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莹抽泣着松开扒着孔洁的胳膊,不好意思地抽了张纸擦了鼻涕,哭过以后感觉好多了,也能笑出来了说:“刚要不是染哥救了我和吴梦涵,现在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孔洁听她这么说,扭头看向韩染说:“这么严重?”
韩染想了想说:“是挺危险的,拍摄租的马突然惊着了,上头还有演员骑着,就冲着我们奔来,后来听说演员也摔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会不会影响拍摄。”
潘莹抽着鼻子说:“都在这个医院,张恒昊被送进了急诊室,这会也该出来了,说是问题不大,就是得住院观察几天。”
韩染心想潘莹一直跟自己在一块,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便问她:“从哪听来的?”
“刚上厕所的时候听护士聊天说的。”
孔洁听罢笑出声来,指着潘莹说:“可以呀,你这有做狗仔潜质,吓成那样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个好苗子。”
潘莹被说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垂着头不说话。
韩染想着吴梦涵应该也在这个医院,俩人按时间算应该是一前一后进的医院,就是不知道人现在在哪。
这人就是经不起惦记,他正想着,吴梦涵就和陈婷婷一块从走廊那头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是她的经纪人。
“韩染!”吴梦涵叫道。
韩染扭过身,瞧见她脸色好了很多,便放下心来问她:“你检查怎么样?”
吴梦涵现在看见韩染就跟看见英雄似得,两个眼睛发亮,也不比原先大大咧咧了,竟然有点小女儿的娇态,脸颊粉红道:“没事,就是有点擦伤,涂了药可以直接回家。”
韩染点点头,这下真的放心了。
“知道张恒昊怎么样了吗?”孔洁问道,她想知道对方到底伤到哪了。
吴梦涵看了一眼身后的经纪人,经纪人说:“说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孔洁哦了一声,和经纪人道了谢,看了看时间,便要带着韩染先离开,谁知道记者什么时候到,这种热度自家还是不蹭的好。
韩染也和吴梦涵道了别,就带着潘莹跟孔洁一块走了,坐在车上的时候,潘莹忽然说了一句:“染哥,你是不是惹到了桃花?”
韩染正准备给叶和泽发微信,说一下今天剧组放假,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至于发生意外的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再说,以免影响他工作,乍一听潘莹的话,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孔洁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这事,你最好跟叶先生报备下。”
听见叶先生,潘莹看着韩染的眼睛都亮了,自从知道韩染跟叶和泽是一对之后,她连二次元都不萌了,专注于眼前这一对真人CP,暗戳戳地一个人圈地自萌,虽然寂寞了点,但好在偶尔能吃到糖,每次看见微博上YY叶和泽的那些空想少女们,她就特不屑一顾。
韩染想着也是该说一下,毕竟自己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不能跟外人炫耀,在自己家里显摆显摆英雄事迹总是可以的。
到家的时候,钟点工还没走,吸尘器正嗡嗡地响,翻着沙发打扫卫生呢。见韩染回来,钟点工吓得手一哆嗦,吸尘器扔了老远。
韩染也愣了一下,过了会想起来家里请了钟点工,然后对她摇了摇手里的钥匙说:“不用管我,我就是突然放假,提早回家。”
钟点工拾起吸尘器,点点头说:“先生您回来了。”
韩染左腿还有点疼,打算找找之前开的药,喷一喷,往卧室走着说:“嗯,你先忙,辛苦了。”
钟点工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精干阿姨,听见主家这么客气,心里也高兴,唉了一声就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韩染在主卧里的浴室冲了个澡,找到之前剩下的药,给自己抹了点,那个喷雾用完了,只剩下红花油,聊胜于无,总归没什么坏处,弄完这些,才出了卧房。
钟点工阿姨已经打扫完卫生,挎着篮子打算去买菜,见着韩染出来便问道:“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菜回来准备。”
韩染想了想,自己是没什么想吃的,便选了几个叶和泽爱吃的菜,让她买点回来,还没忘让她顺道买些水果。
钟点工阿姨一一记下,挎着菜篮子就走了,她在小区物业报备后,物业给了她一张临时门禁卡,出入自由。
……
下午叶和泽没加班,一下班就收拾东西了家。
钟点工阿姨做好了饭,就走了,留韩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游。叶和泽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韩染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又看了看叶和泽说:“怎么这么早?”
