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张叙觉得自己快死了,浑身酸痛就算了,还很不清爽,那滋味跟馊三天没洗澡似的。
而这都是拜许薄苏所赐。
“在这,跟我来。”许薄苏知道他现在难受,也不多说什么:“你先洗着,我给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
“哼……”张叙看他走了,才露出难受的状态。
眉头皱紧,一手扶着墙,一手慢吞吞地掀起衣摆……
好家伙……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身斑驳,不由用手指戳了戳。
倒是不痛,就是看起来夸张过头。
那家伙真是禽兽不如。
作为一个常年被工作占满生活的年轻CEO,许薄苏的衣柜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正装。
想要找出一套适合张叙穿的常服,有点难倒了许薄苏。
想了想,他还是拿了一件自己穿过的睡衣。
给张叙穿……应该刚刚好遮住大腿?
“张叙?”男人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
头发湿哒哒的青年,站在花洒下冲澡,就算被看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扭捏和不好意思。
这是当然,他是个男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许薄苏敢因为他的特殊情况把他当成女人,他会打爆许薄苏的狗头。
“放架子上。”张叙说道。
“嗯,我去给你买药。”许薄苏说道,视线在张叙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放下衣服匆匆地下楼。
张叙身上的痕迹把许薄苏吓到了,以至于不敢想象最严重的地方会怎么样。
懊恼和自责爬上男人俊逸的脸庞,让人难以置信他是昨晚在酒吧里跟张叙打情骂俏的人。
确实,那并不是许薄苏的真面目。
平时的他斯文绅士,风度翩翩,是个标准的克己自律的继承人。
确实很优秀,但他并不喜欢活成别人期望中的样子。
找到药店,种类繁多的药物,难倒了许薄苏,他不知道该给张叙买什么药。
心情窘迫又有点飘着的新晋老公,站在一排排的货架面前,陷入僵局。
导购员过来发问:“先生想要买什么药?”
许薄苏顿了顿,故作镇定地形容:“我和对象刚结婚,昨天是第一次,他现在有点不舒服。”
这样说应该懂了吧?
“新婚啊,恭喜了。”导购员是个阿姨,一说就明白了:“我给你拿点消肿止痛的吧,打算要孩子吗?避孕套要不要买一点?”
“嗯,要吧。”许薄苏眼睛扫过,从来没有光顾过,却又经常出现在眼前的那个货架。
导购员以为他说要孩子,就没有再推销避孕套:“润滑油要吗?”
已婚妇女说话就是直爽。
“……”许薄苏点点头,这比避孕套更刚需。
一次买了两支。
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家,许薄苏先去浴室里看了一眼,里面果然空空的,已经没有人了。
虽然知道张叙离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许薄苏还是崩着神,直到打开卧室的门,发现那人穿着他的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人真的走了,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除了知道张叙是K大新闻系的学生,其他一概不知。
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
想到这里,许薄苏轻手轻脚进门,把东西放下,对着张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起来。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拿起来摁下锁屏键,手机提示他输入密码或者指纹解锁。
平生没做过亏心事的许大少,饱受内心谴责,然后把手机送到小青年的右手边,逐个指头试一下。
刚试完大拇指,就挨了一巴掌。
许大公子被扇得抱头躲。
张叙醒来看见姓许的竟然拿他手机,二话不说把手机夺回去:“你拿老子手机干嘛?”
被抓了现行的男人摸摸脸装死。
“药呢?”张叙问道,踩了一脚臭男人的胸口:“少给我耍花样。”
可见是真难受了,否则连感冒都不吃药的人,根本不会这么积极。
“买了。”许薄苏拿开撑在胸口上的脚,找出药膏打开:“我给你擦。
张叙想说谁让你擦,但是想想,自己这身伤就是许薄苏造的,凭什么不使唤对方?
再说了,他跟许薄苏结婚,本来就是为了折磨对方,让丫好好尝尝住在坟墓里的滋味,看丫以后还敢不敢糟蹋人。
“哼,那就擦吧。”张叙大大方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扭捏害羞的人,而且全身上下许薄苏该看的都看了,着实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耳根子早已红透了的许大公子,往手指上挤出一些质地细腻的药膏,在鼻尖下闻了闻,约模是清清凉凉的味道。
也就是说刺激性不大,可以放心使用。
确定这些之后,许薄苏才敢碰张叙……
“疼吗?”
