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与鞋店老板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项思雨终于成功的把自己还算比较喜欢的一双灰白色运动鞋,收入囊中,来不及歇歇,就赶忙跑回到了英子理发店了,“老板,我来拿东西了。”
吴所谓正给顾客洗着头,没工夫去帮项思雨,到休息室拿那两个尼龙袋,便抬起一条腿,用脚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室门儿,“东西被我放到里面了,小帅哥,你自己进去拿吧!”
“谢了。”项思雨先是将手里拿着的两个白色袋子,放到了一个空着的旋转椅子上,然后径直走到了休息室里,只见他又是连拖带拽的,将那两个尼龙袋子弄了出来,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将袋子放到理发店屋内门口,便又一次的走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走进了与英子理发店只相隔三家的,一家叫做好得快的药店,“请问一下,哪个药膏,可以最有效的缓解,截肢病人在阴雨天的疼痛感?”项思雨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药店员工,极其认真细致的询问到。
“能问一下截肢到什么程度呢?平常有没有戴假肢?”
在听到药店员工这么问后,项思雨摇了摇头,“从来没有戴过假肢,是两条双腿的膝盖以下部位全部”他并未将截掉那两个字说出口。
不过此时的药店员工早已明白,只见其麻溜的从柜台里边,拿出来两盒不同厂家,不同名称的药膏,“小弟弟你看一看,这两盒药膏效果都比较不错,只不过我左手拿着的这个药膏,可以抹三个月,另一个大概能抹两个月,你看你要哪个?”
“是不是贵的那个效果更佳好一些?”项思雨将柜台上的两个药膏都拿了起来,只不过他向来对药品这类的东西一窍不通。
“这个肯定是,小弟弟,不过贵的那个药膏只能抹两个月,其实像我们经常和药品打交道的人,你要真问起哪个效果更佳一些,我也不骗你,现在我给你拿的这两个药膏,就好比数字,一个是八一个是九,只多1,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药店员工是位刚刚升级为新手妈妈,尤其在看到面前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儿时,不免就有些母爱泛滥,更在听见他说,是给残疾人买药,也就实话实说了。
“那我要这个贵的药膏,来两个。”项思雨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他虽然一心向往着大学的美好生活,可在内心深处,最牵挂,也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李海玲,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母亲。
为了攒钱,而对自己超级‘吝啬’,项思雨可以为了一块钱,和摊贩讨价还价,争执不休,但在自己母亲李海玲的身上,绝对舍得花钱,更是无论花多少钱,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虽然他现在还并没有经济独立,花的钱也都父母的,不过买药膏的这二百多块钱,是他平时不舍得花,积攒下来的零花钱。
“你这是去买药了?”吴所谓刚刚忙完,送走顾客,还没来得及收拾洗头池子,才缓口气喝着冷料,就看见项思雨一手提溜个药店的袋子,小跑着步进来。
“是给家里人买的,我已经把全部的东西都买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项思雨分了两次,才将尼龙袋子放到了,门口停着的三轮电动车上。
实在是因为一早上忙忙碌碌的大采购,感觉到有些筋疲力尽,不过好在该买的东西,需要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项思雨深吸了一口气,又再一次的向英子理发店的老板吴所谓表达了谢意,便兴高采烈的赶回村子里。
☆、第 3 章
项思雨躺在床上是彻夜未眠,一想到明天就要背起书包,拿上行李,去往那个让自己深深迷恋,而又茫然未知的大城市--ShangHai,就激动的合不上双眼。
在黑夜中,他左右打量着这间不足八平米,但却是属于自己十多年来的秘密小空间,这也是他们家唯一的一间,有单人床的小房间。
大白纸糊的顶棚中央,耷拉下来一个小灯泡,墙被他爸项排华,每年都会重新粉刷一遍,所以显得格外的白净,一张只容得下一人写作业的写字台,被摆满了各式各样,项思雨从收废品大爷那边淘来的书籍,从小到大陪伴他最多的,除了父母之外,便是这些虽然有些旧有些脏,但却是他可以回忆,童年最美好记忆的书籍。
一大早,项思雨便顶着一双熊猫眼,精神更是有些恍惚的,站在羊圈旁刷着牙,虽然是夏天,可清晨的井水还是格外的凉爽。
五只母绵羊,外加一只小羊羔,早已被项思雨的突然出现,惊动了起来,只听见它们咩咩的叫着,仿佛在抗议着这位‘不速来客’的惊扰美梦。
吐完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漱牙水,项思雨这才算是清醒了,他将牙刷缸放在院里窗台上,返回身又走向羊圈儿,趁大羊们不注意,眼疾手快的便将小羊羔抱了起来,也不嫌弃小羊羔此时身上粘着的羊粪,一双白嫩非常适合拿笔杆子的小手,就这么顺着小羊肚子上的毛发摸来摸去,还轻声嘀咕着:“小六六,你要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好再生小小六六,一定不要生病,要多多吃草,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你一定要把院子看好了,如果发现有生人来,就叫的大点声。”(小六六是项思雨给他家小羊羔起的名字)
小六六:“........”
