这种事,他自己都觉得太羞耻了!
最终他拖着疲乏的身体换了床单,重新洗了澡,又煮了一碗面,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然而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这还是他硬逼着自己起来了,四肢酸软无力,头昏眼花。
进公司的时候恰好碰到林总监出来,他有点儿尴尬,林总监却像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程然,你来得正好。”
程然迎过去,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迟到了。”
“昨晚那么晚回去,迟到也情有可原嘛!先不说这个,今天早上楠哥联系我了,说小秦总的房子,希望你可以尽快出个图。反正你也来晚了,干脆别上去了,叫上助理跟你一起,先量下尺寸。”林总监说道。
程然微微皱眉,问道:“公司里比我有经验的设计师很多,而且室内设计也不是我本身的专业,我怕……”
“程然,虽然我不是沈钦,对你了解不是特别多,但咱们也是一个部门的啊。从你在公司兼职开始你做的就是室内设计,本专业不本专业的不重要,大学的时候都是必修的。最主要的,不还是看实力吗?沈钦天天在我面前夸你,而且他夸得也确实有道理。今天早上我就把你之前设计的那些图纸打出来看了,挑不出毛病来。”林总监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程然抿了抿唇,回道:“其实,我和秦总的关系很一般,就高中的时候同学过一年,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秦总让你设计他的房子,顺利的话,接下来的合作是肯定了的。而且我相信你的专业,绝对没问题。”林总监倒是信心满满。
程然在心里叹气,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总不能对林总监说,他怕一直见面,以后还会经常迟到?
林总监要是问他为什么迟到,他怎么说呢?
这太羞耻了!
既然找不出理由拒绝,那他就只能去。
秦予的房子位于中亚传媒附近,跟程然的公司跨了一个区。林总监为了让程然上心,临时给他从公司配了一辆车,他带着徐晓妍和另一个公司的实习生助理一起去了。程然自己没有车,以往跟客户商定好方案之后,基本上也不怎么见面。量尺寸公司有专门的绘图员负责,施工现场有专人看着他,他只去个一两次就行了。他和客户沟通基本都是电话微信,但是现在客户是秦予,林总监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房子位于一楼,复式带院儿。门没有锁,所以程然就直接进去了。
“哇,好大啊。”刚一进去,徐晓妍就兴奋了,“这简直是霸道总裁住的地方嘛,还有他的小娇妻。”
程然笑了笑,没说话。视线环绕一周,四处打量着。
空间确实很大,采光也好。现在是初冬,站在没有暖气的客厅却并不觉得冷。阳光直直地透进来,明亮温暖。
“怎么样?还行吗?”身后突然响起秦予的声音,程然下意识转身。
秦予今天可能是不上班,并没有穿西装。上身穿是一件皮质的夹克,下边是一条牛仔裤。头发看起来像是刚洗过,只随意的吹了一下。这样的他,比起昨天,显得好接近了一些。
“嗯,挺好的,我先让他们量一下尺寸,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就可以跟我说。”程然说完,拿出画本摊开,拿笔在上边勾勾画画,画了一幅平面结构图,递给徐晓妍,“按照这个去量一下。”
徐晓妍接过来拉着另一个男同事去了,程然把笔收紧包里,一抬头就对上了秦予的视线。秦予还是像昨晚那样看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被发现了也不躲开:“我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秦予说。
程然扬唇,回道:“上了大学才学的。”
他说得轻松,实际上真的是下了苦功夫的。当初选建筑这个专业,是因为觉得就业前景好,收入可观。但是他没有绘画基础,比起有些从小就学画的同学来,他要用多几倍的时间来练习。
不过好在建筑专业毕竟不是专业的美术,不需要多强的基础。练习手绘,更多的是为了培养空间立体感。大部分时候,用的还是做图软件。
秦予没再说话,程然问他:“你有什么想法,还有你……爱人的,可以一起告诉我。当然如果能见面说的话,更好。”
程然说话的时候没敢跟秦予对视,他从客厅走到卧室,装作看格局的样子。他不敢对视,怕被秦予看穿。
第40章 你男朋友知道吗
“不用了,我未婚夫很乖,也很容易满足。我对这个也不懂,你是专业的,你看着来就行。”秦予说。
程然眸光微闪,下意识看向秦予的无名指,那里有一枚戒指。昨天看的时候,明明还没有的。
程然扯开嘴角,笑着回道:“那我做了报价和效果图出来给你看,不满意的地方你再告诉我。”
“不用了,图做出来就直接装吧,不用给我看了。我接下来工作可能会很忙,没有时间顾到这边。”秦予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开口道。
程然微微皱眉,解释道:“这不太好。装修很繁琐,材料价格什么的都需要你亲自确认。万一哪个地方没处理好,后边也麻烦。”
秦予勾了勾唇,看向他:“我说了,这些方面你比我懂。什么好什么不好你最有发言权,我们这样的关系,你总不会骗我的,对吗?”
程然下意识按住了手中的包,看着秦予的目光也有些闪躲:“嗯……当然不会!”
秦予歪着脑袋看他,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只是笑意透着点儿嘲讽:“你还真会顺杆儿爬!”
程然有点儿尴尬地低着头,他自然知道秦予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起来确实讽刺,骗秦予最狠的人是他,现在他却是大言不惭地说不会骗他。
“对……”
“然哥,都量好了!”程然刚出口的话就被徐晓妍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