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好为了让沈母放心,也主动认错,“那天我也有错,不应该和爸爸大声说话。”
沈母听着这话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哄我呢,认错得那么爽快。”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都是家常事。按着普通家庭的标准,沈余好已经二十八岁,是一个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沈余好又老实每次恋爱了都会告诉沈母,聊着聊着就出问题了。
沈家客厅中,沈母旁边还坐着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一张脸拉得老长,身体却又总往沈母那边凑,大概是想听电话的递内容,接着就被沈母拍了一下大腿,又被瞪了一眼。
沈母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余好啊,你和你女朋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呀?这都有大半年了,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了吧。”
另一头的沈余好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他向来都是谈了恋爱从实招来,分了手却不会告诉家里人。
面对着沈母的问题,沈余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最朴素的回答:“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又分了?”沈母声音陡然提高几度,有些急的感觉,“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谈一个分一个,我跟你说,你这样很不负责,不仅是对自己还是对人家姑娘。”
沈余好没办法把女方出轨这种事情跟沈母说,“不合适就分了,如果两个人不合适还一定要在一起,那不是更不负责吗?”
沈母有点生气,沈家家风好,后辈的家庭教育向来做得极好,因为沈余好的关系,她对娱乐圈的事情略微有些了解,便免不了有点担心,“我是怕你学坏,跟那些人一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到时候还沾一些不好的东西。”
沈余好安抚道:“妈,我心里有数,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不怪沈母会生气,主要是沈余好在男女朋友关系上太不稳定了,去年被她知道的就有两个,全都是两三个月就分了,大抵是她们那一辈的婚姻大多都没什么曲折,她便很难接受这些。
沈母一时半会听不了劝,越想越生气,连最初是来做什么的都气忘了,念叨了许多便挂了电话。
沈余好在楼顶上站了许久,风吹着人很舒服,却没把烦闷吹走。
他放眼望去,夜晚的村庄很宁静,层层叠叠的房屋平静的躺在夜色中,灯光分布十分零散,大部分道路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突然之间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肩头,他蓦地回神,扭头望去,没什么意外的看见了一张俊脸,以及那张脸上好看的笑容。
“喝酒吗?”苏景裴换了一件T恤,怀中抱着两瓶啤酒,挑挑眉。
第17章
楼顶上灯光昏暗,两人靠得很近,沈余好甚至能够闻到苏景裴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寻,试图从苏景裴脸上看出什么,毕竟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来找人喝酒吧。
苏景裴也不等沈余好回答了,将一瓶啤酒塞入了他的怀中,自己则是往前走了两步与沈余好并排站着。
苏景裴动作利落,开了啤酒便灌了一大口,他手臂撑在围栏的边缘望着远方,主动承认,“刚刚来找你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对话。”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沈余好也能懂。
手中的啤酒很冰,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啤酒,度数不高,一瓶下肚不会醉。沈余好看着手中铁皮罐,神色有些复杂,继被一个年龄比自己的小的男人的眼神弄昏头之后,现在居然又被对方关心了。
“从哪儿买来的酒?”沈余好侧头问道。
苏景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脸上带着点儿诧异,笑着像是开玩笑一般地说:“我偷听你电话,不生气吗?”
