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服务员帮他们推开门,白连玺一看,桌子基本还空着。
“嘿,关老板。”友人先过去,白连玺就跟着。
“哟,来啦,坐。”
有时候听了别人的描述就是容易对一个人有固有印象。
最开始白连玺一度把关老板想象成了四十多有啤酒肚,脖子戴玉,腕上戴表,身上Polo衫脚踩爱马仕的男人。
现在一看,确实要有四十多岁,却是个还挺瘦,气质儒雅的大哥。
“这是关老板。”友人介绍起来,“这是白......白总,我哥们儿,做酒店的。”
“哦,酒店啊。”
两个人握手。
“关老板好,一点见面礼。”白连玺把盒子递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介绍点啥,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关老板道谢,盒子就搁桌子上,没打算开。
“老白他前几天来找我,买了一块好东西。”友人轻声说。
关老板一听就懂了,但还是没开盒子,又说了声谢谢,让两人先坐下。
桌子是张大圆桌,粗略一数能容得下十七八人。要是坐得太远,再加上他们刚认识,肯定是没什么希望聊到一起的。
友人贡献自己,把挨着关老板的位子让给白连玺。
在白连玺搭上话前关老板也沉默了好久。他的另一边挨着三位,正聊得火热。圆桌远处也坐着两位,应该是在谈生意,都眉头微皱着。
白连玺见到真人有些怂,也不知道从哪聊起。
“你是......做酒店的?”最后还是关老板先起头。
“对,算是。”白连玺干脆把话说明,“不瞒您说,我现在打算开一家在市区以外的,觉得您的影城附近就是最理想的位置。”
关老板很意外,像是很久没看到这么耿直的孩子了。
“我的影视城?”他说完都笑了,“那有什么好的?”
白连玺事先查过资料,便举出几项优缺点。
换来关老板点头,却依然没松口:“那地方恐怕没必要再建新的了吧,你知道现在已经有几家了吗?”
“五家。”白连玺不慌,“我其实很欣赏您堂弟的做法,这样做又有内部竞争条件刺激进步,又不让人觉得垄断。”
关老板就要对它刮目相看了。
“其实这样的条件下就算多了一家酒店也不会影响什么,您觉得呢?”
白连玺把话以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心里早就紧张到了极点。
关老板笑了,却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包厢的门再一次开了。
“关大哥!”
原本白连玺为了和关老板对话是背朝着门口,现在他听着这声音一回头。
第一眼看到的绝不是出声的女生,而是在她身后的老熟人。
其实对方一定比他还惊讶,但只是一秒钟的惊讶。
而白连玺眉毛都跳了一下,吓得他友人也回头看去。
“小妤。”关老板笑着打了招呼。
“关大哥我好久没见你啦,最近怎么样?”
简单寒暄几句,魏妤才开始介绍她带来的人。
“关大哥,大老板,产业多得都介绍不过来。”
两人看来是相当相熟,或许还是关老板和魏妤父辈的交情。魏妤这样介绍,他就笑着摇头,叫她别瞎说。
“这位是字明均,大明星,今天刚杀青了穆寻应的电影。”
“幸会幸会,穆寻应的电影啊,还真是年少有为。”两人握手。
“也就是个小演员。”人人都愿意谦虚一下。
白连玺不自觉地盯着字明均,盯到关老板都察觉了一样。
“欸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总,做酒店的,还有这位......”
