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枯枝寥落,大雪封园,他们的烧烤当然不是在室外吃的。陆家厨房里有专业的设备和通风系统,可以直接在室内烤炭火,也可以直接用烧烤火木仓。
他们当晚要在别墅住下,吃完饭之后陆温礼的母亲直接给他们指了同一间卧室,粲然一笑。
晏原整张脸都红了。
当着长辈的面进同一间屋子去睡同一张床,这……这不太好吧?
陆温礼的表情倒是很自然,待到关上门,两人独处的时候,晏原往床上一躺,刚开灯,忽然发现床头有一个折叠式的储物盒子,掀开盒盖,里面全都是——
日用品。
重音放在第一个字的那种。
显然是陆温礼的母亲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款式齐全,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和没见过的。
陆温礼贴过来抱着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想用这些吗?”
晏原立刻合上盖子,挣扎着想和陆温礼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他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滚开!!我不要和你睡,我要找伯母再要一间房间!!”
陆温礼只是挑眉:“你不和我睡?”
“不不不不不不!!!”
晏原不用想都知道今晚陆温礼又想饱暖思那啥!!
他真是怕了陆温礼那茂盛的精力了。
“我现在就去找伯母要过一间房!”他说着,人已经走到房门口,正准备转动把手————
一段明显是手机录音的声音自陆温礼的手机中传来,对方似乎为了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还直接开了最大音量。
第一个字晏原就听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一个人睡……不要。我要和你睡!”
——“陆温礼,我没喝醉。我就是,就是喜欢抱着你!”
——“不只有今天!我、我想每天……每天都和陆温礼睡在一起!每天!”
——“别走……陪我,我怕一个人……”
晏原:“………………………………”
操!!!!
这人什么时候录的音!!!
他又懵又羞:“你、你什么时候录的?不对,这话是谁说的,我怎么听不出来?总之,总之今天我不想用这些东西!”
“晏原。”陆温礼关上录音,收起了手机。他的声音很轻柔,可是仔细一听,又充满着某种朦胧浪漫的沙哑,“我想用。”
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能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吗?
陆温礼用行动告诉他,不能。
……
自从白鹿实验室的团队听说陆温礼的男朋友要来见他们之后,陆温礼在白鹿的内部聊天软件就已经炸了。
自从他有意无意放出他有配偶的消息,这群人就翘首以待了好久。
白鹿的内部聊天软件功能很齐全,陆温礼一登录上来,虽然高层人数不算多,但他还是看到了许多夸张的表情包,国内外的都有。
有一个人说:【陆老大!!!你们家温柔贤惠的小可爱到底哪天才能来???】
温柔、贤惠、小可爱?
陆温礼想到晏原那张时时刻刻炸毛的样子,还有对着菜谱把厨房弄得一团乱的样子,哑然失笑。
可爱倒是真的,温柔贤惠有待商榷,不过做饭这种事,陆温礼自己来做就可以。
还有一个人用英文对他说:【陆,你回来做实验的时候你的小可爱就交给我们来保护了。】
陆温礼回复道:【你做好自己的工作。】
一个个点进去,发现大部分人都把晏原想象成了一个温柔内向,而且十分容易害羞腼腆的少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理解偏差了,简直是想象出了一个和晏原完全相反的人。
陆温礼懒得一个个去解释,索性都关掉了。等他们见到晏原的时候,当然会知道这个“小可爱”是有脾气的。
最后,陆温礼看到一个和他不熟悉的人说:【陆,你知不知道你有了男朋友之后,我很伤心?】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名字,一个白鹿的高层,能力挺好,只是他们私人关系并不熟。
白鹿发展到今天规模越来越大,除了最初创办时的精英团队,其他人他都没有私下走近过。
于是他厌烦地关掉了私聊,没有回复。
他只希望这群沉溺于科研,太久没聊过八卦的人不会吓到晏原。
在电脑上处理完今天的一部分事务,陆温礼就看到晏原从行李箱里拿出几件厚衣服,转头对他说:“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我都好久没有玩雪了。”
其实陆温礼从三岁开始就对玩雪这种无聊的活动厌烦了。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围好围巾,陪着晏原一起走了出去。
他家的花园虽然没有晏原家那么大,但花园小径也是请专业的园艺师精心设计过的。两边的雪很厚,脚下的地面却清理得很干净。
城郊的傍晚极其安静,洁净的雪堆上洒满碎金。
因为脚底不打滑,晏原走得快,想尽快走到雪景深处去。陆温礼慢慢跟着,一步一个脚印。
小时候他总以为,是自己太聪明,别人太愚笨,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没有那些累赘般的情绪,更不屑于表达。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就像他现在望着晏原的背影,想起那个晚上灯光绚烂的酒吧里对方温暖纯真的笑容,过去和现在,他都一样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动。
也许那是对于爱情的向往。
也许那本来就是爱。
晏原在前面走着,忽然发现陆温礼没跟上来,赶忙转过身去:“阿陆?”在一起后他总喜欢喊“阿陆”或者就是连名带姓的“陆温礼”,总觉得这样和别人不一样。
陆温礼脸颊冻得略有些发红,一贯冷静的脸上藏着笑意。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串脚印,虽然走得远了,可是陆温礼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
有爱人陪伴的感觉,原来就是这么简单而幸福。
晏原正感动着,忽然看到陆温礼两手是背过去的,脚下的雪也被刨出了一个坑。
卧槽,陆温礼手里不会藏着个雪球吧?
他刚刚反应过来,陆温礼就抽出手,朝他手臂砸了一个小雪球。
“哇!!!你居然偷袭我!!!陆温礼你完蛋了!!!”晏原马上低头攒雪,准备迎战。
白色占据了大片视野,苍茫的天地间原本只剩白色,两人的身影却驱散了单调。
晏原从来没见过这么鲜活的陆温礼,会躬下身快速攒起一个雪球笑着朝他砸过来,却不会太用力。雪球在厚实的衣服上绽开,纷扬的雪片从衣服上滑落。脚步声与喧闹声充斥着原本空荡荡的花园。
最后两个人晕头转向地倒在雪堆里聊天。
这是陆温礼自三岁之后,时隔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玩雪这种无聊的儿童游戏,也可以玩得这么开心。
陆温礼侧过头,看着晏原仰躺在雪地里的侧脸。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十分坚定:“晏原。”
“啊?”晏原明显是玩累了,说话都带着喘音,“怎么了?”
陆温礼伸出手,轻轻地、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地拍了拍晏原的头。他微微凑过去,不着痕迹地在亲吻着晏原的嘴角,就像他对晏原告白那天一样。
他一字一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晏原一愣。
雪地的冷气完全透不过他将自己裹得厚厚的衣服,他的脸蛋还有些运动过后微红。日光一点都不温暖,可晏原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温度。
他笑了笑,酒窝在阳光在灿灿生辉。
他说:“什么都喜欢。”
“嗯?”
“人生还这么长,我想……什么样的都试一遍。”
雪地中的两人被赤金的浮光笼罩,他们身后留下两排交错的脚印。
陆温礼微笑着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