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和南宫少爷……”
“阿——威”董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一双眸子却寒气逼人,彻底将阿威的话给逼了回去,“同样的话,我并不希望说第二遍。”
阿威看着面色的平静的董霏,心下一片冰凉。
本来以为董霏渐渐开始变得不同,可刚刚才发现,事实完全不是这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是为了让鱼咬钩而特地抛得饵。
董霏拉开的车门,原本锋利的眼神忽的就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因为身体早已经撑不起,也可能是因为哭累了,董霏二人离开不过一小会儿,南宫问便已经趴在座位上也不知是睡熟还是昏了过去。
害怕吵醒南宫问,董霏先是极轻的坐了边,确定南宫问没有醒之后,才缓缓地将他的头挪到腿上,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原是充满了爱意的一幕,阿威却看的手脚冰凉。
阿威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车内的二人,尤其是有些同情的看了南宫问一眼,关了车门。
一转眼,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来南宫家整日呆在董家,该吃吃,该喝喝,有事没事还能撩个董霏玩玩,整个过得快活似神仙、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地连南宫桓彦的葬礼都忘记了参加。
直到今天晚上,天上忽地下起了暴雨,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环境影响了,还是什么东西挑动了南宫问本来就不够用的脑神经。脑子一抽,嘴巴一张就要去看南宫桓彦,还非要在这种天气下。
这可急坏了阿威,任他百般阻挠千般骚扰,却依旧抵不过南宫问一颗一心作死的赤子之心。
无奈之下,阿威找上了董霏。
听了阿威的描述,董霏皱了皱眉,停下了手里练字的笔,说了句:“我知道了。”
就在阿威松气的瞬间,董霏道:“阿威,你去开车。”
阿威:“???”
现在都流行作死的吗?
“董霏!”望着窗外连绵的阴雨,南宫问渐渐出了神。
南宫家隐瞒了曲豫清入魔的丑事,只道是除妖过程中出了意外,其他人也无疑深究,也算是保了曲豫清最后的名声。
董霏就坐在南宫问的旁边,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今天祖坟应该没人吧?”南宫问兀自说着。
董霏了然,没有说话,阿威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高大的山体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雨下的很大,还是夜晚,走在平路上都很吃力,更别说眼前这座陡的可以的山。
看着那阴沉沉的山体,阿威很担心会不会有泥石流。
“二少,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阿威试探的问道。
阿威真心觉得南宫二少和自家少爷的脑壳都是瓦特了,平时不来,偏要挑这种时候来。要找死,从楼上跳下去都比这个选择好。
看南宫问没有说话,阿威又转向董霏:“少爷,你也好好劝劝二少,这种天气……”
阿威的话还没说完,就惊讶的发现车门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道青色的身影飞速的冲了出去。
阿威:“???”
阿威愣了一会儿
“少爷,他居然没打伞?”
董霏:“……”
“少爷!”阿威发现董霏平静的关起了车门,“你怎么就不劝劝二少……这也……太……”
太能找死了。
董霏向南宫问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这个机会他等很久了。”
阿威张了张口,不太明白董霏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让他一个人待待。”
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崩溃。
除了主要的几个地方,南宫问对南宫家的祖坟还真算不上熟悉。跑了大半才找到南宫桓彦沉睡的地方。
“二叔……”
可能对方也没想过,会有人半夜冒着这么大的雨天来这种地方,所以并没有太过控制音量,刺穿了厚实的雨幕,落入南宫问耳中。
南宫问下意识地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同时收敛自身气息。
“二叔……”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杈,南宫问隐约看到有一人站在南宫桓彦的墓前。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通过称谓,南宫问便能猜到那人的身份,眼中蕴含的杀意,哪怕是在这种环境下都掩藏不住。
他还真是有脸出现在这里。
“二叔……你会怪我吗?”那人坐了下来,仿佛是在与人倾诉。
南宫问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这种话,他南宫炎还真好意思问。
似乎南宫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嗤笑了一下,仿佛是在笑自己,“如今再说怪不怪的,还有什么用?”
“二叔,你知道的,我天赋不好,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走上这条路,像个被强赶上架的鸭子,可笑可恨。”
他说他没有选择?
南宫问轻轻地地磨了磨牙,却没有冲动的冲出去。
就这样,二人一个不知,一个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倒也相安无事。
“二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家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我们都是那台上供人娱乐的小丑?”突然可能南宫炎意识到了什么,嗤笑,眼里带着些让南宫问都感到陌生的落寞,“不!真正的小丑,到底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我承认,我的确是想要那个位置,可我怂!我害怕面对南宫问,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远远地躲开,但二叔,你知道吗?我更怕祖父,我害怕他,我也害怕他失望。”
“所以说起来我挺恨你和三叔。”南宫炎嗤笑,“你们都有你们自己的坚持,却要拉我来填坑。”
“可为什么啊!明知道我天赋不好,还要我去和南宫问争;明知道我性子软弱,却非要让我当那个家主……”南宫炎顿了一下,“可你们却从没问过我,我愿不愿意。”
这还是南宫问第一次听南宫炎说起这些事情,说不上什么信不信,但却有些震惊。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南宫炎的眼睛有些失神,“我不想和南宫问争,不想当南宫家的家主,不想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更没想过……”说道这里,南宫炎竟放声哭了起来,脸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处,倒是有几分惨样,“更没想过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二妈,更对不起……南宫问!”
听到这里南宫问身子一颤。
“你们为什么那么执着啊!你为什么对笔记本那么执着!我又为什么……”
南宫问:“……”
脸……真厚啊!
