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闻,是俞浦深喜欢的气味。
他忍不住俯身在林景铄的颈侧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消失的红痕。
“——”
林景铄表示自己已经因为CPU过热放弃思考,看着俞浦深的脸都觉得模糊重影,看不太真切。
他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
俞浦深哭笑不得地擦掉他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哄孩子似的拍了拍林景铄的后背。
“好了好了,乖孩子。”俞浦深低声道,还不忘关掉已经开始重播的视频。
现在已经是八点过半的时间,俞浦深又和林景铄说了会话腻味了一会,赶在九点前定好闹钟爬上床。
林景铄看看时间,又看看拔X无情(?),已经钻进被子里开始酝酿睡意的俞浦深,发出了迷茫的声音。
“我先睡一会。”俞浦深打了个呵欠,裹着被子蹭了蹭枕头,往边上拱了拱空出一半床位,“你要是困的话睡这边。”
“我还好。”林景铄动摇了一瞬,但这个时间还远远不到他的日常休息时间——作为二十出头的新时代好青年,九点只能算是夜生活的开始好吗。
“嗯……”俞浦深闭着眼,从被子里伸出手胡乱摸了摸林景铄的头发,“那你随意……”
虽然他的工作间里堆了不少叫他分分钟掉马的东西,但混乱程度也大大迷惑了视线,使得那些藏在柜子里抽屉里的蛛丝马迹变得愈发难以看清。
而且在林景铄面前掉不掉马的,俞浦深并没有太在意。
但林景铄最后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里,玩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机。俞浦深说了随意,他也不至于到处乱扒跟个私生粉一样。当然他也不是不想坐在俞浦深给他空出来的那一半床位上,一侧头就能看到俞浦深的睡颜,可对自己自控能力很有逼数的林景铄,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选项。
俞浦深看起来真的很累,又是有点动静就会醒的体质,林景铄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睡觉。
说不定今天要睡客厅了啊。
林景铄看看客厅里的超大沙发,沙发上四五个形状不一的抱枕和边上的毛毯,以及俞浦深没写完摊在茶几上的笔记本,觉得睡客厅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窃喜和如释重负。
能睡在俞浦深家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逃避了和俞浦深同床共枕这一进度条过快以至于他CPU过热的任务,无疑让他松了口气。
要不然他今天晚上就不用想睡觉的事情了。
……
不过很快,林景铄就知道为什么俞浦深那么爽快地让他睡自己房间自己的床了。
——俞浦深这一觉只睡到十一点多,和林景铄十二点洗脸刷牙睡觉的作息形成了完美时间差。等到林景铄躺在俞浦深床上脸红心跳满脑袋乱码的时候,俞浦深已经打开工作间的台灯翻开写到一半的笔记,继续认真干活。
白天的脑袋清醒一点拿来整理资料理顺大纲逻辑,深夜则是俞浦深的灵感集中爆发期。特别是现在有点昏昏沉沉的时候,脑袋里飘着的全是各种不切实际又刺激的新鲜花样。
他看着台灯,从他小学用到现在的台灯依然勤勤恳恳地发光发亮,脑袋里照映出的却是海底的不夜城。
只开了台灯,墙上就会投射出奇奇怪怪的阴影轮廓,像极了海怪游曳而过的残像。
俞浦深相信这世上有鬼,那么现在凌晨十二点正好,是否就有幽魂倒吊在他的灯上,他抬头时正好能碰触到冰凉的呼吸。
仿佛窗户没有关紧,从缝隙钻进来的风。
他因为这种联想笑出了声。
俞浦深的身体疲惫,提醒着他已经不是几年前还能连着两三个通宵熬的年轻人了,作为逼近三十大关的中年预备役,就算是之前稍微补了几个小时的觉,也依然没办法在深夜保持亢奋。
但他的精神却是亢奋,白天沉闷梳理逻辑填补资料的故事,到了晚上就会变得疯狂起来。
像是白天死气沉沉的迷屋,机关被黑夜所触动。
故事走向变得不可捉摸。
直到林景铄熬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凌晨三点半,在他路过工作间的时候,还能从门缝看到没有熄灭的灯光。
林景铄想起了贴在冰箱里的便利贴。
他热晚饭的时候看到了,但现在才明白意思。