这下字明均想不看都不行,白连玺尽量做出初次见面的样子,微笑着,听字明均说了一声:“白总好。”
之后足足要有五分钟的时间,白连玺都像灵魂出窍一样。等他回魂字明均和魏妤坐在了离他很远的地方,足足隔了三分之一张桌子。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来,白连玺坐在那里的好处就是和谁都可以打声招呼,混个脸熟。
整张桌子估计只有他的外强中干的小中产,白连玺也不强行在她们聊股票聊车房的时候融入,只安静做个内敛的年轻人。
饭吃到一半,关老板提议开始上酒,问到白连玺喝什么的时候,友人替他先挡了一下。
“我俩都啤的吧,我老婆他老婆,都不好对付的。”说着举起自己戴了戒指的手,又顺便去帮白连玺也举了起来。
秀完戒指,关老板还打趣两句,也不多说什么了。
白连玺余光朝字明均那边瞄,他正在看手机,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一圈下来,只有字明均和魏妤不喝。
关老板像是不太乐意的,他不会让魏妤喝,但他不理解字明均。
“他开车载我的,喝了就开不了了。”魏妤说。
“没事,我这还有司机,实在不行找代驾。”关老板的场子,他是有这个发言权的。
有几个人零零散散跟着起哄,弄得魏妤不知道该怎么办。
“欸,我说看着熟。”白连玺像变了一个人,起了些自来熟的做派,“字先生是不是......明天一大早有个活动?朋友组织的直播,我也会去看。”
白连玺特意强调了一大早,尽管理由不尽如人意,但意思是明确的。
其他人不了解白连玺,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看着从开始沉默到到现在的年轻人突然开口,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
关老板看他一眼,魏妤和友人从他说话就一直看着他,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是。”字明均恭敬地答。
“成吧。”关老板也没必要非让字明均喝酒,就是单纯需要个台阶下,“那也先把酒定上。”
最后酒上来还是白连玺主动往自己面前搁了两份。
如此完全的解决方式是没法挑出什么错的。
而整顿饭关老板都没有再提他酒店的事。
散的时候三三两两,有喝大了让兄弟拖走的,也有微醺继续聊的。
没喝酒的魏妤和字明均找不到理由先走,还是关老板说字大明星不是还有通告,可别耽误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白连玺一眼都没往那边看,倒是关老板一直看着他。
后来桌上就剩三个人了,友人的酒量比白连玺印象中的差了些,一醉就开始不间断地笑,好一会儿没人理他才闷闷地趴到桌上,消停了。
“白总这么讲江湖义气。”
白连玺想含糊过去,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看起来很古怪了,在深挖下去今天的正式就彻底没戏。
“有个词难听我知道你不想说,垄断。”不难想关老板是个人精,今天还是给足了白连玺面子的,“我那个堂弟一点没把优势显出来,他那几个酒店现在就只能比谁更差,没一个拿得出手。”
酒精带来的那一点点恍然也散了,白连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你敢你就去做,我可以便宜把地方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可关老板这样说白连玺反而不敢了,他觉得危险。
或许他自己确实缺少类似的经历,只能说这位关老板在这方面格外的开放。
“您......”
对面是个何等精明的红顶商人,他对付不住。
“改天再聊,早知道不喝酒了是不是?醉了没法谈。”
关老板突然收住了,一脚刹车踩下去白连玺也没了继续谈的心思。
“让他把我微信推给你,你加我。”关老板站起来,看看白连玺的友人,“你俩怎么来的?”
“他的司机。”白连玺答道。
“成。”说完就走了。
最后还是餐厅找了个一米八的男服务员把友人扛回车里。
“谢谢啊。”白连玺也坐进去。
这家餐厅少说有二十间包厢,要是每间都是刚才那样,也太可怕了点。
“喂,你小子,那个演员对吧。”
原本白连玺以为友人已经睡倒过去,谁知闭着眼突然出声。
就这样白连玺还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如果是半梦半醒说出来的就不答了,省事。
“我没醉!”友人的胳膊在面前的空气胡乱挥动着,最近只离白连玺的脸几厘米。
“……”白连玺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依我看,就是他,别看小爷我不追星。”友人似乎进入了下一个状态,眼睛虽然还是闭着的,嘴一点不闲着,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还装不认识,装给谁看啊,他刚进来的时候你眼珠子都快瞪到地上去了。还有还有,我说你有老婆,那小子狠狠瞪我一眼,我后来一直没敢跟他搭话,他呢,一直到走脸都是黑的,还不懂给主宾面子,两口酒都不喝,没得罪上人就不错。还有你现在算他谁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关系。”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连玺踹了一脚:“瞎说什么呢你?”
