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晖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又哪跟哪啊?和着他们以前不过问自己感情的事,是因为把精力放在欧阳身上,现在欧阳经常不见人影,只好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了?
许茹给他解释:“就是夏天的时候,团团从何国回来之前,我们不是知道他性取向的事情,非常委婉地想撮合你们……你爸还特地先问问你感情状况,那时候他不是听说你好像谈恋爱了吗?”
宋耀晖:“我不是否认了吗?”
宋长河:“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呀!你……这小半年不像是谈恋爱的呀,像出家人,甚至比以前回家时间都多!”
宋耀晖:“不是想多陪陪你们嘛!”
许茹“切”了一声:“团团上大学第一年怎么没见你想多陪陪我们,你像是终于有时间出去消遣一样,总不见人!你和妈说说,你和团团真的没有可能?”
宋耀晖咀嚼的动作停了两秒,怎么说会比较好?
在他犹豫这个时间,许茹继续说道:“你这小半年的表现,我和你爸怀疑,你会不会是因为团团回家住了,所以也总呆家里?”
宋耀晖继续沉默,你们继续,看你们现在猜测到哪个程度……
宋长河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出夫妻俩嘀咕了很久的想法:“你看你老大不小了,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少,不管是商业活动还是娱乐消遣,总能认识同类吧?你怎么就没个交往的人呢?是不是……因为把团团从小教养长大,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宋耀晖放下筷子,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或许吧!”
两夫妻激动起来,许茹追问:“真的?你几个月前不是还不承认吗?怎么突然就转变主意了?”
宋耀晖对上父母等待答案的目光,想想几个月过去了,是能“暴露”一些自己的感情状况了。
宋耀晖:“看着他长大的,什么都要替他想的习惯不容易改也不愿意改,对他身上好的坏的也都能接受,我又没有喜欢的人。知道他也喜欢男人,又听了你们说的那些话,就难免不往这方面想。
“细想下来,也不排斥,想的多了,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本来两个男人就不比正常夫妻处得长久,我要是和团团真多转变成情侣关系,对以后两个人也都没什么坏处,反而更能替对方着想,更能互相迁就和包容。”
许茹着急问:“那团团呢?团团有这意思吗?”
宋耀晖:“他傻乎乎的,又没谈过恋爱,把他留在身边、留在咱家,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吗?”
宋长河和许茹听完自己儿子的论调,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起身,把筷子重重敲到宋耀晖头上,异口同声:“胡闹!”
宋耀晖两手捂着头,“这不是你们期望的吗?”
宋长河恨铁不成钢:“放屁!玩心眼团团肯定玩不过你,但是他以后反应过来了呢?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呢?除非他也想和你处,不然你死了这条心!”
宋耀晖心想,欧阳德稳是你们亲儿子!
宋耀晖转变态度,认真地说:“让他喜欢我不容易吗,他本来对我就有一种依赖,从小就崇拜我,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后,这段时间对我好像有那方面意思。或许你们去问问,暗示暗示……”
许茹叹气:“我能替你们愁死!我白头发都愁出来了!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宋耀晖:“少操点心,有时间就找朋友喝喝茶、美美容、逛逛街、旅旅游!”
宋长河一瞪眼:“你们倒是让我们省心呀,一个个不省心有什么资格说出让我们少操心的话?”
宋耀晖擦擦嘴,准备结束早饭时间:“行吧,尽早让你们如愿,让你们干儿子变成儿媳妇!”
看着儿子抛下这句话就离开饭桌,两口子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何况不早就接受现实了吗?两人能好,能陪伴到老,也是退而求其次地最好结果了。
宋长河:“这样最好了,耀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八九不离十!”
许茹也有了笑意:“当初和他提的时候,这小子还说‘看不上’!这才多久,就……听他这口气,倒是有处上了的意思。我看团团这学期和耀晖的相处就有点不同,比以前有点腻歪歪的。”
宋长河:“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少插手少干预,过什么样,他们自己对自己负责。我等会出去,找老赵他们打球去……”
许茹:“别忘记晚上和大哥一家吃饭,团团今天下午也回来。”
宋长河起身,答应下来:“知道了,忘不了!吃完饭找白微夫妻俩聊聊吧。孩子从小给我们家当儿子,这长大成年,又要给我们家当媳妇,总要打个招呼。”
许茹:“是该说说!去年我们还去他那过的元旦……等两个孩子确定关系,两家就真成一家了,到时可得好好聚聚!”
