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染顿时惊喜地看着彭辉,刚要感谢,却被他打断。
“你别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不能行还得看他那边怎么说,你回去跟经纪人商量下,尽快给我答复吧。”说完,彭辉背着手,嘴里噙着半支香烟,溜达走了。
韩染觉得这事不管成不成都得谢谢彭辉这份心意,但片场人多嘴杂,有些事儿还得私下里聊。不过这个还得跟孔洁说一声,他签了合同,不能接私活,即使是别人介绍的资源都得走公司流程,公司和经纪人还要抽成,虽说他下了决心不续约了,可现在合约期内还是得按规矩来,尤其是在合同最后的这大半年里,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回头解约的时候都是麻烦。这些都是韩染亲眼看着这些年跟米多文化解约的艺人们总结的经验和教训。
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跟孔洁汇报完,没一会儿孔洁那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彭辉真说要搭线?”孔洁问道。
韩染肯定地说:“嗯,彭导是这么个意思,说是正剧,让我跟公司商量下,决定好了给他回复。”
孔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韩染:“那你什么想法?”
韩染眼睫颤了颤,语气异常坚定地说:“我想试试。”
孔洁干脆地支持道:“好,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试试。”蔺凡的团队制作的电影大多都是当年的收视冠军,就冲着这点,哪怕是个脑残雷剧也得捏着鼻子上。别的不说,人气先上来才有余地谈质量。
韩染嗯了一声说:“我也这么想的。”
“我后天飞过去,你找个机会给人导演回个信,就说我后天到,随时都可以去见蔺凡,”提到彭辉,孔洁忽然问,“你知道彭辉喜欢什么吗?我正好给他买点谢礼带过去,大老远扛过去,显得更真诚。”
韩染才跟彭辉第一次合作,一共也没几天,怎么会知道彭辉的爱好,只能为难地说:“我……我观察一下?”
一听这话,孔洁就知道韩染是不知道的,不过想也知道,要是韩染情商那么高,也不至于现在才开始冒头。要说韩染原先运气不好,现在运气可是爆棚了,好事一个接一个地来,其实想想,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也没什么不好,偷摸钻营的人多了,就越显现出这样的老实人难能可贵。
之后又说了些工作安排,韩染就准备挂电话去看会儿剧本,刚彭辉只说了要补拍一些,台词还得再默一遍才行。
正要挂电话,孔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唉,先别挂,姚佳怡在医院堕胎被狗仔拍到了,她要是联系你的话,你自己学聪明些,躲远点知道吗?”
韩染没想到还有这茬,他想起来前阵子看到的消息,原来那个在医院被拍的女星是姚佳怡。顿时觉得这事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姚佳怡那么办事,早晚得翻船。她清纯的形象出道,一直以来维护的都很好,这被拍到去医院堕胎的丑闻,这条路怕是更难走了。
唏嘘的同时,韩染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一个个的都看着挺合拍,其实内心小九九一点都不少,反倒是刘立冬、胡一鸣还有彭辉这种看似不好相处的人总在关键时刻送温暖。
趁中午放饭前这段时间,接连补拍了好几个镜头,而下午的拍摄更加顺利。
也许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心里记挂着在宾馆的叶和泽,韩染今天的效率尤其的高,几乎每个镜头都是一条过,等到合同规定的下班时间,韩染换了自己的衣服,跟剧组大家一一道别,这才往学校停车场走去。
叶和泽穿着一件套头长衫、深色牛仔裤,一双运动鞋,头发自然服帖,靠着在车门上垂头看手机。
韩染惊喜地刚要开口,被潘莹扯了一下,就见来往的路人已经将两人围了一圈,便放下手,自己钻进车里,叶和泽随后也坐了进来,潘莹熟练地发动车子,开出人群包围。
“你怎么穿这样跑来?”韩染跟叶和泽生活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穿,觉得新鲜又怪异。
叶和泽眉头耸了耸,拉了一下背后的帽子反问:“不好看?”