项思雨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将怀中的小羊羔放下,直接打开院子门走了出去。
“村长大伯在吗?”项思雨知道在这个点儿打扰到别人非常的抱歉,不过在农村,很少有村民睡懒觉,基本上每家每户一过了五点钟就起来了,不是出去锻炼身体,就是出去放羊放牛,当然了这只是在炎炎的夏季。
村长吕梁才刚洗漱完,还没等将干草叶子扔进兔笼子里,便听到门外有人喊他,赶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渣子,将门打开,“这不是小雨啊!这么早找大伯是有什么事儿吗?”
项思雨先是挠了挠后脑勺的那一戳戳头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伯,听说前些日子你家大黄生了一窝小狗崽子,可不可以送给我一只?”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弄了半天就是想跟大伯要只小狗崽子,好说,不过它们现在还没有断奶,离出窝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到是也不差这几天,你等着,大伯去给你抓来,对了,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有两只黄色的,还有一只白色的,还有一只灰不秋秋的。”说着吕梁就要转身去狗窝。
只不过却被项思雨一把给抓住了,“大伯,不着急的,再等一个星期也行,其实我是想着,等我上学走了之后,院里养只小狗,一来是可以看家护院,二来也可以陪我爸妈。”
“你这个娃娃从小到大就懂事儿,就连要上学走之前也要为家里,为你爸妈考虑的这么周到,老项头真是好福气,可把你吕大伯我羡慕死了,你放心,再等一个星期,我亲自把小狗崽抱到你家去,不过你到底想要什么颜色的?”吕梁看着面前的项思雨缓缓的问到。
“那大伯,我就要那只灰秋秋的吧!耐脏”项思雨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吕梁:“........”
项思雨在谢过村长大伯后,刚要转身走时,便听到吕梁突然又喊住了他,“小雨,一会儿告诉你爸妈,就说村长大伯十来点钟的时候,要到你家里去。”
项思雨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我是淘气的分界线~~~
李海玲此时正在炕上,叠着她亲手为项思雨缝制的一套新被褥,自从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ShangHai那边冬季并不像她们北方这边有暖气,李海玲就担心项思雨住在宿舍,等到了冬天的时候,会冻着,尤其床板都是木质的,学校又只发放一个垫子,不仅湿潮,坐时间久了还会硌屁股。
项思雨在一旁乖巧的,将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一个个码好,摆放在之前他从镇子早市上买的行李袋子中。
项排华有些心疼的看着项思雨,“你就拿上现在这半年用的东西不行吗?要不然太沉了。”
“买都买上了,怎么能不拿呢?再说了,别看我瘦,其实是因为我的骨头架子小,身上的肉多着呢!”项思雨暂时放下手边的活儿,微微抬起头,抿着嘴,看向项排华轻声细语。
“那你今年的寒假真的不准备回来了吗?”