提到这个沈余好就想起了那通电话的内容,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哪一部分。他眉头微挑,眼神有点微妙,心里陡然生出一点儿逗弄的心思,身体往苏景裴那边都凑了一点儿过去。
沈余好压着声音问:“又不是什么隐私的事情,而且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我比较好奇你听到了哪部分。”
苏景裴没敢说几乎都听了,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这个发展跟他想得不太一样,而且他也并不是所谓的无意,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跟着沈余好离开了卧室,又故意跟着对方上了楼顶。
“就几句。”苏景裴无端心虚。
怕沈余好追问,他赶紧转移话题,继续回答对方刚刚的那个问题,“这附近有一个小卖铺,我刚刚就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还没关门,就带了两罐回来。”
“这样。”沈余好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应哪句话。
说罢,他也打开了啤酒,仰头喝了一口,他喝得比苏景裴要小口许多,冰凉的液体流入身体,带来阵阵凉意,很舒服。
其实有些话被听了去,尴尬的只会是苏景裴。
在某些点上,沈余好是真的很佩服苏景裴,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回避过他,不仅不躲还一个劲儿的凑上来。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知道对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偶尔有蝉鸣声传来,很默契的是大家都没有提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某种意义上的心照不宣,不过脑回路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夜空中又一道流星划过,苏景裴有些讶异,抬手指着山的那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视线却是黏在沈余好身上,“有流星,快许愿。”
沈余好被他这句话逗笑,“你幼不幼稚,这种话也相信。”
苏景裴的眼睛很亮,专注地看着人时尤其,“信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余好又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微微移开视线,余光又扫视到几道流星,他赶紧推了推苏景裴,说:“又有了,你快许愿。”
然后苏景裴真的许起愿来,晚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他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嘴里特别认真地小声念叨着什么,接着他睁开了双眼,立即望向沈余好。
“好了。”
沈余好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扫别人兴的人,见苏景裴如此认真,也送上自己的祝福,“那祝你愿望成真。”
“你都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吗?”苏景裴眉眼带笑地问,这会儿倒是有几分专属于那个年龄清爽大男孩儿的感觉了。
沈余好有点无奈,“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景裴拿起放在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口,说:“可是我还挺想跟别人分享的。”他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沈余好,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甚至于声音都有点发抖,却仍旧是故作轻松,“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好希望他能够跟我在一起。”
沈余好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跟自己说这个。脑中又闪过了许多信息,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那些东西就消失在了脑海中。
“你还真说出来啊,”沈余好笑了笑,接着又说,“不过还是祝你好运。”
苏景裴点了点头,眼里似有细碎的光,他转过身望着远方,嘴角微扬。因为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所以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一罐啤酒很快就只有一半,此时,沈余好才发觉心中的烦闷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悄悄地侧头看了一眼苏景裴,还真是一个适合做朋友的人。
刚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并没有沈余好想象中的兵荒马乱,出乎意外的安宁与平静,甚至于一夜过去,与苏景裴的关系都莫名其妙的近了许多。
次日下午正式开始剧中在山里的部分的拍摄。此时剧情已经进入到了尹元河和毕文翎一同逃亡的部分,两人如今的服饰已经不是最初那般精致,全都是穿着很简陋的民国时期的汗衫。换个角度想想,现在衣服的厚度还蛮适合这种天气。
山里头取景比不得影视城,这儿没什么冷饮,顶多就是小卖铺里头的雪糕和大板,也不存在什么休息室,都是剧组的人随意支个棚就成了化妆的地方,剧组中的几个演员在没戏份的时候都早早的回到住处或者回了车上。
下午日头很大,但山里面草木旺盛正好挡了一些阳光,众人这才好受一点。
正是一场戏结束后的休息时间,刚刚拍的是一场打戏,动作幅度很大,拍完后沈余好出了一身汗,王冬冬手里拿着一瓶防晒不要钱似的往沈余好身上抹。
“好了好了,太多了。”沈余好阻拦着王冬冬,边将身上涂抹的防晒抹开。
王冬冬还想挤一点,她说:“这哪里多了?太阳那么大,一出汗就得掉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别拍完这部□□上变成两个颜色。”她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要靠脸吃饭呢。”
两人说着话时,苏景裴到了附近,他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蒲扇,跟个老大爷似的晃晃悠悠地坐在了沈余好旁边,瞧了他两眼,问:“热吗?”
