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灵光闪烁,砸在巨狼头上,巨狼毫无损伤,顺势一挥,又毁了一座阁楼。
晏归之足尖一点,在废墟上一个起落,飞身到一座宫殿屋脊之上,前面是广场,将将容纳了舜尤身形,舜尤一落脚,便要踏碎前边游廊时,晏归之双指凝气,在上落下一道结界,阻挡了舜尤攻势。
莘生就在不远处,猛然瞧见晏归之,又惊又喜,唤道:“归之!”
众守将同长老听了这唤声,诧异道:“帝尊回来了?!”
虽有千万般的疑惑,却因有了主心骨,瞬间有了底气。
晏归之问道:“大嫂,族人都离开了么?”
莘生答道:“结界被破的时候,我们便发现了异常,宫外的族人被守将护着离开了!只是舜尤来的太快,东望宫中还有一些人未能离开!”
晏归之道:“大嫂,大伯,你们带着人去护族人撤退。”
“那你……”
“我来应付舜尤,他意图毁了盂山。”晏归之冷哼一声,道:“哪能如他的愿!”
“好!”
莘生与大长老迅速撤离战局,往东望宫深处去了,舜尤一转狼头,要去追,晏归之凌空持剑,阻拦在前,“盂山的雪圣洁晶莹,容不得你染指!”
舜尤一双狼眸成了梭状,他一声长啸,震天动地,气浪掀开了数里内宫殿的屋瓦,蓝焰骤起,燃烧着屋楼。
晏归之凝出一道巨大的剑气,直袭巨狼额心,荆棘陡起,挡在巨狼前边,形成一道护盾,剑气落下,荆棘粉碎,巨狼直冲而出,晏归之闪身一避,巨狼身形不止,离去许远。
晏归之紧追而上,向着帝灵剑苦恼道:“你虽能伤他,却难给他致命一击,乾元丹之威如斯,如何是好。”
帝灵剑身震颤,晏归之愕然道:“你是说让我用判官眼试试。”
帝灵剑又一颤,晏归之道:“可我并不知如何使用判官眼。”
晏归之已追上了舜尤,她道:“罢了,待用时必会福至心灵。”
帝灵剑化了三千道剑气,封住舜尤去路,这次的莲花台榭没被舜尤毁了,到是被晏归之自己给毁去了。
帝灵剑在空中飞舞,剑气不断,晏归之双掌凝立,发出时两条火龙咆哮而出,气势磅礴,击中了舜尤,将巨狼轰出许远,瘫趴在地。
晏
归之正要过去,陡见那是晏琼玖的院子,“把六姐的桂花树给烧了……”
巨狼摆了摆脑袋,正欲起身,忽听得有脚步声靠近。
一道人影自阁楼后边绕过来,晏归之和巨狼同时转了神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修炼完的晏琼玖,听得响声,前来查看,身影方显,巨狼暴起。
与此同时,晏归之急窜而出,急召帝灵剑,同时痛呼:“六姐!快走!”
晏琼玖离舜尤近,离晏归之远,可惜,晏归之救不了近火。
巨狼血口一张,动如掣电,晏琼玖功力未复,闪躲不开。
舜尤本想嚼烂了她,晏琼玖恢复狼身缩小了身形,让舜尤将位置估量错了,竟一口吞了进去。
帝灵剑没拦住人,悬在空中,指着舜尤左摇右摆,十分慌乱。
晏归之咬牙道:“舜尤!”
一双墨色水润的眸子变得通红,瞳仁之中火光闪烁,一眨眼,眼眶之下登时成了火海。
晏归之召回帝灵剑,握着剑柄,攻势还有出,大地震动,两边土地破开,两道黑雾直冲天际。
晏归之听到有人厉喝:“阴兵当道!万物俯首!”
