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会在身上是旅游签的时候来找工作?
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这样走了几家,公司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怕被查出问题。到后面,业内口口相传。兼唐怀瑾渐渐没钱,无法维持一点尊严。为了省钱,在快餐店里喝冷水、睡板凳……这样的情形中,他再尽力打理,都愈发难捱。
随着签证快要到期,他像是慢慢放弃自己。
池铭听到这里,笑了下:“这不是正好吗?”沉吟,“给警察通个气……嗯,唐先生也到了要被遣返回国的时候了。”
但池铭又有点疑问:“话说回来,他去美国,总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私家侦探说:“池先生,您忘了,他在拉斯维加斯待了好多天。”
池铭一顿,不解:“那也不至于……”算了,这些都没什么。无论是唐怀瑾自己控制不住、输的一塌糊涂,还是其他原因,池铭并不在乎。
他只希望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盆水,泼到池珺身上。
……
……
六月,唐怀瑜回国。
唐德亲自去接女儿,问:“怀瑜,你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
一顿,又道:“我有朋友,在教育系统……这两年,高校越来越紧,说是只招博士生。但你在伦敦大学读研,有些学校,就可以放宽一点。”
唐怀瑜一顿,说:“好啊,我去应聘。”语气平平,谈不上热衷与否。
唐德倒是欣慰地笑了,又说:“你妈那里……”
唐怀瑜放在包上的手指紧一紧,说:“妈最近,还是在打牌吗?”
唐德皱眉、点头。
唐怀瑜垂眼,不知如何开口。
唐德道:“晚上一起吃个饭。”
唐怀瑜心不在焉地点头,说:“我约了芸芸……”太久不见了,总算可以与好友聚一聚。这点念头,让唐怀瑜心里升起一点雀跃来。
唐德听了,点头,说:“你看着来。”
唐怀瑜想一想,还是说:“还是过两天再和芸芸见面吧。她也挺忙的。”不如等到周末。
在这时候,钟奕一样听到消息,说唐怀瑾到底还是回国了。
再听到详细情况,池珺表情微妙:“哦,还能这样。”
钟奕说:“我不太放心。那天的情况,他被找到……很奇怪。”是想多了,还是幕后的确有人在操纵?
池珺就安慰他:“何哥一直跟着你,我这边也有郭哥,没事的。”一顿,问,“那现在,他人呢?”
钟奕缓缓道:“找不到了。”
池珺脸色微变。
钟奕:“这段时间,尽量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吧。”
池珺点头,舒出一口气。
话是这样说,可很多时候,并不能如愿。
至少在这个周末,唐怀瑜与好友一起去吃日料,恰好遇见在同一个餐厅吃饭的池珺,加上池瑶。
四个人里,只有慕芸与池瑶不曾接触过。但她有听好友讲,芭蕉总裁有一个男友,就是盛源的小池总。如果特地去翻,能在网上见到几篇关于盛源影视的、池珺有露面的报道。可照片里,所有人都被框成刻板严肃的样子。当时慕芸还遗憾,觉得池珺和几年前那次见面、一起爬长城的时候,有了很大不同。
眼下再见,才发觉,一切都是摄影师的错= =
小池总与慕芸记忆里的一样。俊美、闲雅,温柔又体贴。
认出彼此的时候,唐怀瑜怔了怔,然后笑道:“池先生。”在心里默念:要大方一点、大方一点!
这是你亲生哥哥的男朋友。
上次和钟奕讲话,是自己要回国,请的两位保镖姐姐可以结束任务,于是再特地感谢一遍钟奕——那个时候,钟奕态度平平,对唐怀瑜的回复也颇为冷淡,只有两个字:不谢。
唐怀瑜看在眼里,就明白,这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进一步表达什么。于是她咽下回国之后请对方吃饭的话,觉得把距离维持在钟奕能接受的程度,才是最好的方式。
池珺听在耳中,应了声:“唐小姐,”视线转到慕芸身上,一样礼貌,“慕小姐。”
池瑶在一边。她托福分数刚出来,116分。加上池南桑为她找来的推荐信,还有可以预见的SAT成绩,全美所有高端学府,都可以任她挑选。
母亲与池珺关系升温,也不介意她和表哥一起出来,兑现池珺先前说的“礼物”。
只是来时,车前车后,都有人跟着。池瑶颇觉压力,又好奇:“小珺哥,你们平常都这么过啊?”
