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着很眼熟,宫野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挺精分的叫晏泽的女孩儿。
不过晏泽好像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有点儿面如死灰的意思。
砰的一声,宫野转过头,看到蒲龄手里的小喷壶掉在了地上。
蒲龄也看到了薛信。
他没说话,蹲下去把喷壶捡了起来。
“别冲动。”宫野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蒲龄差点儿没蹲稳一屁股坐地上了,他抬头,有点儿没好气地瞪了宫野一眼。
“我说过我要冲动了吗。”蒲龄啧了一声。
“我不说你肯定就了啊。”宫野说。
蒲龄叹了口气,没说话,捡了喷壶站起来。
薛信的目光刚好投了过来,和他的视线撞上。
“操,”薛信不耐烦地把刚挑的几支玫瑰扔回了架子上,“什么狗屁运气,走吧。”
“走吧”是对旁边的晏泽说的,晏泽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到,正看着一株仙人掌在发呆。
“怎么了同学,不喜欢吗?”老妈走了过来,笑着问。
“妈。”蒲龄喊她。
“嗯?”老妈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蒲龄顿了顿说。
宫野夺过他手里的小喷壶,往花架子上喷了过去,些许水珠溅到了薛信的脸。
“操.你干嘛?”薛信抬手遮了一下脸。
“浇花儿啊,没看到过?”宫野看着他说。
薛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拽着晏泽的手臂走了出去。
“认识啊你们?”老妈问。
“不认识,那种傻帽我怎么可能认识。”宫野说。
“不认识你赶我客人干嘛?”老妈挑了挑眉。
宫野:“......阿姨对不起。”
老妈突然笑起来:“跟你开玩笑呢,今天光棍节,姨送你朵花儿,祝你早点儿找到心上人。”
说着她就递了一朵用紫色塑料纸包好的红玫瑰给宫野。
宫野接过去,笑着闻了闻:“谢谢阿姨啊。”
“我的呢?”蒲龄问。
“你?你小孩儿家家的,要什么花儿。”老妈说。
“听到没,小孩儿家家的。”宫野看着他笑。
“你闭嘴。”蒲龄啧了一声。
今天便利店生意不好,比往常还稍微差那么一点儿。
宫野坐在餐饮区吃泡面,一边玩手机一边吃。
蒲龄边翻地理书,边抬眼看他。
“看我干嘛?”宫野从面里戳了块比指甲盖儿还小的牛肉干扔进嘴里。
操,这人后脑勺是长眼睛了还是怎么着啊。
蒲龄皱了皱眉,低头翻了一页书:“谁看你了,你喝方便面汤喝醉了吧?”
“哦。”宫野点了点头,把面盖好,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客人饱了吗,没饱我再帮您泡一罐。”蒲龄转着笔,漫不经意地说。
“饱了。”宫野很舒服地长叹了一声,又瘫回餐饮区的座位上玩手机。
“你有阵子没来,我们店的夜间商品销售水平都降低了。”蒲龄说。
“所以我来了啊。”宫野说。
蒲龄没说话,看着书本上的字偷偷开始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照例到十二点关门,蒲龄坐宫野的二八大杠回家。
这车结实是结实,就是车轮一转就吱呀哇啦地叫,叫了一路。
蒲龄在车轮的噪声里戳了一下宫野的后背:“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宫野倒吸了口凉气,“好冷,把我衣服上的帽子给我戴上一下。”
蒲龄伸手把外套的帽子给他戴上去,重新接上话题:“没忙什么怎么成天开着你的小二八出去?”
“干正事儿,怎么了?”宫野慢悠悠地说。
“哦。”蒲龄不问了,想了想道,“我不想干传单那活儿了。”
“为什么?”宫野问。
“莫名其妙的,那个监工阿姨每次都多给我钱,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蒲龄啧了一声。
“多给你钱你还不想干?”宫野笑了,“少年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们那组还有个熊,每次都抢传单发,也烦。”蒲龄叹了口气,“反正就不想干了。”
“不想干就不干了吧。”宫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小,本来就不应该兼职这么多活儿。”
蒲龄懒得说话了,把脸靠在宫野的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来。
“到了。”宫野拍拍他的肩膀。
蒲龄睁开眼,打算从车上下来,却听到宫野惊讶地啊了一声。
“方寻?”宫野说。
方寻是什么东西?
