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受宠若惊,余晋更是努力摇头。
“不不不,我才是被帮助太多了,怎么也还不清的……而且我还不一定能帮上忙。”余晋看了看密码,皱起眉:“我只是看得多了,对特定的密码组成形式敏感。如果我没见过,也解不出来。”
简明更是受之有愧:“我只会看看资料,帮你排查一下。如果全图书馆都没有,那我更抓瞎了。”
“不会的。”闻争笃定:“肯定是有记载的密码。”
北思宁这时才说话,低沉优雅:“因为设密码的人,目的是让他解开,而不是解不开。”
这是北思宁这两天刚刚提供的思路。
他们也许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
北思宁夜里睡不着就琢磨这个密码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伯父伯母的留言,应该是写给十岁的闻争的。
闻争把自己小时候的事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北思宁几乎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在他口中,闻爸很喜欢卖弄知识,什么墨菲定律的数学角度解答,什么用最优停止理论找对象,以及,什么是替换密码。
因为年龄太小,闻争记住的不多,但仅仅这些内容已经足以证明,闻爸教过他数学和密码,闻争能用简单的知识来解开密码。
北思宁隐约觉得,当时的书房里肯定摆着一本书,或者一套资料,里面清楚明白的告诉了闻争,上哪儿找密钥,用了什么类型的密码,该怎么开动你的小脑筋将它解开。
可惜答案永远埋在了时间长河中,只剩下一点伤感的推理。
北思宁怕他难过,没说出来,只给了闻争一个思考方向——寻找合适的经典密码模型,也许就能对应上。
“这条密密文是,ro,xu,hu,xy,cl,ew,uh,ne。”闻争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将八组字母写上:“密钥是一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余晋啊了一声:“是我解的那个?”
闻争点头:“之前三条密码的答案,都是诗,但最后这个不是。”
“因为它的字母数量不够。”余晋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中文拼音的局限。
诗句再短,十个字,加上后鼻音的韵母,最后加密出来的数字或者字母都会很长,这符合前面三个密码的特征。
但最后这条密码,一旦解开,明显不足十个字。
“有没有可能是成语?”简明问:“有人规定了只会是诗吗?”
闻争:“可能连中文都不是。”
见他俩都陷入沉思,闻争把纸反扣在桌面:“这个事不着急,时间很多,你们有空的时候再帮我想想吧。”
“啊!”余晋和简明同时伸手去抢纸,一同道:“让我再看两眼!”
给他们一人写了一张纸条塞着,闻争不由分说拉了他们就走,请客吃饭。
简明跟他抱怨了学校里眼高于顶的同学,还说z大的学术造诣一定超强!
闻争也是经过了考试才进来的,闻言笑笑,把他们送回学校以后,和北思宁散步回家。
他一点也不觉得讨厌或者麻烦。
原来做个普通的学生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刚开学,同学难免会关注他,时间长了,这一切都会渐渐归于平凡。他牵住北思宁的手,心想,唯有伴侣会一直相携走下去。
……要是北思宁能快点好起来就更好了。
闻争在厨房煮牛奶燕麦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盛好端进房间。
北思宁恹恹地看电视。
自从那天北思宁半夜疼醒,闻争改了作息,再也没有两点前睡过。他会确认猫精不难受了,睡着了,才会睡下。
虽然猫精无数次强调妖丹不在消化器官里,闻争还是严格执行了养生策略,开始用汤汤水水养猫。
不知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亚空间逐渐被炼化,还是他的努力真的卓有成效,北思宁虽然不情愿喝粥度日,身体状况却在好转。
最近也没有疼得脸色发白过了,看看电视也能看困。
“这是什么?”闻争把碗端到了茶几上,忽然发现今天的电视画面不太寻常。
“……范经理做的公司宣传片。”北思宁严肃:“还行吗?”
公司?闻争想起来,最近忙着养生还没去猫精开的那个猫粮公司看过,本以为小打小闹的东西,竟然还拍了宣传片?
他把勺子往粥里一插,递给北思宁:“自己吃。”说罢盯着屏幕认真看起来。
自作多情想了半天拒绝亲手喂食理由的猫精:“…………”
怎么回事!?他不爱我了吗!
他果然更爱猫!
