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不高兴的撅着嘴就是不下来,荡秋千似的晃着腿时带动着树干摇摇晃晃的,江扉旁边宠惯他的奴婢们全都吓白了脸,连连跪在地上求江扉赶快答应小世子的要求把他哄下来。
江扉只是看着小世子,摇着头说。
“永安,我是不会允诺你的,你若是不下来的话我们就都在这里等着,直到你下来为止。”
小世子呆了呆,随即骄横的气冲冲道。
“不下去就不下去!等额娘回来了我要让额娘狠狠罚你!哼!”
江扉依然一言不发,转身吩咐奴才去民间找几个会爬树的人过来,听到这话的小世子恼羞成怒的嚷嚷着不准他们去,发现他们果真跑出去找人后便又急急的往更高的地方爬,想要威胁江扉快点答应。
他越爬越高,连江扉都忍不住拧着眉,思索着要不要先答应了把他哄下来。
沉吟之际忽然听到众人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小世子震惊的哇了一声,江扉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到的就是一个抱着小世子稳稳落在地上的男子,对方发冠高竖,穿着深色的常服。
小世子显然也是认识对方的,因为在看清楚对方面容的瞬间他就刷的白了脸,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急急忙忙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就要跑,却立刻被揪住了耳朵。
小世子哆哆嗦嗦的站直了,哭丧着脸喊道。
“霍、霍叔父你怎么来了呀”
霍晟加重力道拧了一下他的耳朵,看他委委屈屈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冷冷的说。
“我刚回来兄长就托我过来管管你,永安,你这么不听话,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小世子顿时就僵住了,惊恐的拼命摇着头,露出了江扉从未见过的乖顺姿态,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保证会乖乖听夫子的话的!霍叔父你就饶了我吧!”
霍晟轻哼了一声,然后才松开手说。
“近几日我会在府邸里住的,若是让我看见你半点不听话,你就等着吧。”
小世子吓的连忙唯唯诺诺的应声,然后就落荒而逃的主动跑去书房了,仿佛霍晟是个地狱阎王似的可怕角色。
霍晟见奴婢们连忙跟着他追过去后才收回视线,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面露诧异的江扉身上。
即便兄长之前已经提前跟他说过被废为庶人的二皇子暂居在了府邸内,可他没想到对方过了这些年居然还是这般好看。
霍晟微微眯起眼,然后率先开口说。
“我是靖安王的胞弟霍晟,从前和二皇子也见过的。”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就连江扉这种在长秀园里待了多年远离政事的散人都听过,霍晟是从平民一步步靠能力走上的将军之位,连兄长一家也被皇上破例赐了王爷的称号和府邸,从此一族人都受尽荣光。
他们以前的确一同上过朝,不过两人从未交谈过罢了,所以江扉几乎都忘了,现在和他在静安王府遇到也实在是巧合。
江扉微微一笑,客气的说。
“我已经不是二皇子了,霍将军不必尊称,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霍晟也笑了,到底还是取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江先生。”
章节目录 49.我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二皇子09
两人并肩一起往王府的会客厅走, 霍晟现在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京城里也有自己的府邸,不过他常年都在边疆战场守着, 偶尔回来的时候也是过来靖安王府小住几日就又走了, 因此这里一直都留着他的专属房间。
江扉到底算是个客人,比起他来说显得拘谨些,端坐的姿态与他懒洋洋翘着腿的洒脱姿态格外不同,背脊挺的极直。
霍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目光很好的克制住了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念头,只是在盯着江扉浅笑或者低头饮水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痴愣几秒。
他在艰苦的战场生活的太久了, 所见的几乎都是赤膊的男人们, 虽然军中也有军妓,可到底是不够用, 久居边疆的战士们有的耐不住长久的寂寞也会和同性做那种事, 霍晟早就见惯了。