晏归之回首,见一道白影凌空而立,寒风飕飕,杀气逼人。
那两道黑雾在空中纠缠成三首八臂的巨人,左右夹击舜尤,十八掌自空落下,封住所有去路,避无可避,巨狼脆弱的腰杆被巨手压住。
舜尤动作受限的这一刻,晏归之已动了身,空中落下一道残影,她倏忽间便欺至舜尤跟前。
舜尤动作很快,荆棘长出,缠住那些手掌,他得以起身,然而晏归之动作更快,舜尤只觉得两点火光显在眼前,攫住了他所有的精神,魂魄像要被拉出体外般。
舜尤猛然觉得不好,这是判官眼,他欲要攻击晏归之将其逼退,运转灵力,却觉得腹中一痛,那源源不断的灵力骤然失去了,一阵无力直袭身躯。
晏归之用判官眼压制住舜尤后,久华又召出一阴兵,凝集成巨人,一掌握住巨狼狼头,似要将他撕碎了。晏归之矮身,双手持帝灵剑,身形一闪而过,剑锋自舜尤肚皮划过,拉开一道大口子。
晏归之有些错愕,这一剑比她想象的要容易,舜尤的外防似没有往常那般强硬了,划过的手感就像是从砍铜墙铁壁变成了切豆腐。
舜尤狼爪搭拉了几下后便耷拉着不动了,一团粘稠的物体从他胃袋处落下来。
久华迅速落下来,同晏归之一道过去了,久华自地上扶起晏琼玖来,不幸中的万幸,晏琼玖被舜尤活吞,好在没有重伤,只是浑身上下俱是胃液,粘腻腥臭。
久华毫无顾忌,扶着她肩膀,捧起她的脸,左看右看,就怕她哪里伤着了。
晏归之走到舜尤尸首旁,来回巡看,又看着她那切出的伤口,若有所思,问帝灵剑道:“你觉得如何?”
帝灵剑颤了颤,晏归之道:“确实,最后一刻舜尤防御弱了,这是为何?”
“琼玖!”
久华的声音将晏归之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晏归之急忙过去,“久华,怎么了?”
久华声音竟带着一阵哭腔,一直看着晏琼玖。“我也不知道。”
晏归之蹲在晏琼玖身前,见她乖乖的坐着,神色却是十分怪异的,鼓着嘴像是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六姐?”
晏琼玖身子一颤,往前一倾,嘴巴一张,从口里吐出了一颗珠子来,而后咳嗽不止。
久华立刻搂着她,抚着她的背,又再三探入她的灵脉,确认她的伤势,见她只双手之上有被胃酸腐蚀的伤口,其
他伤痕确实是没有。“归之,这是什么东西?”
晏归之弯身拾起这枚珠子,定睛一观,再看看晏琼玖,失声笑了,仰天长笑不止,连泪花都出来了。
原是这般,原是因为如此,她这次才轻易的切开了舜尤的肚腹。
这样失控的晏归之,久华从未见过,一时不明所以,诧异的看着晏归之。
寻迹过来的三长老等人还未踏入院子,便听到了晏归之的笑声,见她这般开怀么,只以为是除了舜尤了,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进来。
三长老一见晏琼玖,唬了一跳,面色都白了,连忙过来,“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族人带你撤去后山的么,那人没来?你这……”
三长老看晏琼玖身上黏哒哒的,道:“伤着哪里没有?哎哟,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晏归之止住笑意,仍旧是弯着嘴角,她伸出手,掌心躺着那粒珠子,她道:“三叔,可不是祖宗保佑,是六姐以自身之力脱困。”
三长老回头来,问道:“怎……”
三长老本想问‘怎么说’,目光在触及晏归之掌心的东西时,双眸蓦然睁大,“乾,乾元丹?!”
这乾元丹虽比以前那一枚小了好几圈,但确实是乾元丹没错,上面那花纹,他一生难忘,因着这是他们贪狼的痛楚,也是妖界梦魇的开始。
“怎会在此,这乾元丹怎会在此?!”三长老十分激动。
晏归之笑道:“从六姐嘴里吐出来的。”
众人激动万分,目光全数聚在晏琼玖身上,陡然被这么猛烈的目光注视,晏琼玖尚有些不习惯。
三长老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欢喜道:“小六啊,你,发生了什么,你跟三叔说说。”
晏琼玖白皙的面旁羞得通红,望着三长老,将落入舜尤腹中始末告知。
她本在地宫修炼,听得外边有动静,故此出来查看,不想迎面一张狼嘴,她没有闪避的空间,只能缩小身子险险躲过狼牙不被划伤。待落入舜尤腹中,她心底是十分生气的,那胃袋十分狭窄,只能蜷着身子,动弹不得,便就近也咬了他一口,不知道吞了个什么东西下去,想来是这珠子。
她被吞下去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想起久华来,当真是悔恨满肠,肝火直烧,脑子一热,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三长老笑道:“原来如此,天顾我贪狼啊。”
晏归之道:“乾元丹被舜尤吞下,未能吸收完,留存在胃袋里,如今又被六姐取出来,也是缘分。”
“是。”众人深以为然。
晏归之吩咐了众人去将族人接回来,久华正拿着帕子正给晏琼玖擦脸,晏归之退了几步,坐在那烧的半死的桂花树旁筑的石基上,双手撑着两旁,望着日头。
太阳移到正中,已是正午,光线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晏归之惬意的眯着双眼。
久华叹息道:“算是结束了罢。”
晏归之道:“结束了。”
空中一道身影飞来,直扑向晏归之,晏归之将人接住,苏风吟直接扑在晏归之怀里,圈住她脖子,有些气喘,叹息道:“你跑的太快了。”
苏风吟在空中瞧见舜尤尸体,又见晏归之完好,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晏归之道:“不是让你留在封魔岭看住半妖么?”