叶和泽扯了扯领带说:“今天工作不多,不需要加班。”
韩染表示知道了,然后指了指餐桌上罩着的一桌子饭菜说:“刚好,阿姨才走没多久,还热乎着。”
叶和泽解开衬衣的纽扣说:“我先去洗个澡,”在路过韩染身边时,鼻子动了动,眉头耸起问道,“你又受伤了?”
韩染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红花油味,笑着说:“没有,撞了一下,等你洗完澡出来,我跟你讲讲我今天的英雄事迹。”
叶和泽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说了声好,没有多做逗留直接去了浴室。
第三十四章 (捉虫)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韩染起先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英勇救人的细节, 可后来却也没了激情。叶和泽从头到尾都是称职的听众,却没有成为一位令人愉悦的分享者。韩染从小就对人的情绪变化比较敏感, 他察觉到了叶和泽的冷淡,在温柔的笑容之后是令人郁闷的冷漠。
韩染有些不明白,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明白叶和泽。他感到火大, 却无法对着叶和泽发火, 整个人像一个被堵着弹道的哑枪, 按了扳机却只能在自己身体里炸开花。
叶和泽吃了饭,修长的手指拿起韩染准备好的温水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地说:“韩先生真是个热心的好人。”
韩染竟一时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还是说的真心话,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接。嘴里的食物变得索然无味, 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胸间堵着一口气,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饭后两人各干各的, 韩染躺在床上看剧本, 叶和泽回了书房办公。
韩染不知道叶和泽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烦躁地想揪头发。剧本上的字看了很久一个字也没记在脑子里,索性关了灯睡觉,可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
韩染坐起身来拿出床头抽屉里的烟盒跟打火机, 穿上拖鞋一个人到露台抽烟。
香烟忽明忽暗,尼古丁的味道令他冷静了许多。
抽完一支烟, 韩染踩灭了烟头,深吸了一口气往叶和泽书房走去, 他们需要谈一谈。
叶和泽坐在书桌前看资料,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睡衣, 对于韩染来的事情仿佛早有所知,连头都没抬。
韩染走到他对面沉声说:“谈谈吧。”
叶和泽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推了推眼镜抬起眼皮看他。
韩染问他:“你在生什么气?”
叶和泽柔声说:“怎么会这么想?”
韩染看他这样都以为自己多想了,但他可以肯定叶和泽是在闹情绪,却又不说原因。
“韩先生英勇救人是好事。”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但韩染却想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能惹到他。
“我救人不对吗?”韩染问,他指着叶和泽说,“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话里的讽刺。”
叶和泽看着他的眼睛,见他气呼呼地,只是冷声说:“韩先生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
韩染被他问的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想要骂人却对着叶和泽骂不出口,千言万语只说了一句:“卧槽。”然后拿着烟盒回到露台接着抽烟去了。
等韩染走后,叶和泽靠在座椅背上,眼底只剩下冷意。
韩染坐在露台的躺椅上,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他不懂叶和泽生气的点在哪,却不想和他吵架,从小到大,他习惯了先低头,等抽完这包烟情绪冷静下来,就去跟叶和泽讲和,这件事最好就这么接过了。
韩染这样想着,心里的怒火也灭了一些。
再次回到书房,叶和泽正在书架上找书,韩染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疲惫又无奈地说:“很晚了,睡觉吧。”
叶和泽关上书柜的门,突然逼近韩染,将他抵在书柜上,鼻息间充斥着烟油味。
“你一直这样吗?”叶和泽问道。
韩染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和泽一只手撑在书柜上道:“不论是不是你的错都会认错,累不累?”