池珺一顿,解释:“特殊情况。”这些暂且不提。
后来这顿饭结束,唐怀瑜去结账,才知道,原来池珺已经付了钱。
慕芸由衷地:“怀瑜,我觉得,你哥现在应该……挺高兴的。”
唐怀瑜点一点头,心情松快一些,笑道:“对。池先生人很好,钟先生……我哥,能和池先生在一起,真的很好。”
这晚的一场偶遇,被池铭找到的侦探,拍作一张角度取巧、只剩唐怀瑜与池珺两人的照片。
再被放在唐怀瑾面前。
第168章 车祸
先前,池铭在钟奕、池珺身上连连碰壁,因此有过些许自我怀疑。但到唐怀瑾面前,他重新找回自信。
池铭见到唐怀瑾时,后者已经洗了澡、刮去胡子。可三个月时间,在他身上留下很多痕迹。他不再是海城唐家的翩翩公子,而是一个被人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勉强打扮得能入眼的流浪汉。沉默、阴沉地看着池铭。
池铭想:哦,他一定觉得,当初那样的事,都是我的错。
但不着急。
他微微笑一下,说:“唐先生大约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钟先生,和我的弟弟,是这种关系。”
一张照片。
是池珺和钟奕。
“但是,”池铭话锋一转,“我听人说,小珺最近在联系一些婚庆公司,或许是为了——嗯。”
又一张照片。
这回是池珺和唐怀瑜。
池铭太明白了,唐怀瑾在美国三个月,整个人都在崩溃边缘,根本没有能力去查证这些。眼下,自己给他灌输的所有“事实”,都会成为唐怀瑾眼中的真相。
他嘴里谎话连篇,却没想到,某种程度上,自己的确误打误撞,说对了一些事。但即便知道,池铭也只会惊喜片刻,然后善加利用。
唐怀瑾嗓音有些沙哑。明明先前,他与池铭是平起平坐。到现在,对方什么都不说,他仍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他们不再“平等”……池铭看他,眼里藏着居高临下。
他看着照片上的池珺和钟奕,还有池珺和唐怀瑜,手指在“妹妹”面孔上轻轻擦过,又像是被烫伤一样,收回手。
唐怀瑾:“你想让我做什么?”
池铭反问:“唐先生猜不出来吗?”
唐怀瑾语气有些发冷,说:“池先生,你先前利用了我一次——”
池铭友好地纠正他:“怎么能说利用呢?不过是相互合作罢了。”
唐怀瑾冷笑,说:“池铭,你真以为我还会在意这些对错?”
池铭叹口气:“是这样。后来,我去查了那天拉斯维加斯的监控……我们毕竟当过‘盟友’,我也想知道,唐先生是怎么走到今天。”
唐怀瑾瞳孔一缩。
池铭说:“然后呢,我在监控里,看到了这些。”
还是照片。
唐怀瑾低头,见到了几张自己不会忘怀的面孔。那天赌桌上的其他人,有一个红头发的美国佬,起先输了很多,到后面,恨恨地想要“翻盘”,于是压下所有赌注。唐怀瑾觉得胜券在握,不以为意地跟着压上去,可这一把,就输了三百万。红发男人大笑着离开,要去兑筹码。唐怀瑾则留住他,要求再来一局。
自此一输再输,输到倾家荡产。
还有那个说着日语的女人,一口浓重意大利腔的老头子。
最后,是与这群人一起谈笑的张笑侯。
池铭耸了耸肩:“别意外,这图真不是我找人造假的。还有视频,保真。”只是如果没找到这些,他会造出点什么来,就不好说了。
唐怀瑾的神色晦暗不明。
池铭又扔出一张底牌:“要不然,你去找唐小姐问一问,她知不知道,要和她‘订婚’的池先生,身边还有一位男朋友。”
池铭暧昧地笑了笑:“兄妹双收,我弟弟真是人生赢家。”
唐怀瑾捏紧了手中的照片,将一张纸片揉皱。
池铭缓缓说:“你现在日子如何,都是池珺所作所为,他为了帮他的小情人出气……唐先生,你筹谋再多、再努力,有什么用呢?比不上钟奕眼光好,会爬床。”
他笑一笑:“你说,唐小姐现在与池先生走这样近,钟奕有没有在其中插一脚、出谋划策?一张床上,他们三个人,会怎么做——”
“够了。”唐怀瑾抬头,“你想做什么?”
