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谷被他逗笑,忍不住哈哈了几声,道:“先不说我根本不会签什么公司,就是真的签,也要找个不监管我账号,不管我交什么朋友的公司。如果连交什么朋友,存什么人的号码都管,那我还有什么自由啊。”
纪昭道:“那还差不多。不过……你不签公司?干嘛不签?你现在人气正高,趁现在各家公司都看好你,刚好可以让你慢慢挑选适合你的,你也可以跟公司提点条件,对你来说是好机会。要是现在不签,过了这村儿再想签,那可就晚了。”
他说完,脑子反应了一下,忽然“噢”了一声,“该不会是你们家薛岑不想让你签,打算把你签到他家去吧?要是这样倒是也成,自己家的资源给自己媳妇儿,自己媳妇儿挣到的钱给自家,你也不用担心他诳你,讹你钱。”
喻谷哭笑不得,“什么‘诳我’‘讹我钱’,这圈子现在是乱,但也不至于明摆着骗钱,只是一些不靠谱的公司多,合同里多数藏着许多猫腻,专骗初入社会的新人。我这样的,早就已经不算新人了,加上身边还有薛岑这个老司机,真要是签去别的公司,倒是也不至于受骗。我说我想签,也不是因为怕挨骗,就是觉得签了卖身契之后没有自由,还什么都被监管,最主要的,签的公司所要让我去做的工作,未必就是我想做的。我之前辞职就是因为那工作不是我喜欢的,也并非我擅长的。如果我辞了那边,又跳进来这边,那先前辞职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纪昭听懂了他的意思,道:“那你就签薛岑那儿呗,甭管是他爸那,还是他现在公司那儿,再或者他自己开个工作室给你,挂靠在他现在公司那边也都合适啊。你跟着他,必定不会受委屈,他在圈子里地位也不低,真是争什么资源,别人未必争的过他。”
喻谷迟疑了片刻,道:“薛岑倒是也跟我提过一嘴,说要给我开工作室,我没答应也没拒绝,还在考虑呢。”
纪昭不懂了,“这你还犹豫什么?你老公又不会害你。”
喻谷道:“正因为他不会害我,一直护着我,我才犹豫。我要是让他给我开这个工作室,那他今后的工作重心肯定就会在我这边,他去给我争取资源,也肯定是我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他就为我去做。但我想去做的未必就是赚钱的呀,我不可能让他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打水漂一样。况且,我这次决定顺从心意去追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为了能够成长和强大,如果我勇敢了半天,改变了半天,到最后却还是得依靠他,那我先前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纪昭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你这个男人可真是麻烦,老公对你好也不行,让你依赖人家也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啥?”
喻谷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想……去剧团试试演音乐剧。”
说完,他快速的看了纪昭一眼,赶在对方发表言论之前,又补上一句,“简历我其实已经给看中的剧团发过去了,只是好多天了,一直都还没有回信。这事儿我都还没敢跟薛岑说,想等那边通过了再把好消息告诉他,但如果一直到最后都不能通过,我大概也只能接受薛岑的意见,做个被他包养的小白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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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临时出了个门,所以今天就只有这么点儿啦,真是越到最后事儿越多_(:з」∠)_
第九十四章 九十四个告白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喻谷简历投出去的第十天, 依然没有半点回音, 而薛岑那边也有点坐不住,每天下班到家第一句话, 总要问上喻谷这么一句。开始只是到家之后问一句,问到后来, 基本上想起来就要问一遍, 一天下来能问个八.九十遍。
喻谷心里也急, 急剧团迟迟没有回音, 急他们那个节目马上就要播完了——播完, 人气热度也会慢慢开始下降,他再去考虑签公司或是开展后续工作, 就没有现在合适了。也着急自己从上一个工作辞职以后, 大半年时间没有再去工作, 担心自己与社会脱节,也让他怀疑自己最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喻谷接过薛岑的包和大衣, 随手挂在衣架上, 又陪着他来到饭桌前,托着腮发起呆。
“能告诉我你纠结的点吗?”薛岑刚从大冷天里进屋, 身上寒气还没散,他也不急着吃,先端起喻谷事先给他准备的热水暖暖手, 随后一点一点喝下去, 润食道, 也暖胃。这么多天过去, 他和喻谷提起工作室这事儿不下百遍了,每次提了他就不吭声了,接着就开始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发起呆,薛岑能看出来他犹豫,却没看出来他因为什么犹豫。
往日里,要是有什么困难,薛岑肯定第一时间希望他告诉自己,让自己帮他去解决,但是自从选秀结束,薛岑听过他和他爸妈说过的心里话,也有意无意的想要试着让他自己去解决一些事儿。就算最后解决不了,自己还是得出手,但至少他自己努力过,也不至于再向从前那样,觉得自己永远高高在上,他永远在自己之下,从而自卑。
这次这事儿,薛岑隐约觉出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但他没主动说,自己也没主动问。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他还在纠结,薛岑认为自己有必要稍微介入一下,哪怕是能帮他指个方向,也好过让他自己瞎纠结瞎犹豫。
“我纠结的事儿,还不能说。”喻谷咬了咬唇,道,“再给我几天时间可以吗?”
