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确实极其热烈,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点也没有上午时候下雨的阴沉。
拉美尔庄园的草地庭院苍翠碧绿,泳池碧波荡漾,下人们早就撑开遮阳伞,摆放好小桌和沙滩椅,上面摆放着精美的下午茶三层塔,勾金丝的茶碗内白雾缭绕,具有十足的英式慵懒。
宗祁随手拿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高尔夫球杆,佣人立马上前为他穿戴好手套,整整齐齐将防护装备整好后才退开,站在一旁随时待命。
他满怀心事,落杆的时候颇有些心不在焉,第三杆的时候更是用力过猛,飞越了之前定下的球洞,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宗祁:……
算了算了,他还是去游泳吧。
另一边,刚刚从议会大厦回来的威斯敏斯特公爵正好抵达自家庄园的门口。私人管家恭敬的拉开黑色迈巴赫的门,站在庄园门口迎接主人的回归。
“公爵阁下,欢迎回来。”
“嗯。”
金发蓝眸的俊美男子漫不经心的颔首,正要踏入庄园时,忽然有一颗白色的高尔夫球从天空中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准确的、没有丝毫偏差的,砸中了他的头。
拉斐尔:……?
第11章
“公爵阁下!”
很显然,这颗突如其来的高尔夫球使得站在一旁的私人管家浑身紧绷,下意识抽出一把瓦尔特P5,黑洞洞的枪口上深邃,迅速拦在威斯敏斯特公爵面前,严阵以待。与此同时,司机也从迈巴赫驾驶座侧箱内将贝瑞塔92F上好膛,一秒进入战斗状态。
对于他们这种顶级特工来说,在做好万全反追踪的情况下还能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简直就是失职中的失职。
高尔夫球本来就小,若是打球人用力过大,一颗小球上所携带的加速度后造成的作用力真是相当感人。不少高尔夫球被砸中的事例里还有意外失明的,听着怪可怕。
拉斐尔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被击中的地方传来阵阵疼痛,一个踉跄后勉强稳住身形,修长的手爆出青筋,直直摁在太阳穴上,湛蓝色的眼眸阴翳晦涩。
只一瞬间,拉斐尔脑海中便瞬间闪过千万种思绪。
平心而论,这位新任的威斯敏斯特公爵是一个拥有非常多秘密的人。
拉斐尔贵为如今英国地位最崇高的人之一,光明面上的身份就有袭承兰斯亚特家族的爵位,以及如今依然挂名在教廷的名誉枢机主教,还有大大小小无数名下产业,以及纽约路西法基金会(Lucis Trust)的成立者,不论哪一个,都足够召来无数视线或觊觎。
要知道,整个英国也就那几个公爵,作为其中最年轻的,身世最扑朔迷离,长得最好看且掌握最多资产的那一位,光是这几点都足够互联网上无数人对拉斐尔的追捧达到不亚于顶级巨星的程度。
二十一世纪,普通人对于皇室的追求达到一种极高的地步。还好这一届的英女王严格勒令皇室成员,这才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保下了这个绵延了几千年的君主制。
若仅仅是这样,那的确有可能遭受不明袭击。毕竟人家美国总统都能被枪杀,更何况伦敦治安实在称不上很好。
可偏偏不止。
拉斐尔表露出来的身份不过是浮出海面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更加隐秘的,不为世人所知的身份潜藏在更深的海下。
共济会最高等级三十三级神圣尊者,光照会领袖,隐形学院领导者。
比起明面身份来说,这些身份随便提溜一个都足以招致无数祸端。
但是让拉斐尔疑惑不解的是,这里是英国,对于共济会来说就是自家后花园的地方。
更何况他对身份的保密工作一向周密严谨到位,在前年刚收网时当着所有共济会高层残忍处置一位背叛者后,所有成员便战战兢兢,再无人赶忤逆他半分。
在欧洲,拉斐尔就是无冕之王。
无数思绪在数秒之内接连闪过,这种超脱事态掌控外的感觉,拉斐尔本能的感到十分不悦。
是什么?远距离狙击手?亦或者是罗马教廷最后一次苟延残喘?能在戒备森严的肯辛顿宫谋划行动,必然不是普通势力。
答案很快便能揭晓。
“阁下,东西找到了,您请退后。”
私人管家和司机都是英国大名鼎鼎MI6的顶级特工,遇到危险的瞬间翻转手掌,将瓦尔特P5所需的所有保险动作一气呵成,眼眸锐利如鹰隼,即使看清草地上那颗小小的白色高尔夫球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现在科技发展如此迅速,微型炸弹更是常用于各类国际刺杀行动,令人不得不防。在确认了公爵远离之后,特工毫不犹豫的开火。
“砰——”
装备了消音器的枪支轰然怒吼,火舌推挤着子弹喷涌而出,瞬息之间便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那颗高尔夫球。
无辜的高尔夫球哪里能和粗暴的子弹硬碰硬,它除了被默默打成一只筛子外啥也干不了。
“这……回禀阁下,这是一个普通的……高尔夫球。”
即使是经过MI6层层选拔出来的超级特工也不得不瞪大了双眼,在快速上前两步,仔仔细细检查了高尔夫球内部确实不含有任何现代电子设备后,这才震惊又迷惑的作出如此结论。
拉斐尔:……?