——咖啡要藏在柜子最里面,红茶上贴着晚饭前,而冰箱里的牛奶上,写着凌晨用三个大字。
下面还划重点写了高火加热一分钟。
事实上要不是今天林景铄留宿,到了晚上还会有个夜班助理负责看着俞浦深的夜间作息,给他灌热牛奶天亮前无论如何把俞浦深弄去睡觉,以保证俞浦深昼夜颠倒的前提下起码睡眠是充足的。
林景铄主动担负起了这个工作。
他倒了一杯牛奶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轻轻敲了敲门,小心地推门蹭了进去。
工作间入目是和卧室一样的混乱状态,揉成团的废稿和资料堆得到处都是,昭示着他出国的那一个月俞浦深没有一天是在家咸鱼的。
不过俞浦深没有在写东西,而是正缝着些什么,再走近看就发现是个泰迪熊,缝了一半的脑袋昏暗里乍一看还有那么一丝丝惊悚。
那是一只奶茶色的泰迪熊,毛绒绒的看上去手感就非常好。
泰迪熊的小耳朵两边还有着同色系稍稍长一些的毛毛,没有被好好梳理过看起来有点凌乱,像是耳朵边上团着两团杂草。
——俞浦深正在缝他说了要送给林景铄的那只泰迪熊。
他习惯在工作到脑子开始发木的时候找点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做,而这个泰迪熊再不做大概就真的要赶不上最后期限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正好被林景铄抓个正着,要知道再缝两针他就准备收线接着干活的。
但就是这么正好。
林景铄敲门的时候俞浦深就听到了,并且第一反应和大众一样,也是把手头的东西藏起来,装作认真干活的样子——他对着一桌子的布料填充物零零碎碎,只用了半秒就明智地放弃了这个决定。
“喜欢吗?”俞浦深先发制人,把泰迪熊没缝上的脑袋放在身体上,给林景铄看了个大致的式样。
林景铄眨眨眼,看着俞浦深。
俞浦深脸不红心不跳,避重就轻模糊重点,“本来想当成惊喜给你的。”
结果被你自己给撞破了。
这样的言下之意便不言而喻。
“……”林景铄把牛奶放下,摁住自己开始不争气的心跳,“也、我也可以当成不知道的。”
他这么说,眼睛却盯住了俞浦深手上的泰迪熊根本舍不得移开。
现在他宣布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泰迪熊了,甚至连家里独守空房的熊先生,也没有这个未完工的泰迪熊来得可爱。
“行了,看都看见了。”俞浦深摸了两个描好纸样布料塞给林景铄,更加理直气壮,“不困的话就帮我剪纸样。”
红色的布上用白色的笔画了轮廓,沿着边缘剪下来的工作不需要什么技术。林景铄在惊喜礼物和早点剪完催俞浦深睡觉之间,果断接过了俞浦深手里的布料。
“那既然你不写了,把这个剪完就睡吧。”
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就算林景铄有时候也熬夜,折腾到这么晚还是很少的。
俞浦深不置可否,林景铄便当他是默认,低头认真研究起了手里的布。
俞浦深的轮廓画得不怎么走心,线条之间有很大的空隙,不是太好下手。的确俞浦深自己剪的话无所谓,一剪刀下去横平竖直,可林景铄是没这个技术的,拿着剪刀犹豫半天,还是想着找支笔把线条补全了再剪。
红色的布上最好就是俞浦深划线的那种白色笔,但他只在地上找到一支笔杆是白色的笔,还没墨了在布上怎么都画不出,最后他只好用另一支蓝色笔勉强涂了涂,才敢下剪刀。
那支没墨的笔他也没丢开,剪完了布料他看俞浦深还在收线,就用那支笔在布料上画,像是能写出字来一样。
他先写了个俞,又写了个林,快速地画个爱心把两个字圈起来,又欲盖弥彰地将明明空白一片的布藏在了最下面。
“我弄好了。”俞浦深咬断线头说道,把大体缝好的泰迪熊放在一边,站起来准备今天早点休息。
新坑暂时退出了他的大脑,目前脑内思考的问题是这个泰迪熊他到底要不要送,又要怎么送。毕竟要是按原定计划小号送出去,就跟自掀马甲没什么区别了。
而要是小号不送泰迪熊,他还得想想要送什么代替才能保证质量,还要赶得上最终期限。
俞浦深把林景铄剪好的布料翻了翻检查质量——
他若无其事地将布料放在泰迪熊旁边,揉了揉林景铄的头发,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笑。
大概是没有人告诉过林景铄,白色水消笔画在深色布料上,得要等个十几秒才会显出颜色来。
可不是什么笔没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浦深:在掉马的边缘试探。
明天更新够呛,新工作压上来,简直让人头秃
