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野倒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邻里间寒暄的场面,一时间也插不上话,好奇地竖着耳朵听。
总觉得,向晚林的妈妈好像还挺受她们照顾的。
张阿姨好奇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陆泽野,带着和蔼的笑意:“这小伙子是?嗨哟长得可真俊啊!”
陆泽野客气地接话:“哪里哪里, 也就比向晚林俊一点点。”
张阿姨豪放的笑起来, 对着向晚林挤眉弄眼, 突然冒出来几句叽里呱啦的方言。
陆泽野半句都听不懂,只能求助般看向向晚林,谁知道向晚林一点儿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露出苦笑,也回了几句方言。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交流地下情报!
陆泽野气歪了鼻子,轻轻撞了下向晚林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追问:“说什么呢你俩?”
向晚林瞥他一眼:“说你坏话呢。”
陆泽野心想小秘书不愧是回了自己的地盘,连说人坏话都理直气壮了起来。
张阿姨中气十足地笑起来:“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你第1次来我们这吧,好好玩,我们这地方虽然小,但那个怎么说来着……什么鸟肚子里什么都有?”
向晚林无奈地摇了摇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张阿姨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么说的,不愧是大学生,就是有文化。”
张阿姨是个话多的,如果不是向晚林委婉结束了话题,陆泽野觉得她能站在那聊到第2天。
两人进了门,陆泽野咂了咂嘴:“快给我口水喝,这阿姨也太能讲了!”
向晚林笑起来,朝厨房那儿走去。
陆泽野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你妈妈是干什么的呀?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而且那个,这儿的邻居每个都那么热情呀?”
向晚林把水递给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一会儿都等不了啊?知道了,我这就告诉你。”
“你知道那种,上了年纪给人念佛的阿姨团吗?”
陆泽野眨了眨眼:“不知道,不过我记得身边也有人挺信这种东西的,他们都找什么什么寺的什么什么大师。”
陆泽野肃然起敬:“难道你妈妈是那个什么什么大师!小秘书,你原来是灵珠子转世啊!”
向晚林笑起来:“你说的那些都是有钱人家找的,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有那些大师啊。我说的这种念佛团,里面都是一些退休了的阿姨,有一个稍微专业一点的带着,就到有需要的人家里去帮忙念佛。”
“收费也很便宜,一人给个几十块钱就行。实在没钱,也有免费的。”
陆泽野嘀咕:“这么便宜,那不就是做慈善吗?”
向晚林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觉得性质更偏向于爱好社团,大家也什么都不戒,聚在一起,走街串巷做点小好事。”
“刚刚说到的陈姨,就是那个念佛团里的人,她帮我照顾妈妈。我妈,稍微有点特殊……”
向晚林指了指脑袋:“她不太聪明,客观上来说……有点轻微的智力低下。最近好像还有点健忘,所以就算我给她买了手机,也经常忘记充电,那扇窗户我也特意没有修好,这样她出门忘了带钥匙还能自己打开。”
陆泽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斟酌了许久措辞才终于憋出来一句:“没没事儿,好歹比陆有志好!阿姨虽然不聪明,但是人好啊,你看她还出门做好事呢!”
向晚林笑了一声:“嗯。”
陆泽野跟着向晚林参观他这个小小的家,安静地听着他讲以前的故事。
向晚林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车祸。他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傻的这么厉害,只是笑容有点傻乎乎的。向晚林说他印象里,妈妈几乎24小时都是笑着的。
她干不了太复杂的活,只能挑些简单的活计,一人打几份工勉强供着向晚林上学。
向晚林靠在床边:“我们那时候应该也是这附近出了名的苦命母子,因此也经常有人帮我们一把。我从小吃过不知道多少次张阿姨家的肉包子,她只有做肉包的时候才叫我吃,好像是担心我不吃肉,营养不均衡。”
陆泽野听得心疼,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安慰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说:“可不是嘛,你看看你这个体格,一定就是小时候肉吃少了!”
