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宋亦上原以为如果自己足够幸运,在现在拍的这部电影里表现又不崩的话,他可能会依靠纪嘉奕的知名度和作品而重新被大家所认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部电影还在拍摄的时候,他却因为一个原本要当绿叶衬托别人的选秀节目小火了一下。
然而这一切看似从天而降,却也是他自己该得的,好多人都说宋亦上当初糊了之后堕落的一塌糊涂,按成绩来看的确是,可是只有宋亦上自己知道,在没有粉丝,没有灯光,没有掌声,没有欢呼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放弃舞台。
练习室里的日日夜夜,孤独和失落每日伴随,如果说之前是实力配不上他的人气,这也成了被大家攻击的箭矢而他无力反击,那后来吃的所有苦更像是孤注一掷的倔强,努力不被人看见,那它的意义又在哪里?没有人在乎你流了多少汗,承受了多少压力,你对自己的塑造或许就是日复一日重复进行着傻逼一般的付出,太苦了,但是宋亦上坚持了两年。
身体和心里遭受的双重痛苦造就了宋亦上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寡言,学费他都教了,汗水浸透整件上衣时身上的黏腻感他并没有忘,同时他也是幸运的,曾经的付出让他的身体对舞步和音乐就像反射般敏感,那些动作和技巧下意识从他身上表现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另一边,方瀚渊和纪嘉奕也站在一起聊宋亦上的跌宕人生,方瀚渊饶有兴致地对纪嘉奕说:“眼光不错啊,当初选他的时候没想到将来能省宣传费吧?”
纪嘉奕:“还要看他这次的热度能维持多久,这部电影上映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方瀚渊看着纪嘉奕:“后续一看命,二看公司的操作,可惜现在他现在几乎处于闭关拍戏的状态,你舍得偶尔把他放出去偶尔浪一浪吗?”
纪嘉奕没有说话,在方瀚渊眼里,凭纪嘉奕的为人处世风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似乎也没想听到一个答案,不过他最后听见纪嘉奕说:“让他自己选,他想要的东西,得靠自己辛苦一点去拿。”
方瀚渊觉得自己貌似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两人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瀚渊:我也想浪
纪嘉奕:不,你不想
第50章
宋亦上郁闷:为什么年纪大的人不稳重反而傲娇??
过了没多久,有宋亦上参加的最后一期就要播出了,这播出的时候,宋亦上正在拍戏,还是场大夜戏,按照节目先前的录制计划,参加完这一场,他便被淘汰出局了。
节目火爆异常,多位选手赢来人气小高峰,宋亦上却对此兴致不高,连宣传都是蓝可催着发的,近期工作强度极大,脑子里还住了个人,他没心思研究已经录好的节目,刚好配合着节目组炒出来的低调人设,安安静静扎在组里拍摄。
这节目可谓逆风翻盘,刚播出的时候收视惨淡,后来靠着选手之间因实力差距导致的闹剧而收视一路走高,昔日的流量之光带着一群群魔乱舞的小弟在舞台上选秀,可谓节目比嘉宾火。
微博上的虚假繁荣并未让宋亦上意识到生活有什么变化,热度都是节目组的,他们吃一时的红利,真正让他觉得这节目火少不了身边的人民群众。
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最近都在追这个综艺,看宋亦上的眼神自然变了,能唱能跳脸还好的小哥哥简直就是舞台之光,只能让人纷纷感慨没落顶流依然吊打小新人,宋亦上的专业能力不仅在这两年没有退步,反而更强了,简直是节目里最惊艳的存在。
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你觉得他是一滩烂泥的时候,他却在其上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
灯光从两个方向一起打过来,餐桌上,长着陶未的脸的何历与陶父陶母共进晚餐,怀疑的种子种在心里之后,何历边吃饭边和两位老人聊着往事。
老演员在圈里都是有名望的长辈,和纪嘉奕关系不错,纪嘉奕难得温顺,对二老也是尊敬有加,讲戏时不仅让宋亦上好好学习,也让老人们关爱后辈。
现场嘈杂错乱,水晶灯落下的光散在桌上,现出琉璃般的影子,何历拿着汤勺和碗,为陶母盛着热汤。
颀长的身影立在桌前,何历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灰白服,一边稳稳地帮陶母盛汤,动作很轻缓,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套着何父的话。
“公司大力整治废水排放那一年,我还非常小吧?”谈起了陶未小时候的事情,何历的措辞变得模糊起来,他并不知道陶未小时候的那些顽皮事儿,偶尔以笑容回应。
“当年是因为事情被人发现了,赶在报道传出去之前把污水处理了,不然公司要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容易啊。”陶父专心致志地剥着虾,一截虾尾很快被他干脆利落地撕了下来。
何历的动作微微暂停了一下,宋亦上的神情有刹那间的木然,他看着那盆鲜美的浓汤,突然间握紧了勺子。
“事情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何历又问。
陶父吃完虾,拿湿巾擦了擦手,又扶了一下自己的镜片,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何历:“有些事情没什么好讲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把公司从一个小企业带到这么大不容易,你哪里知道我当年的辛苦。”
何历拿着汤勺在碗里搅动着,看似有目标的找某种食料,又似随意翻动。
陶父不想说,倒是陶母勾起了回忆:“当年的事儿,既闹得大,又没闹太大,有位记者添乱,当时你还太小,我好几晚没睡好觉,但最后虚惊一场,事情平稳解决了。”
听到记者两个字,何厉的手停了下来,汤勺和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把粥放到陶母面前,面容平静无波地问:“什么记者?”
