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现代耽美]——BY:初禾

作者:初禾  录入:01-12

  案件并无可疑之处,两人的聊天记录、消费流水等证明,这就是一起自杀。
  赵文是家中独子,函省洛城人,遗体被父母带走火化。而去小镇接回牛兰兰的是牛天蓝。
  牛兰兰的遗体在“西月”殡仪馆火化,火化师正是牛天蓝。
  牛兰兰死去之后,牛天蓝就成了孤家寡人。
  目前牛天蓝的通讯记录、上网记录都已经铺陈在重案组的刑警们面前,这个邪恶的凶手,用2年时间,将自己活成了牛兰兰。他照着牛兰兰的风格打扮自己,以牛兰兰的名字在“疯猫”直播平台创建了主播号,享受粉丝将他唤作“兰兰”,告诉酒吧里的人们,他的名字叫做“兰兰”……
  但他这么做,却并不是因为对牛兰兰的怀念,而是憎恶。
  牛天蓝那个粉色笔记本上,前一半写着直播时应该对粉丝说的话、化妆心得,还画了可爱的图案,每一页都显示着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但在后一半,却写着无数个“去死”。
  他写得那么用力,以至于笔尖戳破了不少纸页。
  他亲姐的名字被画上一把又一把叉,“牛兰兰”这三个字写得极为丑陋,浸透着书写者的仇恨,而“赵文”二字又清秀规整,从笔画的处理就能看出书写者当时的心情。
  牛兰兰是牛天蓝的双胞胎姐姐,而牛天蓝恨她至此。
  赵文对牛天蓝来说只是“准姐夫”,却被牛天蓝如此珍重。
  “狗血三角恋。”明恕说:“赵文和牛天蓝都就读于函省的溪城理工大学,同一个学院同一个专业,赵文比牛天蓝大一级,两人都是学院学生会成员。而牛兰兰就读于溪城民族大学,她认识赵文应当是通过牛天蓝。”
  方远航盯着赵文生前的照片,“赵文长得一表人才,既是牛天蓝的学长,又是牛天蓝在学生会里的上级,牛天蓝是个同性恋,被赵文吸引并不奇怪。但是赵文是个直男,当然不可能接受牛天蓝,却对和牛天蓝长相相似的牛兰兰一见倾心?我靠,这么狗血的吗?”
  明恕抱臂靠在桌沿上,“牛天蓝已经承认,他家里的那个骨灰盒装的是牛兰兰的骨灰。他恨牛兰兰,却把牛兰兰的骨灰放在家里,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易飞说:“那个房间很古怪,铁栅栏封锁窗户,四壁全是血,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是牛天蓝自己的血。”
  明恕沉默半晌,忽然道,“牛天蓝也许是在家中进行某种仪式。还有,2年前牛兰兰和赵文自杀,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第129章 狂狼(13)
  现代刑事侦查中,切实的证据远比口供重要。在牛天蓝消极应对警方的审讯时,技术队员已经掌握了包括凶器在内的关键物证——
  牛天蓝的家中不止上锁居室有大量血痕,厨房也有。只是厨房的血没有居室那么明显,且地面被殡仪馆的消毒剂清洗过,连地板的缝隙都没有血迹反应。
  这种消毒剂也被使用在孟珊的被杀现场。
  牛天蓝曾经在厨房使用过消毒剂,且从残存情况来看,使用时间不会超过四个月,而温曦9月失踪,正好是在这个时间内。
  她会不会是在这里被牛天蓝所杀害?
  抱着这个推断,肖满查遍了厨房的每一寸角落,最终在水槽下方一个面向地面的小指宽凹槽里,发现血迹。
  经比对,确认属于温曦。
  重案组,审讯室。
  熬过轮番审讯,牛天蓝最初的气焰已经不复存在。明恕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后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冷沉地注视着牛天蓝的面部。
  十分钟后,牛天蓝有气无力道:“你又想问我什么?”
  “今天我们来聊聊天。”明恕说:“你不是不爱说案子吗?行,不说案子,说说你和你姐牛兰兰的事。”
  牛天蓝背脊忽然一挺,颈部明显僵了一下。
  “我看过你念书时的成绩,从小到大,你的成绩都比你姐好,不止好一点,是好很多。”明恕说话时语气轻松,当真跟闲聊似的,“18岁时,你们参加高考。其实凭你当时的分数,完全可以报更好的学校,比如函省省会洛城的几所大学,但你最后选择了溪城理工大学。”
  牛天蓝轻微地抿住唇角——这似乎是他感到不快时的习惯性动作。
  “是因为你姐的成绩只能报考溪城民族大学吗?”明恕说:“你希望和她待在同一座城市,彼此有个照应?”