苏风吟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那边有爹爹他们就足够了。”
苏风吟又好奇的问道:“方才听见你的笑声,发生了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晏归之搂着她,像是抱孩子一样,宠溺的笑道:“想听?”
“想听。”
“是这样……”
第一百零五章
半妖之乱平息数月, 盂山开春,被毁坏的宫殿早已搭建完毕, 万妖来盂山朝拜妖帝, 余热还未去,户户张的灯彩还没撤去。
此一战,扬了妖界之威,也收了整个妖族的心,晏归之轻松了许多, 却也忙了许多。
晏归之在书房之中观阅各族递呈来的书信,苏风吟在书桌前来回走动,手中拿着数张信纸,口里念道:“给族里新生的儿子赐名,请帝尊主持族中大会,就连成婚都要你去逛一逛,他们是不是觉得你很闲?”
晏归之摇头失笑。妖族之中虽是选了她这个妖帝,其实也未有多大的变化,她并未集权, 那些妖族以往由族长管事,现在依旧由族长管事, 不过是各族有无法调节的矛盾时,或是有妖族对外界的大事时方才有她出面。
只是那些妖族确实是觉得她闲得慌,亦或是妖族重新有了个妖帝,直觉着新奇。
月皓从外间走进来,双手持着拜帖, 行礼道:“帝尊,冥界送来拜帖。”
苏风吟从他手中取过拜帖,拆开来看,道:“久华不日也要登鬼王之位,举行大典,请你过去,你如何打算。”
晏归之接过苏风吟递来的拜帖,笑道:“自是要过去,还得准备一份大礼。”
因着判官眼的事,久华没少受鬼族之人的念叨,虽是被她一力压下了,但晏归之仍旧因为占着冥界的判官眼而心有愧疚。
未过多久,书房又来了一人,毫不见外的坐在书桌左首的交椅上,背往椅子上一靠。
晏归之的笑意淡了许多,轻柔的问:“如何,二姐的情况可有好转?”
桑娆垂着眼睫,只道:“她太不争气了些。”
晏归之将拜帖放在书桌上,轻轻叹了一声,一时无人说话,气氛不免沉闷。
苏风吟道:“桑姐姐,你这么久不回柴桑山去可行?”
桑娆懒懒的掀起眼皮来看苏风吟,道:“怎么?我才住了几天,嫌我碍事?”
苏风吟水袖掩在嘴边,娇笑道:“怎会,我这不是担心你柴桑山无人主事么。”
毕竟桑娆这般颓丧倒是十分罕见的,难免叫人忧心。
“琐事有应不悔和长老们,大事会书信通知我,若是事事都要我操心,要他们何用。”说罢,桑娆声音低了些,她说道:“当初承诺了那人,盂山变成了帝王之山,便来这一游,本尊向来是个守信的人,她若不醒,不知道我来过,还当我是个无信的人。”
大仇全数得报,桑娆忽然就觉着没意思了,没了个拼斗的目标,做什么都没意思,这样一没了动力,浑身懒洋洋的,像蛇蟒入了冬眠,容易回想以前的事,桑娆就觉着与晏杜若斗,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奈何数月了,那人就是不醒啊!
晏归之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也非是一两日的事,急不得。”
桑娆道:“她就是跟你这样慢吞吞的性子,才一直醒不来。”
晏归之也不恼,笑道:“你去她耳边骂她两句,指不定她一生气就起来了。”
苏风吟轻笑着附和道:“按着二姐的性子,说不准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