向晚林斜眼看他:“可我看你山珍海味喂出来的小少爷,也不及隔壁张阿姨家的小胖墩肉扎实。”
陆泽野不服气地朝他伸出手:“我只是看起来瘦,你摸摸?”
向晚林笑着把他推开:“谁要摸你。”
向晚林说他也不清楚妈妈跟陈姨怎么认识的,只知道有一天放学回家,妈妈腿上受了伤,陈姨在帮忙做饭。
问她怎么伤的,她也不肯说,只是傻笑跟他说没事。在那之后陈姨就经常出现在他家,偶尔会帮忙做做饭做做家务,还给他带好吃的,甚至还想给他塞钱,但妈妈不肯收。
妈妈偶尔也跟着她一起出去念念佛,但大多数时候还得去打工。等到向晚林工作以后,她就专门跟着陈姨走街串巷凑热闹。
她们说她是天生弥勒相,一张笑脸,总会苦尽甘来的。
向晚林盘腿坐在床边:“陆泽野,我这一辈子欠别人的太多了,我偶尔会想哪怕少一个人的帮忙,我可能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方。”
“不是的。”陆泽野下意识地否认。
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不能这么想!你虽然是遇到了很多好人,但你走到现在这样,凭的是你自己的实力啊!”
“其他人我不说,但我爷爷你真的不用那么感激他了,他捡到你才是占了大便宜!你算笔账,他当初供你上学才花了多少钱,你给他创造了多少钱的营收?”
“而且你还帮他教我呢,你还没收学费呢!”
向晚林看他那副着急忙慌,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知道了。”
陆泽野觉得自己也不是想让他忆苦思甜来的,于是刻意的转移话题:“你小时候出去玩不?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去见识见识?”
向晚林认真回忆了一下:“我小时候也不怎么跟他们玩儿,我就好好学习,不过我倒是见过他们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一会儿居然都趴在床边睡着了。
向晚林先醒来,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上床去,非要趴在床边睡。
陆泽野就在他身边,跟他姿势对称着,也趴着睡着了。
他笑着摇摇头,给陆泽野在手机上留下信息,盖上被子,出门买菜去了。
等陆泽野醒过来睁开眼,一瞬间还真以为自己被向晚林外卖了。
小秘书给他留个信息,让他醒来以后先去洗个澡,衣服在他衣柜里拿,之后再带他去。
“居然让本少爷穿他穿过的衣服。”陆泽野手插着裤兜,一脸臭屁地站在他衣柜前。勉为其难伸出手。
刚刚听完向晚林的穷苦童年,陆泽野还以为自己会看到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没想到柜子里的衣服虽然说不上新,但都十分干净整洁。
陆泽野顺手翻了翻,嘀咕:“小秘书也太喜欢白色了吧,这么素,还挺符合他上学时候的学霸形象的。”
陆泽野进去洗了澡出来,正好看见客厅里的窗户被向上抬了抬,心想小秘书回来的正好,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朝门走去。
“小秘书回来啦,给大爷买的什么好菜啊?”
门打开,门外一个一张笑脸的中年女性,惊讶地张大了嘴。
四目相对,向妈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忘了充电。于是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保持警戒小步挪到插头旁边,掏出充电器连上了手机。
陆泽野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自己不是坏人,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了一步。
向妈妈吓得撒腿就往外跑,一边大喊:“彩凤!救命啊!我儿子房间里也走出来一个穿的很少的男人!”