“还好。”
“那我抹里面去了……”许薄苏屏住呼吸,上药的动作温柔细心。
说是不会不好意思,但张叙这会儿还是想打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怎么下得了手?”他这种人可不常见。
“我……”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喜欢猎奇。”张叙看他的眼光鄙视万分。
“……”已经被上药搞得恍恍惚惚的男人,无话可说。
“好了。”完了之后,许薄苏匆匆收起东西,去了一趟洗手间。
因为他背后都汗湿了,不洗澡十分难受。
平时在家什么家务都不干的豪门少爷,洗完澡之后,放了满满一桶水,把自己和张叙换下的衣服洗完,趁着好天气拧干晾起来。
卧室里面,早上只吃了几个饺子的小青年,饿得睡不着。
拿起手机想点外卖,却根本连这里是什么鬼地方都不知道。
张叙捶了一下床,大声喊:“许薄苏——”
阳光正好的小阳台,许大公子还没晾好衣服,被这一声搞得心神不宁,赶紧扔下东西进去看看:“怎么了?”
张叙躺床上,肚皮上盖着一点毯子,两条腿光溜溜地翘着:“我饿了,给我搞点吃的,不要外卖。”
开玩笑,他在学校都没吃过外卖,凭什么结婚了要拉低生活质量。
所以,外卖不吃。
许薄苏还以为他要闹什么呢:“可以,晾完衣服给你做。”
其实就算张叙不说,他也不会给张叙吃外卖。
不仅仅是卫生和营养的问题,他抛弃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出来自立门户,又不是为了吃外卖过日子。
这跟手里有钱没钱没关系。
许薄苏注重的是生活态度。
光膀子的男人走了之后,张叙躺床上百无聊赖,就抱着人家的枕头,在屋里东张西望。
果然是真的穷,家具除了床和衣柜,就只有一张靠床的破桌子。
表面用贴纸封着,不难想象之前是什么样子。
突然,张叙贴着枕头深深地嗅了一下,上面都是许薄苏的味道,也就是说对方确实住在这里,没骗人。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做饭的动静。
张叙在床上转了个圈,眼睛看着对方仔细拉好的湖绿色窗帘,心情诡异。
就是怎么说呢,虽然身体不太舒服,糟心事也一堆,但是此时此刻,窗外阳光明媚,知了猴唧唧咋咋,有个人在厨房给他做饭……
“哼。”和老爸聚少离多的张小爷,不想承认自己日子过得挺凄凉的。
有钱又怎么样?
身边还不是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
哪次有点头痛感冒不是自己熬过去的。
他张楚南知道吗?
不知道。
所以对方也别怪他一声不吭,就找个男人结了婚,这叫礼尚往来。
当初张楚南要结婚也没通知他。
证都领了才告诉他。
而且他吧,现在还是个‘黑户’,张楚南的粉丝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越想越生气。
许薄苏不想做饭,因为做饭时间长,就打算做一碗面:“张叙,香菜吃吗?”
本来应该坐在写字楼里施发号令的男人,拿着一把香菜在门边晃了晃,张叙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哼,吃。”
对方走了,他抿嘴嘚瑟地哼唧。
然后拿起手机,在搜索栏里面输入许薄苏的名字。
让他看看臭许薄苏的底细。
果然,这家伙在百度上是有姓名的人。
许薄苏,出生于中国A市,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著名学府B大生物系,是许氏集团创始人兼著名书法家许百川先生的孙子,自17年起,担任许氏集团CEO。
“面好了。”许薄苏端着面进来,打断了张叙视奸他百度介绍的举动。
心虚的小青年,快速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哦。”
许薄苏挑了挑眉:“怎么了?在看小电影?”