蒲龄想着,抬头去看,愣住了。
院子门口蹲着个瘦瘦小小的人,身边还站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
那人听到宫野的声音,从膝盖里抬起脸来,安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宫野朝他走了过去。
方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突然身子朝前,整个人抱住了宫野,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小声而克制地哭了起来。
声音听起来,还挺难过的。
蒲龄皱了皱眉,也走了过去。
方寻。
他不认识这个名字。
宫野的朋友蒲龄记不住全名,但听到都会有印象,方寻这个名字,他没有印象。
看宫野的态度......好像和他也不是很熟。
所以。
蒲龄突然有些意识到,方寻可能是宫野这段时间在忙的事情。
“先进屋吧。”宫野提起方寻的箱子,推开门。
方寻很轻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门开得有点儿小,蒲龄拽着书包带子,等他俩都进去了才进去。
院子里仅有的一盏破灯可怜兮兮地亮着,勉强能看清地面。
“蒲龄。”宫野扭头喊他。
蒲龄没说话,在黑暗里站着不动。
“很晚了,你早点儿睡。”宫野说。
“我不困。”蒲龄说,顿了顿又道,“他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听到方寻吸鼻子的声音,但方寻没回应他。
宫野过了几秒才道:“不用,你早点儿睡。”
蒲龄转头就往家里走。
很想甩门。
但是老妈睡了,甩门会吵醒她。
算了不甩了。
蒲龄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往二楼房间走。
房间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宫野房间连着他家阳台的那条短走廊,还有宫野的阳台和房间。
蒲龄趴在窗户上,在黑灯瞎火里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宫野和那个方寻一块儿进了房间,之后很久都没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更新一下
☆、17
一晚上没怎么睡得好,醒的也比平常要早。
蒲龄推开阳台门走出去,一抬眼就看到宫野阳台上挂着的一条裤子一件上衣,还有一条男士内裤。
湿哒哒的。
肯定不是宫野的。
那个方寻......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蹲门口的方寻的样子。
没怎么看清脸,只觉得很小,很弱。
蒲龄撑着栏杆,大清早扑面而来的寒冷没给他任何清醒的感觉。
只有烦躁。
“冷么?”
宫野顺手打开了小太阳,还特意往方寻的腿边放近了一点。
“还好,不是特别冷。”方寻把手指在小太阳上晃着。
“你爸住哪儿,我今天找他去。”宫野说。
方寻啊了一声,抬头很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宫野也看着他。
“没......衍哥,”方寻小声地说,“你没必要为我出头。”
“顺手的事儿。”宫野说。
“我自己能解决。”方寻突然站起来,去拿他的行李箱,“打扰你了,我......”
“你上哪儿啊身上没一分钱的。”宫野拽住他。
方寻眼睛逐渐红了,样子有点儿可怜。
“啊......”宫野很无奈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找你爸,行了吧?”
“谢谢,”方寻的嘴唇打着哆嗦,“谢谢衍哥。”
宫野松开他,走到厨房站着。
大米最近忘买了,别的几乎不会煮,也就会煮个面了。
“衍哥。”方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我来吧。”
“一个面我自己还能煮不明白么。”宫野说。
“我来吧,我煮给你尝尝。”方寻笑了。
事实证明,方寻煮的面确实很香,比他自己煮的要好吃多了。
他那个手艺,连宫河都不愿意上来和他一块儿搭伙吃饭,也就蒲龄不嫌弃了。
“好吃吧?”方寻坐在他对面很笃定地问。
宫野点头:“可以说是一级棒了。”
方寻很愉快地笑起来,笑的时候左脸上会有一个很小的酒窝。
“你有酒窝啊?”宫野看着他。
“啊,”方寻愣了愣,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脸,“这边儿这个吗?”