后天更新很可能会晚,十二点什么的也有可能,我争取准点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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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事实证明, 只要睡得足够晚,哪怕是同床共枕也保准生不出半点多余的旖旎之情。
只有累到半死和脑袋一片空白。
俞浦深在沾到枕头的第三秒就沉沉睡去。他在这种时候总是睡得很快, 过度的脑力劳动和并不十分充足的糖分补充, 叫他到了晚上往往处于有些昏沉注意力分散的状态里。
刚刚好的那种状态,俞浦深承认他是有意让自己处于这个状态——有一点点像是喝了酒的醺然欲醉,很适合开脑洞和展开故事。不过也让他躺下的瞬间意识模糊, 盖上被子的下一秒就不省人事。
于是半点不知道旁边林景铄还稍稍辗转反侧了几分钟,一会蹭到床边边快要翻下去,一会又磨磨蹭蹭地又蹭回来。
林景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大概俞浦深的睡颜看起来太过又感染力,或者枕头上淡淡的皂角香味确实催眠。他因为睡在俞浦深旁边心跳了一会,就不知不觉地恍惚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林景铄没有工作安排, 不用早起,甚至来接他的助理都被安排在下午过来, 给他留足了睡懒觉的时间。
当然楚礼这么安排, 肯定也有那么点成年人不可言说的隐含意味在里面——虽然以俞老师目测的性冷淡程度不会主动,林景铄也怂得一逼。但所谓小别胜新婚,一个月没见难保林景铄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搞出点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惨剧。
楚礼可一点都不想安排好了日程林景铄却要请假, 毕竟到那时候劳心劳力协调的可是他。
索性就让小情侣腻歪个够,工作少安排点又不会死。
——如果张彦也能有这个意识, 相信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而不是一大早强行把俞浦深从床上拽起来, 五六个小时的睡眠对俞浦深来说远远不够,睁眼的瞬间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算数。
“已经十点多了啊松风大大!”张彦熟门熟路地从俞浦深衣柜里翻出衣服往俞浦深身上套,还不忘对旁边的林景铄解释情况, “有人约了他十一点半吃饭,之后还要谈点事情,回来可能要四五点的样子。”
不过他一看俞浦深这根本睡不醒的状态,就知道俞浦深肯定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张彦已经习惯了。
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俞浦深的脑袋里除了接下来要写的故事之外什么都容不下,他通常也不会在这段时间给俞浦深安排什么额外工作。
可这次不是正好排不开时间,就只能把俞浦深从脑洞深处拖出来晒晒太阳,即便俞浦深看上去精神不振起不到什么作用,也算是表达一下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是见朋友吗?”林景铄在旁边帮忙给俞浦深梳头发,很有偶像素养地给俞浦深抓了个精神点的发型。
“游戏公司的人。”俞浦深打了个呵欠,脑袋抵在林景铄身上,“来谈《妖闻志异》的改编。”
打着松风解带的名头,版权总归是不愁卖的。尤其《妖闻志异》这样轻松娱乐向的作品,俞浦深还在连载的时候就收到过许多合作邀请。
什么影视化动画化,什么游戏改编手游联动,比起《迷屋》可要捧场得多。
“要游戏化?”林景铄有点惊讶,他之前可是没有听到过半点风声,一秒书粉上身,“哪家——”
他问到一半又停了停,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自然地问道:“是和哪家公司合作啊?”
资质如何之前做过哪些作品有没有什么代表作,林景铄和每一个书粉一样对任何形式的IP改编抱有不信任的心态。
俞浦深想了想,报了个林景铄没听过的公司名字,“好像成立没几年,不过张彦说技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