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之后一愣,“你是谁?”
“讨厌啦。”
“抱头蹲下!”强劲有力地命令直冲鼓膜。
后面还有各种零碎的对话,主要是执法人员和那个女子的。字明均没怎么出声,白连玺猜他乖乖照做了。
这样一来私奔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字明均并没打算救自己。
尽管现实相较脑补完全是背其道而驰,白连玺还是觉得字明均不会这么顺从。
他怎么可能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上钩?
仙人跳这种事唯独没可能发生在字明均身上。
但一直到两位嫌疑人排队走出去,所有人都离开了案发现场,白连玺才觉得不对。
但是他能做什么呢,再有几小时说不定直接昏倒在里面了。
背后是木板,右侧是柜门,只有左侧,是一堵墙,这堵墙的另一边应该是另一间客房。
好像是字明均助理的房间。
总算看到一点希望,白连玺用膝盖敲击了那面墙数次。
现在应该有十一点多,他不知道这点声响能否传达过去,也不确定人家有没有睡下。
说句不现实的,他只能寄希望于绑架犯字明均,或者明天上午来打扫房间的保洁员。
“字哥!”
原来夏乐听到了。
可白连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嘴上的胶布粘得很紧,真的差点怀疑字明均是不是真的起了隐蔽的杀心。
动静完全没了,白连玺不怀疑为什么执法人员没有查看现场,等待保留取证。原本就是做戏罢了,目的那么明确,有或没有就是一张嘴的事。
其实他也不介意就这么睡一觉,可能会落枕,但能够免于驱赶不断涌上来的回忆。
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他太糊涂?
总觉得初见字明均就是前不久,他裹了浴袍逼迫自己告白的事情也就是上午。
异国恋纵然辛苦,但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的时候全世界大概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紧接着莫名其妙就分手了不是吗?又好像只是傍晚发生的赌气。
回归深夜,白连玺已经不敢猜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字明均了。
就是这么无常。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当你被人命令做一件事且毫无情感波动的时候,这件事的进程是机械性的。
字明均手抱着头,微微弯腰,匀速向前进。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在他侧面的人偷瞄他,字明均的表情就是毫无表情,甚至隐隐能从他的嘴角看出嘲讽与怜悯。
像个大人陪三岁小孩过家家。
或许是自嘲呢,没有察觉到异常的人自然而然把字明均归结为已经被审判的失败者。
确实,字明均自己也在想,他把自己想象成了走向断头台的怀才不遇之人,将上斗兽场的勇士。他们都怀着一囊诡计,会以影视作品主角的身份将光环合理化,献上华丽一击,彻底逆转局面。
进了电梯,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字明均明明站在角落,却还是不出意料地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字明均不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对方有点尴尬,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想扳回一点面子。
“哦,您在说我?”字明均正视他,礼貌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以为您在自言自语。”
同样抱头的女嫌疑犯不小心笑出了声。
电梯里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却都没胆帮自己老大垫话。
值得庆幸地是,这只是坐电梯,门一开走起路来就可以不说话了。
“就算你是大名人,还是得要按正规程序走,签字交罚款拘留一到七天不等,视案情决定后续处理。”
“还好,比受贿罪强多了。”
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切断了宽泛猜测的可能。
为首的直接停了下来,转身瞪字明均:“你玩儿我?”
这时候他们都已经出了酒店,要穿过一段凉亭小路去后面的地上停车场。这路又窄又暗又安静,一时间气氛诡异极了。
“不敢不敢。”
实在毫无可信度可言,
“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还一声不吭那么顺从?耍什么花招。”
“花招算不上,和你们一样正规。”字明均说后半句的时候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嗓音迷人。
话音未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将他们包围起来。
如果不是他们那群人围得很圆很紧凑,字明均都不一定能分清谁和谁是一批的,毕竟都穿着同样的制服。
“哟。”
将他们围住的人里也有一个为首的,臂章都长得与别人不大一样。
被围在里面的人一时似食物链底端的弱势生物,除了两位嫌疑犯是体态上的相似,其余的都是神态上的。
有时候眼神飘忽是回避恐惧的好办法,但当四面八方都是你所恐惧的,这招就没用了。
“在工作呢?”
刚才还颇为威风的那几个人没声了。
“我们也工作呢。”
因为字明均贡献的一通电话,按照原计划,他们的后续将以最最公平的方式续写。
一个都少不了。
-
夏乐撒开腿,同他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了前台。
“你好,我放卡落在房间了,现在开不了门。”
“先生您房号多少?”
确实是件紧急的事,但夏乐的表情像是要急着解决内急,前台差点没忍住告诉他一层有公共厕所。
夏乐报了房号,前台又问了他一些基础问题,例如姓名,入住时间等。
因为那间房确实是开在夏乐名下,新房卡很容易就拿到了。
白连玺并没有等很久,夏乐就将他从莫名的回忆与恐惧中解救了出来。
“白先生?!”
据后来夏乐的简要形容,白连玺听了也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惨极了。
蜷缩得像是练过缩骨功,一件散开的衣袍就只剩一边还搭在肩上。手脚隐匿了一样,整张脸都是红的,还有眼泪和胶布的勒痕。
“谁把你弄成这样了?”夏乐没经验,不敢用力。
但粘在皮肤上的东西,越是犹豫越是慢,撕的时候就越疼。
“还有字哥呢?”衣柜只有白连玺一个人。
“帮我把手先松开。”
“好。”
“你字哥......”刚才的事情太难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白连玺打算赶去楼下看一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字哥他在哪儿啊?”
不怪夏乐快哭出来的语气,他为了解白连玺身上的绳子指甲都快断了。
到底是多歹毒的绑架才能干出这种事情?而且白连玺至少还能被找到,在见到完好的字明均本人之前他都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
“在楼下......”
