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笑了。”
庄宴摸了摸自己腮帮子。
这三天应坤带着一个保镖, 大大咧咧往片场一坐, 比导演都要气派, 他在等庄宴, 大家都知道。
现在庄宴杀青了,代表着能把这个大少爷送走了, 导演尤其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等到第二个采访结束,庄宴和司南, 带着应坤还有许鸣杭离开了烟城。
庄宴乘坐飞机是一件危险系数非常高的事情,应坤直接打电话雇了两排保镖,一个个带着墨镜往庄宴身边站,将他堵了个圈。
他觉得特好笑:“你确定这样不会更显眼吗?”
应坤直接承认:“会啊。”
紧接着又说:“会又怎么样?没人碰得着你啊。”
这倒是有道理,庄宴咧嘴一笑:“成,明儿的热搜老子预定了,庄宴机场耍大牌。”
司南抬手推眼镜,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于是两排保镖护着庄宴,把他安全送上了飞机,以往围堵得水泄不通的机场,这次被保镖开辟了一条路。
他得了趣,转头向司南建议:“我也想要这样的保镖,二十个。”
司南头也没抬:“公司不会同意。”
庄宴:“……”猜到了。
“除非你自己掏腰包。”
“那还是算了,我觉得几个黑粉还给我造不成生命危险,司南你别这么危言耸听。”
庄宴不要脸一向如此,司南也不在意被他推锅,静静地翻阅工作行程。
飞机上,司南通知了下一步工作行程。
“明天有一个广告代言,回公司先签合同,明天去代言视频。”
庄宴无聊嚼了一颗糖,含含糊糊地说:“你什么时候接的?我怎么不知道?”
司南没怎么解释,只说:“你拍戏的时候。”
“怪不得你那么忙。”庄宴诧异地看他一眼,眼底有淡淡地乌青,看样子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
他嘴巴动了动,有点不习惯地说:“辛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要对得起自己拿的双份工资,而且我付出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们现在是共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成功把庄宴心里那点感动折磨没了。
“好的!别说了!我明白!不谢了!不谢了行吗?”
司南闭上嘴巴。
隔了一条过道,应坤拍拍他的肩膀。
庄宴扭头,“干嘛?”
他指了指司南,笑着说:“你这助理哪儿找的?”
“不是助理,是经纪人。”
应坤话里话外不怎么尊重司南,庄宴故意用这话抬一抬司南的位置,司南为了他忙前忙后,在应坤这儿总不能是个被取笑的对象。
可他才刚说完,司南认认真真辩驳:“是助理,也是经纪人。”
庄宴:“……”得嘞,惹不起。
“助理兼经纪人还是经纪人兼助理?”应坤说。
“有区别吗?”
“有,”司南抬起眼睛,镜片微微反光,“助理兼经纪人代表我这个经纪人是不专业的,然而事实上我是专业的经纪人职业,当初应聘也是为了经纪人的职位而来,助理只是老板随口一问,我答应了。”
“……”
庄宴一仰头,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所以呢?”
“所以,是经纪人兼助理。”
庄宴:“你杀了我吧!”
司南这人平时话并不多,一旦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知识,就会顿时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张嘴说个不停,直到解释清楚才行。
相处两个多月,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庄宴突然对那些以前被自己一张嘴气到大喘气的人特别感同身受。
应坤发表了不同看法,他眼珠子一转:“我觉得……司南说得对!”
