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丽少年/My Fair Youth[现代耽美]——BY:罗开

作者:罗开  录入:11-05


“等等,”莱昂说,“让我们往里再走一点儿。弗洛雷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拿着他的望远镜监视着,我可不想在光着身子的时候再去聆听他的教诲。”

他率先往前走去,干枯的树叶在他鞋子底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里真是安静。他想。又安静又甜美。

“上周我去上了一个野外生存课程。”莱昂说。

“他们教我做枯叶帐篷:就是拿树枝在地下搭一个长三角形的架子,把很多很多的落叶——越多越好——在架子上堆起来,爬到那里面去过夜。据说很多层的枯叶会像羽绒被那么暖和。晚上的时候,可以在森林里听到各种声音:昆虫,鸟,狐狸,也许还有鹿。

“我看这里的落叶就够搭那么个帐篷的。”

他停下来,环顾四周。一只鸟在林间扑啦啦地飞了过去。

柯特没有回答他。他把脱下来的马裤和骑马外套搭在一根横出的树枝上,然后三下两下地脱掉衬衫。

莱昂叹了口气,说:“柯特,你得把汗衫也脱下来,否则那种深颜色会从白绸衬衫里透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阿玛尼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一只手解着西装马甲的扣子。真是奇怪,人类居然发明了这么多复杂的衣物和着装规定:你不能穿着晚礼服去夜店,不能穿死亡圣器的牛仔裤去开股东会,更不能穿着乔奇奥·阿玛尼的米色套装去参加种马会——那是死罪。

但其实那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人根本就可以什么也不穿地钻在枯叶帐篷里,听森林里的声音……

他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落叶。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把外套从他手里接了过去,解放了他的手。莱昂很快地脱下马甲,搁在柯特手臂上,然后是白绸衬衣和白色的底衫。感谢上帝今天是个好天气,令我们不必挨冻。他想。他赤裸的胸膛接触到带着初秋寒意的空气,触动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记忆。

“柯特,上一次,就是一两个月前我在‘老麻雀’嗑高了的那次,我好像吐到你身上了。” 莱昂轻松地说。“本来想跟你当面道歉的,但因为你老不出现,后来就忘掉了。”

“……已经过去了。”柯特说。

莱昂一面把柯特的深灰色汗衫往头上套,一面说:“为什么你这一阵子都不在公司?因为和特兰提诺们的谈判么?”

柯特说:“是的。”

“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差不多。还有一些细节,最好还是趁现在确定下来。但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随时签约。”

莱昂吹了声口哨。“我猜想也是:所以要安排我和那家伙在种马会上公开见面。——种马会!谁能想到那么个主意!我以为会是个时尚鸡尾酒会什么的。”

柯特说:“不可能为特兰提诺安排什么时尚鸡尾酒会。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安排,在那些意大利人的眼里都只会显得土气:假装时尚的土气,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他用那双蓝灰色眼睛沉静地看着他。“我们本来就是施瓦本的农具供应商,种马会才是我们的本质。”

莱昂偏着头想了一下,不得不认为柯特说得很有道理。他扣上了弹力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然后接过柯特手上的阿玛尼外套和马甲,让他好有空穿上底衫。

“你见过了我的未婚夫吗,柯特?”

柯特点了点头。莱昂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一会儿就能自己见到他。”

“但我想先听听你的形容。”

柯特想了下,说:“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生意人,非常有商业头脑,而且为人正派。我相信弗洛雷的判断,和他的合作会有很好的成功前景。”

“拜托,柯特,你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些。”莱昂说。

柯特穿好衬衫,踢掉松开的长靴,光着脚站在落叶里。

“那你要知道什么?”

莱昂正有些费力地把紧身马裤从大腿上拉上去,突然间,一个念头涌到他的脑海里,而他没有一秒钟犹豫地说出了口:

“我想要知道,他是否有你这么性/感的胯骨和大腿。”他嬉笑着说。

柯特头也不抬地穿着长裤。“莱昂,我可以控告你性骚扰。”

“是的。但我还是想知道。”莱昂毫不在意地说。“你不能为了别人脑子里的念头而审判他们,柯特。所有的男人在一半以上的时间里都在想着性,而我只是比一般人都诚实地说出来而已。——你知道我偶尔对你也会有点性幻想,这很正常,但没什么意义。而现在我对我未来的夫婿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这也许倒可以成为我们婚姻生活的基础。”