把责任推都推给别人,自己倒是一干二净。
“少爷!”阿威双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指节有规律的敲击在上面,“从二少进去都一个小时了……我们是不是……”
董霏正在玩手机,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后视镜中阿威为难的眼睛,顿了一下,接着玩起了自己的游戏。
遭到自家少爷如此□□地无视之后,阿威地脸皮抽了抽,重新将头转了过来。
“少爷,少爷,少爷……”才被董霏无视没一会儿,阿威便说道,那语气活像慢一秒,董家就要灭了。
可能看董霏没反应,阿威看着车窗外,一面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拍董霏,却被董霏轻轻让过。
一拍落空,阿威忍不住转过头去。
但不转还好,这一转却将他吓了一跳。
根本不用他说,董霏早就注意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放在夜里莫名有些瘆人,兀地吓到了毫无准备地阿威。
董霏神色平静,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车窗外的那人,看着那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董霏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但阿威却知道,在董霏平静的面孔下酝酿的是冰冷的杀意,他毫不怀疑,自家少爷要不是有其他的打算,那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
“阿威!”听到自家少爷用这种语气叫自己,阿威下意识地打了个颤。
“南宫问出来了吗?”还没等阿威回答,董霏便继续问道。
阿威大致地扫视了一眼,“似乎……没有”之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少爷,你说二少是不是已经……”
冲动的见过南宫炎了……
董霏神色一凝,“不会!”
阿威稍稍愣了一下。
“阿威,虽然南宫问远比你想的心细。”
阿威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眼正在离开地南宫炎,再反复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敢确定二人没有见过面。
应该是自己把二少想的太过冲动。
似乎看出了阿威所想,董霏好心为他解惑,“阿威,我希望你记住,南宫问习惯逃避,但从来不是易冲动的人,如果你们记不住这点,绝对会跌的很惨。”
原本阿威是一副受教的神色,但等反应过来董霏在暗示什么时候,脸上的血色“哗”的就褪的一干二净,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难道你真的决定了?这一步迈出去,你可就真的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董霏看了一眼,平静地眸子中倒影出阿威因吃惊而变得雪白的脸,温声道:“阿威,我不需要回头。”
“可是……可是……可是……”阿威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管用的东西出来。
董霏轻轻地扫了一眼,其实就明白了阿威所要表达的意思,却没再说什么,仿佛在看车窗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又仿佛不是,半响,直到确认南宫炎彻底不见之后才道:“下车,去看南宫问。”
作者有话要说: 董霏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但阿威却知道,在董霏平静的面孔下酝酿的是冰冷的杀意,他毫无怀疑,自家少爷要不是有其他的打算,那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
至于阿威为什么知道这个……
提问:“文里说董霏神色平静,可阿威你怎么知道你少爷想杀人?”
阿威:“难道你就没有感受到越来越冷的空气?啊秋!看到了吗?跟在少爷身边就是有这好处,夏天不用买空调,直接人工降温,我想二少喜欢少爷也是这个道理。”
提问:“为什么?”
阿威:“因为省钱啊!不用买空调,不用买冰箱,多好,属于持家型的。”
提问:“……好……好有道理。”
南宫问:“屁!你们乱说什么”顿了一下“明明还省暖气!”(小声)
提问:“???”
南宫问(高深脸):“因为冬暖夏凉!”
提问(懵逼脸):“???????”
额………冬暖????????
董霏:“……”
呜呜呜呜,小剧场奉上,呜呜呜,星期六晚九点呜呜呜呜呜
☆、笔记本
这次二人下车倒是打伞了,但很快他就发现伞这个东西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雨太大了,风也不小,冲刷的地面十分湿滑,一踩下去就是半脚泥,伞也被吹的连翻白眼,走出车门不到半分钟就成了落汤鸡。
董霏扫了一眼,顿了一下。
和南宫问待的时间长了,他似乎忘了什么……
随手一挥,便将阿威的衣服烘干了,并在他的头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灵力薄膜,任雨水再大都被冲不破这层灵力薄膜。
阿威长呼一口气,收起了雨伞。
阿威正要同董霏一道去寻南宫问,却见董霏在原地不动了,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董霏轻声道。
“阿威你回去!”
阿威:“???”
搞什么?他才出来。
看董霏的样子,他要一个人上山去寻南宫问,阿威脑子当时“嗡”的一下。
搞什么,天下哪儿还有让少爷只身犯险,自己躲清闲的事情。
刚想上前去再说两句,却听董霏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没有灵力傍身,跟了反而是累赘。”
阿威犹豫了一会儿,虽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总感觉哪儿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还没等阿威反应过来,董霏就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南宫家祖坟占地很大,坟头更是多的没谱,没个一两天的时间也转不完。
要从这么多的坟头里单独找出南宫桓彦的坟地,明显不现实,但好在董霏也不吝啬自己的灵力,放了几只灵蝶出去,跟在身后不过一会儿就找到了南宫问。
当董霏到的时候,南宫问正坐在南宫桓彦的墓前,也没设结界,任由大雨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彻,头发变得根根分明。
董霏:“……”
“家主兴,南宫亡”看到董霏,南宫问近乎麻木的抬头,露出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董霏刚要伸手去扶,还没上前,身子一怔,就再也动不了。
身为知命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是命理,是每个知命人一生都只能接触一次的命理!
哪怕是已经步入知命境的人,命数这种东西,也只是一阵风,只能感受到大致的走向,却看不到,抓不住,更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从哪儿吹来。
比如南宫问是家主这件事,知命之人只能感受到南宫家与南宫问命运联系的紧密,却没办法具体看清。
但有那么一次机会,可以清晰的看到命运的走向。那就是刚刚才晋升成知命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老天的厚待,无论是谁,在突破成为知命的那一刻都有一次机会,可以透过寥寥几字看到命运这个东西最为清晰的纹理,称之为命理。
而被一探命理之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而当年,南宫袁峰在突破知命的时候刚好赶上南宫问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