他从没碰过那些军妓, 既嫌脏也嫌女子过于娇柔无力, 而整日看着那些留着臭汗骂骂咧咧的豪迈士兵们他也根本没有兴趣,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过惯了糙日子, 所以格外喜爱细腻又美丽的事物,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江扉的时候他就看呆了,后来总在上朝的时候偷偷瞥着他纤瘦的腰身与雪白的手腕。
他也不是没做过那些旖旎缠绵的梦, 只是不论在梦里那个漂亮矜贵的人露出了怎样情动媚人的姿态, 可醒过来的霍晟见到的人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于是怕自己会乱想太多, 他每次回京几日后就匆匆回去战场了,免得惦记着久了就会生出无法控制的心魔。
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他有好几年都没有回京,所以这次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二皇子早就被废为庶人贬去长秀园的事情。
不能说是没有任何遐思的,就像是遥不可及的仙人突然坠入凡间成了一朵任人采撷的柔弱玫瑰花,霍晟伸手就能碰到,甚至可以摘走私藏。
不过纵使心里早就生出了多少污秽的僭越念头,霍晟的脸上还是一派平和,甚至带着亲切的笑容,他不屑于朝廷间的虚情假意,却也完全有伪装自己的本事。
毕竟在战场上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在长久的平静面前都会丧失掉警戒心。
霍晟因为有每日都需要提高警惕备战的习惯,所以身上总揣着战场特有的烟草,他聊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从怀里摸出来嚼着,然后便看到江扉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霍晟看着是个粗人,实际上心细如发,于是停下动作看着江扉问。
“你不喜欢吗?”
纵使只是这样嚼着也会有淡淡的味道传过来,不过江扉并不想生出麻烦,所以笑着摇了摇头说。
“霍将军驻守边关保家卫国,是人人敬佩的大英雄,况且这里是靖安王府,您该怎样便怎样,不必问我。”
霍晟听了却将烟草又塞了回去,笑着说。
“江先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受委屈的道理,你不喜欢的话我便不嚼了。”
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了,江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过谢后便要先离开了。
霍晟很是不舍,不禁问。
“现在离午膳的时辰还早,不知江先生要去哪里?”
江扉并不喜欢将自己的行踪都告知别人,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说。
“我想去外面逛逛,霍将军刚回府想必也累了,我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谁料霍晟却立刻立起身大步朝他走过去,随即极其自然的像是兄弟般搭住了他的肩膀,态度熟稔的说。
“那正好,我刚好要帮弟兄给他家人捎点东西,不如我们就一起吧。”
古人向来温文守礼,彼此间都维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所以江扉在被他搭住肩头的瞬间就僵住了,随即不自然的稍微撤离了些距离,就算不愿意就只能答应说了个好。
而霍晟走了两步才像意识到他的疏离似的,连忙收回手歉意的说这是在战场养成的习惯,遇见朋友都是勾肩搭背加深感情的。
他的态度真挚又诚恳,江扉便也无法说什么了。
霍晟每次回京的时候都不会带着所有将士回来,毕竟还是要留下士兵守着边关安全的,所以每回都有无法回京的士兵们托他给自己家人捎信或是带点东西。
霍晟很重情义,又深知边关将士的不易,因此每次都是亲手将东西送到对方的家人手里。
江扉跟着他走了一上午,看他笑呵呵的和士兵家人们熟稔又亲热的聊着战场的近况,心里从前对于他的冷锐印象里掺杂了一些人气味。
送完最后一家后霍晟扭头看向江扉,笑着说。
“江先生也走累了吧,不如我们中午去酒楼里吃?”
江扉的确走的累了,也懒得再步行回府,于是他们就在附近最近的酒楼里用午膳。
他们坐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江扉从窗子往下望着熙熙攘攘的民间集市,兴许是上午真的累了,他一直束着的规矩姿态泄出了一丝松散,靠着椅背的模样懒洋洋的。
霍晟盯着他优美的侧颈线条,掐着手掌努力抑制着想要摸上去的冲动,心不在焉的回忆着上午搭在他肩膀时触到的瘦削皮肉,只可惜那时隔着单薄的衣服。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问。
“我记得江先生似乎已经弱冠了,不知娶妻生子了没有?”
江扉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摇头说。
“未曾。”
霍晟继续不着痕迹的深究道。
“连妾室都没有吗?”