即使沉稳如拉斐尔,此刻也不得不呆愣两秒。
所有的阴谋论和猜测瞬间被推翻,最后只剩下无言以对。再想起先前的紧张和严阵以待,似乎都透着一种英国人最喜欢的黑色幽默。
“我似乎记得,这条街的尽头,除了肯辛顿宫外,只有另外一处庄园?”
金发公爵挑了挑眉,他在做这个动作时候都能感受到头皮传来的阵痛,从头层开始刺激深处的神经。
他盯着地上已经裂开的高尔夫球,神色冷淡,辨不出喜怒。
是的,没错,这条街的确只有两座住户,一座是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常驻住宅,另一栋便是拉美尔庄园_(:з」∠)_
刚刚第三杆球落空还砸到一个尊贵无比的头颅这件事,宗祁可半点都不知道。
也算他幸运,要是拉斐尔的管家没给高尔夫球来一枪,现在估计已经带着罪证上门讹诈来了。可惜高尔夫球被一枪崩坏,隔壁的威斯敏斯特公爵只能似笑非笑的咽下这口气。
反正还是邻居,来日方长,总有算账的时候。
还好宗祁不知道,他要真知道了估计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毕竟两个庄园虽然是挨着,但中间隔着这么大一片草地,就算高尔夫球能够飞很远,可那么小一个球,得要啥概率才能好巧不巧砸到人啊?
要真砸到人,那人应该立即去买张彩票。
宗祁刚刚解下全套打高尔夫的装备,回到室内换上泳裤,准备趁着阳光正好,到泳池里游上两圈,让自己充满疑问的烦躁心情得到缓解。
他毕竟是个中国人,来欧洲后很多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
要说不同,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张黑卡,以及黑卡背后的蔷薇十字会。这两个未知的事物不仅在前世暗中操作了宗祁的悲惨命运,在今世隐约浮出水面后,反而带出了更多千丝万缕间的不同联系。
事情到现在有一部分已经足够明了,例如这张黑卡是炼金产物,大概就是蔷薇十字会的圣物,也是上辈子时劫机宗祁那一伙人的目的。
拥有不同上限额度的黑卡,的确足够让那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
“啧。”
宗祁深呼一口气,又重新潜入泳池底部。
这辈子的他的身体还是个没有经历过战场毒打的小少爷身体,就算经常唱跳rap打篮球练出来一点肌肉,在宗祁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也是虚的很,怕是开枪时都承受不住后坐力。
不行,得每天制定严格的锻炼计划,再去找一个隐秘一点的枪击俱乐部找回当初神枪手的手感。
宗祁得抓紧时间回复自己的战斗力,在如今明知被人盯上的情况下,率先掌握主动权才是。
黑发少年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毛巾,靠在泳池边缘,将半个身子沉到水里,悠闲的眯着眼睛晒太阳,像极了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少爷的纹身很好看。”
老管家慢悠悠的给宗祁端上泡的正好的锡兰红茶,余光一瞥,笑着说道。
“嗯?我没有纹身——”
宗祁端过茶,闻言疑惑的稍稍低头,手腕一个不稳,一碗茶都抖到水里见了底。
在他胸口之上,锁骨之下,一枚血红色的蔷薇十字正在安静的绽放,妖冶又颓靡。
第12章
这几天宗祁的心情都称不上多好。
首先就是例行手气抽卡,既五天前的五英镑后,中间的几天只有一天抽出一千英镑的额度。宗祁想起自己visa卡里的千万英镑,冷哼一声,只觉得这张黑卡未免也太没用些了吧。
除非再摸出一次过万额度的英镑,不然宗祁连拉美尔庄园的门都懒得出。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根据暗室最后留下的,只言片语的推测,宗祁发现他手中持有的这张黑卡,实际上是一个已经被支付了代价的完美炼金术道具。
炼金术的箴言第一条就是天平两端,等价交换。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支付什么,越是奇迹的渴求,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大。
而身为炼金术奇迹制品的这个玩意,居然已经被支付了代价,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不过多想也没用,宗祁现在只能确认黑卡在他手中可以安全使用,由于缺失线索,他啥也做不了。