  “不,不……”牛天蓝摇头,眼神愤慨。
  明恕说:“不是希望彼此照应?”
  “她的成绩不是只能考溪城民族大。”仿佛被戳到了内心的某个痛处,牛天蓝放在桌上的双手用力握紧,“洛城也有适合她的大学,但她嫌省会竞争大、压力大,硬要填溪城民族大。”
  “所以你也只能放弃洛城,选择溪城?”
  “从小……她就是这样!”
  明恕问:“是怎样?”
  “以自我为中心,自私,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牛天蓝的声音渐渐发颤,“我必须照顾她,将好的都让给她,她希望的事,我都要替她办到!”
  方远航在外面看监控,挑起一边眉,“嘶,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明恕见牛天蓝已经进入了情绪,便没有打断。
  “在我们家,她就是公主,我像我父母捡来的累赘。”牛天蓝苦笑一声,“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但就因为她是女儿,我是儿子,所以我必须让着她,宠着她。我爸妈说,女儿要富养,儿子该吃苦。我们家又不富裕,他们把好的都给了她,我就,就只能捡她剩下来的东西。”
  明恕说:“一些家庭重男轻女,你的家庭却重女轻男?”
  牛天蓝肩膀抖了两下,像是在笑,唇角却并无笑意,“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照顾她,可能就是从爸妈没了之后吧。溪城和洛城在函省的两个方向,她报了溪城民族大,如果我去洛城的大学,就没办法照顾她了。我只能报溪城最好的大学,也就是溪城理工大。”
  明恕顿了几秒,“然后在大一加入学生会之后,你认识了赵文。”
  听到这个名字,牛天蓝的表情几乎凝固。
  “你早就明白,自己喜欢男性。”明恕说:“高考之前,你只能压抑你自己,而上了大学,你遇到了让你一见钟情的人,你决定坦然地面对自己。”
  牛天蓝面色渐渐苍白,小幅度地摇头,“我,我……”
  “但是赵文拒绝了你,在见到你的姐姐牛兰兰之后,与她发展为情侣关系。”明恕说:“你们……”
  “你在说什么?”牛天蓝激动地打断,“根本不是这样!”
  明恕顺着道:“不是?那事实是怎样?”
  “文哥他,他没有拒绝我!”牛天蓝手指紧紧扣着审讯桌,骨节白得像要刺出来,“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过!是牛兰兰在我这里把他抢走了!”
  方远航轻声道:“我……靠……”
  明恕语气仍旧毫无波动,“你的意思是,赵文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他本来选择了你,后来因为牛兰兰,而抛弃了你?牛兰兰是你们这段关系里的第三者?”
  “她逼我!是她逼我!”牛天蓝痛苦地抱住头,眼泪夺眶而出,“她明明知道文哥是爱我的,却偏要从我这里把文哥抢走……”
  19岁——
  “从小你就是宠着我的,再宠我一次不好吗?”牛兰兰穿着刚买的连衣裙,神态娇俏,“你们都是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
  “不可能!别的我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事不行!”牛天蓝从来没有对牛兰兰说过重话,这是头一回,“兰兰,你和文哥才见过两次,你们根本不熟。你别说傻话了,我喜欢文哥,他也喜欢我,我们都喜欢男人!”
  “你确定?”牛兰兰笑着说:“喜欢男人的只有你吧?因为你是小0,文哥和你不一样的。”
  牛天蓝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一定要我说明白吗?那好吧,天蓝,你听了别伤心啊。我听说,只有小0——比如你这样的——才死心塌地喜欢男人,但文哥是1,他可不是只能喜欢男人啊。”牛兰兰拨了拨自己的裙子,昂着下巴看牛天蓝,“我们已经……”
  后面的话,牛兰兰是俯在牛天蓝耳边说的。
  牛天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你撒谎!不可能!”
  牛兰兰说:“可不可能,你自己去问文哥不就知道了?”
  “抱歉,天蓝。”赵文尴尬地笑着,“你很好,但你毕竟是男人,我们就算现在在一起,将来毕业了,踏入社会了,又怎么办呢?社会不会接纳我们,而我的家人也不会接纳你。”
  泪水从牛天蓝眼中落下,他不住地摇头,“文哥,可你说过喜欢我!”
  “我现在也喜欢你。”赵文安抚道:“可天蓝,你不是女人,请你理解我的苦衷。你和兰兰很像,我和你姐姐在一起,我们不也算是家人了吗?恋爱的关系无法长久,可如果我一直和你姐姐在一起,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做家人啊。”
  审讯室里充斥着抽泣声,明恕说:“所以你将赵文让给了牛兰兰?但你从来没有放下过赵文?”