“记者啊,”陶母的话还没说完,何厉的手机铃声响了,陶未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祸,急需他赶过去处理。
何厉站在桌前看了陶父三秒,最终决定先去帮陶未解决麻烦。
这一幕戏抓的都是人物的表情和动作,纪嘉奕磨的时间有点长,宋亦上在一边拍着,围在包围圈外的人却炸了锅。
因为在当晚播出的男孩的舞台节目里,宋亦上被淘汰了。
一时间节目组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是人们原本没想到的,当所有人等着继续看那个男孩时,评委们却关上了这座门。
声嘶力竭的讨伐像浪潮般涌起,不满和质疑声此起彼伏,宋亦上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离开摄相机后,看见对面的人群中一片唏嘘,还有几个小姑娘红了眼睛。
有人在朝他喊加油,还有人直接冲上来抱了抱他。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网络上舆论的声势更为浩大,宋亦上也没想到他再次钻进大众的视线里,竟然是靠自己的淘汰和离开。
节目组官博评论被沦陷,为他出声的人把话题炒上热搜,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从刚拍完戏身边人的反应宋亦上便感受出不仅这个节目火了,或许自己也要被人重新认识了。
那一晚的愤怒声从未止歇,男孩的舞台声名狼藉,有很多人因为气愤一夜无眠,也有很多人熬夜忆往昔黄金岁月,但宋亦上却因此睡了个安稳觉。
很久很久了,他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蓝可接了很多来电邀约,钱余脸上容光焕发,他们像夜猫子一样熬夜看着网上的舆论走向,很久以后,他们重新认识一夜走红这个词。
媒体和记者是最敏锐的,第一天一大早,便有一窝蜂的人堵在宋亦上住的酒店门口堵人,照相机的闪光灯重新照在宋亦上脸上的时候,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迎面扑来,宋亦上看着眼前那些叽叽喳喳的记者,一时之间不会说话。
他只知道,所有的信号都在告诉他,男孩好像真的重新走上舞台了。
宋亦上不是唯一被包围的人,和他先后下来的人还有纪嘉奕,于是明星导演为他分散了一部分火力,众人渐渐把他俩围在一个圈里,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每个人都发声,乱哄哄的一片,反而没了声音。
宋亦上和纪嘉奕之间还有点小冷战,但被记者们一围,反而报了团,周围的声音乱七八糟,宋亦上也不知道要先回哪个,或者说他还没做好重新与媒体人打交道的准备,于是主动和纪嘉奕聊起了天。
纪嘉奕对记者们还算克制而有理,但他从下楼开始便不停咳嗽,没咳一下,宋亦上的脑袋便往旁边转一次。
“生病了吗?”
“没有。”
“没生病你为什么咳嗽?”
“咳嗽是我的事情。”
“难道我不能问一问吗?”