“爸,我就知道您还在琢磨这件事,咱们不是之前说好了吗?寒假我想留在那边,找一个包吃包住的店打工,不过您放心,过年那几天,我肯定是要回来和您、妈妈一起过年的。”
“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可爸不想让你太辛苦,你的学费,生活费家里都有。”
“知道都有,但我更想锻炼自己,吃得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爸,您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儿子已经长大了,都上大学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项思雨说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更是将目光聚集到李海玲的身上。
“是啊!孩子他爸,儿子长大了,咱们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管着他了,虽然也没怎么管过小雨,可谁让这孩子天生就懂事儿呢!”李海玲也附和着项思雨。
“行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们母子俩,是啊!儿子长大了,要不然也不会离开咱们的怀抱,去外地求学,小雨,爸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吃上面,千万不要苛待自己,反正如果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要是不胖上个五斤,爸就把小六六宰了,给你补身体。”
在听到项排华这么‘威胁’自己,项思雨是连连保证点着头:“我肯定会吃饱吃好的,爸,您可千万别把小六六给宰了。”
“这还差不多。”项排华直到这会儿,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缓缓的舒展开了。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老吕,你这是在干什么?”项排华看着炕上面的五千块钱,一脸不解的看向村长吕梁。
“这不是小雨下午就要走了嘛!我代表咱们弯月村的集体村民,更代表我这个一村之长,过来看看小雨,至于这钱,是大家伙儿的意见,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啊!老项头”
项排华推辞着,“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可这钱万万不能要,你替我从谁家拿的,就还到谁家去。”
“这可是村民们的一点心意,咋了,是不是嫌钱少了?”村长吕梁故意这么说。
“就别逗我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怎么能平白无故要别人的钱呢?老吕,再说了,家里面近几年经济也没有那么紧张。”
“实话和你说了吧!老项头,是小雨之前没有出去打工,而是留在村里给娃娃们补课,那些娃娃们的家长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才找上的我,一起商量着,给小雨点报酬,总不能让这孩子白干了一个暑假,而且你们家还把之前他们送来的东西又还了回去。”吕梁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到。
“之前就和大家伙儿说过,是给娃娃们免费补课,不收钱的,这千叮咛万嘱咐,咋还又给上钱了呢?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让我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待下去?”
这时吕梁起身,拍了一下项排华的肩膀,“你这个人哇!啥也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该是你的也不懂得拿,这跟面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今儿个这五千块钱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要不然以后咱们两家就别来往,再说了,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小雨念书用的。”
“小雨已经办理助学贷款了,所以这读书的四年间,用不着什么学费,他毕业之后,找上工作,自己会还的。”项排华无奈之下,只好这么说。
“那就当小雨的生活费,再不济这钱就留下来,给你和小雨他妈好好改善改善生活,或者是把房子修修,咱们村子里,现在就只有你一家,下雨天房子会漏雨的。”
项排华摇着头,“修房子的钱有,改善生活的钱也有。”
还未等项排华将话说完,吕梁那火爆直率的脾气就上来了,不过他先将项思雨打发到村子里面的小卖铺,帮他买包烟,待项思雨离开之后,他才直言不讳:“你以为我瞎吗?小雨在镇子上读初中,高中那几年,你和小雨他妈在家吃的啥饭我不知道吗?天天就知道将就将就。
要不然就是等小雨放假回来,在他面前装装模样,假装你俩吃的可好了,本来一年到头你俩就攒不下几个钱,就连房子也是不敢修缮,怕一下子把钱花完了,到现在了还在敷衍我,给你家申请上低保,你们也不要,这次听我的,这钱必须收下。”
“吕梁大哥,我每天这缝缝补补一年也能挣上不少的钱,不像您说的,当然了,我和小雨他爸有时候过的是挺仔细的,其实还是想给小雨攒下点儿钱。”李海玲停下手边的活儿,看着村长吕梁说。
“你是每天都在缝缝补补,可你哪次又多收过我们的钱?甚至还老是不收钱,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小雨他妈,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善良质朴的人,可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今年才把饥荒还完。”
“莫要说了,老吕,还饥荒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小雨知道。”项排华已经有些激动了。
“哎!我知道,所以刚刚才打发他去买烟了,趁现在小雨还没回来,我必须要和你俩念叨念叨了,老项头,大前年,你得了小脑梗,还是被我儿子背着送去的医院,你怕小雨担心,又怕他耽误学习,就没有告诉他,更是让我们也帮着你瞒着。
这两年多,你和小雨他妈是又省吃又省穿,恨不得把裤腰带都勒紧了,才还完那两万多块钱的饥荒,现在是一九年了,又不是零九年,就你俩加起来一年到头还挣不到三万块钱,够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