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折磨了两部剧,顾影帝终于明白朽木不可雕也,而时焕也不接电视剧了。
五十集的电视剧来回播放,这谁顶得住啊?
“虽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的,什么晚会啊庆典啊也经常见面,但是歌手和演员是很不一样的两个职业。”顾琢章这套模板已经背了快一个月了,说的非常熟练,“作为一个歌手,你觉得进组拍戏的生活和做歌手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时焕:恕我直言,这个问题一定是节目组写给他背的。看来大家为了钱都不容易。
“就生活来说的话,拍戏的时候作息规律点,巡演的时候不规律点。”时焕对于这方面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对于他而言就是两种不同的工作方式,一个他擅长,一个他完全不会。
要不是拍戏给钱多,他也不想去找这种罪受。
“那你喜欢在剧组的生活吗?”
“还可以。”
“那太好了,接下来的七天,你可以当成在剧组。”
“???”
“因为我的职业是演员,所以我们要用这七天排一出戏。”
时焕现在是真的懵逼了,这跟原本说的完全不一样吧?!
不是说同居七天吗?
这就是你们节目表现职业碰撞的方式?
哪里会有还要自己做饭自己打扫的剧组?
他还想挣扎一下:“演员就演戏,那医生就要去做手术?”
“没有mc是医生,但是有一个是建筑师,他们要造房子。”
“七天造房子?”
“每七天做一个工序。这一季设计,下一季造。好了,扫毒、武侠、自闭症、极限运动,选一个吧。”
时焕沉默。
“上几个嘉宾也是这样沉默的,那我们就武侠好了。”
时焕:“就我俩演?”
“嗯,在这个剧本里挑一段简单点的戏,拍10分钟就可以了。不难的,而且你还有经验。”说道“经验”这两个字,顾琢章还加重了语调。
刚爆出演戏的时候,时焕的粉丝为了吹他,说他是一张白纸,有发展的潜力,后来他们发现自己的偶像是一张质量极好的油纸,你往上泼漆也一点颜色都留不下。最后,他们就只能吹美颜盛世了。
时焕粉丝:我真努力.jpg
“你挑一挑吧。”顾琢章把剧本递给他。
《醉酒当歌》整个故事都挺……普通,就是讲了一个藉藉无名的年轻少侠成名的故事;成名的方式也很……普通,就是他为了报仇刻苦练剑,打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仇家。
至于为什么报仇,剧本,嗯,没写。
不愧是拿来应付综艺的剧本。
顾琢章就着递剧本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地坐在了时焕旁边。
熟悉又陌生的沐浴露香味笼罩着时焕,他的指尖和心脏跟着颤了颤,这才恍惚间想起男人吃完饭去洗了个澡。
顾琢章凑得不太近却也不远,目光专注地看着剧本,突然开口:“这里倒是没有适合你的角色。”
副导演:说句实话,就没有适合时焕演的角色。
“那就这场戏吧。”时焕指了指剧本的中间。
那是一场对峙的戏,年轻的白衣少侠孑然地站在武林大会的比武台上,剑指武林盟主,言辞坚定,列出罪状。
时焕选这场戏的理由不是白衣少侠的风姿绰约,是这场戏顾琢章比较累,既有文戏也有武戏,来作为嘲笑他的代价。
“那你演武林盟主?”顾琢章倒是不在意,挑着眉转头看向他。
“我演什么有差——”时焕面无表情地回头,直直地对上顾琢章的双眼,眸色沉到漆黑,可以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倒影。他们距离太近了,呼吸缠绕在一起,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传来的热意,真实的、温暖的,执手相伴的距离。
时焕故作冷静地继续吐出最后两个字:“别吗?”
顾琢章不着痕迹地退了一点:“嗯,没有。”
☆、顶流看别人演戏啦
索性节目组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服装道具和场景都会帮忙安排好,时焕和顾琢章只需要琢磨戏就好了。
到这一刻,时焕明白了为什么顾琢章会接这个综艺。
顾琢章平常看着正正经经一个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戏疯子。
他当初为了演一个罪犯,找了关系去监狱里探监,连续探了几十天,要不是身边人死命拦着,他还打算想办法去监狱里待个十天。
最后没去成,也不是因为身边人和他说监狱有多少危险,是因为那个导演跟他说:“你演的这个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啊,进去待个十天,你能体会到酒驾被逮和杀人被捕的区别吗?”