其次就是突兀出现在自己锁骨下方的蔷薇十字纹身。
没错,这是个纹身,还是个入水才会显现的纹身,在宗祁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这个纹身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身上。吓得他面色铁青,连夜又爬回到了书房地下的暗室里去,挑灯夜读,几天后才顶着一双熊猫似的黑眼圈得出结论。
这玩意又是蔷薇十字会里那些炼金大魔法师搞出来的玩意,在中世纪为了逃避教廷的追捕,所以每一位加入蔷薇十字会的成员都需要在身上纹下这么一个标志,以便于在集会时确认彼此的身份。
宗祁:我可去你的吧
他一个路人,弱小,可怜,又无助,只不过是继承了一个不得不继承的家产,遵循遗嘱打开了一个不得不打开的暗室,一不小心拿出了个啥圣物,这就得被迫绑到蔷薇十字会的船上,凭啥?
但很快,宗祁也没有在暗室里哀嚎多久,因为他发现——
蔷薇十字会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大概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的那段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成员全部遣散,并且将隐形学院的控制权移交给了自家的革命好战友光照会,然后就拍拍手选择隐世。
“玫瑰和十字永不消逝。”
虽然蔷薇十字会表明了自己还会归来的意愿,但这并不妨碍宗祁清晰的明白。
哦,原来如今尚且存活在世的蔷薇十字会成员只有他一个啊,科科。
光杆司令可还行。
但宗祁实在疑惑这么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目标,额——
或者说为啥要拉他入伙,难不成是想要占领世界控制人类复兴炼金术打倒教廷光复蔷薇十字会吧?
没错,一个隐世组织,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原地自我解散,然后还放肆的撂下“我一定会回来的!”这种近似于flag般的灰太狼宣言……
处在英国伦敦的层层迷雾之下,宗祁感觉自己仿佛化身福尔摩斯,手持烟斗,颔首沉思,终于灵光一闪,推测出了那最后唯一的答案。
蔷薇十字会留下这么一个圣物,其实就是想要后来人继承蔷薇十字会的命运,光复蔷薇十字会啊!!!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十分严密,条理清晰,令人信服。
然而在宗祁都觉得自己要被自己说服的时候,忽然,猝不及防的,他被打脸了。
还是被自己的亲爹。
宗祁在桌子上那些炼金术瓶瓶罐罐底下找出了一张破旧的邀请函,在和书房遗留的普通手稿比对后,确认了这是他爹老拉美尔的字迹。
邀请函上印着一个奇怪的眼睛标示,他爹的笔锋力透纸背,明确表明了拉美尔家族不会让蔷薇十字会在二十一世纪出现,它将继续隐世下去,直到新纪元的开始。
宗祁:……
默默咽下之前所有的宗尔摩斯推理。
而且除此之外,就连宗祁第二次进入密室拿到的那张中文手稿里,也不过是一张语焉不详的日记,在前文后文都是希伯来语拉丁文的情况下,宗祁根本没办法把日记给整理出来。相当于这条线索直接断了。
所以消耗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得到了这点情报。
你说你们一个好好的炼金术组织,又不想光复自己,还不把圣物好好放,不给后来者留点什么线索信息,让他这个蔷薇十字会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位独苗苗成员怎么活哦,愁。
宗祁现在除了气馁,还是气馁。
“少爷,请不要过度操劳,偶尔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这几日宗祁走火入魔般把自己关在书房,这可愁怀了布莱克老管家。
于是老管家想啊想,结合宗祁今年才刚满二十的年纪,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
这个年纪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英国,都是应该继续接受教育,从高中步入大学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