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流渣受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大叽叽女孩

作者:大叽叽女孩  录入:10-28

  顾葭披上厚厚的外套从床上慢腾腾起来,雪白的脚丫子踩进棉质加绒拖鞋里后便出卧室下楼,准备煮一杯咖啡给自己。
  那咖啡是已经磨好了的咖啡粉,泡的时候顾葭会加三块方糖。他打开橱柜,里面摆了三套精致茶具,他拿出其中一套,还没有开始冲洗那许久不用的茶杯,突然外头就又有什么声音响起。
  顾葭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客厅就见老门房披着老旧的棉袄小跑着进来,瞧见客厅的顾葭先是摸不着头脑,随后也不多问,张嘴道:“三爷,丁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这三更半夜的,能有什么要事?
  顾葭虽然心中疑惑,但脚上却快步走了出去,他尾巴骨还疼着,却在老门房马大爷面前都表现的一如往常,丝毫没有什么不妥。
  顾葭大步走出客厅,来到门厅,和擅自进入花园子的一身学生装束打扮的丁鸿羽撞在一起。
  “欸,丁兄?!”
  丁鸿羽一脸严肃,眉宇间是如今大多数学生都有的正义,浑身都透着一股‘这个世界就由老子守护’的责任感。今年二十二岁,正是最近和顾葭打的火热的那几位热血大学生之一。
  “顾兄!快,我们需要你!”说完,丁鸿羽抿了抿唇,解释说,“准确来说,应该是我需要你。”
  顾葭被丁鸿羽拉住手腕就要往外走,顾三少爷被拉的一个踉跄,屁股疼的脸色都苍白着,连忙轻轻拍了拍丁鸿羽的手背——这拍的力道简直和摸没有两样——说:“你这样像巡捕抓人似的,连口气也不喘就要我走,难不成天要塌了?”
  丁鸿羽神情古怪,一副不好说的样子,苦笑道:“若非此事关乎性命,我也不会舍了脸皮来求你帮忙。”
  听到此话顾葭更是疑惑,但也明白既然丁鸿羽不愿意在这里说明缘由,那么一定是真的很为难的事情。
  “那好,你等我换身衣裳,这样出去总不大好。”顾葭说罢立马上楼,上楼的动作也不太利索,但已然六神无主的丁鸿羽没有注意到。
  二楼,顾葭推开卧室门便也没有将门关上,借着走廊的灯就打开衣柜随便找了套西装就往身上穿。他动静儿很小,习惯性的为他人着想,但还是在坐在床边儿穿袜子的时候,被人扯住了衣角。
  顾葭回头,那方才睡的昏天黑地的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整个人呈‘大’字形霸占了整张床还不够,拽着顾葭还不让顾葭走。
  顾三少爷这里有急事儿,立即去掰星期五的手,从小指头开始掰,但他力气实在没有星期五大,连人家手指头都打不过,只好转而去揉星期五浓密的黑发:“别闹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睡你的,我回来给你买糖吃。”
  ——即便顾葭不喜欢乔念娇女士总用买糖哄自己,但他哄小孩的手段,却和他妈一个路子。
  毕竟这个星期五‘撒起泼’来顾葭也不能板下脸来教训他一顿,反而得担心自己被他教训一顿。
  见这星期五如同巨婴还要找自己吃奶一样不放开,顾葭担心让楼下的丁兄等的太久,只得顺着星期五的意思问:“那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出去?”
  顾三公子这话是试探着说的,结果床上的星期五立马一个翻身就下了床,动作迅速的穿上裤子,学着顾葭到衣柜找了件最宽松的衬衫还有大衣一套,顿时整个人都为之一变,简直像是某个成功的眼高于顶的精英实业家,和毫无形象吃面打鼾的人完全是两个人!
  顾葭惊叹的‘哇’了一声,而后发现自己居然傻乎乎的感叹出声音了,立马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你若再戴上一架墨镜,走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要回头看。”
  顾葭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对服饰打扮也颇有心得,心里想着明天带星期五出门登报寻亲就得给这人戴副墨镜。
  顾三少爷喜欢和长相穿着都好看的人交往,不过这不是歧视平凡人,这只是一种欣赏、偏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楼下的丁鸿羽在客厅焦虑的踱步,听见脚步声便是一回头,结果刚要喊出的‘顾兄’二字便卡在喉咙里,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顾葭身后气势惊人的男子看,那人也将视线扫过丁鸿羽,丁鸿羽下意识的低下头,紧紧拽着走下来的顾葭的手腕,就压低了嗓子询问说:“陆玉山怎么在这里?!你连他都能耍朋友?!”