他觉得有道理,开始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见见那些判了死刑的犯人。
顾琢章对自己很苛责,他演的每一个人物都会仔细考虑神态眼神、细节动作,还追求真实,基本每一次演戏都要去观察相关人员,但是对其他人甚是宽容。
时焕当时问过他:“你不觉得看我演戏很难以忍受吗?”
顾琢章看起来不是很严肃,但也没有笑,他平常一样的开口:“我如何去演绎一个角色是我的选择,没有必要强求他人。你演戏,是市场的选择,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演技和你差不多的人,没有必要苛责。”
时焕嘀咕:“我以为你会怪我们这些流量破坏了你们演戏的土壤?”
顾琢章这个时候倒是笑了:“如果有人给我几千万,让我在台上随便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也会去的。这个时候,你会怪我破坏了你们唱歌的土壤吗?”
当然不会,影帝唱歌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焕倒是有点明白了,所以他拍烂戏网友只是嘲他,而他“抄袭”直接毁了他的本职工作,才会落到现在人人喊打的地步,原来如此。
这个综艺可以让顾琢章近距离地接触很多职业,以及这些人生活中被职业习惯影响的小细节。而且这些人还可以和顾琢章所擅长的演戏搭建起桥梁,他可以观察镜头下专业大佬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细节,这些可以被直接捕捉到但是又自然的小动作他甚至下次可以直接用。
很多年后,时焕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他听,顾琢章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忍俊不禁:“就没有可能是这个综艺给的钱够多?”
时焕:“哦。”
“逗你的,钱是一部分理由,你说的才是主要原因。”顾琢章哄他。
“哦。”嘴角泻出笑意。
时焕帮着顾琢章收拾了桌子,把剧本放进茶几底下的抽屉时发现有几盘CD静静地躺着。
“这是什么?”时焕随手拿出了一张,用自己手上的弹吉他的薄茧磕了磕光盘的边缘。
光盘上空白一片,只有简单的“你是谁”三个字和综艺的logo。
“前几个嘉宾拍的片段。”顾琢章看着时焕的脸,脸色是冷淡的,但是眼神流落出星光般的期待,“放映机在那里,可以投影。”
在节目组的帮助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看视频。这个视频不是最后拍出来的结果,而是这七天里NG的片段和花絮剪辑而成的,一式两份,一份嘉宾带走,一份留给顾琢章,现在倒是便宜了时焕看别人的笑话。
第一张CD是舞蹈家何琮,他挑的片段是拯救人质。
废弃空荡的工厂仅有两三只冷白的灯管在闪,影像传递不了温度和湿度,但是灰暗的色调让人仿佛可以闻到潮湿阴冷的空气,滴答滴答,水珠有规律地滴在地上,特殊的音效放大了效果,宛如是滴在耳蜗深处,让人头皮发麻。首先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根钢管,尖锐的一端有一层参差不齐的污浊,你可以说这是污泥,或者更大的可能,是血污。黑色裤脚被塞在军靴里显得脚踝劲瘦的男人拎着钢管,走进了画面。
气氛很好,道具很到位,服装没问题,那截小腿也很漂亮。
就是——
这个舞蹈家让人感觉他下一刻就会来个云里前桥,瞬间毁掉打架的氛围。
“这是第一天。”顾琢章的声音适当地响起:“他有点紧张,所以走路有点用力,后来适应镜头了就好很多了。”
画面一转,下一帧是花絮。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男人在跟着武术指导学习动作,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都非常简单,何琮看一遍就能完全扒下来,而且何琮手长脚长,做的动作幅度更大更漂亮。
只是——
能让人马上想起在网上流传甚广的“你们别打了!”“你们快别打了!”。
“咳咳,何老师一开始不是很适应打戏的力度。”顾琢章又说。
时焕摁了暂停键,刚好停在何琮老师的手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都觉得自己再看下去都是在黑这位老师。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
时焕心里想着:说起来,指不定我演戏比他更尴尬,人只是动作力度有点奇怪,我是整个人都看起来僵硬。还得把这种黑历史留一份给前男友,呵呵。