……
宋耀晖下午五点到了学校,接到活动结束的欧阳。
宋耀晖看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累了吧,那面比J市冷吧?”
欧阳德稳摇摇头:“都还好,主要是精神的冲击很大。”
宋耀晖心疼地问:“这么久了,对这个社会应该早就有这方面的认知,还没习惯?”
欧阳叹口气:“是呀!虽然早就知道,世上不幸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不幸和困苦,或大或小。但每次面对,还是会……难受,总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有一种无力感。”
宋耀晖想摸摸他的头,但还是为了交通安全忍下了,“你要走的这条路还很长,心态要调整好,再这样,别怪我拦着你不让你继续做下去。”
欧阳笑笑:“知道了!我们带队老师说,这是正常心理,也会给我们做心理疏导。放心吧,走了两天两夜,想我没?”
宋耀晖看他恢复过来,才放下心来。欧阳这次活动是因为半年前爆出的新闻,一个脑瘫小女孩被自己爷爷和爸爸溺死,这事再社会上引起很大的轰动和讨论。
“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发起“脑瘫儿童滋养计划”,集结社会各界的爱心,来帮助贫困脑瘫儿童。J大爱心社也响应此次活动,和经常合作的一家慈善基金会也参与了“脑瘫儿童滋养计划”。
欧阳他们社团这次活动,算是给他们前期的“滋养计划”做首位,去探望他们资助的儿童和家庭,做一个活动反馈。
宋耀晖知道以欧阳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对这个社会中过得困难、困苦的人的认知太少太浅薄。他们社团活动面对的人群还不是最难、最不幸的那群人,以后欧阳还要面对更多,宋耀晖只希望欧阳在面对这些的时候,能照顾好他自己的身心健康。
欧阳就着他哥的问题,说了几句这两天的活动内容,就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就放假一天,还要纠缠在“工作”上,也想着留点时间和精力陪陪他哥和干妈宋叔叔。
欧阳:“我们直接去饭店吗?和大伯他们约的几点?”
宋耀晖:“没什么确切的时间,我妈三点多钟就和大伯母逛街去了,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在商场里玩,订的饭店离他们不远,到了以后招呼一声没多会就能到齐。”
欧阳:“爷爷不来吗?”
宋耀晖:“爷爷和老朋友出门了。”
宋耀晖又笑着给欧阳讲了讲今天早晨饭桌上的事情,引得欧阳大笑,问:“那咱们什么时候‘确定’交往啊?”
宋耀晖:“别太得意,哪天被他们知道真相,受罪的还是我!”
☆、第 59 章
两家十来口人,热热闹闹的,又有孩子在,饭局持续的久了点。宋长河一家回到家后,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几人在客厅里坐下,准备喝点水再上去。
宋长河不禁感慨,“真羡慕我大哥,退休后返聘,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说,也不耽误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欧阳和宋耀晖对视一眼,吐吐舌头。
许茹拍拍宋长河的手,安慰他:“我记得去年也是和耀明一家吃饭的时候,团团说以后会代孕,后来好像什么时候也说过会收 | 养 || 孩子,比耀晖强,总归让我们有个盼头。”
许茹说完这句话,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问题,今天也没喝几口酒,怎么就是想不出来问题在哪儿呢?