韩染实话实说:“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不太习惯。”
叶和泽说:“好看就行了。”
韩染觉得他说的也在理,一时无言以对,悻悻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一身普通的运动衣,脚上也是一双运动鞋,还戴着一顶鸭舌帽,跟叶和泽看着就不是一个画风。
叶和泽穿那样看着就是高材生,他穿这样怎么看都是只有体育成绩过得去的学渣。可事实上,韩染上学的时候,体育成绩也是平平,没有多出彩。
叶和泽指了指他胸前的字母,又指了指自己的,说:“情侣衫。”
经他一提,韩染低头看才发现,两人身上的连帽衫是同款色系,叶和泽胸前的字母是‘IN’,自己的是‘ON’。不看还好,看了以后,韩染瞬间脸黑了。
叶和泽却是不嫌事大,补充道:“属性分明。”
噗嗤一声,正在开车的潘莹笑了出来,她透过后视镜全看见了,听见叶和泽说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染青着脸,顿时觉得叶和泽还是别解开封印的好,解开之后除了泰迪附身,还增添了挑事属性,强忍着掐死叶和泽的冲动,韩染说:“潘莹,等会找个地方在后备箱拿件衣服让我换了。”
说完,他撇开头不看叶和泽。潘莹抬眼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后座上的情形,心想这衣服是不可能换下来了,但也不好扫韩染的面子,便应了下来。
……
衣服最终还是没能换掉,韩染跟叶和泽穿着所谓标明属性的衣服在景区游荡了一圈,后来还一块吃了街边摊,等回酒店的时候,韩染又已经累得想不起来衣服的事情了。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叶和泽搂着韩染说:“我明天早上就走,你什么时候休假?”
韩染算了算说:“大概三天后吧,那天没我的戏,可以回去。”
叶和泽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在他额前落下一吻说:“早点休息吧。”
韩染没有反驳,翻身躺下,心里却在腹诽叶和泽的别扭。三天后是叶和泽的生日,明明就是想问自己在他生日那天有没有空却不直接问,拐弯抹角地打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礼物。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惦记生日礼物,韩染不得不在吐槽一句幼稚,然后开始盘算着给叶和泽送点什么好。
第七十四章 (过渡+捉
结束短暂的二人世界, 叶和泽独自回了首都。韩染留下来继续工作,同时规划着三天后叶和泽生日的事情。毕竟是婚后两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韩染的生日是在一月底,今年生日的时候还不认识叶和泽, 他是在剧组里拍了个大夜戏,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即使再怎么落魄,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 都能收到来自母亲的祝福,要是有空的话还能专程回家吃一碗长寿面,也算是幸福。可叶和泽这些年怎么过的他虽然不说,韩染想也知道并不怎么好。
不缺吃少穿, 却独独没有家人的陪伴,可现在不同了, 他有了自己的家, 有关心他在乎他的人。
经历过伤痛才会成长,体会过孤独才知道陪伴的难能可贵。不论是韩染还是叶和泽,两人都是不健全的图形,在经历磨合碰撞之后渐渐地融合, 互相慰藉着对方的伤痛。如今,叶和泽已经是韩染手中的风筝, 再需要些时间就会飘落下来,从而长久地相伴。
叶和泽回到了首都, 坐在办公室里听方净言汇报,刚从韩染那里回来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她还做了什么?”叶和泽攒眉问道, 语气有些不耐烦。
方净言一板一眼地回答说:“除了每晚喝的醉醺醺之外,没别的了。”这已经不是小事,要再有其他麻烦,方净言有理由相信叶和泽会彻底对童雅舒失去耐心。
童雅舒本来酒瘾就大,在怀孕期间喝酒被叶友萧发现,发了好大一通火,这才收敛了几年,没想到叶友萧在医院躺了许久,她头上的紧箍咒也松了,这毛病又回来了。喝酒不说,为了不被人发现,喝酒还不带司机,喝完之后酒驾遇到交警巡查,怕身份暴露竟然一路冲过障碍,在这过程中撞了一位交警,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酒驾外加肇事逃逸,这两个加在一块,叶和泽都想直接报警亲自清理门户。
叶和泽揉了揉额角问:“她现在在哪?”
方净言回答:“应该在家里。”
想起现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的童雅舒,叶和泽就感到厌烦。他拿起外套,对方净言说:“走吧,去老宅。”
不管事情怎么解决,他都得亲自去看看。
在去老宅的路上,叶和泽想好了,等见到童雅舒的时候直接拎着她去自首。上次车祸的事情给她的教训不够,是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可等在老宅看到叶友萧还有一旁的叶显仁的时候,叶和泽愣了一下,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毛,垂眸掩下眼里的厌恶与怒气,走到叶友萧身边问道:“大哥怎么从医院出来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吗?”