北思宁两三口把粥吞下去,竟然都没能得到闻争一句“吃慢点胃不想要了吗”,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咬牙站起来,摇身一变成了大黑猫,嗖地往闻争身上一跳。
闻争被猝不及防地压着了,差点没抱住。
暖烘烘的黑猫皮毛顺滑,手感极佳,抱在怀里也很有安全感。
闻争笑弯眼睛,从额头撸到大黑尾巴,堪称和颜悦色。
“怎么了?”
轻声细语。
北思宁心中一阵惊雷。
虽然早有预感,但他不能理解。自己不好看吗,闻争为什么总是更喜欢猫!?
闻争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
他没想到,这个宣传片会拍得这么好。
北思宁的猫妖小弟们他是见过的,就是一群田园猫,除了灵性一点,造型上实在不出彩。
但这只片子的拍摄下了大功夫。剪辑,调色,表演,全部高水平。
短片拍了一间绿意盎然的猫之家里,两只猫就一碗猫粮斗智斗勇的故事。
白猫和橘猫战争升级,你偷我我偷你还会玩策略,间或拍到猫咪香喷喷嚼猫粮的陶醉样子,实在又蠢又可爱。
宠物短片就是这样,只要可爱,别的都可以忽略,而这两只猫的表演太到位了,人类一看就想试试,说不定我家猫也像视频里一样喜欢呢?
闻争感叹,没想到叶语冰的演技竟然用在了这里!
“拍这个花了不少钱吧。”闻争揉着大黑的肚子,又点开下一个完整版,看得嘴角上翘。
“不多,”猫精有点郁闷,尾巴垂下,拖到地上,时不时卷起来扫一扫。
“范铃柔说只花了五十万,我们一天就赚回来了。”他声音闷闷的。
“?”闻争停下揉肚子的动作,斟酌着问:“你们这个公司,有多少种猫粮?”
“最近一个月我没问过了,之前大概三十多种吧。按年龄分几段,按口味再分几种,不同猫喜欢的味道也不一样,一开始会寄一个口味体验装去,让他们自己选。”
闻争:“除了猫粮呢?还卖别的吗?”
猫精:“还有各种零食,玩具,黄毛他们自己吃着好吃再往外卖,赚挺多吧。”
“……”闻争:“我就问问,你们是经销吗?就是自己进别人做好的零食卖,还是自己做?”
大黑仰头,倒着看了闻争一眼,奇怪地问:“当然是有加工厂了。”
闻争默默掏出手机,查了一下这个“北摇”公司。
上市了。
……上市了?
第101章
猫精带着猫小弟们开的猫粮公司摇身一变, 突然成为了上市公司“北摇集团”。
闻争恍惚地看着高大上的官网, 粉丝十万的微博主页,x宝月销百万的皇冠店铺, 有种荒谬的感觉。
钱,来得真容易。
养的猫会赚钱养我了。
震惊。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大黑翻了个身, 把肚子藏起来, 打了个哈欠。
“才刚开始呢,”他撇过头:“别看现在赚钱少,以后会多的。那什么银河集团,半年内必死。”
“啊?啊。”闻争都快忘了什么银河集团, 反应了一会儿才问:“对,他们不是第一大宠物用品商店么,你是想和它竞争?”
“……”北思宁忽然变成人, 把闻争拉到怀里,箍住他的脖子,气呼呼说:“你根本不关心我吧!银河集团现在已经不能跟我竞争了!”
“…………”
闻争:世界变得好快, 我老了?
第二天,闻争紧急补课, 这才了解了新情况。
银河集团,确实没落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尽管凋零了,集团的框架还是在的。每个月也能有点收入,勉强维持员工工资。
他们的老板刘银河因为比赛造假, 被抓进牢里,就算进入了新历元年也没能得到“大赦天下”的机会。剩下的亲戚们开始抢夺这个庞然大物的所有权。
管理公司不是件简单的事,要有实力,有远见,有手腕。
亲戚们自己还吵不过来呢,哪能真正地抱团齐心呢?何况之前口碑大跌,对猫咪搞基因研究的事情还没公关好,这下舆论跌入谷底。
偌大集团每况日下。
总部卖了,研究所拆了,各地的宠物商场引入了别家的猫舍,以及各种宠物用品品牌。
还有经营情况更糟的地区,整座银河大厦都易主了。
员工大半跳槽,剩下的跳不到好去处,勉强度日,但对自己的公司失去了信心的人,怎么能把工作做好?