王冬冬早就对两人这般相处模式见怪不怪了,为了不打扰到两人,她知趣的拎着化妆包去了别处。
“有点。”沈余好答道。
接着,苏景裴便抬起手臂晃动着手中的蒲扇带起一阵阵风,他眉眼带笑地说:“这样会好点。”
沈余好愣了愣,额角的头发都被带起来些许,这种被照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你给自己扇就好。”
苏景裴不听,一副很乐意为沈余好服务的样子,说:“这阵子没风,又没有电风扇,我给你扇扇,这样好受点。”
片场有场记负责,于是何晟便空闲了下来,一空下来他就要找他的两个男主角,结果放眼望去,正躲在一棵树后说悄悄话呢。他笑眯眯地朝着两人走去,想去凑凑热闹。
何晟这一来就不是二人世界了,他一直说个不停。
多了个人,沈余好松了口气,可是一转身,苏景裴却仍旧旁若无人地在摇着扇子,还一会儿就又一脸关切地问一句沈余好感觉怎样。
沈余好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和苏景裴都给埋了。
乡下虽然没有什么冷饮,但有雪糕和西瓜,剧组人多雪糕都是一箱一箱的拿,西瓜也是一运就一板车,西瓜被拿到附近小溪流里浸泡过才切开分给大家,西瓜又脆又甜,还带着点儿凉意。
大抵是被苏景裴照顾多了,拿西瓜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苏景裴也拿了一份,一块瓜被举到对方面前,苏景裴整个人都愣住了,接着便行动不过脑子一般地就着这个姿势弯腰咬了一口西瓜。
好甜,全世界最甜的西瓜。
只是还没等苏景裴开心多久,一道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仔细一听还有几分惊慌,“你们在干什么?”
沈余好心头一跳,下意识看了一下手中的西瓜,动作却是不慌不忙。他若无其事地把西瓜递给苏景裴,答道:“在分西瓜。”
庄怡一口牙都要咬碎,想想刚刚的场景,她觉得眼睛要瞎掉。身为一个知名经纪人,她的精神比许多人都要敏感和细致,就刚刚那样,还不如让她看见苏景裴和沈余好大打出手。
苏景裴也良好配合,附和道:“庄姐要吃吗?”
沈余好没有再接话,心里无端有点儿心虚,就是很莫名其妙的一种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庄怡狐疑地看了一眼沈余好,觉得他之前是不是说谎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沈余好跟任何人这样亲近过,就算是以往谈恋爱时,也是总跟女方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而现在,他居然在喂一个男人吃西瓜。
两人之间肯定有大问题。庄怡能够肯定。
第18章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接下来几天庄怡总是时不时地盯着两人看,看了好几天越看越不对,暂且不考虑沈余好,单说这苏景裴身上的怪异点就一大堆,他对沈余好太好了。
大概人都有一种通病,身在圈中便看不清局势。
庄怡终于还是没能坐住,趁着苏景裴在拍戏的时间把沈余好带离了片场,她打算用委婉温和一点的方式来提醒一下沈余好,卖腐是一回事,真搞到一起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人没有走远,上了停在附近的保姆车。
沈余好看着庄怡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点好奇,“怎么说句话还要专门到这里来说?”
庄怡如实道:“等会儿要说的话不好让别人听见。”
事到临头,庄怡就没想要用什么委婉温和的法子来说这件事了,她直接进入正题,问:“你老实跟我说,你和苏景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庄怡问了沈余好不下五遍。
“就这件事?”沈余好觉得庄怡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失笑道,“就是普通朋友和同事的关系啊。”
庄怡的直觉告诉她真相不是这样的,“沈余好,你别骗我,你还真当我眼睛是瞎的吗?”
她是想说她看见的是两人关系有多好,而沈余好的思路却跟她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去,他心想最近跟苏景裴相处得确实不错啊,庄怡总不能是翻旧账吧。
沈余好琢磨了一下,说:“不是早就说了,过节迟早会消失,他人挺好的,我觉得他还蛮适合当朋友的。”
“我当然知道他人好,但是未免也太好了吧,你就没有觉得一点奇怪吗?”庄怡立即接话,语速很快,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话,想到沈余好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脸色霎时有些怪异,“你居然还想跟他当朋友。”
沈余好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过不要跟苏景裴发生冲突吗?”他被庄怡的逻辑逗笑,有些无奈,“怎么现在你的意思又像是我不能够跟他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