叶友萧也是在医院待烦了,再加上最近精神头好了些,又很久没见儿子,专程从医院回家看儿子的,却没想到撞见童雅舒跟叶显仁商量对策。
想到这里,叶友萧脸色铁青,刮了童雅舒一眼,胸腔震动,喘了口气才尽量和颜悦色地对叶和泽说:“我等会就回去,小泽先别急着走,等会送我回去。”一句话断了叶和泽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后路。
叶和泽本就是来处理童雅舒惹下的麻烦,见叶友萧这样的表情,八成是他听到了什么才气成这样。他点点头,叫了一声:“叶叔。”之后便自顾自地坐到叶友萧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闹剧。
童雅舒这次是真怕了,上回叶友萧发火差点把她净身出户,但看着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还是放过了她,可这回却没那么幸运,肚子里没有保命符,还撞了人……想到这些,童雅舒抬起头悄悄观察叶友萧的神情,正巧对上叶友萧冰冷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忙垂下头一言不发。
“友萧,这次确实小雅不对,可她是你老婆,出了事你脸上也无光,”说着,叶显仁看到叶友萧脸色越来越黑,即将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开始打感情牌,“再者说,壹壹还小,离不得人……”后头的话他没明着说,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就算是为了孩子考虑也要保住童雅舒。
不提壹壹还好,一提壹壹叶友萧嘲讽地看了童雅舒一眼,他因着生病,还有些憔悴,之前瘦下去的肉还都没补回来,眼眶凹了下去,眼珠子有些凸出,就像一个紧紧盯着你的死人。
在场众人都看到了,叶和泽没有出声,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叶显仁莫名地有些心虚,当年这媒是他亲自牵线搭桥,这些年来一直过得不错,童雅舒嗜酒的毛病,之前他就知道,只认为是无伤大雅,婚后就收敛了,可现在看来却与他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童雅舒压根连头都不敢抬,却依旧能感觉到叶友萧的眼神就像是两道冰锥,刺得她头皮发麻。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谁都没再出声。偶尔能听到叶友萧喘粗气还有咳嗽声。
“去自首,我亲自带你去。”过了很久叶友萧突然说道。
叶显仁有些吃惊,他要的不是这句话,想再劝慰两句,但看着叶友萧的表情又一时说不上其他的话来。
童雅舒浑身一软,从沙发上滑落下来,她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怔了一会儿才抖着嘴唇说:“别,我错了,我……我再也不喝酒了,不要送我去坐牢!”
“友萧,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叶显仁还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势,话里话外针对这叶和泽不够,还用眼神瞟过去。
叶和泽听罢,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淡定地坐在原地。
“没有谁说什么,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叶友萧说话开始大喘气。
见此,叶和泽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放在叶友萧的手边之后又坐了回去。因为要商量事,家里的仆人都让去了后院,这些事只能叶和泽亲自动手。其实护工也跟着回来了,但却在车上等着,叶友萧没让她一块进屋。
叶显仁见到叶和泽这殷勤的样子,鄙夷地哼了一声。
童雅舒依旧是哭,哭的楚楚可怜,泪水砸在衣摆上,绽出一朵花来。她本就长得好,即使已为人母依旧风韵不减,气质娴静,这时哭起来实在惹人怜惜。
叶友萧颤着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扶着沙发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童雅舒面前,慢悠悠地蹲下身,刚要说话,就听到叶显仁的声音传来:“友萧啊,按说你们的家室我虽然是长辈,却不好插手,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花些钱就能解决的事,你真的忍心让壹壹和小雅母子分离?”
叶显仁试图再劝劝叶友萧,他不知叶友萧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决定,可童雅舒却是他一步重要的棋。
叶友萧虽然目前病情看似好转,可谁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就忽然撒手走了,到时候信达让叶和泽那个小崽子当家,他们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叶和泽不比叶友萧,冷情冷性,软硬不吃却又十分难缠,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把自己赶出信达。但是童雅舒不一样,她手里还有个孩子,叶友萧的亲生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要真到那个时候,总能帮些忙。
叶友萧却不理他,撑着膝盖蹲了下来,轻声对童雅舒说:“不要怕,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