第10章 010
  顾三少爷指着身后的星期五:“他叫陆玉山?你认识他?”顾葭以为碰到了认识星期五的人,正是惊喜,然而又对丁鸿羽那‘见鬼了’的语气感到奇怪,好笑的说,“什么叫连他都能耍朋友?我顾葭和谁都能耍,这你知道的。”
  知道顾葭为人的,便明白顾葭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可若是旁的不了解顾葭的人,定是要认为顾葭也太过自恋、狂妄自大。
  丁鸿羽对这位顾葭三少爷也算是了解的,认识有些时日,明白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大方豪气、矜贵又体面、即便一言不发都无一处不让人感到舒服自在,更何况这人还很会说话,每一句都是恰到好处的教人认可赞同。
  丁鸿羽和顾三少爷初遇是在一场学生□□中,巡捕房的人集中抓捕□□学生的时候,丁鸿羽撒丫子跑的飞快,但被两头堵死,便硬着头皮去闯高档法国餐厅,餐厅的侍者见他行色匆匆,并且穿着也不像是吃得起饭的,便上前阻拦。他这后有追兵,前有挡路,以为要被抓去关大牢,结果正巧从里头出来一位穿着西式礼服被好几些人簇拥着的男人,两人眼神一对上,那是相当有戏,随即丁鸿羽就听见那人笑着过来拉住他,说【你迟了!走,一齐去打高尔夫吧。】
  丁鸿羽被这模样几乎可以称之为美丽的男人拉走,和追上来的巡捕擦肩而过。他还能听见追上来的巡捕堵在餐厅门口不敢进来,嘴里嘟囔着【奇怪,看着有人往这里跑啊……】巡捕们虽看了一眼他这边,貌似疑惑,却不敢打搅这群衣着光鲜的富贵公子。
  而拉着他的男人则对他眨了眨右眼,悄悄问他【我叫顾葭,你叫什么?】
  丁鸿羽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有钱人,他自认和这些纸醉金迷的资本家、王公贵族、洋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可他还是回答道【我是丁鸿羽。】
  【那丁兄,你会打高尔夫吗?】顾葭并不过分热情,但那眼神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会吧。】丁鸿羽想了想高尔夫不就是用一根长杆子把球打出去吗?这还不简单?
  【那好极了,我们正好可以组成两队,今日来个比赛如何?输掉的队伍今夜‘起士林’请客。】提出玩游戏的顾三少爷对原本陪伴他的另两位客人说,众人一致赞同,根本没管丁鸿羽到底是谁。
  后来丁鸿羽糊里糊涂跟着刚认识的顾葭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晚上去起士林吃饭,吃完又跟着去舞厅跳舞,一路当真是见识了顾葭的人气和财力,不说花钱如流水吧,但一夜花掉普通人家一年吃用也是够恐怖!
  正当丁鸿羽认为此人虽然性情好,但两人的确不是一个世界还是少来往为妙时,谁知第二天就碰到顾三少爷出门亲自打酱油,甚至还坐大街口子看两个人力车力巴下棋,活脱脱一位出淤泥不染的妙人!
  丁鸿羽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贫富差距产生的过度自尊,想要远离顾葭,就想抽自己两耳巴子。此后丁鸿羽大大方方的和顾葭来往,一来二去,便渐渐成为了好友。
  可丁鸿羽以为,好友也是分了等级的,就好像现在的天津,一等洋人、二等官、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人权!
  他和顾葭认识这么久,清楚顾葭不是个爱炫耀自己有多少钱、认识多少大人物的俗物,顾葭甚至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情,每回聊天都说的报社的问题和当今趣闻。不过光凭这些志趣相投的话题,丁鸿羽就能够认为自己应当和顾三少爷算是挚友了!
  身为挚友,他有必要提醒顾葭不要什么朋友都去结交,尤其像陆玉山这样的人。
  “是,我哪能不知道你顾三爷的能耐?只是……”丁鸿羽看了一眼沉静的那人,拽着顾葭走到角落道,“可你知不知道陆家是靠什么发家的?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光鲜亮丽,早前都是吃死人饭的!”
  “啊?这什么意思?”顾葭对除了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情完全不懂,但他是个懂得求教的好学生,立即便问,“话说你怎么知道他是陆玉山?”
  “吃死人饭就是……挖人家祖坟。”这可是遭天谴的活计,要断子绝孙,天煞孤星,一辈子不得好死的。
  “啊……”顾葭头一回听说挖人祖坟也能发家致富。
  丁鸿羽是知道顾葭这人成日没有接触太多底层肮脏事物,也不愿意说的太细,回头多看了两眼那人,却又开始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总感觉不对……你说你不认识他?”