心里其实好受了很多。
“诶不是?”白连玺反应过来一件事,“你跟他搭话干什么?又拓展副业?”
友人迟钝地反应过来,揉揉被踹的地方:“没有,我要是拓展副业拓展到文娱去我有病。我女朋友,是他粉丝,天天管自己叫昏君,管我叫丫鬟。”
白连玺听完,就哦了一声。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的事够他滚出娱乐圈了,污点艺人前途尽毁,帅确实是挺帅的,但有什么用?”
没人回答他。
“你怎么不说话啊。”
前面开车的是友人的司机,特别老实特别冷静,全程一言不发。
“你管人家呢。”白连玺回了一句,友人也不知道听到没,反正几分钟后白连玺再确认,他真的已经睡着了。
回去以后已经挺晚了,但白连玺进房间的时候,丁谦尔还不在。
最近是旅游淡季,但工作好像异常繁重的样子。
白连玺突然体会到了自由职业者的好。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丁谦尔回来了。
“我能被气死。”
“怎么了?”白连玺问。
“呼,呼。”丁谦尔深呼出两口气,却话锋一转,“说说你吧,饭局怎么样。”
白连玺把过程挖掉,告诉了他开头和结尾。
“他那么说肯定有问题。”丁谦尔是搞人力资源的,虽然通常面对的也都不是关老板那个段位的对手,看人面相听人话的技巧还是在的。
“我原本只是希望他同意底下的人租给我一栋小楼,现在他居然想把一块地给我,你说那个影视城是不是要拆了,所以他急着想卖?”
丁谦尔看着他,似乎正在脑内搜索着什么。
“大玺,他那地方,按正常来讲是违规建筑吧。”
白来信点点头,有人跟他提过,多亏了关老板的背景,才敢这么放肆。
“我怎么记得,那一片地,都应该是宅基地呢?”
丁谦尔是本地人,父母早年是工人,晚年去市郊要了块地种种农作物。所以这些东西,他比白连玺熟。
“……”白连玺并不一定能达到认购宅基地的指标,但是关老板有办法让他达到。
“最近政策卡的严......”
“我再想想。”
或许关老板今天虽然没上脸,但其实也醉了。晕晕乎乎说了这么一番话,明天就不记得了。
“明天再说吧。”
“嗯。”
这并不意味着两人的对话到了结束的时候。
“你刚才说你能被气死,被什么气死?”
“哦,没事。”
“说说呗,说出来,散散气。”
“不了。”
“为什么?”
丁谦尔突然笑了一声:“和你前任有关系。”
“哦?”
那便是关于字明均的故事。
或许别人提到前任难免混淆,但白连玺不必,他只有一个前任。
“我被他踩了一脚。”丁谦尔指指门口的皮鞋,“他真不轻,鞋也就算了,我脚到现在都发紫。”
“……”白连玺思索片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小心的吧。”
他也心虚,因为丁谦尔并不知道他今天在饭局上见到了自己的前任。
“绝对不是。”丁谦尔用两只手比划两个在走路的小人,相向而行越走越近,突然,其中一个小人抬起一只脚,狠狠踩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白连玺很少笑成这样。
心里还是心虚,字明均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把本该撒在他身上的气撒在认识他的人身上也有点太孩子气了。
“不过也不怪他吧。”丁谦尔说。
白连玺看他一眼,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白连玺问得正中靶心。
“……嗯。”
“嗯?”
“就那天的枕套啊。”
“说清楚。”
似乎以为白连玺还是十几秒钟前放松的情绪里,殊不知从答案不是斩钉截铁的不开始,就已经有了变化。
白连玺有点强硬的语气刺激了丁谦尔,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况这还是为了帮白连玺。
“就那天早上的抱枕套你记不记得?”
“记得,不翼而飞了。”
“我就......”说到一半丁谦尔也不敢说了。
“快点别浪费时间。”白连玺的语气凉了些。
“你前一天晚上跟我说你们俩的事,我真的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