“不能。”
当纪嘉奕傲娇地说了句不能后,受到了来自宋亦上的死亡凝视,此时也有迫不及待的记者几乎快把话筒怼到了宋亦上的脸上,大声问着:“请问你对这次的淘汰有什么看法?是不是黑幕?”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比烫手山芋还难接,宋亦上只说了短短几个字:“我尊重节目组的一切决定。”然后他抓起纪嘉奕的手,试图带着对方封锁包围圈,宋亦上走在前面开辟出一条道路后,把衣领立起来网上一遮,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让一下,谢谢。”之后便拉着纪嘉奕一路前行。
纪嘉奕从未面对记者心慌过,这下被宋亦上拉着躲人是头一遭,面子上还有点过不去,不适应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不辨方向的急匆匆的跟着宋亦上往前走。
两个人脚底生风,以很快的速度躲过媒体记者们的追逐,留下钱余和酒店的保安为他们断后,宋亦上轻车熟路地带纪嘉奕绕过酒店的后门,经过安全通道,直接走到了停车场,停在纪嘉奕的车前面,仿佛像看见了自己的车一样喘着气说:“开门。”
纪嘉奕也喘着气咳嗽了,半天没动。
宋亦上见纪嘉奕毫无反应,又朝他伸了伸手:“快开门啊,钥匙给我,一会儿记者们可追上来了啊。”
纪嘉奕抬起他的一只胳膊示意给宋亦上看,之间宋亦上还抓着他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松开。
不是他不想动,实在是腾不出手。
宋亦上连忙松了手,纪嘉奕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钥匙,直接扔给纪嘉奕,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副驾驶。
这是宋亦上印象中纪嘉奕第一次把驾驶座让给他。
机会来之不易,宋亦上接过钥匙,很开心地坐上车启动车子,车辆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纪嘉奕依旧戴着口罩,把自己的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在车里为什么要戴口罩?不嫌闷吗?”宋亦上问。
纪嘉奕并未答话,他依旧戴着口罩,把头转向一边,头轻轻靠在椅座上,闭上了眼睛。
宋亦上吹了声口哨,纪嘉奕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对方不想和他说话,宋偶像也暂时保持着自己的自尊,捡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一路专心开车,没再开过小差。直到他把车开到目的地,看着纪嘉奕依旧闭着眼睛休息,心里忽而涌起一股冲动,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纪嘉奕的侧脸,纪嘉奕的眉头微蹙,并未因车子的停下而醒来,宋亦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摸了摸纪嘉奕的额头。
纪嘉奕的额头很烫,快把他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亦上郁闷:为什么年纪大的人不稳重反而傲娇??
第51章
宋亦上摸了摸纪嘉奕的额头,心里一凉,连忙开车调转方向,赶往附近的医院。
纪嘉奕大概是生病生迷糊了,还以为没到,便一直安安稳稳的在车上坐着,直到发现宋亦上把他带到了医院,才开始抗议。
纪嘉奕认出面前的大楼不是影视基地的大楼时,宋亦上已经推着他进了医院里,纪嘉奕并不配合,但他浑身没什么力气,身穿白衣的医生拿着听诊器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宋亦上,最后敲了敲桌子说:“先测个体温。”
纪嘉奕扶着椅背要起来,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虚弱,但是态度却很强硬:“不用量了,的确是高烧,这么着吧,要不医生你给我开点药,我回去吃。”
他说完想起来,却被宋亦上一把按着不让起来,生病的人原本便四肢无力,纪嘉奕被宋亦上牢牢困在椅子里,可谓毫无招架之力,宋亦上用一只手控制住他,另一只手腾出来问医生拿了体温计,视线滑过纪嘉奕精致的锁骨,稍微往里探了探,又很快移出来,看向纪嘉奕的脸:“你自己往里放,还是我帮你?”
纪嘉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体温计放好位置,随后闭上眼睛闭目眼神。
体温测量结果出来的时候,不仅是宋亦上吃了一惊,连医生都吃了一惊,太高了,纪嘉奕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她当即建议病人立即治疗,多休息,少工作。
纪嘉奕的身子刚要往前动一动说几句话,便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强有力的手按住,他都没回头便说:“你应该听我的话。”
宋亦上手里的力度不小,声音却很轻懒:“偶尔你也要听我的话。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纪嘉奕连着咳嗽了几声,动静并不小,宋亦上松开了手,急切地看着医生,医生开始在电脑上飞速敲字,不知是在开药还是干什么。
喉咙里传来钻心的疼,纪嘉奕伸手摸着自己的喉咙,这次病的确实不轻,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咳嗽不停,喉咙发痛,连意识有时都是模糊的,也是在这种模糊的意识中,纪嘉奕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躺到了一张洁白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