薛岑把几乎喝到底的水杯放一边,用已经暖和过来的手握住喻谷,道:“不是几天的问题,给你时间当然可以,你想要多少时间我就能给你多少时间——我问你纠结的点,只是不希望你把小事放大,闷在自己心里去折磨自己。我也没想过要替你决定你的未来,但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你烦闷、不高兴、疑惑或是有了其他不稳定情绪,都可以找我倾诉。”
喻谷沉默了片刻,唇齿微动,眼看就要忍不住说了,结果到最后还是生生忍住,笑道:“还是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吧!”
薛岑:“……”
老婆长大了,都不好忽悠了。
那天过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喻谷依然没有接到剧团的消息。这下他终于心灰意冷,确定自己求职失败。
“我想好了。”喻谷闷闷不乐的抠着手指,对薛岑说,“就听你的吧,签公司也好,开工作室也好,怎么都行。”
“……”薛岑眼皮儿轻轻颤了颤,道,“你让我给你几天时间,结果我等来的就是你一句‘怎么都行’?喻小谷,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喻谷现在正沉浸在求职失败追梦受阻的负面情绪里,对于薛大魔王的威胁,根本不当回事,“嗯。”
薛岑:“……”
居然被老婆“嗯”了,敷衍的能不能再直接一点?
薛岑到底不忍心真的对喻谷动粗,无声的长叹一声,还是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耐着性子问:“到底是怎么了,让你这么破罐子破摔?”
喻谷视线下垂,咬着唇又是一通纠结,终于张开嘴巴打算坦白。
然而话刚涌至嘴边,他第一个音节的口型都已经摆好了,手机的突兀响声却把他给打断了。
喻谷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摸出手机,凑到眼前一看,随即眼睛慢慢睁大,然后“蹭”的一下原地跳起,抱着手机就跑到了阳台,一边接通贴在耳边,一边还顺手关严了门。
薛岑还保持着一手搂他后腰的动作,没想到转眼之间怀里就空了,他视线慢慢抬起,盯紧了阳台上那个背对着他正在讲电话的人,然后缓缓眯起了眼。接着他决定,今晚不管他情绪好不好,自己都要狠狠的“收拾”他一番,让他知道这个家谁当家。
喻谷这个电话打了足有半个小时之久,以至于等他再进屋,浑身上下已经被寒气包了严实。
“薛岑……阿嚏!”
接到好消息的喻谷,眉飞色舞的冲进屋,想要第一时间把好事儿和薛岑分享,没料到被冷热温差一激,他先狼狈的打了个喷嚏。
那他也全然不在乎,冲进来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一下跳到薛岑身上,将他熊抱了个结实。
薛岑下意识伸手接住他,立刻沾染上他身上的寒气,只这一小会儿的时间,俩人身上的体温就得到了完美的中和。
“薛岑,我成功啦!”喻谷眉开眼笑的抱着他,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随后搂着他的脖子,晃动着两只脚丫子,愉悦的跟他汇报喜讯,“刚刚剧团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过去面试。”
“剧团?”薛岑挑了一下眉,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所以让你一直犹豫不决,还百般拒绝我的,就是这个剧团?”
喻谷开心的点头,“嗯——对不起薛岑,一直瞒着你没跟你说,但我真的是希望能和你第一时间分享我的喜讯,虽然现在也谈不上什么喜讯,明天面试过不过还不一定,但这确实是我凭借自己的能力去争取的!”