池铭仍然微笑,说:“是‘你’想做什么。”
他循循善诱,“唐先生,你现在身上背负着禁令,很难再出国……你无权无势,钟奕会放过你吗?池珺会放过你吗?你信不信,如果当初你没有被我接来,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监狱里……你在美国被警方找到那两天,不就是在监狱?感觉如何?”
唐怀瑾脸色愈发难看,显然是有颇多联想。
池铭轻声道:“世道再难,能怎么样呢。”
唐怀瑾说:“还不够。”
池铭侧头,想一想,笑道:“其实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
唐怀瑾:“什么?”
池铭:“当初那个护士——你很惊讶?就是那个把你和钟奕互换,后面进了监狱的护士。听说她一开始过得很不好,要给一间屋子的所有人洗脚,还被欺负,她崩溃了几次,要自杀,都自杀不了。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查出她有乳腺癌,后来保外就医了。”一句春秋笔法。
唐怀瑾眯了眯眼睛。
池铭:“我需要一个人来‘恰好’让池珺在医院躺两个月,你需要钱,以及未来的人生。”
池铭:“其实里面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你觉得呢,唐先生?”
停一停:“或者,你还想再见唐小姐一面?”
唐怀瑾缓缓闭眼。
艰难地:“你还知道什么?”
池铭:“知道什么……?比如,唐小姐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房间,扔掉了很多东西。比如这个。”
他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枚玫瑰形状的胸针。
池铭:“唐小姐原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对不对?”
唐怀瑾低头,喃喃道:“疯子。”
……
……
董事会定在八月初,算算时间,恰好在池珺二十四岁生日之前。
他原本想要设计一点流程“求婚”,但最后,还是选择普通一点。
按照惯例,生日的时候,钟奕会送他一点东西。然后他再佯作不在意地把戒指拿出来——
池珺一顿:这点小心思,听起来挺无聊的。
但放在自己身上,就显得有趣了。
七月中旬,唐怀瑾依然没有出现。但董事会一天不召开,钟奕与池珺就一天不会放松警惕。
每天出门,都要先检查一遍车子。到路上,也有保镖开车,护在前后。钟奕皱眉的时间越来越多,在饭菜上也要仔细检查。他总觉得,一切不会这样平静。
倒是池珺。在七月十几号,他拿到一个快递。
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内是两枚戒指。
他暂且放下眼前的文件,拿出戒指,对着身后窗子透进来的日光,慢慢欣赏片刻,唇角微微弯起。
说起来,要拿到钟奕手指的尺寸,还挺不容易。为了瞒过对方,花了不少心思。
有人在外面敲门。池珺停一停,将戒指放回盒子,塞进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
然后说:“进。”
进来的是方源。于盛源影视来说,一年内,最忙的,有两个时间段,即寒暑假。池珺天天加班,方源也跟着一起。好在小池总大方,看在工资的面子上,也能打起精神。
方源抱了一叠文件,仍然是需要池珺签字。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面时,方源忽然说:“池总,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都是同龄人,又有过“共患难”的经历。有些话,别人不能说,方源可以。
他和池珺开玩笑,池珺也放松,说:“是啊,看出来了?”
方源眼珠一转:“是不是——”其实他很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只有钟总本人不知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钟奕每天被张媛他们围着,没准已经猜出一点。
池珺“嗯”了声。方源严肃地:“要请我们喝喜酒啊池总!”
池珺笑骂:“知道了,少不了你们。”
这一周后,他和钟奕要一起去老爷子那边。既然是郊区,路上车子渐少。何哥开车,郭哥在副驾驶上。
按照钟奕的本意,这种敏感时期,完全可以暂停一周。
偏偏事有不巧,就在昨天晚上,覃叔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子晚饭过后,下了片刻棋,便要上楼。这是常事,坏就坏在,老爷子这回起身,竟然头晕、握不住拐杖,直直摔了一跤。
这就必须要前去探望。
池珺翻着邮件,一手握住钟奕的手,半是安抚,说:“没事,总不会疯到——”
他话语中断,看着钟奕身侧的窗子,瞳孔蓦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