江扉笑了一下,说。
“我无心此事,只愿常伴母亲膝下清净度日。霍将军年轻有为,该不会也同我一样吧。”
霍晟哈哈笑了几声说。
“江先生猜得还真准,将士们常年驻守边关,很少会有娶妻的,娶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白白耽误人家苦等着耽误了年华,倒不如自己利利索索一身轻。”
江扉说。
“霍将军丰神俊逸,又战功赫赫,是京城中不少女子的梦中夫婿。妻妾也并非只是烦恼,霍将军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念着家中妻儿便能时时慰藉,回京后也可一家人团聚,或许也是另一种幸福。”
霍晟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杯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
“也不必是妻儿,只要心里藏着人也能时时挂念着的。”
说完后他不等江扉去细思这句话就换了个话题问。
“江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江扉对于他突然问起这种私人的问题有些猝不及防,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
“没有什么标准,待在一起觉得欢喜便足够了。”
霍晟哦了一声就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再说话了。
小二很快呈着饭菜上来了,香气四溢的味道勾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都咽了咽口水,霍晟这个人吃饭很快,动作不算文雅也不算粗俗,只叫人觉得还没留意到他便已经都吃完了。
江扉却是吃饭很慢的,细嚼慢咽的时候发现对面早就吃完的霍晟正盯着自己看,不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霍将军还忙的话就先走吧,不必介意我。”
霍晟动作随意的抱着手臂,看着他笑着说。
“我忙惯了,现在难得有机会歇一歇可不愿再走了,你只管吃你的,上午你陪我做了我的事情,下午理应该我陪你逛逛了。”
江扉点点头,便继续低头吃着。
他的姿态优雅沉静,骨节分明的手白皙如玉,低头嚼东西的时候脸颊微鼓,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可爱的紧。
霍晟这样看着他,只想把他扯过来按在怀里好好亲亲摸摸,解了自己多年欲求不得的浅淡心结。
从前只当他是天上月,现在却见那月亮掉下来了,便无论如何都是要试着抢一抢的,不然总是不甘心。
用过午膳后他们下午继续在民间的集市逛,江扉给小世子买了几个小玩意,还装了几家香喷喷的点头,霍晟则什么都没有买,只慢悠悠的在他旁边走着。
两个人容色出众,走在街上便总引得女子含情注目,江扉只颔首一笑便不再多看,霍晟却一眼都没有搭理过她们,只在人潮拥挤的时刻借着挡护的姿势悄悄贴近一些嗅着他身上的皂角香,但不敢多动,生怕被起了疑心。
赶在傍晚前他们回到了靖安王府里,江扉把买来的东西送给小世子的时候,愁眉苦脸学习了一整天的小世子高兴的不得了,缠着他不停的说着好话。
江扉蹲下来轻轻揉着他的头,微微弯起的眉眼显得柔和极了,一旁的霍晟盯着他半晌,才提醒他们该用晚膳了。
霍晟的房间是府邸客房里最华贵的一间,而江扉刚巧就在隔壁,霍晟练了多年武功耳力极佳,屏息凝神时能听到隔壁房间里江扉走动的细碎脚步声,也能听清楚他在浴桶里撩水的淋漓声与舒服的喟叹声。
霍晟一向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干过如此鬼鬼祟祟的事情,若是看到旁人这样他必定会军法严厉处置,可真正换到自己身上时他才发现那股怦然的心动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欢喜的叫人发疯发狂的忍不住做许多蠢事。
他惊鸿一面的心上人就在隔壁,而在军中混久了的他早就抛下了繁文缛节克制守礼的皮囊,内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君子,或许比小人还要卑劣。
静静等着隔壁人的声息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后,霍晟无声无息的从窗子溜到了隔壁,然后落在床边借着漏进来的月光贪婪的凝视着睡梦中的江扉。
江扉的脸上还泛着洗浴后的浅粉色,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他的眼睫纤长,嘴唇薄红,被月光笼着便完全是霍晟梦里任人宰割的柔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