和庄宴共事以来第一次被人赞同,司南微笑着冲应坤点了点头。
应坤用手指戳了戳庄宴,等庄宴把耳朵靠过来,他小声凑近说:“看来不是面瘫,是你有问题,人家不乐意对你笑。”
庄宴以为是什么要正经事儿,听完就特鄙夷自己居然会以为应坤能有什么正经事儿,他一巴掌拍在应坤脑门儿上,“莫挨老子。”
被一巴掌打懵的应坤:“……”
他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势要与庄宴大战三百回合。
正怒着呢,扭头一看,庄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
算了。
下飞机,风和日丽,这里的天气没有烟城那么热,气温刚刚好。
庄宴伸了个懒腰,“舒服。”
司南和庄宴直接回公司,应坤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被庄宴直接从出租车里推出去了。
伴随着一句:“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车已经只能闻见尾气味儿了。
出租车里,庄宴特舒心地躺在后座上,手指在腿上轻快的跳动,心情愉悦:“我的小车车就要回来了,真好。”
他不说司南都快要忘了,庄宴原本是有专车的。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庄宴本性暴露:“你说说咱们拍戏这俩月过得是什么日子!车,蹭的!饭,蹭的!寄人篱下,话都不敢大声说。”
谁说这话都没事,唯独庄宴没资格这么说。
“不敢”,庄宴就没有“不敢”的事。
车,蹭的是导演的,能跟导演近距离接触,一路上都在交流,让导演对他很有好感。
饭,不能说是蹭,是剧组管的,有饭管就不错了,又不是大牌,还有什么好挑的。
司南闭上嘴没有搭话,眼底写着不赞同。
庄宴无聊,故意逼司南跟他说话:“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我觉得到公司不能由我来开这个口,你去跟杨姐说说,把车还我呗?”
车是由司南借出去的,虽然并不能算是借,公司征用,不得不从。
现在庄宴要司南要回来,也并没有不妥。
他点点头:“好。”
庄宴“啧”了一声,“你怎么都不反驳我呢?”
司南说:“是我应该做的。”
“得了吧!”
庄宴把车窗打开一点,透了透气,不屑道:“就你那个好脾气,能要得回来才有鬼!”
杨立既然把车拿走了,就没打算还。
那根本就不是借,是拿,是剥夺庄宴仅有的权利。
他剩下没多少价值了,杨立一点都不会考虑他,而庄宴也确实威胁不到杨立。
那几个小崽子还是新人,公司本人就不怎么景气,给几个即将出道的新人配专车,不切实际。
杨立也没那么大面子,就把主意打到庄宴身上来了。
庄宴是她带过的,就算是为了以前那点情谊,也会保全彼此之间的面子,不会把这事儿放到明面上来。
换成任何一个人,杨立都能得逞。
偏偏他是庄宴。
庄宴不是抠门儿也不是小气,更不是爱斤斤计较,他就说纯粹的讨厌被人利用,更不喜欢做个软包子。
一下车,庄宴进公司直接往练习室走。
司南担忧地跟在他身后。
练习室里,七个十几岁的少年汗水淋漓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每一个都样貌端正好看。
庄宴推开门进去,他们马上谨慎地手忙脚乱站起来继续跳。
看清了来人是谁,他们松了一口气,又特别兴奋的嚎叫:“宴哥你回来啦!”
“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啊?我们去接你!”
庄宴一扭头把门关上,随口说:“得了吧,你们天天被魔鬼训练,哪儿有时间外出。”
洛川“哇”了一声:“这你都知道啊哥!”
他勾唇笑了笑,往前走几步坐到他们对面,叹了口气说:“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我还能不知道?”
“啊?”洛川特好奇的瞪着眼睛看他,“宴哥你以前也这么训练的啊?”
“是啊。”
“那现在怎么没看你跳过了啊?”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了捂嘴巴,歉疚地说:“哥,对不起。”
不是庄宴不跳了,而是没有机会跳。
没有综艺邀请他,更没有电视台邀请他表演,不论是以前训练的唱歌还是跳舞,都成了没有必要的东西。
他还能在娱乐圈待着,全靠黑粉带起来的流量和热度代言一些广告。
而代言的这些商品更是上不了什么档次,所以黑粉每次都有新的槽点。
庄宴没生气,洛川性子单纯,说话也不够圆滑,只是无心。
“没事儿,好好训练。”
洛川还是觉得愧疚,皱着眉头看他:“哥,我请你吃饭吧!给你赔罪!”
庄宴本来想拒绝,鬼使神差的,他问:“吃什么?”
作为艺人和练习生,他们吃东西并不能随意,为了保持身材不发胖,只能吃一些营养餐,很清淡。
洛川偷偷摸摸凑到庄宴耳边,“火锅,吃不吃?”