  牛天蓝沉沉地点头。
  半分钟后,明恕说:“你没有说完。”
  牛天蓝泪眼婆娑,“什么?”
  “赵文对你说过过分的话,正是因为这句话,你才至今无法放下。”明恕眼神犀利,“他评价过你的长相,尤其是你的嘴唇。”
  牛天蓝双眼大睁,里面全是愤怒。
  明恕放轻声音,“回答我。”
  20岁——
  无法相信自己的初恋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场,牛天蓝既不接受赵文的道歉,也不愿意再与牛兰兰见面。他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一个泥沼,却无论如何挣扎不出来,也始终没有人帮助他。他无法再专心于学业,每天雷打不动的事就是跟踪赵文。
  而赵文和牛兰兰已经成为公开的情侣。
  “我看在你是我唯一亲人的份上,不想揭露你。”牛兰兰终于撕下了单纯的伪装,“你再这样骚扰我们,我就去告诉你们学生会,告诉你的同学、你的老师!”
  牛天蓝并不惧怕牛兰兰的威胁,但赵文的一句话让他丢盔弃甲。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兰兰,而不是你。”说这句话时,赵文的语气甚至是温柔的,“因为兰兰是女人,女人有你永远也无法拥有的美。天蓝,你没有发现吗?虽然你和兰兰是双胞胎,但她比你漂亮多了。她的M形嘴唇饱满柔软,你的……呵,天蓝,你还是去照照镜子吧。”
  牛天蓝想从审讯椅上站起来,身体却被卡住,他抹着眼泪,自言自语道:“是他们毁掉了我……”
  明恕一改刚才的倾听态度,“你杀害那些无辜的女性,是因为你羡慕她们和牛兰兰相似的M形唇。”
  牛天蓝猛地从回忆中抽离,阴沉的神色迅速在脸上铺散开来。
  方远航在自己额头上用力按了一把,低喃道:“被害者可能永远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荒唐到什么地步的理由被杀人狂盯上。”
  “是又怎么样!”牛天蓝龇牙咧嘴,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狼,“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记录员是一名女性,闻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们长着人的外表,内心和牲畜没有区别!”牛天蓝几乎失控,双手不断拍击桌面,“你知道唐倩有多贱吗?她自己是女人,但她比谁都更瞧不起女人!当初在酒吧,我穿女装,她对我不屑一顾,后来我让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当她得知我是个男人时,她马上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粘着我,求我,我骂她贱,你猜她怎么回答?她说在男人面前,女人就该贱!”
  记录员说:“注意你的言辞。”
  明恕低声对记录员道:“抱歉,让你听到这些。你休息一下,换方远航或者徐椿进来。”
  “我难道说得不对?”牛天蓝冷笑,“孟珊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父亲走了,我让她最后给她父亲买一份纸礼花,她都不愿意,还当场失控。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情绪崩溃,丑死了。”
  “还有温曦,哈哈哈,她也死了!”牛天蓝说:“那也是个贱女人,和唐倩一样,觉得男人高人一等。这样不是最好吗?我杀死她们,吃掉她们,是她们的荣幸!”
  明恕并不意外温曦已经遇害,厨房的那些血迹就是罪证,“你当面约唐倩去凤升镇,还建议她辞掉工作,10月26号,你在周长友家后面的荒地上杀死唐倩,你选择凤升镇是因为曾经去过,熟悉。那温曦呢?你把她藏在哪里?”
  牛天蓝短暂地愣神,喉咙挤出笑声,“我把她给烧了。你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怎么可能?”方远航已经在审讯室坐下,“在哪里烧?殡仪馆?”
  “很容易啊。”牛天蓝举起右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我把她剁成一块一块,每天上班,就带上一块。往炉子里一丢,出来都是一堆骨灰,那些家属那么蠢,谁能分清谁是谁的骨灰?”
  明恕说:“你就是这样处理掉了温曦的尸体?”
  牛天蓝忽然神叨叨地说:“我能钻殡仪馆管理上的空子,说不定别人也会钻。也许……也许杀人的不止我一个人?那些焚炉,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禁地。”
  方远航顿感寒意从尾椎处窜起。
  牛天蓝是个极其变态的杀人凶手,刚才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很难不引人遐想。
  “西月”殡仪馆管理规范,有一套完整的员工守则。可管理再规范的地方,也难免有漏洞,漏洞可以被一个人利用,就能够被另一个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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