宋长河刚想起身上楼休息,又坐下来,“早晨不是说要和白微视频吗?刚才回家的路上问了,这会有时间,正好他们午休过、晚饭前,现在团团也在。团团,给你爸发视频。”
欧阳拿起茶几上的iPad,用他干妈的号登入,一边开视频一边告诉他们:“我今天早晨起得太早,没事情做,就发个视频给他们。那时候他们刚准备睡下,还被我爸说了两句,说我不会挑时间,聊起来挂断电话后我妈肯定会兴奋的不好入睡……”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接通了视频。
两边打招呼,又各自聊了聊假期生活,欧阳打着哈欠说:“爸、妈,你们和干妈、宋叔叔聊吧,我上去洗洗休息了,昨晚在外面没睡好,刚才还被大哥家两个小孩折腾……”
许茹让他赶紧上去,对面的林瞿麦也对宋耀晖说:“耀晖,你也去休息吧,我和你爸妈多聊两句。”
宋耀晖:“那我上去了,白叔叔、林阿姨,再见!爸妈,你们注意时间。”
说完,也跟着欧阳后面上楼去了。
许茹和宋长河虽然从知道欧阳也是同性恋开始,就有意撮合他和宋耀晖,但是也只是在宋耀晖面前提过。他们没和欧阳白微夫妇说过这个事情,一是因为知道这夫妻俩对儿子的任何决定都是尊重和支持的态度,再一个原因是,这毕竟只是他们夫妻最美好的愿望,成不成难说。
今天早晨听自家儿子的意思,貌似两人真多有戏,那话里话外甚至让人觉得离正式交往也不远了。于是就想趁着今天,跟欧阳的父母也说说这个事情。
许茹示意宋长河开口,宋长河也没推诿,“白微啊,还有弟妹,你们觉得我们家耀晖怎么样?”
对面两人好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宋长河继续说:“你觉得我们两家做亲家怎么样?”
许茹看到对面两人脸上像是有些惊讶,还有些笑意,对他们说:“我觉得耀晖要是和团团发展成情侣关系,也挺好。两个人毕竟互相了解,相处起来也能互相迁就和照顾。”
对面的欧阳白微轻咳一声,说:“如果耀晖能和团团发展出这样的关系,我们当然是非常期盼的。我们相信耀晖的人品,也相信他能照顾好团团。毕竟国内同性恋处境还并不是那么好,如果团团在感情上,能受到耀晖的照顾,我们也能放心很多。”
许茹又把两人的相处情况、宋耀晖早晨的话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对面的“未来亲家”,并把三者结合起来,下了定论:“快一点,或许春节的时候两人就能确立关系,晚也不会晚多久。耀晖是个做了决定就去做的人,你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许茹没有听到对面的林瞿麦对这个问题发表太多的想法,想问她是不是不太认同他们的说法。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林瞿麦就换了个话题。
林瞿麦:“许姐,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可以再一起出来玩一趟。也不一定非要去华国或者来荷国,找个有兴趣的地方,不仅见了面,还顺带旅游了。”
许茹说自己这面的情况,说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和老宋一起出门的可能性有多大之类。
对面的欧阳白微对他们说:“我去倒杯水过来,你们先聊。”
于是宋长河喝许茹看到林瞿麦稍微调整了一下镜头,许茹随意一问:“小麦,你们家背景墙上的照片又换啦?我记得上月视频的时候,还是你们从团团朋友圈下下来的几张照片,打印贴上的。”
iPad上的林瞿麦转头,又转回来,笑着说:“刚换没几天,是旧照片,就是团团暑假过来我们一起出去旅行那次拍的,我好像给你发过。我带你看看。”
于是许茹看到林瞿麦站起身来,视频中开始出现一张张照片,话外林瞿麦给他们讲都是在哪个国家拍的,照片中的他们当时在干什么。
许茹和宋长河还看到一张自家两个儿子的合影,还有一张四人合影,还听到林瞿麦笑着说,“茹姐,你看你把两个孩子养大多好,真是精神!”
许茹刚要附和几句,听到了欧阳白微回来的声音,“结束了?没有?怎么不坐下来?”
又看到镜头里的画面变了,又变成了欧阳白微夫妻,听到林瞿麦的声音,“给茹姐看看照片……”
屏幕中欧阳白微坐下,把水递给林瞿麦,又把镜头调了调,继续聊起来。
考虑到宋长河夫妻的休息时间,欧阳白微那面在十一点前结束了视频通话。
许茹和宋长河一起上楼,一边走一边问宋长河:“老宋,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呼之欲出的问题,就是想不起来。”
宋长河摆摆手:“虽然没喝多,但总归喝了酒,有什么明天再想。”
许茹听了他的话,放弃了继续思考,对宋长河说:“赶紧进去洗洗,我给你找睡衣,别磨蹭啊!”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许茹,有点睡不着,总觉得自己想的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虽然想的有点久,但总归是慢慢入睡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不容易睡着的许茹,天没亮早早醒来——她觉得自己梦里都焦躁不安。
半躺在床上,许茹突然去摇晃宋长河:“老宋、老宋,快起床!宋长河,快起来,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