“其实七天后拍出的成品还可以,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上网搜一下。”顾琢章看着时焕的脸色有点奇怪。
“周姐,时哥的新电影这个月应该就要开始宣发了,但是剧组没有通知我们。”小吴说道。
“人剧组估计想尽了办法在剪时焕的戏份,还带他宣发,怕是被抵制得更厉害。”周姐冷声。星光娱乐不做人,舍弃得爽快,直接把时焕的工作助理分干净了,就留了个时焕自己发工资的生活助理。偏偏时焕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不会道歉,却也没有实际证据,那就冷处理。他一路走来太顺也得罪了太多人,平常为人又有些冷淡,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人愿意赌上一切帮他。等到这个综艺拍完,演唱会巡演完,估计就真的没活干了。
唉,演唱会。就现在这个样子,再加上星光娱乐从中作梗,演唱会的门票能卖出几张她心里也没数。
☆、流量演戏的第一天
第二天清早,时焕就被节目组从床上挖起来,他其实睡得不是很死。昨天晚上刷微博评论刷到很晚,时焕从前被带节奏说#时焕滚出娱乐圈#的时候,他没有很在意,可能这回是真的真心被扔在地上践踏,看着黑正的文字,倒是明白了什么叫字字诛心。因为睡得晚加上睡眠质量不好,时焕被吵醒的时候不是很清醒也不是很困倦,索性时焕那点起床气发作起来只是沉默得厉害,不然又多了个耍大牌的“证据”。
车停在别墅门口,节目组为了拍摄更多的物料,安排顾琢章开车载时焕。
出乎意料的是车上并没有摄像师傅,只有几个摄像头。
“昨晚没睡好?”顾琢章握着方向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语气比昨天亲昵不少,隐约还能听出不满。
时焕下意识地看向摄像头。
“我做了点手脚。”后视镜里头,节目组的车疯狂打着示意灯,但是在车流里又不能做什么。
时焕缓缓勾起来了唇,身体慢慢放松陷在皮质的座椅里,这是他这个月里最放松的时候,也是他这个月里第一个笑。
“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也都可以说。”顾琢章的声音温淡,给人可靠的感觉。按照时焕对顾琢章的了解,这句话等同于承诺。
时焕接那个电话的时候没醉,他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又懦弱地向顾琢章祈求相信和怜悯,而这个男人对他又一向心软。
他怎么舍得让顾琢章和自己一起跌到泥潭里?
“顾琢章,我想要一个答案,你已经给过我了,但是我只能自己想明白。”时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他侧着脸看不清神色。
顾琢章立刻明白了他在说的答案是什么,是他们分歧的原因,是他们争吵的原因,是他们之间的死结。
他从未怀疑他和时焕之间是相爱的,哪怕他们闹得最惨烈的时候,但是这个死结像是天堑,隔出了他们之间的天涯海角。
此刻的顾琢章只是喉结滚了滚,应声:“好。”
之后就是一路沉默地到了拍摄基地,导演和副导演又急又躁地走到他们面前,把摄像头和麦弄坏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无论是调情还是吵架,都让人想知道啊。
导演想说他们两句,看着两个人的脸又憋了回去。
网传,没有人能对着时焕的脸骂他。
导演心里想着,反正说他们两句,他们也肯定不会当回事的。然后又拽着副导演原路走回去。
顾琢章和时焕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跟着工作人员去换衣服。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越是考究精致,越显得人贵气。往往古装都喜欢加花纹刺绣来增添服装的细节,但是有些时候,愈是简单愈见风骨。
顾琢章换了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衣,发带是白的,内衬是白的,外袍是白的,甚至连腰带也是纯白一片。时焕从入行以来就从未见过干净成这样的古装,但就是这样的古装衬得顾琢章一丝的烟火气都寻不着,衣袂临风,当真是红尘客。
顾琢章看向时焕的目光带着惊艳,没忍住,夸了夸他:“这个扮相很好看。”
“没有你好看。”时焕想都没想回道,倒是噎住了顾琢章。
两人被安排去拍了定妆照。认真说的话,节目组安排了这么多场景,服装道具什么的并不是那么精致,但是两个人都是披个麻袋都英俊的脸和气质,倒是显得节目组花了大价钱制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