柯特说:“如果你想要知道他胯骨的样子,尽可以选择自己去看。”

他把衬衫下摆塞入长裤,扣好皮带。

“但你若要问我的意见,他是个有点危险的人。他不是你的游戏对象。”


* The Boss Baby (宝贝老板),2017年的动画电影。主角的外形个穿西服打领带的小宝宝,实际上是来自另一空间的特工。(我们的主角是个内心没长大的男孩,只看过那些相当低龄化的影视作品。)



5

两匹高大健壮的黑森林冷血马拉着敞篷马车踢踢踏踏地跑入了有数千名观众的观马场。马车里是本次种马会的赞助商,弗洛雷·格林纳瓦一家:弗洛雷穿着粗法兰绒衬衫,戴着一顶农民鸭舌帽;他美丽的妻子安娜贝拉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绿色格子布长裙上,大草帽上装点着硕大的玫瑰花;三个天使般漂亮的孩子簇拥在他们身边;而莱昂则斜坐在车厢后的横隔板上,俊美惊人,仿佛鲁本斯笔下的墨丘利降临凡尘。——一大群记者端着各种有着庞大镜头的相机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追逐着他们,而他们则频频招手微笑,确保每一个角度拍出来的都是足以在当天刊登在本地日报上的好照片。

马车绕场一周后,在中间的看台上停了下来。乘客们依次而下,走到特为他们准备的座位前。

然后音乐声大作,伴随着咚咚的鼓声,又有几辆马车驰入了场地。所有的人都一起热烈地鼓掌,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一辆黑色马车里坐着西班牙大使夫妇;紧随其后的蓝色马车里是荷兰子爵;最后一辆绿色的马车里是来自意大利的客人卡罗格雷·特兰提诺和他的弟弟洛伦佐·特兰提诺。在这些人之后,则是装点着南瓜和向日葵的硕大马车,载着本年度丰收节的苹果女王和洋葱国王。

等到东道主和嘉宾们都一一落座,本州养马场主席和骑手协会代表发言完毕,终于进入了正题。先是开场的舞蹈表演——为了表达对客人们的敬意分别表演了弗拉明戈舞、木鞋舞和意大利民间舞,然后是本地少年舞蹈学校和马术学校的表演,三十名少男少女打扮成精灵骑在雪白的小母马身上,拖曳着轻纱,把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

随后种马们由各自的骑士带领,依次走入马场。每一匹种马出现,都伴随着详尽的介绍:名字,年龄,血统,受训情况,获奖记录……以及作为一匹种马必不可少的繁殖情况。坐在前方区域的观众聚精会神地翻着手上的种马名册,不时做着记录;而另一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骑手和小马们则在场地中间表演各种马术,让那些并非顾客的观众们也不至于看得无聊。

莱昂拿着两杯白葡萄酒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重新回到他的客人身边。洛伦佐·特兰提诺从他的种马名册上抬起头来,向他羞怯一笑。

“我希望你觉得有趣。”莱昂说。

“啊,有趣极了。我喜欢那些黑色阿拉伯马,也许卡罗会同意让我也有一匹。”他接过了一杯酒。“谢谢你。”

莱昂啜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悄悄从杯沿上打量着洛伦:他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有一双大大的、像小鹿一样的棕色眼睛,深栗色的打卷儿的长发一路垂到了肩胛。他有点儿让他想起不久前亲过的那个公爵男孩(他叫什么来着?),那种未经人事的友善态度,以及时不时便会脸红的羞怯,正像那种从来就没进过公立学校,没去过街区广场,完全在玻璃房子般的封闭保护下长大的孩子。

“真是可惜,”他在休息的间隙凑在柯特的耳边说,“为什么我不能跟洛伦结婚呢?他看起来要比他哥哥可爱一百倍。”

柯特在手机上专心地写着电子邮件,说:“那不适合。”

“倒也是,”莱昂说。“毕竟我和他哥哥结婚,就可以对外界宣称说是浪子受到了好男人的感召改邪归正;但是跟洛伦在一起,看起来就只能像是我在诱拐无知。”

“我的意思是,那不适合我们的计划。”柯特放下了手机,转向莱昂。“卡罗格雷·特兰提诺才是家族企业的管理人。”

“是的,可我也不是公司的管理人。为什么洛伦不能代表他们家的利益和我结婚呢?”