“嗯。”薛岑也为他感到开心,他笑着捏捏喻谷的脸颊肉,“我老婆最厉害了。明天面试我陪你一起去。”
喻谷心里也想他陪自己,“你明天不上班吗?”
“上班哪儿有老婆重要。”薛岑箍紧了他的腰,和他的双唇相贴,“明天我爸要去公司找霍城,我正好躲躲。”
喻谷眨眨眼道:“叔叔去你们那儿,八成也是想去看看你,你不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薛岑道,“霍城前不久挨坑了,资金链出现点问题,想让我爸救急。我爸明面上是去救他,实际上早就想把他公司收购,这次他过去就是去谈这事儿,我夹在中间他也不好放开了谈。”
喻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明天我就跟叔叔借走你用一天。”
薛岑笑着捏他的鼻子,“跟谁借啊,我不就是你的?还有‘用’一天什么鬼?你打算怎么‘用’,能不能先跟我透露一下?”
说着,直接扛起他来,就要往卧室走。
喻谷一脸惊悚的挣扎:“等等!不是那个‘用’!你先放我下来!明天我还要去面试啊!!!”
剧团的面试地点设立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里。
薛岑按照喻谷给他的地址一路开车到这儿,看到那形同危房一样的旧楼,差点以为他遇到了骗子,当即就想掉头回家。
好在喻谷坚持,并以跳车作为威胁,成功让薛岑妥协,但就算面上妥协了,薛岑心里仍旧把这个剧团的窝点打入了骗子行列。
“待会儿进去了,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不对劲,别犹豫立马跑。”
“凡是让你先交钱的都是骗子,不用跟他多废话,转头就走。当然了必要时候为了保命,钱财也是身外之物,大不了给他,但要确保你人没事儿。”
“如果进去了,给你面试的是个长相猥琐的老头,或者一脸腱子肉,堆着淫..笑的胖子,警惕性就要高一点,不要让他们摸你手和大..腿,当然了别的地儿更不能摸!”
“要是情况紧急,你又脱不开身,直接大声喊我,或者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刻不离手,千万别自己扛着。”
赶在喻谷下车之前,薛岑揪着他的手,一通的给他安全讲座。
喻谷不敢不听,更不敢态度敷衍,只好耐着性子一个劲儿点头,“知道啦,记住啦,放心吧。”
然后飞速看了眼时间,赶在薛岑开始下一讲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车门跑了,边跑还边留下一句:“我要迟到了,剩下的等我出来再听你讲。”
薛岑:“……”
出来了还讲个屁!
这栋楼的确又旧又破,旧到让喻谷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先前住的地方。
不过等他顺着地址,敲开面试的房间,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就驱散了他心中的那点疑虑不安。
屋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透过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看到喻谷,朝他咧开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喻谷正往前迈的一条腿僵了僵,有点犹豫该不该听薛岑的转头就跑。
山羊胡没能看出喻谷内心的波动,他十分热情的站起来,招呼他在一旁的复古真皮沙发上坐下,又颤巍巍的亲自接了一杯水给他。
有关于喻谷的情况,山羊胡早在看简历时已经了解了。这回找他过来,虽说是“面试”,其实也无非是想见见真人,随便聊一聊。
喻谷开始还很拘谨,尤其来之前听了薛教授的讲座,心里那根弦一直崩的紧紧的,生怕自己真的被他说中,遭人骗。但随着二人聊下去,喻谷心里边儿的那份拘谨慢慢地消散,面对山羊胡前辈也越发真诚放松。
楼底下,薛岑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机,视线始终透过车玻璃抬起,盯着旧楼上长得几乎一样的窗口,在心里默默启动倒计时——为防喻谷被欺负,他逃不出来,又没法给自己传递信号,薛岑决定,数到1万秒,如果到时他还不出来,自己就直接闯进去要人。
没想到他这一万秒连一半都还没数到,喻谷就开开心心的自己出来了。
薛岑从他出来,就一直观察他表情,一直看到他打开车门上了车,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特别顺利。”喻谷对他比划了一个“OK”,“我回去准备准备,下礼拜一就可以直接去剧团报道了,到时候会有师父带我,表演什么的也得从0开始学。辛苦是辛苦一点,不过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