闻争从小到大从没接触过生意人,看了几篇科普的帖子,不由唏嘘。
做生意太难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看混得风生水起的银河集团,都能一夜落魄。还真是挺倒霉的。
“倒霉什么呀。”
范玲柔正在小接待室给闻争倒茶,闻言眉毛一挑:“根本是活该!”
北摇集团总部窗明几净,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范玲柔已经将整层的办公面积都租了下来。
纯白的桌椅墙壁,颜色艳丽的抱枕散落在灰绒地毯上,宽广的大厅里到处是猫爬架和猫树,还有好多看着挺好玩的小玩具,不愧猫之家。
“还不是银河集团自己作的,”范玲柔第一次见所谓老板娘,本想表演一个精明干练的淑女形象,一听银河的事情,怒火噌蹭上涨:“你是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
范玲柔穿着白色西装套裙,一屁股坐在闻争对面:“老娘的一年的奖金还被他们扣在手里,八十万呢,气死了。”
奖金八十万。
闻争心情平静的哦了一声。
“你原来也是银河集团的员工?什么职位?”闻争问。
范玲柔莫名有种被老板问话的压力,规规矩矩地说:“公关部总监。”
“当时整个公关部都归我管,手底下五十多号人,也都是年轻的充满干劲的小姑娘小伙子。”她露出回忆的神色。
“银河杯宠物大赛前后,刚好是最忙的。赞助这个比赛,有利有弊。好处是能扩大影响力,坏处是难免有人猜有内幕。”
“但是银河集团在夏国的宠物行业一家独大,公关起来并不费力。”范玲柔说到这里,自嘲一笑:“说起来,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义感强烈的人,还是很相信公司清白的。如果不是上面一直骗我,我做出的方案也不会是那样。”
范玲柔叹了口气,闻争不打断她,也不随便质疑,这种感觉令人放松。
她下意识喝了一口茶,都没发现是闻争新给她添的。
“后来的事你亲身参与,肯定知道。你们退赛以后,网络一片哗然,我带着手底下的小年轻们没日没夜熬了好多天,就想等上面一个答复。做了这份工作,领了他们的薪水,就应该尽我所能,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内幕……”
“我只是想要一点信任,这样才能将工作做好。”
范玲柔揉了揉眉心,对那一场摧毁了她职业规划的吵架记忆犹新:“刘银河真是个人渣。”
“所以你就辞职了?”
“对,”范玲柔苦笑:“不辞职还能怎么办呢?我做公关很多年,最清楚舆论能够摧毁一家公司。而且老板不信任我,发展的前景肯定不会好,我何苦要呆在那里?……当然,辞职是辞得有点冲动了,奖金拿不到,每个月的贷款都还不上,我不得已,赶紧挑了个公司想看看,就到了这里。”
她拿起杯子,惊觉自己乱七八糟抱怨了一通,而老板娘竟然还给她倒水!顿时受宠若惊又羞愧:“闻董,我自己来。”
闻争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脾气并不坏,略微沉默,没有时下很多年轻人那种高谈阔论与唯我独尊的毛病,反而听得很认真。
这令范玲柔好感倍增,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太对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争问。
“一开始。”范玲柔回忆道:“就这层办公楼,他们只租了三间用来办公,那时我就来了。”
“银河集团虽然毁在人渣手里,但资本雄厚,而北摇几乎一无所有。天上地下的环境,我心里肯定有落差的,况且新建的小公司,最容易半路崩塌,我走到一半就后悔来了。”
“那为什么留下了?”
“……”范玲柔被闻争盯着,不知不觉讲出了心理话:“他们对猫很好。”
虽然老板的美貌也是一针高效的强心剂,但让范玲柔坚持了留下的心的,确实是那群整天吃吃玩玩的猫妖员工们。
她依然不能忘记,被贷款的压力弄得焦头烂额之际,推开总裁办的隔间时,看到的场景。
那是一群小猫,不超过三个月,叫声细细弱弱的。
它们被装在一个个大的藤编竹篮里,摆了好几排,每个竹篮里都细心垫了柔软的垫子。
空气中都弥漫着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