张叙无语,白了许薄苏一眼,然后爬起来吃面。
“吃吧。”许薄苏把筷子递给他:“尝一下咸淡适不适合。”
“你不吃吗?”张叙看见只有一份,随口问了一句。
“一会儿吃。”许薄苏坐在旁边说。
“咳……”张叙吃了一口面,烫得直哈气。
许薄苏见状,出去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要我给你拧开吗?”
张叙含糊不清:“最好再拿根吸管。”
累不死他。
“家里可能没有。”许薄苏拧开盖子说:“下次出去我再给你买。”脾气特别好。
这人怎么就不生气呢?
让做饭做饭,让干嘛干嘛,张叙顿时没劲儿:“你是男人吗?”
对他这么好他还怎么找茬?
“……”许薄苏想调戏张叙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熟,他告诫自己。
觉得这人真没劲儿,张叙拿过水喝了一口,呼啦呼啦地吃面。
别说,集团大公子的手艺还是可以的,至少不难吃。
切,骗他说净身出户,这种家世怎么可能净身出户。
张叙吃饱之后,滚回床上,继续搜索一些关于许氏的问题。
比如说许家有几个儿子。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许家孙子辈这一代就只有许薄苏一个男的,还特么是个基佬。
张小屁民咸吃萝卜淡操心,替许氏集团感到唏嘘。
好在,许大公子上面还有个名媛姐姐许如清,履历比弟弟漂亮100倍。
国外名校双博士,高奢品牌创始人,全球前20超模,多次打破华人第一的记录,不仅在国内火,在国外也很火。
总之是个很厉害的公众人物。
和张叙的世界,八竿子打不着。
怎么说呢,他和许薄苏结婚只针对许薄苏本人,跟许氏毫无关系。
更不可能算计别人的财富什么的。
张叙撇嘴,扔下手机睡觉。
反正这桩儿戏的婚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结束了,想那么多干嘛。
说到底张叙现在还是孩子心性,根本还没步入成年人的世界。
不想,也不屑。
昨天到现在真折腾累了,张叙没一会儿就睡得熟熟的。
许薄苏收拾好厨房回来,对着静悄悄的卧室一阵心悸,然后摊开被子,把张叙露在外面的腿也盖上。
睡着的张叙一脸孩子气,嘴唇微微张着,完全看不到浑身是刺的样子。
想到那个弃婴的猜测,许薄苏弯腰过去,偷偷亲了一口张叙的脸蛋。
然后高大的男人,小心地躺在四仰八叉的小青年身边,占领一席之地。
连梦都没有的香甜一觉,一直睡到华灯初上。
张叙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瞎了呢,赶紧找手机的他摸到一张人脸:“啊……”
吓到他同时被他吓到的男人,赶紧打开灯,脸色紧张:“怎么了?”
“……”原来是许薄苏啊:“睡觉为什么不开灯?天都黑了。”张叙理直气壮地质问,然后没好气地爬起来上洗手间。
自是不会承认,自己太少跟人同床共枕,刚才被吓惨了。
许薄苏起来整理了一下床铺,跟上去问张叙:“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张叙没有点餐的习惯,都是食堂有什么就吃什么。
“嗯。”对方应了声,去做饭了。
结婚后的第一天就是这样,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男人,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张叙不喜欢思考,他喜欢爱干嘛干嘛。
手机里没有张楚南的消息,作为儿子的他只能在网上看到那位大明星的动态和行程。
张叙觉得自己犯贱,像还没断奶的小孩一样骚扰张楚南。
「大明星,你现在在哪里?忙什么?我快考试了。」
「叙叙,我是榆白阿姨,楚南他在录制节目,手机放在我这里,等他录完节目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张叙看见这回复,气得整个人想爆炸,心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父子俩电不电话还要你安排?
“啊啊啊!气死老子了!”对这位后妈本来就没有好感的张叙,把手机一扔,躺在床上脸颊一鼓一鼓地。
早就想要媳妇手机的男人,在地上捡到可怜的手机,趁着屏幕还没锁定,赶紧拨打自己的电话。
张叙看见眼睛冒火,指着许薄苏:“狗男人,把老子手机拿过来。”
许薄苏已经打完了,问道:“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张叙拿回手机,气鼓鼓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