“嗯。”宫野说,“你要常笑,个大好青年整天愁眉苦脸算怎么回事儿。”
“我开心就笑了,就像现在,跟你待一块儿的时候。”方寻又笑了笑,一边吃面一边又问,“我好看吗?”
“啊?什......”宫野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好看吗衍哥?”方寻看着他。
“你......”
方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晃了一下。
“挺好看的。”宫野把手指从他手心里抽出来。
方寻没介意,继续笑着:“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
“别睁眼说瞎话,”宫野啧了一声,“你见我第一面你连眼睛都睁不开。”
方寻没接话,又道:“我也是。”
他的目光炽热而坦白,宫野连躲都躲不开,索性放下筷子,直视他:“所以呢?”
“你不想......”
“方寻,你这话说出来是为了付房费的吗?”宫野打断他。
方寻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开始大笑。
“有那么好笑么。”宫野看着他。
“看来这招对你没用啊。”方寻挑了挑眉,很聪明地把话题圆了回来。
“是啊,所以以后少提。”宫野也笑了一下。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方寻声音很轻,“我是,我知道你也是。”
“别说绕口令了啊。”宫野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想住这儿呢,你要给我洗碗,做家务。”
“没问题。”方寻说。
“这么爽快?”宫野眯眼。
“寄人篱下啊。”方寻叹了口气。
昨天的垃圾还没倒。
蒲龄撑着脑袋,眼睛盯着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那一罐盖好的泡面。
现在是,蒲龄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二十七。
老板临时有事儿,喊他过来帮忙看店。
下午的时长够了,晚上就不用过来了,可以安稳在家还不用担心被老妈抓包。
而且今天下午课表一水儿自习课,没什么好上的。
蒲龄翻了两页地理,觉得很没意思,刚想塞回书包,放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刘小蕊发来的两条消息。
-老师搞突袭,清点自习人数。
-缺席的扣学分。
蒲龄不是特别在乎那几个学分,也不是特别想搭理刘小蕊。
过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跳出来,还是刘小蕊的。
-但是我帮你搞了张假条,蒙混过关!^^
蒲龄慢吞吞地动着手指,才在键盘上按了一个字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该怎么谢我?
“......”
他有点儿无语,刘小蕊吃火箭了么这手速,还让不让人说句话了。
手机安静了,刘小蕊没再发消息过来,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蒲龄想了一会儿,给她回了过去。
-谢谢
-你想怎么谢
-emmmm,请我看电影!^^电影票我都买好了
-请你看电影为什么要你买电影票
-这么说,你答应咯?
蒲龄看着手机屏幕,回了个嗯,觉得挺烦的。
不是因为刘小蕊,也不是因为要看电影。
反正就是挺烦的。
“不用。”
宫野把手挡在胸前。
“试一试啊。”方寻皱了皱眉,“你不信我?”
“我真的不用。”宫野叹口气,“我不喜欢剪头发。”
“我保证给你剪的特别溜。”方寻真诚地说。
“......”
宫野无奈地坐回了椅子上,长腿在椅子和墙壁之间很勉强地放着。方寻把一整块布哗地扯开,然后盖到他身上。
“这什......雨衣啊?”宫野震惊地看着镜子的自己。
“嗯,材料有限。”方寻举起剪子。
“等等等!”宫野捂住自己脑门。
“等什么,再等你头发都长长了。”方寻拿开他的手。
宫野很痛苦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呢,”方寻很利索地拾起他后脑勺的一缕头发剪掉,“头发再长一点就像捡破烂的,再短一点就是基佬天菜。”
“......你说话注意点儿啊。”宫野啧了一声。
“我说真的啊。”方寻冲镜子里的宫野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宫野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方寻的手艺还不赖。
宫野掀开身上的雨衣,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短了一点,也没之前那么乱了。