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孔宣在咿咿呀呀哦哦啊啊的叫闹中诈尸一般弹起来,飞快看了眼窗外,“天亮了,快快快,抱着他,我去开车!”
雪白床单上几团成分不明的污渍,散包的纸尿裤掉了一地,玻璃奶瓶不知被谁一抬脚踢到床底下……
二十分钟后,一对恩爱夫夫蓬头垢面抱着个奶娃娃夺门而出,亢奋得如同逃出生天。
又四十分钟后,阳明山明光寺
噫呀!婴孩爬在偏殿的一张蒲团上,手里抓着小锤抱住木鱼啃得口水横流,孔宣盘膝坐在另外一张蒲团上捏眉心,脚上还是居家拖鞋。
龙渊霸占了释住持的专属圈椅,没骨头似的瘫在里面打呵欠,“这么慢呢!要不我们先回了?”
“别呀别介!”释不相瞥了眼铜盆里余烬未冷的十万火急符,“快了快了。”
寺门口风铃铮啷撞响,一身粗麻僧袍的和尚转瞬就到了偏殿前,逆光定住的身形沉静挺拔,一臂负在身后,垂下的那只袍袖微一颤动。
安忍从晨光中迈步走进来,眉目渐渐清晰,视线始终落在蒲团上那个婴孩的身上,古井无波的表情被嘴角牵起一丝涟漪。
他单膝蹲跪在婴孩面前,伸出少了尾指的手将木鱼从他嘴边移开,婴孩好奇地抬头看他,噫呀?
安忍笑了,他甚至都没有去检查一下当初自己留下的标记,他认得他,扥了袍袖给他擦掉口水。
“走了老婆。”龙渊将孔宣从地上拉起来,彼时萧坦二世正拉住安忍身上的佛珠塞进嘴里啃,他好心提醒,“不讲卫生会拉稀哦,很恐怖的。”
“谢谢,”安忍没回头,“这次会健康长大的。”
夫夫俩携手走下山坡,龙渊慨叹,“啊!这一晚上闹腾的!不养儿不知——”
孔宣眯着眼,“嗯,说下去。”
龙渊:“么么哒!”
俩人翘班回家补觉,睡得正酣被电话铃音吵醒。
龙渊扒拉两下乱发摇醒孔宣,“听说你爸妈约了我爸妈吃饭!”
“谁?”孔宣揉开眼睛,“凤凰?”
***
知味堂素斋,土豪金的装饰随处可见,最夸张的是进门大堂那簇金色凤尾竹,一看就是金鹏的审美,他现在是异监局的新老大。
龙渊和孔宣经过至少八组两两夹道排列的黑衣墨镜叉腿背手肌肉男保镖走进包房,“这些不是真人吧?”龙渊小声问,孔宣觉得脑仁儿疼。
包房里主位坐着龙骏笙,和一位身穿白色复古三件套西装的俊美男子,男子左手边放着一顶绅士礼帽,右手指尖燃着古巴雪茄,一双凤眸请泠泠看过来。
孔宣:“凤凰这是看了哪本民国小说吗?”
龙渊:“也许是看的电视剧,上海往事、杜月笙传之类的。”
孔宣:“我能不能说我不认识他——”
龙渊:“我爸大概以为自己惹上黑/道了……”
两位夫人陪座两侧,龙夫人淡雅地招呼二人过去坐,面上看不出太大异样。
凤凰夹着烟的手指一点孔宣,大佬气场全开,演员的自我修养V2.0+++实践版。
“我这个儿子,因缘际会失散了许多年——”
“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
孔宣抬手遮脸,转身向外走,被龙渊搂着肩膀拉回来,其实他也不是太想认识,无奈欠过凤凰一个人情。
凤凰脸色一僵,随即很快get到key点,对手戏接得极流畅,“是爸爸不好,爸爸来晚了,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奇怪,这句台词竟然很戳。
孔宣恍神的工夫,凤凰继续道,“爸爸会补偿你,趁着今天未来亲家也在,爸爸决定给海悦追投等倍的市值,就算聘礼。”
一言未发的龙骏笙终于不淡定了,嘴角微抖,聘谁?聘礼!
凤凰:“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一餐饭勉强在两位父亲险些动手的热烈气氛中食不知味地结束了,凤凰不嫌热的披着西装外套拍了拍龙渊肩膀,“以后他要是欺负你,记得给我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