夏乐刚帮他把手上绳子扯松,白连玺却并不打算等它被完全扯开。
一双活动直径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手奋力想要把脚上的绳子弄断。夏乐见状也开始帮忙,终于,白连玺的腿率先恢复了自由。
“你在这,麻烦把绳子和胶布处理掉,扔你屋或者更难找的地方。
“可是这样就破坏证据了啊。”
“为你字哥好。”
“......?”
白连玺比他更了解眼下状况,一秒钟都耽误不得。
“找我说的做。”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胳膊无法自由摆动导致的问题就是跑不快,更何况他的手还是背在身后的状态,跑起来很难看,浴袍袖子一飘,像断臂了一样。
即便如此,以这样有些不太雅观的姿态,白连玺还是要拿出小学运动会一百米冲刺时的劲头,去为他的爱人说些话。
-
后面的流程和字明均想的差不多,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谢谢,确实棒了我们大忙。”真正的执法人员来和他握手,“现在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吗,或者明天也成。”
“我明天去吧,今天有点晚,你们也太辛苦了。”
他不能向人提及的真正理由是那个衣柜。
字明均现在宁可让人觉得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难伺候,都不希望再多一个人知道他把自己喜欢的人五花大绑人在衣柜里几小时。
在室外站着也有一会儿了,酒精蒸发,他发现自己还清楚而完整地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尽管羞耻无比。
果然酒精害人。
或许喝两口就断片也是种福气呢?
总算送走了那一大群人,字明均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什么告别,什么没可能,白连玺可千万不要当真了才好。
三步并作两步两阶两阶往上迈得时候字明均什么都没想,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远远看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出现了两个狼狈的人。
他们一步一步向彼此走近,大堂里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只披着毛巾质感的浴袍,手背在身后似乎不能移动。
每近一点,不确定因素就会消散一点点。
当两个人拥抱的时候,有人领头,轻轻鼓起了掌。
这个像是一个快闪活动吧,但问什么要选在半夜三更的时候。
那个穿了上衣的是字明均吧,另一个男人似乎也和之前绯闻里的主角有点像。
可观众何时才能切实体会他们激烈感情的哪怕二分之一呢?这样他们就就不用费尽口舌,想尽办法地解释。
人们会鼓掌,为凌驾于人类理解能力之上的所谓情感。
拥抱持续了很久,可怜的白连玺暂时失去了胳膊,只能用下巴代替,字明均善解人意地环住他,小心帮他解开他亲手打上的结。
“真的很疼,你哪儿学的?”白连玺偷偷问。
“家教就是如此,我爸很擅长这些。”字明均想想,“你见过。”
“我见过?”
“嗯,我当时快尴尬死了。”
白连玺彻底恢复成了健全的人,尽管腰酸背痛。
“字明均,别等了。”
有一点点不计后果,这可不是白连玺的作风。
“你总会有新的目标,但我不要你保护,只要你。”
字明均为自己立下的目标一定是可以实现的,在此之前却不知要为这一道信念错失几年光阴。
可以,但没必要。
“听我的,我们都做出一点改变好不好?今晚?”
字明均一怔,愣是没反应过来。
白连玺脸憋的通红,眼睛也有点肿,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好。”面对这样的对方,字明均不禁遵从了内心的选择。
“回去?”白连玺稍微松开些,小声问字明均,“别又被人放到网上去。”
字明均发出思考的嗯声,说:“不怕。”
“咳。”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字明均从小听到大的熟悉嗓音。
“……爸。”
白连玺一个激灵从字明均怀里挣脱开,看清来人,吓了一跳:“......李局。”
“你好。”
正气凛然的话是说给白连玺的,到字明均这就只剩了:“你干什么呢?”
“啊介绍一下,这是我爸。”待字明均介绍过来晚了的李威,又转身凑近道:“爸,这是你儿婿。”
平日再处变不惊的人也是一愣:“......好孩子。”
“对,他特别特别好。”
尽管好孩子正在公众场合穿着没有腰带的浴袍。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番外一
重归于好那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字明均比好不容易主动出击的白连玺先扛不住,先睡下了。
说是睡下,其实就是白连玺洗把脸的功夫,转头就看他在几盏大灯的照耀下,趴床上没动静了。
这真的没什么,今晚最大的收获理应是二人关系破冰,白连玺决定不再逃避男友责任都是其次。
他走过去帮字明均把外衣裤褪下,掀开被子把人塞进去又盖上。
只是可惜了这张加宽双人床。
说到睡觉,白连玺一摸口袋,发现丁谦尔的万能房卡居然还在他这里。
“糟了......”
白连玺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果不其然在房门口找到了刷手机的丁谦尔。
“你办什么去了?”
“没什么,都结束了。”
这句话有歧义,什么叫都结束了?丁谦尔抬头观察白连玺的表情,发现他在笑。
“你......可别是在床上突然想起我才这么急急忙忙下来的,那个字明均得打死我。”没什么能让白连玺笑得这么发自内心了。
“没有没有,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什么!”丁谦尔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我看是当然不会想起我吧。”
“嗯。”噎人也算白连玺的强项,礼貌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你今晚和他睡呗。”
接过卡,丁谦尔如愿进了屋。
“不了吧。”
“去去去,不方便和有妇之夫共处一室。”丁谦尔不给白连玺机会,作势就要关门。
“等等。”
“嗯?”还是好心留了一条缝抵着。
“我东西还在你这。”
“……”
那晚回到字明均房间后,白连玺做了很多奇怪的尝试。
仗着对方睡得沉,他偷偷把人翻成仰面,再不接触的情况下模拟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