韩染看着叶和泽,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是与平常的温柔优雅截然不同犀利,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累吗?累的,可是习惯了。
“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隐藏?”叶和泽继续问道。他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步步紧逼,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水煮青蛙的耐性。
韩染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地看着叶和泽,突然感到恐惧,像是被剥了皮的动物似得,一切都无所遁形。
过了一会儿,韩染冷静下来,突然笑了,他看着叶和泽的眼睛问:“那你呢?你又隐藏了些什么?”
叶和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谁也不服输似得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这样就会有人先认错,低头。相亲和闪婚使得两人之间缺少了解,需要很长时间来磨合,培养默契和感情,可两人就像是包裹着的蚕蛹,扯着对方的那根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对方完全扒开。但现在叶和泽已经快成功了,而韩染却还看不清对方。
了解叶和泽的喜好、小动作、工作,可他觉得叶和泽还是离的很远,他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没有安全感,就像是飘在天上的云,永远不会落地似得。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回过神来,两人的嘴唇已经贴在了一起。
韩染粗鲁地按住叶和泽的后脑,让两人离得更近一些,咬着叶和泽的下唇吸允。
叶和泽也不甘示弱,用手掐住韩染的下颚,等他松开牙关之后,又吻了上去。
像是两个缠斗不休的拳手,只剩下了攻击和掠夺。
韩染觉得自己有些缺氧,脑子里发蒙,只剩下了本能,他转身反客为主,将叶和泽压在书柜上亲吻着,不过片刻又被叶和泽拿回了主动权,整个空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濡湿的粘腻的亲吻声。
带着呛人烟油味的亲吻,两人异常地投入。
叶和泽有些失控,韩染早已没了清醒。
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韩染突然觉得有些凉意,后颈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候,隐约有电话铃声从书房外传来。
韩染瓮声瓮气地说:“有……有电话。”
叶和泽找回了一丝理智,额头贴在韩染的肩上喘着粗气。
韩染没有动,后背贴着的书柜玻璃门已经染上了体温,他靠着柜门喘息。
电话声不依不挠地响着,冲破了一切的暧昧情色。
叶和泽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说:“去吧。”
韩染挑起叶和泽的下巴,不服输地亲了一下才光着上身去接电话。
电话扔在卧室的床上,韩染扑上去拿起电话,是孔洁打来的。
“喂,韩染,你睡了吗?”孔洁语气有些着急。
韩染喘着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稳说:“还没有,有事吗?”
孔洁听他声音不对,但没多问,只说:“刚刚剧组来消息,明天不用去开工,投资人要撤资了。”
韩染一愣,虽然之前听孔洁说过,却没想到这么快,便问道:“怎么回事?刘筝那边怎么说的?”
孔洁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说:“本来那个投资人就不稳,今天还出了坠马的事,张恒昊公司现在要追究责任,投资人就顺势要撤资。”
韩染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想问问刘筝联系的另外投资人的事情,却没想好怎么开口。
孔洁说:“别担心,这戏还要接着拍的,刘筝刚话里透了点,说是搭上了一个姓洪的投资人,实力很强,再磨一磨差不多就能掏钱了。”
韩染听完,点点头,想到她看不见,便嗯了一声说:“行,刚好我这几天可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孔洁疑惑地问:“什么事?这种关键时刻你就该安静如鸡地在家给我待着,看剧本背台词等消息,千万别惹事。”
韩染被她说笑了,解释道:“没,就是回一趟家,好久没回去了。”顺便带叶和泽回去见见朱若芳,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跟孔洁说。
孔洁听他只是回家,顿时放心了,说了一句:“你自己安排吧,其他等我通知。”
韩染再三保证不惹事后才挂了电话,拿了一件T恤穿上,然后出去找叶和泽。
叶和泽正在煮咖啡,见韩染出来,像往常一样问他:“喝咖啡吗?”
韩染收到工作停摆的消息,也没了晚上不吃不喝的忌讳,点头说:“好。”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叶和泽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没放糖,只放了一点脱脂牛奶,韩染抿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头,自己跑到厨房拿了一盒方糖,给自己杯子里放了两块,觉得可能不太够,又放了一块才问叶和泽:“要不要糖?”
叶和泽拿着马克杯摇摇头,他喝咖啡从不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