陆泽野:“……”
“什么?!”刚刚见过面的张阿姨拎着鸡毛掸子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陆泽野:“……张阿姨。”
张阿姨愣了一下,尴尬地把鸡毛掸子藏到身后:“哎呀,是小路啊。”
她凑到向妈妈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向妈妈也用方言回了几句,然后两个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陆泽野有点在意,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嘀,兔总上班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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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回忆青春
向晚林回来的时候, 陆泽野正坐在桌前, 姿势规规矩矩的,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他妈妈笑盈盈的坐在她对面,面前摆着一大堆吃的, 献宝似的一个个拿给陆泽野。
向妈妈递过去一盒糖:“你吃这个, 这个小时候小林可喜欢吃了。”
陆泽野赶紧双手接过,打开一颗好奇的捻了捻糖纸:“小秘……咳,小林小时候也喜欢吃糖啊, 我还以为他不吃呢。”
向妈妈笑起来:“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糖的呢,他就是忍着不吃而已。”
陆泽野简短地应了一声,把糖盒子抓过来, 看了看牌子:“这个糖是吧?有特别喜欢的味道吗?没事儿之后我给他买!”
向妈妈欣慰地笑起来:“他都喜欢, 你买的,他一定更喜欢!”
陆泽野挠了挠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味。
向妈妈紧接着又把一盒饼干推给他:“这个你也尝尝。”
向晚林笑了一声,在陆泽野被撑死之前,敲了敲窗。
向妈妈一下子站起来:“哎呀,小林回来啦!”
向晚林熟练地打开门,看见陆泽野穿着自己的白衬衫, 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他撇了一眼陆泽野桌前的食物, 无奈的对着他妈说:“妈, 你怎么又把这些都翻出来了,这过期了没有啊?”
刚刚吃了一颗糖的陆泽野一下子如鲠在喉。
向妈妈也突然紧张起来:“我忘了!应该没有吧,你陈姨会帮我看的。”
陆泽野的那颗糖在嘴里转了一圈儿, 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直接把它咽了下去。
没事,也就是一颗过期糖,不能伤了人家阿姨的心。
向晚林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菜:“今天我来做饭。”
向妈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袋子,一溜烟跑进厨房:“我来!你不许进来!”
向晚林无奈的看着她:“妈,我难得给你做顿饭。”
向妈妈被他这么一说,有点犹豫。
陆泽野立刻站到向妈妈身边:“阿姨,你也难得给他做,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向妈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对啊!”
她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陆可真聪明。”
陆泽野摸着头傻笑。
向晚林轻轻踹他一脚:“你站哪边的?”
陆泽野一甩头:“虽然相识甚短,但我已经跟阿姨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嗯嗯!”向妈妈笑着点头,把他们俩都赶出厨房,“别的做不好,烧饭我还是可以的!你把人带回来,总不能老把人晾着,你带他出去玩玩嘛。”
两人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陆泽野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是隔壁的饭菜味吗?”
“嗯。”向晚林应了一声,“你看看,让你帮着她,现在饭点,我们只能去外面闻闻别人家的饭香味。”
陆泽野嘴硬:“我也没那么饿,哎,你打算带我去哪儿玩啊?”
向晚林难得有些犹豫,他拿出手机:“你等等,我查一下我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陆泽野握住他的手腕:“不是,你自己从小在这住到大,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向晚林眨了眨眼,提议:“要不然……去网吧?你之前不总想带我去网吧吗。”
陆泽野觉得这个提议深得他心。
两人找了一间网吧,网吧外围就一间小小的店面,走进去倒是别有乾坤。
陆泽野左右打量了一下:“地方还挺大的。”
向晚林:“我们这儿没别的优点,应该就是房价便宜。”
“那不是挺好的吗。”陆泽野走进去。
柜台那坐着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正在低头玩手机,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身份证。”
两人把身份证递过去,青年随手翻看了一下,突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向晚林?”
向晚林也愣了一下,今年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撸,压成寸头:“你这么看,你这么看,认出来了吗?”
向晚林瞪大了眼睛:“范超?”
范超激动地一拍大腿:“哎哟,你还认得我呢!”
陆泽野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同学?”
范超看向他:“你是……”
向晚林正要张口,范超伸出手制止他:“你别提醒我,肯定想得起来,我看着眼熟。你是不是……隔壁中学打架的扛把子!”
陆泽野:“不是。”
向晚林皱了皱眉,范超:“再给一次机会,再给一次机会!我知道了,你是高中那校花的男朋友!听说在外面是混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