  顾葭乖乖点头,对待这种事情,他是毫无隐瞒的必要:“就夜里捡回来的,是个傻子,脑袋有点问题,还不会说话。”
  丁鸿羽‘嗨’了一声,松了口气,说:“那就应该是我多疑了,我其实也不认识陆玉山,就去上海见同学的时候远远看过,模样和他几乎一样,但陆玉山向来在关东与上海做生意,如今和那些青皮头子倒腾些进出口的买卖开各种吸人血的场所,出入都有打手前后簇拥,应该不会在这里。好了不说这些,你得快和我走去我家,不然天亮了巡捕房开了门,我爸就要遭殃!”
  顾葭心里也是一紧,连忙同丁鸿羽携手出去,把巨婴星期五忘在后面,竟是比丁鸿羽还要着急,忙叫丁鸿羽上车,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位,但由于之前伤了尾巴骨,便总有点坐立不安,待丁兄上来,顾葭便忍住不动,发现紧随其后的星期五后,还对丁兄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星期五好像因为我给他饭吃,所以生怕我丢了他,我不带他一起,他便不放我走……”
  “这没什么。”丁鸿羽是有求于顾葭,这等小事怎么会在意。
  等星期五坐上后排,顾葭发动了车子开出公馆,再次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听丁鸿羽无奈的笑道:“这回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半夜找你……”他重复说着自己是走投无路。
  “我知道你的为人,丁兄只说是什么事罢,我若有能力去游说,便会竭尽全力。”顾葭说话很严谨,他清楚自己不是主事的人,所以只说自己会‘游说’,而不是‘包在我身上’,若不是百分百确定能够做到,他就不会轻易说出绝对的语句。
  丁鸿羽点点头,艰难地道:“其实是我爸他今天把同商协会的公子段可霖的腿……打断了。”


第11章 011
  “什么?”顾葭忍不住看了一眼丁鸿羽,不明白一个做皮影戏的老手艺人和一个五毒俱全的段公子怎么会凑到一起去,“这怎么可能?丁伯父这么大一把年纪,虽说身体还硬朗,那也不能把段可霖的腿打断。”
  丁鸿羽自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说多了,既惭愧又愤怒:“还不是那段家的同商公司看中了我爸那条街的地段,说是要全部拆掉,做一个中西繁荣街,起一排的高楼洋房来做生意,我爸周围的屋主这两个月来陆陆续续的全部都搬走了,现在就我爸还固执的不肯走,说是要他走也行,得抬着他的尸体走!”
  顾葭一言不发,开车的技术十分纯熟,他开了车灯,射程却不尽如人意,将乌黑的巷子照亮一方,却永远照不到尽头。
  “此事原本是一个姓王的包工头来与我爸谈价钱,我爸自然是根本没有坐下来商量的余地,我也劝过他好几次,你说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有什么意思?人家又不是不给钱。再说当初人家还好说愿意给两百块买房,现在周围的人都搬走了,便只愿意给五十块……我看他再这么固执,连十块都不会给他了!”
  顾葭没有听丁鸿羽说起过丁伯父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他不了解建立繁荣区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牵扯与故事。
  那么之前划分租界的时候,有没有给离开的本地居民卖房卖地的钱呢?还是说本地居民都自行离开,没有一个人敢要钱?
  纷繁的疑惑让顾葭感到一丝可悲的茫然。
  “丁伯父为什么不肯走呢?若你能说服他,我应该可以让段可霖把价钱调回原来的两百。”顾葭对这个很有信心,段可霖这人偶尔会在陈传家的饭局里看见,这人生就一副骨瘦如柴的烟鬼模样,脸颊深陷,眼袋如拳,精神也总是不大好,顾葭很不喜欢这个人,也劝陈传家不要和段可霖走的太近。
  陈传家和他还有白可行自然是一国的,顾葭说了这话,陈传家立即表示明白,告诉顾葭本身他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交往,只是家里有生意来往,这个做生意和交朋友不一样。顾葭得了这句话才堪堪放心。
  他想着,若是托陈传家当中间人帮忙引荐段可霖,这事应当是可以办成的,只不过……段可霖现在腿被丁伯父打断了……
  “丁伯父是怎么把能把段可霖打一顿的?”说话间,顾葭轻车熟路的开到了丁家巷子口,巷子口还有一家卖馄饨的摊子,支了一片薄如羽翼的挡风板,点着煤油灯招呼招呼零星的一两个客人。
  顾葭和他的大学生朋友们时常照顾馄饨老板的生意,四个人一块儿坐一张桌子,在冬日里吃的一身暖气四溢。
  “嘿,先生们又来了?”馄饨老板招手,显然是以为顾葭他们又要来吃一顿。
  顾葭把车门随便一关,也没有想过留个人看着车子不被人偷走,对着老板摇了摇头说:“改天再来,今儿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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