“时间你定,地点你定,定好了打电话通知我。”
“得嘞哥,一准儿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司南却皱紧了眉,他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内容,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庄宴在这边跟他们唠几句话就走了,他走后,祁川静静地站在练习室,洛川拍了拍他的肩,说:“去当面跟哥道个歉吧。”
祁川扭头看着洛川。
洛川鼓励他:“宴哥人很好的,你看我说错话他都没跟我记仇,没事儿的。”
少年推开门跑出去,追上庄宴。
“宴哥……对不起。”
庄宴正走着呢,一愣。
他侧着脸回头,看见祁川,疑惑道:“你怎么出来了?”然后又笑了笑:“不怕被杨姐骂?”
祁川愣神,他面前的男人神色自然,笑着打趣他,好像全然忘了那件事。
“我……宴哥,上次因为我——”
“过去了。”
庄宴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惦记这事儿干嘛?”
祁川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回去吧。”庄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把这事儿忘了,以后跟你女朋友好好的。”
蓦然,少年红了眼眶。
祁川今年十八岁,十六岁辍学,两年练习生,只比庄宴小三岁。
他将近一米七九,比庄宴矮了三厘米。
三厘米身高差,三岁年龄差。
庄宴站在他面前,让祁川觉得难以逾越的高大。
仅差三年,他好像阅尽千帆。
第29章 机场偶遇
司南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祁川,什么都没说。
庄宴回到自己那儿, 把司南拿过来的合同签了, 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跟他唠。
“明天去哪儿拍?”
“就在临市。”
庄宴瞅了他一眼, 状似无意说:“不远?”
“不远。”
第二天,庄宴直接开车到司南家门口, 拨了个电话把他叫出来。
司南收拾好出门, 还在诧异为什么今天庄宴会这么积极。
他走出去,看见坐在驾驶座的庄宴,车窗半开, 露出他的上半张侧脸。
庄宴看见他,冲他招手:“上车。”
司南第一次头脑有些僵硬, 上车后才逐渐清醒,被疑惑充斥,“车……”
“我的。”庄宴说。
司南巡视一眼, 谨慎道:“公司的。”
庄宴:“公司给我的,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得了, 你闭嘴。”
他把手机放右手边, 专心开车。
庄宴的话没什么威胁性, 司南系上安全带,往窗外看了一眼, “你跟杨立打招呼了吗?”
“没。”
司南不说话了。
一个多小时路程到H市,用手机导航找到位置,一块儿下了车。
这次的广告代言是牙膏, 比较平民的品牌,需要拍一支视频。
庄宴倒是对这些一向不挑,全权交给经纪人决定。
广告的宣传视频里有几句台词:
天天牙膏天天白。
用天天牙膏,你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星。
天天牙膏,你值得拥有。
这还算正常,但给庄宴准备的服装是一身土到极致,也丑到极致的那种。
把内容合上,庄宴脸色有点不自然,这谁写的广告词,也太他妈尴尬了。
硬着头皮把宣传视频拍摄完,一张脸臊红,能把一向不要脸的庄宴逼成这样,也实在不容易。
庄宴都能想象这支广告视频发出去之后又会引起怎样的群嘲。
而司南却在视频拍摄完之后,怒意横生。
庄宴打算叫上司南一块儿走,一眨眼人不见了,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此时办公室里。
司南据理力争:“你们这是拿庄宴的名声开涮!他本来就被群嘲,这支广告根本就是故意引起话题度!”
他面前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闻言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一抬头,堆了满脸笑意,圆滑道:“司先生这可真的是误会我们了,我们怎么可能有这种念头,唉,这次的策划案是一个实习生写的,怪我们用错了人。”
将责任都推到策划上,这样就算司南再有什么想说的,他也有理由推脱。
合同已经签了,视频也拍完了,反悔就要赔付违约金。
司南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头一次出现怒意。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个世界对于庄宴的恶意有多深,明明可以正常拍的广告,偏偏要故意引这些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