柯特说:“洛伦还是个孩子。”

他停了一下,补充道:“特兰提诺家和我们这里的情况不一样。你有格林纳瓦和若谢罗的两份财产,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有不受限的投票权。而老特兰提诺的遗嘱把全部企业都留给了长子继承,洛伦只享有固定部分的股息收入,不能出售或转让,以及在满二十五岁后会得到一些不动产。他对特兰提诺家族企业的业务运营没有任何影响。”

“我看他对他哥哥很有影响。”莱昂漫不经心地说。“要说这实在是不公平的事:为什么同样是年龄相差了十几岁的兄弟,弗洛雷对我的友爱就不及别人家兄弟的一半?”

“也许弗洛雷也正抱有和你同样的期待?”柯特说。

莱昂向站在眺望台上的两个人望去。卡罗·特兰提诺低着头和他弟弟说话,不时在一个本子上写下什么。他大约有一米八五左右,在意大利人里算得上是少见的高个子,体格结实魁梧,在这样的季节里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马球衫,短袖底下露出晒得微黑、肌肉虬结的胳膊。——他和莱昂之前看过的照片完全不同:那些照片只凸显了他异常英俊的相貌,像古罗马时期的某个青年英雄塑像,却完全没表现出那种雄性的、咄咄逼人的气概。某种有点动物性的气质,莱昂想,仿佛一只豹子或者什么别的大型猫科动物,又漂亮又危险。

事实上当他们之前坐在一起交谈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莱昂几乎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卡罗把他那双深褐色(接近黑色)的眼睛凝注在他脸上,说:“你是莱昂茨奥·塞莱斯蒂诺·格林纳瓦。”然后停了一下,说:“我很高兴你能跟我们合作。”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更不用说是“很高兴”了。莱昂想。倘若我想象力丰富一点的话,我简直要觉得他看着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条花园里突然冒出来的蛞蝓,充满了厌恶。他看他弟弟的目光完全不一样……

卡罗·特兰提诺把手里的那个本子合拢,向洛伦说了一句话——隔了这么远,莱昂都能看到他眼睛里满溢的笑意。然后洛伦扑到了他怀里,用两条手臂圈住了卡罗的腰;卡罗揽住了他肩膀,凑过去在那额头上的棕色鬈发上吻了一下。

……意大利人。莱昂在心里下了个判语。然后略为惊讶地,他想到:我也是半个意大利人。

仔细想来,他的家人似乎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过意大利人对待,弗洛雷和他说话的态度就好像是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施瓦本人(事实也的确如此)。甚至安娜贝拉在她纯正的伦巴第外表下也是一个德国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由母亲带来了德国,上施瓦本的瓦尔道夫私立学校。他们姐弟两个的德语都比意大利语更流利。

但他心里清楚,在内心深处的某些地方他并不是“他们”的人。从小到大,他总会在这里那里做出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来。他也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那么做并没有深想,纯出自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大惊小怪地不赞成。

他想起了柯特之前对他说的话:种马会才是我们的本质。“本质”(Eigenschaft)这个词的前半部分是“自己”(eigen),属于自我的,才算得是本质。

——但是什么才是自我的呢?他想。我的自我?

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看柯特。

“如果我的虚荣心更多一点的话,”莱昂清了清嗓子说。“我准以为你这么看着我是爱上我了。”

“我可不认为你缺少一点虚荣心。”柯特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三分钟之前正在交谈。我在等你告诉我下文,而你在呆呆地看着卡罗。”

“……因为我被他的美貌所蛊惑,忘记了身在何地,我是何人。”莱昂说。

“柯特,其实我正在担心一件事儿……”

他凑过去趴到了对方的肩上,低声说:

“你觉得像卡罗·特兰提诺那么强壮和显而易见性/欲旺盛的男人,我和他结婚后,他会不会来强/奸我?”

柯特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肩膀从莱昂的脑袋底下移了出去,然后冷静地说:“以我对卡罗的了解,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过人性是很难预料的事儿,万一真的发生的话……”

“……于我正是求之不得。”莱昂轻快地接了上去。



*彼得·保罗·鲁本斯(Sir Peter Paul Rubens)是传奇式的佛兰德画家(1577-1640),以画人物肖像和希腊罗马神话人物题材出名。他的神话人物肌体丰腴而富有质感,属于感情丰沛、充满热力的那种作品。我最爱的画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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